東山之行 第三十章 進宮（六）—葡萄

「皇恩浩蕩，取三輪魁首分別賜八月玉蘭一支，以結同性之好！」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口頭承諾之後，還得由禮官很官方的總結出來，而接下來也由他們來匯總各位貴女世子的分數。

話不多說，上菜～

哈哈，禮官唱完之後，正式開場之前，是一場歌舞表演，由臨時搭建的舞台上完成。

而伴奏的不是宮廷女官，更加不是樂府伶人。

是兩邊的公子小姐，取自己的長處給中間獻舞的樓戈公主伴奏。

傳說樓戈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女兒，前朝城破，便被現在的皇帝收入後宮。

她在後宮的地位，可想而知。。有哪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女人出去獻舞？更何況是皇帝。

還聽說這樓戈公主母親，其實同樓戈命運不謀而合，她母親是一個小國公主，被前朝老皇帝納入後宮，才有的她。

沈瑩聽完胡姬的介紹，心裡一咯噔，前朝公主？！

我去！自己前身豈不是這美女的后媽！！

事情愈發大條，沈瑩腦瓜子嗡嗡的，就是那種一下從雲端摔下來的恐懼感能知道嗎？

就是一股失重感，從心底湧起。

「呵呵，你既然是前朝公主，想必對這位樓戈公主是最了解的吧。」

胡姬臉上滿滿八卦的神色，就連玉姬也微微側耳，一個充滿悲性故事的公主，確實非常的有吸引力。

她的身份，她的經歷，實在是對女人八卦這一天性，有著致命的吸引！

「她？既然是前朝公主，那妾身便不便認識。」

說完還假裝皺眉的看了看霍邱的方向，她早就看見霍邱，但並不敢用望遠鏡去看，她怕自己的小動作被看見…

可是現在，只能先編個借口將胡姬同玉姬糊弄過去，千萬千萬別吸引到別人的注意。

玉姬和胡姬果然也沒有讓她失望，但凡涉及到霍邱，但凡涉及到將軍府，她倆都會格外注意一些。

「說的是，你一個宮女不認識也正常。」

胡姬主動給沈瑩一個台階下，也岔開話題，不再聊這個「命運可悲」的，前朝公主。

「明月起，照勾樓，妾舉酒一杯，邀君共舞醉方休。」

「君說妾有意，妾不自在難嬌嬌，何不從此由？」

…

連唱歌的都有一個專門的美人，穿著打扮卻素凈許多，沒有該有的貴氣，反而像個宮女。

「邊陲小國就是邊陲小國，養出來的閨閣小姐也一股子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胡姬雖然才被沈瑩暗示過，但僅僅是不再將沈瑩和前朝扯在一起，該吐槽該八卦的，一個都跑不掉！

誰讓人家的爹有些本事？做的是鹽運的官，掌握著經濟上的命脈。

只要她爹不被擼下去，可能霍邱都不一定有她有錢。

畢竟霍邱有的大多是御賜之物，擺起來磕了碰了還犯上的那種，一般都會把那些東西放在倉庫里「吃灰」。

「胡姬妹妹，吃盞茶。」

玉姬也提醒過胡姬幾次，但是人家後台比她硬，開始聽聽她的，還是看在將軍的面子上，說的次數一多，胡姬直接就也不買賬。

「好。」

茶是捧起來小酌一口，可人嘛，她還是要品評一番。

「淫詞艷曲，嘩眾取寵。」

是蠻戎之地傳來的情歌小調，取男女纏綿悱惻的情義為中心，在她們這些人眼中，即便裡面故事很好，但大庭廣眾之下還唱出來的話，那還知不知羞！

「多好聽，胡姬姐姐，年輕人愛好是要多理解理解才行。」

沈瑩作為一個新時代青年人，聽的歌曲，有些歌詞唱著還不覺得，寫出來就完全沒眼看。

尤其是邊陲外邦，翻譯過來他們的歌曲，要是讓胡姬聽一遍，會不會惱羞成怒？

「哼。」

沈瑩這一句話不可謂不毒，只要不多聊那開場的兩個美女，她後邊再八卦也行啊，她現在慌的要命。

胡姬要是再點評的太過直接，令人側目的話，把別人吸引力都抓過來，她可能就會腦袋分家！

在小命和得罪胡姬，兩者之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難挨的前奏終於在纏綿悱惻的尾音中結束，沈瑩從望遠鏡里看到的樓戈美女，也水袖一搭，就跟黃上那邊行禮下台。

之所以沒有跟兩位栗姬娘娘行禮，沈瑩想，應該她們還不算是中宮娘娘，否則又怎麼會坐在同一高度上？

沈瑩想的同真相已經十分接近，卻還是有些許出入…

「朕宣布，賞花宴，正式開始！」

「中午不是已經開過嗎？虞公主還為大家介紹過菜品來著。」

沈瑩覥著臉問胡姬道。

「中午就是吃個飯而已，那些飯菜，怎麼算的上是正宴？」

胡姬懷疑的看了眼沈瑩，她想著沈瑩腦子真的是傷的不輕，方才讓自己不要提前朝的事，也可能是她根本想不起來。

「作孽。」

胡姬眼色不明的看了眼玉姬，搞得玉姬莫名其妙的。

「宴會就要正式開始，你就老實看會兒。」

玉姬拿胡姬沒有辦法，從身份上，玉姬完全比不過，胡姬聽她一點話，也不過是以為將軍會念她那便宜姐姐的情分，可實際上呢。。

「是是，玉姬姐姐，我就不打擾胡姬姐姐欣賞小輩風采了。」

胡姬諷刺道，說完就又舉著自己的小望遠鏡，滴溜溜的朝遠處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看！果真是，蝴蝶！」

這一次，在場的除胡姬驚訝非常之外，其他人也沒有好到哪去。

偶有幾隻挨到秋天的蝴蝶也是奄奄一息，毫無美色，而宮女呈上來的居然是整整一缸的蝴蝶。

蝴蝶們在透明的淡黃色琉璃罩中，飛舞嬉戲，單看著就十分賞心悅目。

「第一局，就以蝶戀花之名，來對對子。」

唱官到一半，就抬頭笑看兩船的小貴人們，才又緩緩道出剩下的規則。

「栗姬也不打算為難大家，所以第一關便降低一下難度，先由公子們作出帶著蝶字的詩句，而小姐們呢，則等到選出前五最佳上聯，再作出其中一首的下聯即可，同樣也是取前五名。」

古人為了後代的幸福還真是操碎心，在這個男女大防的年代，居然能想出這種規矩，栗姬著實也是個妙人！

「當然，作的句子少了，時間也會短下來，那就以此日晷為界，兩刻時間后，結束。」

禮官說完規則，就規規矩矩的轉身，向皇上問道。

「陛下，准否？」

「准。」

又是滿滿的儀式感。

方才到結束，那跳舞唱歌的美女都沒看過她一眼，她就又高高興興的看起熱鬧來。

用自己的話開講，就是退一萬步來說，她下一秒完蛋的話，多看看有意思的事情才是賺的。

不然想想多虧？！

「日晷測的准嗎？」

沈瑩的問題，被胡姬直接跳過，她不同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計較！

得不到回答的沈瑩，百無聊賴，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公子哥的畫舫上，沒有什麼熱鬧可看。

她「一介夫人」也參與不到那群小年輕的爭鬥中去，所以就舉起自己的望遠鏡亂瞟。

反正隔著鏡子，誰能知道自己看的是誰？

誒！是哈！別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誰，那這樣子說的話，她豈不是看看霍邱那小子在幹嘛，也是可以的？

現在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船上，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看更待何時！

「呵。」

霍邱也是百無聊賴中的一個，雖然當年他也是舞文弄墨中的箇中好手，可後來發生那些，他就對此事徹底失去興緻。

他現在最大的文學消遣，便是看看兵書，練練字貼…

就是這麼的巧合，兩個人先後看到對方在看自己，霍邱沒忍住微微一笑。

好在笑意輕，周圍的人心也不在他身上，所以除開服飾他的宮女發現，別的誰都沒看到。

「去，將這盤葡萄交給我府上的瑩美人。」

宮裡的宮女別的可以沒有，只看人身份這一條就差不離。

霍邱還怕她弄錯，稍微指了一下沈瑩的位置。

宮女心下一動，宮裡早流傳她們那個英明神武的大將軍，寵愛起一個小妾，不僅讓她懷上頭一個孩子，還日日都放在身邊。

只要聽說過的，沒有一個不羨慕的，但也有很多不相信的宮女。

這次伺候霍邱的就是，但經過今天之後，她怕是會加入另一個陣營中…

「貴人，請用。」

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還是被一顆顆摘下來洗的乾乾淨淨的那種，就這麼突兀的擺到沈瑩的面前。

「美人，這是將軍的意思。」

傳達完消息之後，那宮女就急匆匆的又趕回霍邱身邊。

她做完事，當然要討賞，要是賞沒討到，伺候將軍的差事也被搶走，就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所以長長的一個來回，宮女硬是縮短一小半時間，就又回到對面。

「做的好。」

霍邱隨手從錦袋裡拿出幾棵銀珠子，就放到宮女的手上，她也就心照不宣的收好。

自己單純的跑個腿，那些娘娘看見了，也不能把她怎麼辦，才跑個來回就能賺到半個月的例錢，她巴不得多來幾次！

沈瑩這個「財神爺」，還一臉懵逼的吃著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