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拉攏

容妃被她的話一刺，眸中瞬時起了一片血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難道說錯了嗎？」

霍念卿不慌不忙的道：「今上明知自己的罪惡行徑，被娘娘您撞見，卻還是留下了你的性命，甚至在你『瘋癲』了這麼多年之後，雖身處冷宮，但平日的吃穿用度，卻跟這宮裡任何一個得寵的妃嬪沒有什麼兩樣……」

她看了面前的容妃一眼，道：「陛下對娘娘的這份心意，恐怕是宮中獨一份了。」

先前，她便覺得吳帝對眼前女子的態度有些微妙，如今看來，倒解釋得通了。只是，她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司徒煜為人陰邪狠辣，卻獨獨對眼前這容妃娘娘竟有幾分真心。

當真是諷刺。

容妃被她一語道破其中隱情，臉上陣青陣白，牙關緊咬，似要反駁，卻又無從開口。

她與吳帝之間，卻是真情實意。那個男人，曾親口對她說，她是他此生最愛的女子，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相提並論的。

所以，哪怕她親眼撞見他的所作所為，他還是留下了她的性命。沒有人比容妃更清楚，若當日發現他殺害離王殿下的人，不是她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殺之滅口，絕不留後患。

之後，她因為怨恨他連安兒都不放過，與他決裂，故作瘋癲，他也縱容了她的行徑，甚至連吃穿用度這樣的小事，都不曾因為她身處「冷宮」而有所怠慢。

他對她，確實是一片真心。

所以，這也讓她的心，格外的矛盾。她寧願他不愛她，寧願他殺了她，那麼她這麼多年來，也就不必這麼痛苦了。

像是能夠看穿她的心思一般，霍念卿道：「是因為這個緣故，娘娘才一直不忍心同他決裂，寧肯自己裝成瘋瘋癲癲的樣子，逃避現實的痛苦嗎？」

「沒錯。」

容妃沒有再隱藏自己的心思，直言道：「我恨他害死了安兒，可是，卻又無法對他對我的好，無動於衷，只能裝瘋賣傻的逃避。」

她瞧不起自己這樣的行為，卻沒有辦法，不知道該怎麼辦。

「錯了。」

霍念卿毫不留情的道：「娘娘你大錯特錯。」

這一句「大錯特錯」，讓即便兀自沉浸在矛盾與痛苦中的容妃，也不禁抬頭看向她。

「若今上果真像他說的那樣，真的愛你，在乎你的話，他怎麼會忍心親手殺死你們的親生骨肉？他怎麼忍心讓你承受失去孩兒的巨大痛苦？虎毒尚且不食子，但他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

霍念卿一字一句的道：「他或許對你比對旁人真的多了一絲情意，但這樣的一點點兒感情，又算得了什麼呢？到底比不過他的皇位、他的利益重要。所以，當為了皇位，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殺害你們的孩兒，讓你痛不欲生，卻從來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錯。」

容妃聽著她的字字句句，心頭巨震，宛如醍醐灌頂。

是啊，若他果真在乎她的話，當初又怎麼捨得害死她的孩兒呢？安兒，那可是他們的親生骨肉，他怎麼下得去手啊？！

容妃無力的跌坐在椅上，心中痛楚，宛如刀割。

霍念卿覷著她的面色，知道時機差不多了，遂道：「娘娘，事到如今，你還想繼續這樣渾渾噩噩的裝糊塗下去嗎？你難道不想為大皇子報仇雪恨嗎？」

「報仇雪恨？」

容妃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茫然道：「我要怎麼做？」

「司徒煜既然是為了所謂的皇位，才害死大皇子的，皇位對他如此重要，那最好的報復，自然就是讓他這皇位，怎麼來的，便怎麼失去，只要讓他嘗到了同樣的切膚之痛，才能讓他明白他做錯了什麼。」

霍念卿目中一厲。

容妃看向她。眼前的女子，容貌清麗，神情疏淡，惟有一雙明眸中的肅殺與恨意，宛如火流星般璀璨。

她心中一動。

「你究竟是何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司徒煜做過什麼，讓你如此恨他？」

容妃再一次問道。

「娘娘還記得當年與大皇子一同被推下冰窟的離王殿下嗎？」

霍念卿提醒她道。

「離王殿下？」

容妃一下子反應過來：「司徒煊？你是司徒煊的人？他竟然沒有死？！」

「是，他沒有死，僥倖活了下來。」

霍念卿承認道。

聽得這個消息，容妃一下子愣住了，眼中一瞬掠過大片大片的未明情緒。

那個當初同安兒一起落水的小小孩童，原來竟活了下來，但她的安兒卻永遠都沉在了冰冷的湖底。

她不可抑制的升騰起一絲怨恨。

「原本大皇子不必死的……」

霍念卿道：「就因為今上既要名，又要利，就為了讓他能夠名正言順的擺脫殺害幼弟的罪名，他就親手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推進了冰窟之中……容妃娘娘，從始至終，你應該恨的都是司徒煜，而不是旁人。」

容妃被她一語道破心思，心頭一震。

「是啊，娘娘……」

劉嬤嬤也在一旁勸道：「這麼多年來，你為著大皇子的死，一直折磨自己，可是，本該為大皇子的事負責的那個人，卻逍遙自在，皇子公主一個一個的生，他如何對得起你這麼多年的隱忍，如何對得起大皇子的在天之靈？大皇子還那麼小，就沒了，當時，他被自己的父皇親手推進冰窟里，該有多絕望啊？寒冬臘月的，那水該是多冷啊……」

容妃不自覺的隨著她的話，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她看到被打撈上來的屍首，她的孩子，還那麼小，面色青白的躺在那兒，渾身冰冷，一絲氣息也無，無數次午夜夢回，她都看到，他站在她面前，告訴她，「阿娘，我好冷……」質問她為什麼不救他……

那些畫面，在她的腦海里越來越清晰，心中的痛楚與恨意，也越來越濃烈，最終壓過了所有。

「好。」

她咬了咬牙，從齒縫裡擠出這個字來，凌厲的眉宇間，儘是毀滅的瘋狂與執拗。

她瘋了這麼久，痛了這麼久，也該是時候，為自己，為自己的孩兒討回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