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流放
司徒易行口中的「人證」很快就被帶了上來。
看清那人模樣的一瞬,司徒易昕瞳孔劇烈的一縮。
「奴婢參見陛下。」
青衣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
「你是何人?」
吳帝問。
「奴婢是皇後娘娘宮中伺候的宮人,名喚倩兒。」
丫鬟回道。
「巫蠱之事跟你有何關係?」
被厲聲審問的丫鬟,惶惶抬眸看了一眼對面的司徒易昕,在觸到他威脅而憤怒的眼神之後,又迅速的低下了頭,滿面恐懼如同受到了巨大驚嚇的鵪鶉。
「是、是五皇子……」
喚作倩兒的小丫鬟,似乎怕的不行,連牙關都在打顫,吞吞吐吐的道出真相:「是他派奴婢事先在皇後娘娘的寢宮裡放下那些東西的,是他派奴婢故意陷害皇後娘娘的……」
「你胡說!閉嘴!」
司徒易昕咬牙否認著這件事。
「奴婢不敢撒謊。」
宮人急切的道:「奴婢的確是奉五皇子之命行事……他承諾奴婢,事成之後,會偷偷將奴婢接回府,待日後登基,還會封奴婢為嬪妃,但一切根本是假的……」
她道:「奴婢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之後,哪知他卻想殺人滅口,奴婢命大,沒有死成,被人所救,這才有機會向陛下稟明真相,求陛下給奴婢做主!」
「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吳帝瞪向一旁的兒子。
司徒易昕欲待辯解,卻被旁邊的司徒易行搶先了一步:「自然是真的!父皇,我們都像這宮女一樣,被五弟他騙了!五弟他從來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與世無爭,實際上他野心勃勃,為了皇位,背地裡不知使了多少手段!」
頓了頓,尚且不忘為自己說著好話:「兒臣先前也是被他蠱惑,才一時聽信了他的讒言,以致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你有什麼臉指責我?」
司徒易昕不屑冷笑,事到如今,他情知自己已是無力回天,索性也不再掩藏:「你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是因為你蠢!你之所以逼宮謀反,也是因為你想做皇帝,而不是旁人的蠱惑!就算你拉我下水,也不可能改變這樣的事實!」
「你!」
司徒易行被他直白的言辭,噎的說不出話來,臉紅脖子粗的死死的瞪住他。
吳帝也被他氣得不輕,胸口不住起伏著。
「我說錯了嗎?」
司徒易昕冷冷一笑,迎向面前的父皇:「論才智、論能力,我哪裡不比他們強,就因為他們一個是長子,一個是嫡子,就多了爭儲的機會嗎?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就算手段卑鄙些,又有什麼錯?一將功成萬骨枯,父皇你自己當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關於吳帝如何奪得這個皇位,他自然也有所聽聞,只是落在吳帝耳中,卻宛如被人當眾抽了一個耳光。
「夠了!」
吳帝臉色青白,不知是氣的,還是本身的病氣,道:「朕不想聽你再在這裡狡辯,朕當初以為你是真心想要為朕分憂,卻原來所求的,仍舊是朕的皇位!朕還沒死呢,你們一個一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逼朕退位,你們有當過朕是你們的父皇嗎?!」
被他一數落,司徒易行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認錯:「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真是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做出如此糊塗之事。求父皇你原諒兒臣這一次,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哐哐的往地上磕著頭,痛哭流涕的樣子,當真看來後悔不已。
吳帝看著他這副不成器的狼狽模樣,心中又是氣怒又覺無奈。不知是否近來身子日差的緣故,他此時此刻,心頭竟沒有多少將其殺之後快的衝動,只覺疲累不已。
「罷了。」
吳帝深深嘆了口氣,道:「朕可以饒你不死。」
司徒易行立馬止了住哭聲,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向面前的父親,顯然為這樣的結果慶幸不已,只是還未等他這死裡逃生的興奮落到實處的時候,就聽吳帝緊接著道:「但死罪可免,活命難饒!你以後就去灤州的封地上,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錯誤吧,沒有朕的命令,此生不許再踏入京城半步!」
這便是流放了。
司徒易行原本慶幸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
灤州地處西北,偏僻而荒蕪,聽聞一年之中,有三百多天都是黃沙漫天的情況,幾乎暗無天日,實在算不得什麼好去處,但如今,吳帝偏偏要將他發配到那裡去,他自然不甘願。
「父皇……」
他得隴望蜀,保住了性命,又想要更多。
吳帝卻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直接道:「你不要再說了,朕心意已決。」
司徒易行覷著他的面色,知道自己再多說些什麼,也不會有任何的作用。他心中一時說不清是怎樣的滋味,也不知是後悔,還是不甘。
解決完了二兒子,吳帝再次將目光對向了面前的司徒易昕。
對這個兒子,他一向極少關注,就像他自己所說,他非嫡非長,所以,他平日里真的未曾將他放在心上,若不是前段時間,二皇子與四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鬧得太厲害了,他一方面為了打壓他二人,一方面也是為自己心目中真正的太子人選鋪路,他也不會故意扶持眼前這第五個兒子。
但沒想到,他的野心根本不止於此,短短時日,便已掀起連番的風波。
如今,事情揭穿,他要如何處置他呢?
他看著面前一臉平靜的司徒易昕,心中難得的起了一絲父子之情。
「朕也將你流放……」
吳帝有了決定:「就去幽州吧。」
幽州,也在北邊,但相較於苦寒的灤州而言,卻是好過許多。
司徒易昕聞言,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諷笑。
再怎麼好的地方,也終究是流放,如此,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分別呢?
不過,事已至此,他又能怎麼辦呢?
讓他像司徒易行方才那樣毫無尊嚴的痛哭流涕嗎?他做不到,更不想做。
他只是深深伏地,淡淡道——
「謝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