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婚期

第二章 婚期

雲翼9年,正月十五。

今日萬家燈火,每家每戶都早早地起床,帶上各自家中的奴僕和所需的物品去相國寺燒香拜佛,而普通的百姓則帶些所需的物品徒步走去。

希望這皇家頗為看重的相國寺能給娘有恙的身體祈求到更多的福氣,早日康健。父親早早的就上朝去了,只剩我一人帶著小舞前往相國寺。

往年,都會有母親和蔓姐姐陪我一起去相國寺,如今就只剩我一人坐在轎子上,前去拜佛。一晃,蔓姐姐已經進宮半年了,現在她已經身為貴妃了。

我正在凝思(有了正在的話,後面不一定要有時字),小舞掀開轎簾探進頭來:「小姐,已經到了!」

我點點頭,提起裙角走出轎子。

雖說還是正月下著小雪,可是根本就不妨礙人們拜佛的真誠,相國寺依然人山人海,而對於我來說,這根本不會成為障礙。

侍衛們已經在前面開了一條小路,好讓我不被人潮擠沒。

眾人紛紛朝我這邊觀看,人群中也有些貴族世家,只是並沒有帶那麼多的侍衛,最多的也才四個,而父親卻讓我帶了八個。本來我只想帶小舞出來,可是父親執意要這些侍衛跟著我,還吩咐他們必須跟在我三米之內,說是人多怕不安全。這只是借口,我苦笑無奈,父親這是怕我也像蔓姐姐一樣出逃吧!

蔓姐姐出逃了還不照樣給父親抓回來了,我本來就是遵從父親的命令。

上官朔,上官將軍,過完年剛好十八,雖才剛過十八,但聽說十歲時就已經隨父出征,已經在北邊打過好幾次戰了,相貌聽說也英俊瀟洒,人品自然也是不錯的。不過聽說因從小便在軍隊長大,那雙眸子如鮮血般艷紅,他嗜血、喜愛殺人。小舞那時回來說時,一會說得跟白面書生一般,一會又說得跟大魔鬼一般。那小臉說得忽白忽紅的,煞是好笑,也不知她從哪裡聽來的。

父親是要我嫁給這個人吧!雖然沒見過面。沒有任何地感情。但是我不會逃跑地。我會乖乖地嫁人。兒女婚事本是由父母之意、媒妁之言來決定地。

「小姐已經到門口了。」小舞見我又進入沉思中。提醒我。

我笑了笑。對小舞輕輕地點點頭。

小舞幫我把佛香燒好。拿給我。我跪在佛主面前。仰頭看向金碧輝煌地佛像。心中一陣苦澀。

拜完佛主我對著侍衛說。想自己去散散心。要他們不要再跟著我了。可是他們卻不敢違背父親地命令。執意要跟在我地後面。

小舞想幫我教訓他們。被我拉住。我輕輕地搖搖頭:「小舞。不得無理。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父親大人派來『保護』我們地。」我把保護兩字有意說得更重了些。

帶頭一個侍衛抱拳說:「小姐,多有得罪了。」

我微揚起頭,轉身帶著小舞往寺院的後院走去。

剛到,一位小和尚上前道:「女施主,這裡就是靜默大師的僧舍了。」

我先進入房間,而後面的侍衛本來也想跟進來的。但是靜默大師在房裡,緩緩地說:「閑人免進。」

小舞也攔著他們說:「反正就在這個寺廟裡,小姐還能跑到哪裡去,再說了就算跑了你們不是也照樣給追回來。」

侍衛們面露愧色,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確實沒必要這樣提防著會逃跑,就算跑了。以他們的武功也能追回來。

小舞和侍衛們留在門外守著,我輕輕地關上門。

「靜默大師!」

靜默大師正在打坐。他微微地睜開眼說「施主請坐。」

我坐在凳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著。一邊喝著一邊開始慢慢的道出我的不安和憂慮。

是的,我就算認定了這個是我的命運,可是卻還是不安和害怕。

上官朔是皇上身邊從小玩到大的紅人,又是上官家的嫡親長子,父親為了拉攏他才想起我來。

我的母親只是他遺棄眾多小妾中的一位,只是因為有了我。所以才沒有把我的母親再轉送他人。

就算有了我,母親在宰相府中的地位還是極低的,因為她只是一個風塵女子,而我又是一個女兒身,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價值,除了聯姻。

我也知道這就是我這一生的命運,我無力掙扎,畢竟他是我的父親。

和靜默大師談完心后,我的心情感覺好多了。

「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我默默地念著靜默大師最後和我說的一句話。嘴角不由得有了一抹弧度。

緣起緣盡,一切隨緣!何必太執著呢!

小舞見我出來,急忙扶著我問道:「小姐,那麼快就好啦?我們現在回去嗎?」

以前,拜完佛主后都會和蔓姐姐出去逛逛。現在蔓姐姐不在身邊了,而我又是一個有婚約的人了,是不宜隨便出門的。

小舞見我面露難色,只好發出一聲輕嘆,道:「小姐,我們好不容易出來趟,就不能去逛逛嗎?」

我指了指旁邊的侍衛說:「難道我們要這樣去逛?」

小舞只得瞪著他們無語。

回去的路上還是很多人看著我們,我只得低著頭像個知書達禮的閏秀輕移著蓮步緩慢朝山上走去。

父親從來都沒有怎麼重視過我,就連一些琴棋書畫之類大家小姐們必然要學會的才藝也不曾找人費心教過我。

幸好母親雖為風塵中的女子,琴棋書畫的技藝在當時卻是數一數二的,不然當初父親如何會注意到娘,不然現如今的我要是少了娘那十幾年嘔心瀝血地將身上所學傾囊相授的話,只怕我還真入不了那素未蒙面的人的眼吧,也會丟盡父親的顏面吧。還是說父親根本就不在乎我有沒有這個才藝?想到這我的腳底如踩上了一堆爛泥,險些一滑,跌下去。

我伸出一雙姣美的纖巧細手,回想起在相府里無數個母女倆互相依靠著琴棋書畫渡日的日子。以前父親也只會偶爾來看看我和母親,這次卻因我的婚事卻對我特別關心和照顧。

小舞也很討厭出來被一群的侍衛圍著,但是也沒有辦法。只好扶著我慢慢地走著。

回到府中,父親也已經回來了,管家說父親讓我回來后直接去書房找他。

我輕輕地敲了敲房門。

「進來。」低沉的聲音。

我推開門,進去行禮道:「爹,請問叫女兒來,有何事?」

父親似在忙,看我來才放下手中的事:「薇兒,來啦。」他今天很高興,從他那已經有了皺紋的眼角就知道。

「還真有你娘當年的容貌!」他眯著眼認真地端詳著我,似在回想著母親當年的風華,半晌才說了這麼一句。

我微微抬起頭看著正在凝思中的父親。

「剛才上官將軍已經來提親了,日子也訂下來了,就在下個月的十五吧!」父親看似很開心,並不像從前那般冷漠地對待我。

我的臉不由得微微發紅——剛才在大廳見到那些彩禮,我就已經有點猜到父親是何事找我了。我看著父親,淡淡地道:「一切聽從爹的安排!」

父親摸了摸他的鬍子笑著說:「真是我的好女兒!那你先回去吧!好好回去準備準備,看下有什麼東西要帶去的!爹一定會給你準備豐厚的嫁妝,免得你在那邊被人欺負。」父親的眼裡閃過一絲的不舍。

我不由覺得父親也是疼我的,眼睛也開始朦朧了,我木訥地點著頭。

父親輕輕地揮了揮手說:「你娘還不知道你的婚期,你先過去和她說說吧!順便多陪陪她!」

「是,我現在就過去。」起身往我母親的居住地別院走去。

其實我與母親都是居住在同一個別院里,以前我們居住的是宰相府最為偏僻的別院。

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和我母親相依為命,父親很少來看我們。只有近幾年不知為何父親又想起我們來,讓我住在離花園近的蕭林院,而母親也跟著我一起搬過來了。

蕭林院周圍都種滿了花草,我很喜歡。可惜去年秋天的時候這些花草都已經敗落了,這會兒只有幾株梅花依然在風雪中傲然孤立著。一陣梅花香襲來,我知道這是我們搬過來後母親叫人種的花,母親喜愛種花。

我輕輕地推開門,小茹正在給母親喝葯。

「薇兒,你回來啦!」母親看到我,眼裡露出一絲欣喜。

我快步走過去,接過小茹手中的藥水說:「嗯,剛回來。」

母親喝了一小口。

我邊喂邊說:「今天上官將軍已經送來彩禮了,婚期訂在下個月十五。」我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溫度,也聽不出一絲的高興,好像在訴說著別人的事一樣。

母親聽后一驚,握著我的手說:「上次你爹不是說再過一陣子嗎?」

我又送上一小勺的葯湯說:「那是去年的時候了,現在已經過完年了。」

好像也不過兩個月吧!當時父親拉攏這個婚事時,因為快過年了,要辦的事情很多,所以先把我的婚事暫放在一邊了。不過也正好讓我能多過幾天清靜的日子。只是沒想到他既然那麼快就來訂婚期了,不是聽說捨不得他的那些小妾們嗎?

因為我是宰相之女,他們家自然也不敢怠慢,而且這次的婚事對兩家都是事關重大。上官夫人要上官朔把他的小妾都送走,但是他卻都捨不得,聽說還大鬧了一場。

母親搖搖頭示意不想再喝了,我安撫著說:「要先把病治好了,才能把我風風光光嫁人啊。」連哄帶勸才讓母親把葯都喝完了。

「聽說上官家也……」母親欲言又止。

我反握著母親的手安慰道:「再怎麼說我也是宰相之女,他們也不敢把我怎樣的。」

母親擔心地看著我,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像她一樣。雖然和愛的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是卻被自己最愛的人遺忘了。

母親也只能輕輕地點點頭囑咐一些在夫家的規矩,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母親也只是擔心,所以一直說著希望我能在上官家過得好點的話。

我微微點點頭,示意我一定會記得的。

「你也累了先回去吧!喝了點葯覺得有點困了,我休息一會吧!」母親疲倦地閉上雙眼,很快便熟睡了。

我幫母親蓋好被子,囑咐小茹好好照看母親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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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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