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聽到「汐兒」這個稱呼,雲若離先是一愣,旋即在臉上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起身迎接皇甫昊軒。
「陛下,臣妾閑來無事就在寢宮內刺繡,已經好幾年沒動過,不免有些生疏了。」談笑間,雲若離隨手拿起桌上未完成的刺繡給皇甫昊軒看。
皇甫昊軒接過,語氣裡帶有讚許:「汐兒真是心靈手巧。這些天來朕事情太多有些忙,不能好好地陪你,莫怪朕啊。」
「怎麼會呢,陛下日理萬機,臣妾自會理解。」
「現在事情總算是忙得差不多了,不知汐兒有沒有興趣跟朕出遊呢?朕帶你啊,去數星星怎麼樣?汐兒好久都沒有數星星了吧。」
「真的?」雲若離驚喜地說,「真的可以出去玩嗎?太好了!」雲若離的驚喜不是裝出來的,因為她突然想到,趁著這個出宮的機會,雲若離就能想辦法與瑛歌聯繫上了。請瑛歌為自己準備一把劍,事成之後來接應自己,這是雲若離的計劃。
「當然是真的了,朕一言九鼎,不會騙你的。」看著雲若離開心的模樣,皇甫昊軒也很是高興,忍不住點了點雲若離的鼻子,「你這丫頭,還是像以前一樣貪玩。過些天不是正好遇上中秋嗎?又到了中秋,這次咱們不辦中秋宴了,咱們去郊外看月亮。」
「好啊好啊。可是,陛下不是說帶汐兒去數星星嗎?中秋節,哪兒有星星可以數啊。」
「哈哈哈。」皇甫昊軒大笑,「星星自然是要數的!中秋節月亮亮星星少,你才數得過來啊傻丫頭。」
皇甫昊軒抱過雲若離,看向她的眼神里儘是寵溺。她終於……切切實實地回到他身邊了……
在籌備出行的這段時間裡,雲若離刻意找侍女們聊了聊如飛堂的事情,了解到了如飛堂的所在地后,馬上就央求皇甫昊軒將出行的地點定在那附近。除此之外,雲若離還給瑛歌寫了一封長信,只待到時候趁皇甫昊軒不注意派人送去如飛堂便好。
這麼長時間以來,貼身侍女的秉性雲若離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她覺得把送信的事情託付給她應該出不了差錯。
中秋這天很快就來了。
浩浩蕩蕩的一幫人馬出了皇宮,直奔如飛堂所在的柳葉鎮。
柳葉鎮的郊外有一個大池子,池子旁恰有一個亭子供皇甫昊軒等人歇腳。這也是皇甫昊軒同意到這裡來的原因。
途經柳葉鎮的時候,事先收到雲若離吩咐的貼身侍女謊稱拉肚子,跑到如飛堂將雲若離的信交給了守門的人,拿到一個布包回來交給雲若離。而包內正是瑛歌為她準備的一把容易藏在身上的短劍。
一切都如雲若離計劃般順利。
明月皎潔,懸挂天際,柔和的月光灑在眾人身上,讓人心裡一陣安寧。與圓月的明亮截然相反的是星星的黯淡與稀疏,說是數星星,雲若離才數了三顆,就沒能再數下去了。
「陛下說得對,星星少所以才數得完,臣妾才剛數了三顆,這就數完了。」雲若離笑著說,「光是這麼坐著實在無聊,臣妾想要到池子四周走走看,不知陛下願不願意與汐兒一起呢?」
「汐兒的提議很好,坐在這裡是有些無趣,就到處去走走看看吧。」皇甫昊軒站起來,想要去牽雲若離的手,卻被她躲開。
雲若離下意識地去摸身上藏劍的地方,確認不會掉出來以後放心地跟著皇甫昊軒走出了亭子。
雲若離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心事,根本無心眼前的風景,她心中唯一想的事情便是尋找時機對皇甫昊軒動手。
也正是因為這樣,雲若離沒注意到腳下有塊石頭擋路,生生地被絆了一下,又因路上有水地滑竟往池子里滾了下去!
周圍的人一下子就亂了,有人驚慌大喊道:「王後娘娘落水了!有誰水性好的?快去救王後娘娘啊!」
話音未落,就有一個人影往池子里竄。那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看到雲若離落水以後心裡也隨即重重一沉的皇甫昊軒。他想也沒想就往池子里跳,心裡一遍遍地喊著:汐兒,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可是皇甫昊軒忘了,他自己也不會游泳。
皇甫昊軒管不了那麼多,他一心只想著一件事情,那便是要保護雲若離!那是他答應她的啊……
皇甫昊軒不顧一切地抱住雲若離,只有抱住了她,他才會安心一些。
兩人在水裡撲騰了許久,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一個個跳下水,把他們救上岸。
被救上岸后,雲若離猛地往外吐了一口水,才算緩過勁來。她的臉上滿是水珠,不光是池水,還有她忍不住往外奔涌的淚水。
既然皇甫昊軒不會游泳,那他為何要不顧一切地跳下水來救她?難道她對於他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得讓他可以不管不顧自己的性命?
騙人!他曾經做了那樣心狠手辣的事情,那般無情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有了一顆真誠的心呢?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救她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其實在很早以前,她就對他動了心,只是那時候的她與他之間,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恩怨糾葛罷了。
雲若離的衣裳因為落水而濕透了,藏在衣裳裡面的短劍也因此暴露了出來。
皇甫昊軒一眼就看到了雲若離藏在身上的短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沉默不語。
皇甫昊軒垂下眼帘,心裡的悲傷越來越濃。他本以為,她回來了,就一切都好了……現在的他,真的開始懊悔曾經做的錯事了,也下定決心要改變,變成能給百姓帶來福音的明君,變成一生一世愛她待她好的好丈夫。
可是現在,好像一切都成了奢望。
她恨他,已經成了鐵打的事實。不管這些天來他怎麼寵她待她好,她也不會再信任他把心交給他了。
是他輸了……
默然片刻,皇甫昊軒忽然對雲若離說:「汐兒,動手吧。」
雲若離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如果只有我死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我願意為你去死,也希望一死能夠抵消你對我的恨,換回你的心。」皇甫昊軒苦笑道。
隨行的侍衛們聞言都驚了,對面前的情況束手無策,只得慌忙叫道:「陛下!萬萬不可啊!」
皇甫昊軒做了個手勢讓他們都閉嘴,而後靜靜地看著雲若離,坦然地張開雙手,隨她擺布。
看到皇甫昊軒的舉動,雲若離猛地將短劍從劍鞘中一把抽出,直指皇甫昊軒!雲若離臉上一片淚痕,連說出來的話都帶上了哭腔:「皇甫昊軒!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來打亂我的生活!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會比現在幸福得多!」
「從你第一天出現,你就在騙我!你騙我說你叫千殤絕!後來,你又騙我,利用我,殺害我最心愛的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些事情像石頭一樣重重地壓著我,讓我日夜不能眠。我恨你你知道嗎!」雲若離怒吼出聲,淚眼朦朧地看著皇甫昊軒。
「我知道。」此刻在她的面前,他不是什麼一國之君,就是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僅此而已。
「你不知道!」雲若離擦去了臉上的眼淚,「千殤絕,皇甫昊軒,我不管你是誰,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報復!只要本后一日不死,爾休想安定一生!」說罷,雲若離撒開手,將短劍往池子里一扔,就撲向了皇甫昊軒,一把將他抱住,「這是你欠我的。」
皇甫昊軒愣怔了一會兒,隨後邪魅一笑,回應雲若離的擁抱:「我認,只要你不再從我身邊逃開。」
雲若離真的釋然了。從他不顧一切跳入水中救她開始,她心中的冰就融化了。
世間的一切愛恨情仇,不過是過眼雲煙。
他愛她,她也愛他,他們都下定決心要好好地在一起,一起創造出更大的幸福,這便足矣。
也許,她的親人們也更願意看到自己幸福,而不是心懷仇恨地過一生吧。
藏在不遠處前來接應雲若離的瑛歌目睹了這一幕,淡淡地笑了笑。「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唯一可惜的是,如飛堂又丟了一把短劍啊……」
「晚上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誰敢提一個字,就砍誰的頭!」回到亭子后,皇甫昊軒就一臉兇相地命令隨行的侍衛們,說罷,又轉向雲若離,一臉溫柔,「汐兒,再來數一次星星吧。」三天後。
雲若離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說話,無論誰敲門都不回應,整個城守府的人急的團團轉,芸娘也因為皇甫正說出身世一事而生氣,整日對皇甫正不理不睬,害得皇甫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萬般無奈下,皇甫正找到了吳楓溪,說明了緣由,希望吳楓溪能夠到府上去勸勸那倔強的女兒。
吳楓溪在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后還是決定去找雲若離,畢竟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終歸都要解決的。
「若離,開門,是我。」吳楓溪站在門口迫切的對著房門大喊,卻得不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