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平凡的願望
紅蓮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不遠處，眉頭緊鎖看著倒在地上的阿棠。
一些本不屬於她的記憶在腦海中回放，她用力搖了搖頭，面帶憎惡道：「只要消滅那些與其相關的傢伙，我就能變回從前的我！」
無數道猩紅色的光芒從血月上傾瀉而下，緩緩匯聚成一道無比巨大的紅色光柱，朝著那倒在地上的阿棠轟了下去。
「該死，身體……動不了了。」阿棠努力想要躲開，但卻根本無法挪開半分。
她身體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孔洞正在泊泊淌血，與本就潮濕鮮紅的地面匯聚到了一起。
一團猩紅的血霧悄然而至，捲起倒在地上的阿棠飛走了。
「轟——」
一聲驚天巨響，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十分巨大的坑洞。
紅蓮臉上的恨意更濃，扭頭看向那個抱著阿棠的熟悉背影。
「你，來了……」阿棠虛弱抬頭看向那張熟悉的臉。
「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離開這裡。」餘生點了點頭，化作血霧衝天而起。
「別想跑！」紅蓮一聲怒吼，無數條鮮紅的光柱射向血霧。
「小心！！」阿棠驚呼一聲。
她深知那些紅光的可怕，幾乎能貫穿一切。
餘生並沒有回頭，血霧奔騰的速度更快，並且開始快速擴張。
那些紅光在即將抵達血霧的時候突然消失了，紅蓮的雙眼出現了一絲茫然，但很快就恢復了清明。
「是……你！！」她的表情變得比剛才還要可怕，碩大的血月都為之震動。
「給我滾出來！！」
鋪天蓋地的紅光將周圍的一切都打得粉碎，連大地都震動起來。
而此時的餘生帶著阿棠早已遠離了那裡，他回過頭神色複雜看了一眼。
銀髮女生並沒有和他一同離開，而是留在了剛才那裡……
血霧擴張的速度極快，不僅是京都，甚至周圍的其他地區全都在其覆蓋之下。
赤潮也開始沸騰起來，緩緩凝結出一個血色的人影，它抬頭沉默看向了天空。
靈異協會總部大樓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黑衣老人和白姨的眉頭也都舒展開了。
在剛才與赤潮的交手中，他們兩人聯手都落入了下風，甚至還受了重傷。
加上赤潮幾乎都已經沒過了幾層樓，形勢十分嚴峻。
而此時天空上出現的血霧就如同及時雨，也是他們最後的一線生機。
一團血霧俯衝向總部大樓的樓底，餘生抱著阿棠從血霧中緩緩走了出來，四周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所有人都拋下了成見。
黑衣老人和白姨率先迎了上去，餘生微微皺眉：「你們受傷了……」
此時黑衣老人身上那漆黑的唐裝還在不停滴血，白姨身上那一塵不染的白色毛衣也染成了紅色。
「小問題，相信你也看出來了，這傢伙的鬼域十分可怕。」黑衣老人沒有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餘生回頭看了看身後那波濤洶湧的赤潮，微眯著眼睛冷冷道：「不，和那些黑霧比起來，它太溫順了……」
血霧不斷侵蝕著赤潮，那些鮮紅的血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潮。
「沒想到您的血竟然也是紅的……」餘生回過頭來掃向黑衣老人的衣角。
黑衣老人微微一怔，隨後突然開懷大笑起來。
所有人都一臉愕然看向他，就連阿棠和白姨也不例外。
迄今為止，還從沒有人見黑衣老人笑過……
「我要先去處理一件事情。」餘生突然神色一凜，化作血霧衝天而起，往剛才過來的方向極速飛去。
另外一邊，紅蓮和那名銀髮女生遠遠對峙著。
洶湧的赤潮從遠處往這邊奔流過來，一名血水形成的人影佇立在浪潮之上，怒吼道：「紅蓮，你究竟在搞什麼？難道真如千面所說，你想要背叛我們？！」
震天動地的吼聲和奔騰的血水同期而至，瞬間便將措手不及的紅蓮二人淹沒其中。
「咕嚕嚕……」
血水灌入了銀髮女生的肺部，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紅蓮的情況要好上一些，畢竟同屬於一個層次的怪物，她身後那碩大的血月隔絕了血水的侵襲。
但看著正在逐漸喪失生機的銀髮女生，她的表情有些複雜，似乎還有些猶豫。
「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徹底變回從前的自己！」
雖然那段時間被銀髮女生所操控，但她們共享著那份美好的記憶。
想擺脫那段不屬於她的記憶，又想要擁有那樣的生活，這兩種想法不斷衝擊著紅蓮的內心。
被赤潮淹沒的銀髮女生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她的五官都溢出了鮮血，表情痛苦不堪。
「赤潮，她是我的獵殺對象，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紅蓮忽然大手一揮，血月放射出無數條血紅的光柱，將不遠處的赤潮打出了無數的孔洞。
但很快，那些孔洞便消失不見了，赤紅的血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色人影。
它俯視著地上的紅蓮，冷冷道：「千面說的果然沒錯，你這個……叛徒！！」
巨大的血色人影伸出手掌抓向紅蓮，可怕的氣息撲面而來。
見到這種可怕情景，紅蓮立即化作紅光閃到了數十米之外，操控著血月撒落下了無數道紅色光柱。
血色巨人任憑那些射線貫穿身體，沒一會便又恢復了原樣。
它突然改變了目標，整個人抱住了那輪碩大的血月，化為了洶湧的赤潮。
不遠處的紅蓮頓時面色刷白：「糟了！！」
很快，她便無力倒在了地上，臉色慘白。
而那輪血月在赤潮的包裹下也變得黯淡了許多，只有微微的紅光還在閃爍。
因為赤潮改變了目標，銀髮女生才緩了過來，她注視著遠方那不斷暗淡的血月，緩緩閉上了眼睛。
虛弱的紅蓮突然眼睛一亮，包裹著紅月的赤潮竟停止了繼續侵襲。
她當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立即操控著紅月從赤潮的包圍中沖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方。
銀髮女生咳出了幾口鮮血，兩人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話。
平靜的赤潮再次變得波濤洶湧，甚至比剛才還要可怕。
它狠狠瞪了一眼那名銀髮女生，無數的血水立即倒灌進她的五官之中，肚皮以極為可怕的速度膨脹起來。
天空上方的血霧突然翻滾起來，一團血霧飛快衝入了血水之中，將那銀髮女生救了出來。
「咳咳……」
銀髮女生吐出了無數的血水，分不清到底是她自己的還是那些詭異的血水。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餘生的臉龐，便暈了過去。
不遠處的紅蓮神色複雜注視著這邊，卻怎麼也挪不動半步。
餘生將銀髮女生輕輕放在了地上，扭頭看了紅蓮一眼：「接下來交給我，幫我照顧好她。」
不遠處的滔天巨浪朝夾雜著毀滅的氣勢往這邊撲來，餘生轉過身雙眼變成了白色。
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停止了，包括正洶湧席捲而來的赤潮。
他皺了皺眉頭：「即使是我如今對白瞳的掌控力，也只能影響這麼久嗎？」
「但……足夠了。」
幾秒鐘不到，周圍的一切立刻恢復了正常。
赤潮化為的巨浪再度襲來，但卻發現周圍環繞著無數的血霧。
血水和血霧交融在一起，只堅持了一會，赤潮便以極為可怕的速度萎縮變小。
「你竟然生出了一個如此可怕的怪物……」赤潮看著不遠處的紅蓮不甘咆哮著：「你會後悔的，他最終也會將你一同消滅！」
餘生神色冰冷看著它，嘴唇微動：「我平生最討厭的詞就是『怪物』。」
一扇古老而又沉重的木門顯現出來，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了血色世界的一角。
在這扇門出現之後，血霧變得更加可怕起來，席捲起縮小至普通人大小的赤潮，將其拖進了門內。
紅蓮從頭到章節附註視著這一切，她的表情有些複雜，眼神時而迷茫，時而堅定……
「咱們的孩子很厲害吧……」銀髮女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蘇醒了，她抓著紅蓮的手，艱難站了起來。
「過來的途中，他跟我說了很多。」她眼神真摯看向紅蓮：「他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一家人能團聚在一起，過著平凡的生活。」
「我……」天上的血月消失，紅蓮臉上出現了掙扎之色。
銀髮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閃爍道：「你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古老的木門逐漸消失，城市中的血水盡數退去。
餘生微微轉頭，卻發現紅蓮和那名銀髮女生也正看著自己。
他頓時露出了一個微笑，兩排潔白的牙齒看起來有些耀眼。
銀髮女生咯咯笑著，紅蓮的眼神也變得柔軟了些。
遍布天空的血霧緩緩消散，露出了一輪皎潔的明月，照耀著這座歷史悠久的京都城。
靈異協會總部大樓里的所有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雖然餘生的到來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但直到赤潮真正退去才讓他們心裡的大石頭落地。
醫務人員開始忙碌起來，夜色之下，京都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正常運行。
總部大樓樓頂，阿棠抬頭痴痴望著天上的明月沉默不語。
京都的危機解除了，但陳清凡和千面卻雙雙消失了，她的心裡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