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年啊

是少年啊

現在是1976年的7月,真是奇怪,在蘇櫻桃夢裡,現在才是革命結束的年份。

但事實上華國比她想象中開放的要更早,經濟發展的也要更好,現在的發展,跟她夢裡79年的發展差不多。

不過貧窮和物資的匱乏,依然是存在的。

大清早的,蘇櫻桃睜開眼睛,就見鄧崑崙立在窗戶邊,正在吹一隻套子。

見蘇櫻桃醒來,他皺著眉頭說:「這種套子用著,你似乎覺得舒服,但是馬上就要用完了,我洗了一下,吹吹看,看它還漏不漏氣。」

這是博士從香港買回來的套子。

他倒是想買一行李箱,但是過海關的時候怕人看見了笑話,當然不可能買那麼多,總共就買了三盒,蘇櫻桃一直說用著舒服,可惜太少了一點。

沒想到博士居然把它洗了,然後還在吹?

「趕緊藏起來,你兒子要進來了。」蘇櫻桃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才說完,只穿個小褲衩的小傑瑞已經進門來了。

鄧崑崙趕忙把套子藏進了抽屜里,但是他剛才吹過一回,是沒有摁扁就放進去的,傑瑞早晨起來,是來找媽媽,想在媽媽身上趴著玩會兒的,結果就聽見有個地方有嗖嗖嗖的,類似老鼠在叫的聲音。

「叔叔,抽屜里有老鼠。」傑瑞說著爬了起來,兩隻眼睛亮晶晶的。

博士連忙說:「沒有沒有,快去找你媽。」

「有,你聽……」吱唔唔的,套子在慢慢漏氣,叫的更歡了,而且似乎在裡面跳來跳去,特別像只老鼠。

傑瑞已經跑過去了,要拉抽屜,博士手忙腳亂,還是蘇櫻桃拍了一下巴掌,喊了一聲:「傑瑞,快去看,你姐姐今天應該在炸饅頭片,一層白糖一層芝麻醬,哎呀,好香。」

姐姐的炸饅頭片?

那是傑瑞最喜歡吃的東西,打著兩隻赤腳,轉身就跑,小傢伙下樓了。

博士一把拉開抽屜,一個還在往外漏氣的粉紅色套子飛了出來,直接飛在蘇櫻桃的臉上。

蘇櫻桃嫌噁心,又拍回了博士身上。

博士認認真真,小心翼翼的把它卷了起來,放回了一隻鐵盒子里,又把柜子門給鎖上了。

回頭,見妻子正好在撩被子,博士本來準備下樓的,於是又坐了過來,兩隻手捏成拳頭搭在膝蓋上,說:「你就真不打算再生一個了?」

「不可能。」蘇櫻桃說著,翻身坐了起來。

傑瑞已經四歲半了,按理來說現在再生一個,剛剛好。

但是,一旦真的跟日本絲綢商簽訂長久的銷售合同,輕工廠就得繼續擴大生產線。她有輕工廠25%的股分,輕工廠每賺100塊,裡面就有她的25。

現在她還年青,兒子才剛剛長大,正想享受一段時間的自由日子,現在再生一個,她又不是瘋了,怎麼可能?

而今天,就是她跟日本客商談生意的日子了。

樓下,珍妮確實正在炸饅頭片,看傑瑞下樓,在饅頭片上給他鋪上厚厚一花生醬,再鋪一層白糖,上面再蓋一片饅頭,這就是一個滋味兒香的不得了的中式漢堡了。

湯姆身上穿著一套嶄新的,藏青色的幹部裝,頭髮是昨天跟著共青團的孩子們統一剔的,板寸,襯著他圓圓的後腦殼,帥氣非常。坐的端端正正,手裡捧的,也是珍妮炸的饅頭片。

乾淨,修長的十指,跟他那手指短短,肉乎乎的弟弟,還真像高梁杆子和土豆的組合。

倆人一起邊吃,邊打量著廚房裡的珍妮。

而珍妮,則穿著她即將要去軍訓時,要穿的綠軍裝。

現在已經考完期末試,昨天就已經放了暑假,珍妮明天就要參加軍訓了。

據說是軍區那位兇巴巴的王教官點名,特地讓珍妮去參加的。

想起那位兇巴巴的王教官,湯姆就不由得操心,這個夏天,怕他要把珍妮訓掉一層皮。

不過也不用太害怕,今天日本人就要來輕工廠了。

這是一次嚴格保密的訪問,不會有本地領導陪著,廠里的人員也特別過濾清查過,像特別喜歡拍馬屁的張平安,就被蘇櫻桃調到外地去了。

所以雖然今天日本客商就要來了,而且還有隨行的記者,工業部的工作人員,但是整個輕工廠靜悄悄的,一點聲息都沒有。

而湯姆和他的共青團,今天有特殊任務,這個特殊任務,就關係著輕工廠能不能在跟日本客商接觸的時候,既能保住華國人的尊嚴和面子,還能把錢賺回來。

所以小夥子牛批吹的叭叭的:「放心吧珍,這回我們共青團絕對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到時候,你那個王教官就會給你面子,不會那麼狠的訓你啦。」

珍妮笑了一下,只當湯姆是個傻瓜。

畢竟教官訓的嚴苛對她才好,要是教官像放任別的女孩子一樣放任她,她以後怎麼當兵。

再說蘇櫻桃,平常她要去上班,可沒今天的待遇。

她一出門,就見張愛國站在路口,兩手叉腰,正跟宋言聊著什麼,徐儼站在自己的台階上,也在跟他們說著什麼。還有快退休的張悅齋也在,一手摸著胡茬,一臉憂心的樣子。

「櫻桃,要去上班啦?」徐儼首先說。

小白樓總共八戶人家,自打秦鋼和秦工合併之後,建了新的家屬區,領導們也就不往這兒住了,所以鄰居還是那麼多,也全是老鄰居。

頓時大家一起回頭,看著蘇櫻桃。

「小蘇,要不我們跟你一塊兒去?你帶著那幫小孩子接待日本人,怕不行吧?」張愛國習慣性的跺了跺腳說。

宋言接過話頭,也說:「你們輕工廠的領導太年青,又都是娘子軍,你讓負責招待的又是一幫十六七歲的孩子,我怕鎮不住場子,你要不嫌棄,帶上我們?」

全是一幫娘子軍,年齡又還都小,秦城重工這幫老領導是看著蘇櫻桃,就好像今天她要去上法場一樣。

「就別好奇了,趕緊去上班吧,輕工廠的事情,就交給我們這娘子軍和童子兵吧。」蘇櫻桃笑著說。

「蘇阿姨,我來啦,你看我這身衣裳,穿的怎麼樣?」徐沖沖從後面趕了來,笑著說。

說曹操曹操就到,徐沖沖這種,就是蘇櫻桃的童子軍了。

像湯姆一樣,他也是一身筆挺的藏青色幹部裝。

這個十七歲的大小夥子,高高瘦瘦,腦袋有點圓,也是剪的板寸,和湯姆一左一右走在蘇櫻桃的身邊,像兩根生機勃勃的玉米桿一樣挺撥。

而在輕工廠的辦公樓前,這會兒已經集合了十幾個一樣帥氣,一樣高的童子軍。

遺憾的是其中並沒有女孩子,但也沒辦法,這些孩子,全是蘇櫻桃從砌牆的時候就開始選的,要長相好,還要勞動給力,英語口語更要極格,從全秦州濾了一遍,濾出這一幫子最優秀的,要跟著她搞接待。

湯姆走到這幫比自己大幾歲的同學面前,笑了一下,立刻嚴肅自己,命令他們列隊整隊,然後才回頭,對蘇櫻桃說:「報告蘇廠長,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分配任務吧。」

蘇櫻桃笑了一下,就說:「就按照你們自己討論出的結果來吧,直接上手,幹活兒吧。」

操練了那麼久,但其實孩子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有三個,要到招待所做樓層服務員,從今天開始,要一直做到日本客商走了之後。還有兩個,則是到辦公樓端茶遞水,剩下的五個,則是要等在大門口,等到日本客商來了之後,負責先迎接他們,並指引他們住下來。

這五個,則是由湯姆帶著的,當然,也是跟日本客商接觸最多的人。

這幫子,由輕工廠眼光最挑剔的女同志們選出來的,個頭最高,長的最帥氣,英文口語說的少年,就站在廠門口。

蔥蔥鬱郁,像松柏一樣挺撥,像玉米杆子一樣秀挺,說的就是他們。

而她自己,既然已經跟廠里的職工們說過,要大家平常什麼樣,今天就什麼樣,現在當然得做表率,為了穩定軍心,也是按步照班的上班。

今天是周四,不用早會,先在辦公室處理完工作,她就去車間,跟東方雪櫻,鄭霞,一幫子女同志一起盯生產了。

東方雪櫻最近一段時間,心態還挺穩定的,畢竟聞放鶴沒有坐實間諜的名頭,而且現在被關在軍區,只要他能轉變思想,承認錯誤,軍區就會把他放回來,他們還是夫妻。

反而,她挺擔心那幫孩子,望著廠門口直挺挺的一幫小少年,就問蘇櫻桃:「你真覺得那幫孩子行?」

鄭霞踮腳看了一眼,說:「我看行,你瞧徐沖沖和湯姆幾個那個頭兒,真高,真帥氣。」

像湯姆這麼大的小夥子,正好長大了,但臉上還沒出油,還沒有長鬍子,也沒有爆痘痘,正是一個小男孩兒最清秀,最帥氣的年齡,藏青色的服裝一穿,就顯得愈發帥氣了。

「廠長,真希望自己再年青10歲,到時候我一定主動追你家鄧長城。」一個女孩子從蘇櫻桃身邊經過,笑著說。

所有的小夥子當中,最帥的就屬鄧長城了,畢竟有M國混血,皮膚足夠白,鼻樑足夠高,而且他愛笑,小夥子一愛笑,就招女孩子疼嘛。

這幫童子軍全力以待,就在等著日本人啦。

……

再說阮紅星和麻生,以及豐芳一行人,還有好些記者,這會兒正趁著車,在往秦州走。紅岩省委方面為了影響,只是派了部隊,公安駐紮,並沒有派幹部陪同。

阮紅星是頭一次來華國,當然,這也是頭一回來博士的家鄉。

讓阮紅星比較吃驚的是,戰後,雖然全世界都在譴責華國,但是就以他的目光來看,對於一個經歷了幾十年戰亂的國家來說,這個國家的戰後恢復搞的很好。

當然,窮。

不過華國窮,越南更窮。

因為並不是所有的國家都能像日本一樣,跪在M國人的腳底下,就能在M國人的幫助下,戰後就快速恢復經濟,實現產能騰飛的。

而他,曾跟鄧崑崙說過,要讓這個地方所有的孩子吸食上毒品。

阮紅星也曾是個愛國,愛自己的母親,熱愛自己那片土地的孩子,雖然他在八歲之前都沒穿過鞋子,但他依然愛自己長大的地方。

而他,也曾像博士一樣,想建設自己的家鄉,但是他跟了本一輩子,本來那些錢,可以成為他的原始資本,他可以帶回越南的,但是被鄧崑崙全部截走了。

他當時就曾發過誓,自己要讓鄧崑崙家鄉所有的孩子全部染上毒癮。

當然,那個目標比較遙遠,至少還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實現。

但是他用了將近三十年在本的身上,在鄧崑崙身上再用二十年,他覺得沒什麼。

車快到輕工廠的時候,畢竟自己是接待人,作為外交部的幹部,豐芳要盡到地主之誼,所以她指著遠處,綠色的田野上,一堵長而筆直,雪白的磚牆說:「那就是秦城輕工廠,也是我們將要去的地方,那個地方,曾經是日本在華國最大的軍工廠。」

麻生太郎一聽,腿抖的更厲害了。

相比之下,阮紅星則要淡定得多,而且,他又重複了原來說給豐芳聽的那句話:「放心吧麻生先生,蘇櫻桃會無比熱情的歡迎你的,那種歡迎將讓她毫無尊嚴,畢竟您有錢。」

豐芳深吸了口氣,用日語對阮紅星說:「阮先生,您如果一直這樣說話,我們會生氣的。」

記者中也有會日語的,幸好不在同一輛車上,要不然被記者們聽到,他們會怎麼想,怎麼說蘇櫻桃。

而阮紅星,為什麼會說蘇櫻桃會無比熱情呢,他是通過蘇前進了解的蘇櫻桃。

而在蘇前進形容中,蘇櫻桃是這個時代難得的,華國女性中,開放,大方,熱情,並且願意追求物質生活的那種女性。

只要她喜歡物質,想賺錢,又怎麼可能不熱烈歡迎麻生。

至於阮紅星自己,他是不可能讓蘇櫻桃和麻生成功合作的。他想試試,看蘇櫻桃願不願意跟他合作。

如果蘇櫻桃願意跟他合夥販毒,那將是對博士最完美的報復。

如果她不願意,他還可以找別人,總之,全世界別的地方的毒.品生意,都可以由別的人來做,這個地方,只能是他。

鄧崑崙毀了他的人生,他要用毒.品,毀了他熱愛的故鄉。

不過,在阮紅星的想象中,就像他們剛到首都的時候,華國官方有一個歡迎儀式,得走走紅地毯,得有人獻個花什麼的一樣,蘇櫻桃肯定要給麻生太郎設個歡迎儀式。

這種儀式在官方沒什麼。

但在民間,就會顯得她和她的廠很沒有尊嚴,畢竟秦州可是曾經的老淪陷區。

當曾經的敵人再度來臨,這個老淪陷區的年青一輩設著紅毯,帶著鮮花歡迎敵人,這將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華國內部肯定會壓制媒體,不讓媒體曝光這件事情,但等他回到香港,他會聯絡國際媒體大書特書,笑話一下這件事。

拐個彎兒,車直接進廠了。

進了廠,首行映入眼帘,沒有紅毯,也沒有像在首都的時候那樣的歡迎隊伍,阮紅星頓時就愣了一下。

而麻生太郎,則坐正了身子。

仔細,並且謹慎的打量著映入他眼帘的一切。

一眼望過去,乾淨,整潔,牆白而天高的一排排平房下面,似乎沒有人來歡迎,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蘇櫻桃並不想賺麻生的錢?

緊張,嚴肅,說的就是現在的狀態。

麻生本來就被嚇的像只麻雀一樣,蘇櫻桃要歡迎他,生意還有得談,他還能跟蘇櫻桃多聊幾句,象證性買點東西。

沒有歡迎儀式,也沒有歡迎的人,麻生已經被嚇的想要撥地而跑了。

生意個屁,就算麻生為了政治任務,勉強在這個地方呆幾天,他可能一分錢都不會再掏了。

不過就在這時,車剛剛停穩,阮紅星就看到有幾個男孩子小跑著步子,走到了車前,他們穿著一樣的藏青色衣服,領子系的很緊,一個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全是瘦瘦高高的模樣。

這是一群少年。

這群少年,就是蘇櫻桃派來接待他們的?

「你好,我叫鄧長城,我是華國人。」為首的少年笑著伸出自己的手,用中文說了一遍,示意麻生下車。

這是少年啊,十六七歲的少年,雖然說除了湯姆之外,別的孩子都沒有笑,但是他們臉上滿是朝氣,身姿是那麼的挺撥,這種少年沒什麼威脅性,有的,只是年青人的朝氣和美好。

看對方似乎聽不懂,湯姆於是又用英文說了一遍。

麻生太郎懂一點英文,不用人翻譯就可以聽得懂,因為湯姆笑的特別真誠,於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上了湯姆的手。

而就在這時,下了車的阮紅星,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半頭的少年,從他的眉眼間才隱隱約的認出來,這是鄧崑崙帶回國的那個小男孩。

他居然長到這麼大了?

阮紅星曾經在M國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像只土豆一樣圓乎乎的小baby。

聽說他被鄧崑崙帶回國的時候,阮紅星曾經笑嗤:「那個孩子必定會死在半路上。」

可沒想到,他現在居然比他還要高一點。

記者們的車比麻生的車要早進來幾分鐘,這時候已經在拍照了。

阮紅星想過任何一種,蘇櫻桃歡迎日本人的方式,也想過,該在握手的時候跟她說些什麼。但他萬萬沒想到,她並沒有出現,出現的卻是十幾個帥氣,挺撥的小小少年。

阮紅星本身個頭不高,只有175,而這幫男孩子中,就算15歲的湯姆,也已經能跟他比肩了。

相比之下,只有160,還大腹便便的麻生和日籍翻譯,在這幫孩子的映襯下,形象是那麼的矮小,猥瑣,醜陋。

這是華國的新生代們,他們生機勃勃,他們朝氣蓬髮。

「你們是這個廠子里童工?」麻生看了半天,試著問了一句。

這些孩子太小了,看起來不像是已經參加了工作的人。

「不,我們是這個國家的共青團員。」湯姆說:「工人們要忙於生產,非常的忙碌,而我們正好放了暑假,也想多見識一下,多學習一下,所以我們打了申請,來接待你們。」

不卑不亢,但是也不失熱情,他伸手說:「走吧,讓我們給您介紹一下這個地方。」

豐芳走在最後面,看記者們在拍照,突然就笑了。

一個大難題,面子和尊嚴。

蘇櫻桃解決的,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好。

這幫少年可真好啊。

豐芳看著挺撥的,高高瘦瘦的鄧長城,再想想他家小熊光弼,走在最後,由衷的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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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錢還是要賺滴,猜猜下章咱們櫻桃怎麼打擊阮,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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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公派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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