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職責？
沈星湛，應該是聽她的話發完一條微博后，順手回復了正在評論區刷屏的曇希。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隔壁，許久沒登錄微博的沈星湛，一上線，就接受到了一分鐘前的，來自微博賬號——「沈星湛麻麻愛你」的幾十條留言提醒。
時間之統一，內容之具體，ID之獨特，讓他的視線微微一凝，想不注意到都難。
麻麻愛你？
他還是了解一些當下的飯圈文化的，知道有女友粉，事業粉，顏值粉等各種分類，也大概了解媽粉的意思。
自己有媽粉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現在一事無成，早就沒有一點熱度的自己，居然還有新的媽粉的存在，實屬讓他震驚。
一把年紀被人叫崽崽，沈星湛有點不習慣，但介於這個人可能是自己全網唯一一個活粉，他還是認真的，一條一條看完了。
這兩年，評論區那來來回回那幾個一直沒放棄他的粉絲，昵稱他早就記住了，但這個ID，很明顯是新出現的，而且，居然在一些質疑的評論底下，一條一條為他解釋。
而那些明顯是污衊，讓人啼笑皆非的言論，這個ID也聰明的沒有去回復增加熱度，一看就很了解「飯圈文化」。
當看到某條留言：【丑怎麼了，說明人家演技好！】的時候，沈星湛心裡的某根弦突然顫了一下。
他垂著的眼眸重新抬起來，看見那個粉絲，又在他剛發的蛋糕微博底下留言了。
沈星湛於是回復了兩個字：【謝謝。】
腦海里，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剛剛曇希看他微博的神情。
那個女人的臉上，帶著一種他從沒見過的，彷彿與自己的粉絲一樣，同仇敵愾般的怒意。
似乎，如果剛剛自己沒說「不難過」，曇希就能在線給他表演反黑。
她是不是，和這個粉絲是一樣的感覺？
沈星湛退出微博，指腹輕輕敲擊著手機，很快，屏幕上出現了一段話。
他猶豫了幾秒，點擊發送。
這邊，曇希平復心情，忙著繼續給沈星湛反黑。
她一路考古他的微博，遇見什麼不太好的內容就標註記在備忘錄上，準備明天拿給他，讓他刪除或修改。
為什麼不現在就給他看？她現在說了，豈不是告訴他，自己大晚上不睡覺給他反黑？說不定，還會讓他把「沈星湛麻麻愛你」這個馬甲和自己聯繫到一起。
一時衝動註冊個小號給他刷留言，已經是曇希最沒有理智的行為了。
她可從來沒有衝動開小號幫林慕南或者魏子俊他們反黑，相反，以前的陸苒，是用小號十二G衝浪的微博達人，還卧底過某八卦論壇，用第一時間來吃自己手下藝人各種不靠譜的瓜。
她特意拉了一個幾人的小群，把一些無厘頭黑料當笑話發給正主看。
作為一名圈內人最大的好處，就是永遠走在吃瓜最前線，知道無數讓粉絲百爪撓心的大瓜。
這時，曇希的微信響起。
是沈星湛發來的一段消息。
一段？！
曇希的手有些抖，剛剛平緩的心又顫了起來。
——「解釋一下，我真的不難過。
那些留言，是不了解我的人的片面之詞，他們見到的只是某一面的我，而我，並不是他們眼中的形象，何必要為斷章取義的人難過？
我只做自己。」
沈星湛發完，有些後悔。
交淺最忌言深，真情實感給自己留言的，是自己的粉絲，他跟曇希說這個幹嘛？
沈星湛告訴自己，他沒辦法安慰到那個粉絲，只能安撫一句剛剛看起來同樣很生氣的曇希了。
他催眠了自己半天，盯著這條消息，還是很想撤回。
說不定，曇希正在幸災樂禍，把這當成一個笑話。
於是，他真的撤回了。
一分鐘后，曇希回復消息：「我什麼都沒看見。」
沈星湛薄唇微抿，皺起了眉。
他怎麼覺得，她是什麼都看見了？
下一刻，叮咚一聲，一個微信紅包出現在兩人的對話窗口內，是曇希發給他的。上面還寫了兩個字——「工資」。
沈星湛的眸色暗了兩分，一臉冷淡的領了。
八百八十八，比上次多，曇希還真是......
吉利。
他眼裡的冷意散了。
*
很快，夏日的試鏡日期到了。
保姆車內，一共四個人。
司機專心開車，賀渝坐在前面副駕駛的位置，而後排的沈星湛，餘光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曇希，渾身不自在。
「別緊張，我今天陪你主要是為了給你撐場子，免得再發生前天的事情。」曇希戴著藍牙耳機閉目養神，似乎感受到了沈星湛的心情，慢悠悠的安撫。
三天前，發生了一場意外。
沈星湛之前拍攝那個一共三句台詞的士兵乙角色，是一個垃圾小劇組的副導演，幫他介紹的活。
因為要準備夏日限定這部劇的試鏡，他提前，主動在微信上跟那個劇組的副導說不能演了，這事兒，原本就這麼結了。
但是，這個副導演不知道那根筋搭錯，突然跑到天藝碰瓷訛錢，說沈星湛出爾反爾，不尊重業界規矩，要他必須給某劇組免費演跑龍套的角色，否則，就讓他以後，連跑龍套都沒得演。
曇希知道后，直接讓賀渝找人，把那個垃圾小劇組查處了，至於那名副導演，被查出涉嫌一些黑色產業，被關了進去。
哪兒來的野雞，也來碰瓷沈星湛。
對此，沈星湛沒有任何反應。
後來曇希才知道，什麼人都敢來踩沈星湛一腳，最大的原因，是她自己。
這三年，沈星湛為了生存，接過許多小角色，他畢竟有曾經的名氣在，演技好還肯扮丑努力，於是，給經常在豎店拍戲的業內人士，留下了便宜好用不粘人，軟弱可欺沒背景的印象——連他的經紀人都不待見他，甚至不讓他接戲，這樣的人，不用白不用，不欺負，白不欺負。
那名導演腦子有病是真的，曇希從前對沈星湛太惡劣，也是真的。
於是，那件事之後這兩天，曇希對沈星湛寸步不離。
她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如今，沈星湛被她罩著；
如今，他是有經紀人的人。
一連半月，沈星湛上形體課，曇希陪伴左右，才讓天藝內部觀望的人徹底確定，今時不同往日，沈星湛不會繼續被雪藏了。
車裡，曇希抬起頭，說：「有我在，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謝——」
沈星湛嘴裡一個謝謝還沒說完，曇希就繼續道：「不用跟我客氣，這是我的職責。」
他的眸色微斂，抿了抿唇，沒有說出另一個謝字。
是嗎？
是她的職責，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