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遁空門
故事講完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羽清,給我倒杯水吧。我渴了。」
都鐸澤終於主動說要喝水了。
羽清高興的忙給他倒水,開心的望著他。
幾杯水下肚,都鐸澤對著羽清說,
「謝謝你,羽清。跟我講了許多關於她的事情。這幾日也想通了,我的離夢,從來沒有離開過我,起碼她還在這。」
都鐸澤用手拍了拍他心臟的位置。
一臉篤定的神情,
「我也會永遠守護著她。」
「太好了,王子終於想通了!」
羽清十分開心,又接著問他,
「那王子,接下來我們是回宮嗎?」
「不,我要留在這,守護她。」
都鐸澤平靜的說著,嘴角掛著微笑。
羽清當時不明白都鐸澤說的守護是什麼,過了段時間,他終於知道了。
因為很快,他也被剃了頭。
被剃頭的時候,他難過極了,還給喜兒寄了信,讓她不要等她,找個好人嫁了吧。
都鐸澤花巨資修葺了多羅寺,成為了多羅寺的住持。
而都鐸澤也有了他的法號,記離。
在這裡,除了羽清,沒有人知道記離代表著什麼。
多羅寺歡迎所有善男信女,每日也會提供免費的齋菜給上山祭拜的人,還收留了許多孤兒。
一晃五年過去了,廟裡漸漸壯大起來,香火也越來越鼎盛,許多百姓慕名而來。
都鐸澤每日的作息極有規律。
寅時起床,帶全寺的人誦經,之後便拿著鋤頭去田裡種菜,到了隅中飯點,用完午飯後,便又去找外公聊天直到酉時,去懸崖那裡看日落。
每每坐在懸崖邊,都鐸澤看著那紅彤彤的彩霞,總會自言自語,其實,他是在跟離夢說話。
「離夢,你在塔拉谷過的好嗎?今日的夕陽極美,你那裡是否可以看到呢?」
雖然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但他每每說完,就覺得與離夢見過面一樣,知足,快樂。
離夢,不管是多少年,我,都鐸澤,都會等你。
我的法號,是為你取的,你知道嗎?
都鐸澤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那便是雨天,因為雨天,便也看不到日落,他覺得離夢也見不到,便會難過的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誰來叫他,他都不應。
寺廟裡的人起初只當他是在裡面打坐罷了,後來發現規律,覺得他是個怪人。
宮裡都鐸平不時會給他寫信,告訴他宮中的近況,如今的都鐸平受百官朝拜,大家對他的治理都很滿意。
他自從娶了呂丞相的女兒呂歌,兩人恩愛有加。
兩年前呂歌還誕下了小公主。
都鐸平在信中寫道,宮中一切安好,讓都鐸澤莫要擔心,若是都鐸澤哪日想回宮,宮中的大門永遠都為他敞開。
有時,都鐸秋則會帶著紫依還有女兒,來多羅寺小住,陪都鐸澤談心,同行的還有橙兒和紫兒,兩人也漸漸出落的亭亭玉立。
紫依的女兒已經六歲,小嘴極甜,每每見到都鐸澤都叫和尚伯伯,逗得都鐸澤笑逐顏開。
每每見到她,他便想起他和離夢的孩子,如今也有五歲了吧,不知他叫什麼名字,性情如何?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
都鐸澤也會向人打聽汗高國的消息,其實是想知道波爾明榛的近況,據說,汗高國國主不好女色,雖有一兒,但後宮無主,直到今年,受百官多番勸說,才娶了一名女子。
國主還給她改了名字,叫白露。
都鐸澤猜想,白露,便是離夢以前的名字吧。
夜裡,都鐸澤偷偷的拿出離夢的水藍色耳環細細看著,睹物思人,沒想到五年就這麼過去,還有十五年,他們便能相聚了。
他望向窗外,以前離夢總說她愛玉蘭花,他便在廟裡種滿了玉蘭,如今這玉蘭長得亭亭玉立。
世人還給這多羅寺取了別名,叫玉蘭寺。
有時都鐸澤也會嘲諷自己,別人都是為了忘六塵而入空門,他卻是為了愛。
為了愛,他潛心修佛,為了愛,他一心向善,他希望他做的一切能換來離夢的安好,他希望他做的一切也能守住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情。
他忘不了這凡塵之事,卻遁入了這空門。
第六年……
雲閩國傳來噩耗,平王身染重病,駕崩了。
死前留下遺詔,傳位於都鐸澤。
起初都鐸澤不願回去,但是呂丞相和都鐸秋幾次上門勸說。
後來又說有臣子犯上作亂,無人控制大局,怕是這國家要亂,老百姓也會苦不堪言。
都鐸澤心繫百姓,只好蓄髮還俗,帶著羽清回到了宮中。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堂上各位大臣的聲音。
「眾愛卿平身」
都鐸澤他環視了一周,這些臣子已有五年未見,想不到大家都老了,不免感慨。
他望了望呂丞相,呂丞相的鬍子以前還是黑的,現在竟是花白花白的,真是歲月不饒人。
「大王,今日宮中有人傳謠,望大王下令徹查。」
呂丞相的聲音。
「哦?何謠言。」
都鐸澤反問道,如果他沒有猜錯,他知道呂丞相要說什麼,這也是他懷疑的。
「大王,宮中有人傳謠,說是都鐸王室被人下了詛咒……」
呂丞相欲言又止。
「詛咒我們都鐸王室都是短命鬼嗎?」
都鐸澤突然生氣的應道,嚇得呂丞相跪在地上,
「望大王恕罪,微臣只是覺得這謠言若不查,便會擾亂人心,勢必會影響都鐸王室的千秋大業呀。」
都鐸澤臉色稍微放緩,其實他知道這些跟呂丞相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只是做給其他臣子看的。
詛咒,這是梅碩當年在大牢里跟都鐸平說的,沒幾個人知道,但卻還是被人傳了出去,利用這句話來擾亂人心。
如果是這樣,他有理由相信,其實當年梅氏一族還有餘黨。
「起來吧,寡人恕你無罪,相反,寡人反而要嘉獎你。這件事就交於你去查辦,另外,傳我的話,若有人私下言論此事者,殺無赦。」
都鐸平的突然離世,讓都鐸澤很難過,他堅信這並不是真的詛咒,便傳召了太醫。
「華太醫,你可知平王到底得的是何病?為何醫治不好?」
「回大王,此病頗為少見。」
「可笑!少見就是醫治不好的借口嗎?」
都鐸澤怒了。
華太醫嚇得跪在地上哆嗦,
「大王,實在不是微臣不盡職,但此病實難根除,平王每次用藥后,也能應付幾天。但過後卻還是頭痛不止。但是微臣的確查不出是何原因。請大王饒命啊!」
都鐸澤眉心一擰,
「罷了,退下吧。」
「諾」
華太醫顫抖的走了出去。
都鐸平開始在想梅碩的詛咒,莫非他做了什麼手腳,才會如此斷定都鐸平會早死。
究竟是做了什麼呢?
夜裡,他回到寢殿,那是他父王和平弟之前住過的寢殿,他讓人不要動寢殿里的任何東西,完好的保留它們,他環視著周圍。
牆上掛著都鐸平畫的一副丹青,畫里竟然是當時他們幾個在亭子里把酒言歡的場景,看來那段時光是他最歡樂的時光吧。
他又看著茶几上的茶具,想起當時他和都鐸平與父王三人喝茶的情景,不免觸景生情,他看著寢殿里的物件,這些物件彷彿在告訴他,他們從沒有離開過。
都鐸澤批完摺子,有些疲憊,便躺下來,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裡,他感覺有人在推他,他微微睜開眼,竟然看到了都鐸平和父王。
「父王,平弟?」
都鐸澤非常驚訝,揉揉眼睛。
都鐸博泉和都鐸平對他笑著,指著牆上的一個方向一直笑著,都鐸澤望過去,那牆上掛了許多物件,有字畫,有弓箭,有一些飾品。
他趕緊問道,
「父王,平弟,你們是想讓我看什麼?」
但是他們倆還是沒有說話,突然畫面開始模糊起來,都鐸澤伸手去觸碰他們,發現觸碰到的只是空氣,都鐸博泉和都鐸平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父王,平弟!」
都鐸澤驚坐起身,發現原來自己是在做夢,但是那夢卻好真實,他望了望那面牆,掛的東西跟夢裡的一樣,可是,他們究竟是想說什麼呢。
他又躺回去,閉上眼睛,希望父王和平弟能重新在夢中出現。
翌日天微微亮,都鐸澤便起了身,腦袋卻覺得生疼。
他覺得可能是昨夜批摺子太夜導致,便也沒當回事,一忙朝事,也漸漸將那面牆拋諸腦後了。
直到一個月過去了,都鐸澤的頭痛病更加厲害了,有時痛到眼神看東西都是模糊的,太醫看了好幾次,都不見好。
他開始懷疑是否真的有詛咒這回事了,而宮裡的謠言又像野火燒不盡般,傳了起來,大家都斷定他也如都鐸平般繼位后活不過五年了。
都鐸澤當然不能容忍,他不是怕死,五年對他來說遠遠不夠。
他還要等離夢,他不可以這麼早死去。
他趕忙寫了封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往汗高國。
都鐸澤只是寫信問波爾明榛賜些良藥,沒想到,波爾明榛竟然主動說要過來出使雲閩國。
想起那日懸崖一別,已經有六年未見了。
都鐸澤心裡還是挺激動的,迎賓禮弄得非常隆重。
此次出行,波爾明榛竟也帶了王後過來,惹得大家議論紛紛。
見到波爾明榛王后的那一刻,都鐸澤愣住了,那女子長得雖沒有離夢絕色,但那雙眼睛和淺淺梨渦像極了離夢。
想來這波爾明榛對離夢也是用情極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