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凝鍊
烈日當頭,蘇玖官面無表情的舞動著手中的黑鐵劍,一劍接一劍的砍在鐵竹的竹節處,身體挺拔如同那直溜溜的鐵竹一般,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如四肢僵硬的低級殭屍一般,除了右手之外,身體其他部位動都沒有動一下。
額頭的汗水滑入眼帘之中,蘇玖官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這時才看到已經有一般鑽到西山裡的日頭,才如夢初醒,已經傍晚了。手中破舊的無鋒黑鐵劍被蘇玖官小心翼翼的藏到一株粗大的鐵竹桿里,而後才拿著一柄冷杉製成的木劍向著竹林外面走去。
剛一出竹林,便看到一個陰影向著自己撲了過來,蘇玖官雙肩腰肢,渾身的關節猛的一抖,一股子隱而不發的爆發力霎那間就貫穿了全身,但是看到來人,蘇玖官才露出一絲笑容,渾身的力道不著痕迹的散去。
一個只到蘇玖官肩頭高,唇紅齒白的少年毫不介意的抱著蘇玖官滿是汗臭味的胳膊,皺著鼻頭滿是不滿地道:「師兄,你怎麼還在這裡啊,我都跟師傅說了,你以後不需要來砍鐵竹了,等師兄突破了凝鍊期進入基成之境,定然能厚積薄發讓那些小人被他們自己的嘲笑聲噎死!」
說著少年便如同做賊一般從胸口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一個只有半個巴掌大的白玉瓶,刷的一下就塞到蘇玖官的懷裡,低聲道:「師兄,這是我偷偷攢下的培元丹,師兄快突破了,就給師兄用吧!」
蘇玖官摸了下少年的腦袋,無聲的笑了下,但是另一手卻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但是蘇玖官還未說話,一旁偷偷觀察的兩個青年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一樣跳了出來。
其中一個裹著一身肥大青色道袍的青年雙目放光的衝到蘇玖官身邊,一把將那同樣穿著青色道袍的少年拉到一邊,雙目如同苦等多時的餓狼抓到了一隻肥兔子一般,高聲道:「白帆,擅自將門派的分配轉贈低級弟子是什麼罪你應該知道吧!走,跟我去白虎堂!」
一句話,那低級兩個字尤為大聲,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和怨念,但是卻看都沒有看蘇玖官一眼,但是蘇玖官心中亮堂著呢,門派規定,凝鍊期的弟子只有在每一次小進階的時候能分到丹藥,其他時候,是不允許服用丹藥的。
白帆帶著一絲驚慌,瞬間不知所措了,白帆已經進階基成,而且他才十六歲,門派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讓白帆受到懲罰,但是還在凝鍊期的蘇玖官就不一樣了,鐵定會被當成出頭鳥受到懲罰。
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針對蘇玖官的!看著白帆被那微胖的青年狂笑著拉著向著遠處走,白帆身上傳出的靈壓也已經開始暴動了起來,那胖子青年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容,眼中卻閃爍著一絲陰毒,似乎對於近在咫尺的元氣聚集一點感覺都沒有。
白帆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之後也冷靜了下來,體內的真元開始聚集,抱著先打一場的打算,只要打起來,那這件事的由頭就會被他攬下,蘇玖官便成了被殃及池魚的受害者。
而另一邊,和那胖青年一起來的消瘦青年則不聲不響的出現在蘇玖官的身後,一手捏成一個獅虎印抵在蘇玖官的第三腰椎關節處,口中用只能蘇玖官聽到的陰冷聲音道:「你最好不要動!」
蘇玖官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對身後那個消瘦青年的威脅恍若未覺一般,而另一邊,白帆和那胖青年卻已經開始了對戰,白帆右手並指為劍,指尖一點寒光閃動,對著那胖青年的腋窩便是猛的一戳,「龐統,欺人太甚!」
那胖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跟著便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鬆開白帆的胳膊倒退一步,一拍腰間的儲物袋,一柄一尺三寸長的小劍便出現在其手中,劍身之上隱有水波一般的波紋閃過。
寒光一閃,胖青年便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向著白帆的咽喉刺了過來,白帆顯然沒想到這傢伙敢直接下狠手,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就要受傷,而另一邊,蘇玖官眯起眼睛來遮掩眼中的殺氣。
眼中自瞳孔開始,一圈接一圈的波紋向著眼瞳蔓延開來,渾身的真元開始緩緩的向著丹田之中聚集了起來,就在這時,身後的那個將消瘦少年的陰冷聲音也貼著蘇玖官的耳朵響起:「想死的話你就試試!」
同時,貼著蘇玖官腰椎的手也加大的力量,蘇玖官恍若未覺,眼睛已經只留下一條細微的縫隙,眼瞳已經完全的變成了純黑色,體內流淌的真元已經完全被收回了丹田之中,壓縮再壓縮。
一股子難以掩飾的殺意自蘇玖官的眼縫之中飄灑出來,周圍空氣的溫度驟降,正在這時,蘇玖官忽然一眨眼睛,眼睛重新恢復了原樣,完全壓縮到丹田的真元也重新開始在周身經脈之中流淌了起來。
正在這時,遠處一道劍光破空而來,光芒一閃,一個面如陰魂一般的中年便出現在場中,人影現出身形之後,才聽到一聲聲刺耳的劍嘯之聲,那是切開空氣才能產生的空氣爆鳴。
那一柄即將刺到白帆手臂的利劍瞬間化為一塊塊碎片,白帆和那胖青年同時被震的飛向兩邊,但是很明顯的,二者的待遇差別不是一點半點,白帆只是被震的飛出去丈遠的距離,另一方面也算是救了他。
而那胖青年不但被震碎了手中的長劍,連同其握劍的手掌都變得鮮血淋漓,蘇玖官冷眼旁觀,心裡卻鬆了一口氣,暗道:「殺了這二人沒啥問題,但是這門派卻也待不成了。」
那被手掌被利刃碎片切割的鮮血淋漓的胖青年看到這面如陰魂中年出現,便不顧傷勢哭喊著惡人先告狀:「蔣師叔,白帆私自將門派的分配給予凝鍊期的低級弟子,不但執迷不悟還欲殺人滅口堵弟子的嘴……」
話音未落,一直冷眼旁觀的蘇久官忽然開口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中年回頭看了蘇玖官一眼,蘇玖官面無表情不再言語,忽然,一股強大的窺視感出現在蘇玖官心頭,但是一閃而逝。
下一刻,那中年對著白帆伸手虛抓,一個白玉瓶便從白帆的懷中飛了出來,眼見這白玉瓶出現,那胖青年臉色忽青忽白,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白帆也有點詫異的看了蘇玖官一眼。
蘇玖官徐徐地道:「第二條門規,暗害同門者,廢除功力逐出師門;第一百三十八條門規,無論以任何手段謀算門派分配丹藥者,視情節扣除分配名額或廢除功力逐出師門。」
龐統面色忽青忽白,大喝一聲:「我明明看到白帆把丹藥給你這廢物了……」
蘇玖官針鋒相對,看都沒看那死胖子一眼,對著那不言不語的中年人道:「三百六十五條門規里沒有一條是規定自己得到的分配不能隨身攜帶吧!」
一句話就把那胖子噎死,而後蘇玖官回頭還站在自己身後的消瘦青年,道:「你是還想要挾持我威脅蔣師叔么?」那青年低著頭,緩緩的將抵在蘇玖官腰椎關節處的手縮了回來。
場面再明顯不過了,加上眼前見到的,還有那面如陰魂中年出現之時見到龐統欲下殺手的事,錯都不在蘇玖官這一方,那中年伸手一揮,劍光一閃,龐統和那消瘦的青年便消失不見。
看到蔣師叔連同那二人都一同消失,白帆才帶著一絲驚詫走到蘇玖官面前,道:「師兄,剛才怎麼……」
蘇玖官露出一絲微笑,伸手堵著白帆將要說出來的話,道:「回去吧,把這裡的事情給你師父說一下,他自會處理的!」說完,蘇玖官便轉身離開。
從一開始,蘇玖官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白玉瓶重新塞回了白帆的懷中,一,他不需要這些東西,二,便是他早發現了旁邊有人隱匿著,蘇玖官自然不想被人抓到把柄,畢竟,他的身份是在凝鍊期待了十年的低階弟子。
當年入門之時,一天進入凝練一層,三天二層,一月四層,三月六層,半年七層,一年時間,便進入凝鍊期第九層,當時可是狠狠的震撼了一下門派里的諸多老不死,掌門就差含淚道一句門派復興有望了。
但是接下來的十年,蘇玖官的修為一直穩定在凝鍊期第九層,十年都不曾突破凝鍊期進入下一階段基成期,而其後,那些一直仰望蘇玖官的弟子也慢慢的追了上來,甚至有些後來居上進階基成期。
門派期望如同彗星一般一閃而逝,蘇玖官在門派的地位一跌再跌,直到現在,待遇連剛入門的正是弟子都不如,和一些被確定沒天賦的記名弟子一起,每天都要完成砍鐵竹或者挖元石這種又臟又累的雜活。
回答了自己的小窩,蘇玖官坐在地上的蒲團之上,摸了下脖子上掛著的一尊寸長的破舊的鐵塔,喃喃自語道:「十一年了,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