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姐妹
太后仍然不滿,抱怨道:「你是不是嫌我這個老人家身體太好了?」
平安再次致歉,又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打扇的力度,詢問了一聲:「這力度如何?太后是否滿意?」
太后想了半晌,勉強說道:「暫且就如此吧。」
平安不言語,默默做著手裡的事。
太后本來就是來找平安麻煩的,怎麼可能就此作罷,開口:「哀家有些口渴,你給我倒杯茶吧。」
平安對於剛才打扇的事還有些忌憚,所以特意詢問了一下:「請問太后想喝涼一些的還是熱一些的?」
太后並沒有直接回答平安的問題,反道:「你將來是要伺候皇上之人,這種小事還要詢問嗎?」
平安勉強笑著:「遵命,臣妾這就去。」心中想著,不管怎樣太后終究會找自己麻煩的。若是涼了些,便會講想喝熱一些的。若是熱一些,也會講想喝涼的,難以兩全。最後心中生了一計,為太後端上了三杯水溫不同的茶。
平安將水置於太後面上,道:「臣妾端了三杯水溫不盡相同的茶,從左往右依次涼些,太后您隨意挑選。」
不知怎的,平安這番話一下子惹惱太后,衣袖一拂,茶全部倒在了地上。一瞬間,整個殿內只聽到乒乒乓乓杯子碎一地的聲響。
太後有意刁難平安,整個顛內氣氛本來就很緊張,這杯子一碎,大家更是惶恐,驚愕地看了過去。
平安「撲通」一聲跪在太後跟前,低頭問道:「奴才不知做了什麼事惹太后不高興了,還望太后降罪。」
太后冷哼:「你還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你自作聰明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你究竟做錯了什麼呢?」
平安心中雖然著急,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鎮定一些:「請恕臣妾愚鈍,確實不知做錯了什麼。」
太后看了眼旁邊碎掉的茶杯,問道:「我叫你給我斟一杯茶,為何現在放了三杯在我面前?」
平安答:「臣妾實在不知太后想喝哪種溫度,不敢擅做主張,這才斟了三杯,給太后選擇。」
「把頭抬起來!」太后嚴聲命令道,待平安將頭抬起,太后不悅地看著平安的眼睛,說道,「我讓你斟一杯茶,你斟來三杯,這還不叫擅做主張?哀家給你一分鐘,你好好想想怎麼跟我解釋。」
「臣妾知錯了。」平安知道此時多說無益,也不管太后是不是強加罪名,只管道歉。
太后的表情還是很嚴厲,就這樣看著平安,原本的慈祥之態一點也見不到了:「我問你,你給我斟三杯水,是不是在暗示我沒有跟你講明情況?」
「臣妾不敢。」
「我見你也沒什麼不敢的。是不是以為自己在皇上那裡印象不錯,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明明不過一件小事,太后卻給平安扣上了這麼大罪名的一個帽子。
果然是欲加之罪患無詞,平安現在心中已是一團亂麻,匆忙為自己辯解:「臣妾從來沒有這種想法,更不敢不把太後放在眼裡。只是臣妾確實愚鈍,才犯了這麼些錯,並不是有意的。」
太后「噢」了一聲,道:「你說你是愚鈍所以才犯錯的?」
平安點頭:「的確奴才愚鈍。」
平安畢竟太年輕,隨後聽見太后開口:「這麼說來倒是哀家不懂體諒你了。」
直到這一刻,平安真正意識到,太后今日來到目的就是來刁難自己的。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是借口,沒有絲毫用處。反而說的越多錯得越多。想到這裡,平安心中忽然又平靜了一些,只道:「望太后降罪!」希望就此平息一切。
太后目光深邃,又看了平安一眼:「你不再跟我解釋解釋了嗎?」
平安跪在地上搖頭:「臣妾沒有什麼可解釋的,都是臣妾的錯,只望太后降罪,也能消消太后心中怒火。太后切勿因為臣妾生氣傷身,否則臣妾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太后忽而笑了起來:「你倒是體諒哀家。」
「望太后降罪。」平安又一遍說道。
「既然你這麼想我降罪於你,那我也成全你罷了。我給你三天時間,回去給我抄十卷佛經,三天過後,親自送來給我!」
平安終於鬆了口氣,磕頭:「謝太后!」
因為剛剛這一茬,整個屋子的氛圍緊張到不行,人人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皇額娘切莫生氣,不若讓其他人也都介紹一下自己,如何?」皇后開口,也不知是為平安解圍還是為了控制大局。
太后輕輕呼了口氣:「既然皇后如此說了,你們也跟哀家介紹一遍吧。」
皇后輕輕點了下頭,淡笑看著平如柳:「就從寶林開始吧。」
這次的介紹卻不同於之前在皇後面前那次,眾人對太后都有些忌憚,說話也更加小心翼翼。直到韋凌梅介紹自己,情況才好了一些。
不愧是太后的侄女,太后看著韋凌梅的樣子也比她人和藹,待韋凌梅介紹完自己,太后還開口問了一句:「皇后覺得韋美人如何?」
皇后立刻會意,開口道:「韋美人不僅貌美如花,氣質才藝也不同凡響,將來受皇上寵愛也是遲早的事情。」
太后只笑,並不再開口,但韋凌梅在眾人中的地位卻不禁提高不少,眾人也只有羨慕的份了。被罰后的第二日傍晚,天色黛青,夕陽正垂在天邊。平安伸了一個懶腰,停下筆來,望著那窗外,不由舒了口氣。
平安佛經也抄了一半,身體實在有些乏,正準備休息。忽然聽見有人叩門的聲音,竟然是穆宛煙。
穆宛煙站在門口,旁邊丫鬟手裡還抱了上好的綢緞。平安看了一眼,心中覺得奇怪,臉上還是自始自終掛著笑容:「姐姐竟然得空來看我,快快請坐。」
穆宛煙只笑不語,進屋的第一眼就看見平安桌上抄寫的佛經,惺惺作態地說:「妹妹這兩日都在抄寫佛經,也真是辛苦了。」
平安淡漠搖頭:「也算不上辛苦。」
「是么?」穆宛煙笑了一聲,陰陽怪氣的,一把從丫鬟手裡奪過綢緞,臉上是傲慢的表情,一把將綢緞扔在了平安懷裡。「諾,送你的。」
平安忽然收到這一份禮,心中不解:「姐姐為何送我這個?」
穆宛煙笑得極是燦爛:「也沒什麼,只不過竇姐姐送給我了,我宮中這東西也多,想著你可能沒幾件,就來給你了。」
平安自是知道穆宛煙是在挖苦自己,面上不作聲,嘴裡道:「妹妹真是要謝謝穆姐姐和竇姐姐了。」
穆宛煙聽到這話嘲笑地看著平安:「其實也不用,不過竇姐姐被皇上召去侍寢了,皇上賜了竇姐姐不少好東西。這綢緞是竇姐姐原本帶來的,皇上賜的東西里恰好有一個花色相同的,竇姐姐就把原本自己的給我了。我見自己也用不著,就給你了。」
穆宛煙的話也真毒,這東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兩人推來推去,兩人都不要了最後卻來給平安,可不是在嘲笑平安只配拾她們不要的東西嗎?
平安倒是能忍,也沒和她爭吵,原本拿著綢緞的手微微怔了一下,只道:「謝謝姐姐好意,不過這顏色太過華麗,妹妹我姿色平庸無法駕馭,還是姐姐拿去用吧。」巧妙拒絕。
穆宛煙可不願要這東西,當初從竇以彤那裡拿過來也不過是為了嘲笑平安兩句,現在目的也答到了,平安要不要也是無所謂的,只說:「若是妹妹不喜歡,這東西我也只好拿去丟了。」
平安只道穆宛煙一向不喜歡自己,現在也不屑和她計較,又想到竇以彤侍寢的事,心中雖然有些驚訝,委婉道了一句:「妹妹經書還未抄完,也無法去恭賀竇姐姐,勞煩姐姐下次見到的時候,向竇姐姐轉達一下我的祝賀。」
穆宛煙臉上的笑更加得意:「我一定替妹妹轉達。不過妹妹這兩日沒有出門想必還不知道,除了竇姐姐,韋姐姐和如柳姐姐也都被皇上召去侍寢了。」
忽然又用手捂著嘴,好像說錯什麼話了一般:「哦,不對,如柳姐和妹妹關係這麼好,想必她已經告訴你了吧?我真是多嘴了。不過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你我們中誰是第一個侍寢的呢,是柯姐姐,沒想到吧!皇上還賜了她琅的封號呢!」
穆宛煙說這麼多話無非也是希望惹得平安嫉妒,卻沒想到平安一直表情淡漠,似乎這些事情跟她都五關一樣,不禁惹得穆宛煙不悅:「你難道都不嫉妒。」
平安只笑:「這有什麼好嫉妒的,姐姐們被皇上臨幸,我為她們高興便好。」
正在這時,平如柳也恰好來了,進門看見穆宛煙,不禁問道:「今兒什麼風,竟把穆妹妹吹到這裡來了。」
穆宛煙看了一眼平如柳,笑道:「我也不過來看看平妹妹罷了。」
平如柳朝屋內瞟了一眼,立馬看見丫鬟手中的綢緞,雖然材質不同,但花色卻是相似的,這緞子,自己手裡也有相似的,心中頓時明了,開口道:「那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得替自家妹妹感謝感謝你了,來就來吧,還帶禮物。」
忽然,裝作想起什麼的樣子,又問道:「我說穆妹妹這綢緞看著眼熟,難道妹妹也侍寢了,我大概消息不夠靈通,竟然還沒聽說呢!」
穆宛煙沒有被皇上臨幸這件事本來就不高興,現在被平如柳就這麼說了出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只是耐著性子道:「我確還沒被皇上臨幸。」
「哦,那是姐姐說錯話了,妹妹莫怪。」平如柳臉上巧笑。
「如柳姐姐今日是來嘲笑我的嗎?」穆宛煙眯著眼,看著平如柳問。
平如柳微微皺眉,有些驚訝的樣子:「妹妹可是誤會了,我今日不過來看平妹妹的。和妹妹你的想法一樣。」最後幾個字,平如柳特意說得重了些,也是在諷刺穆宛煙。
穆宛煙看了兩人一眼,臉上雖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