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梅晴那撞的一下的確很嚴重,腦袋上破了一塊,血流得把頭髮都浸濕透了,她疼得當時就暈了過去。
偏生張梅花妯娌倆打得火熱,日爹乾娘的,都沒顧得上看她,好一會才把她架出去找大夫看。
衛生院大夫給梅晴頭髮剃了一塊,縫針之後貼了一圈紗布,梅晴醒來之後摸著自己禿了一塊的頭皮,當場就閉著眼失聲痛哭。
她要是知道讓顧音音跟余芳去鎮上買東西自己會遇到這事兒,打死她也不讓她們去!
現在想想,腦袋破個洞可比淋雨慘多了!
她最愛惜的就是自己的頭髮,日日用雞蛋清洗,還省吃儉用攢錢買了洗髮膏,養得黑亮柔滑,現在剃了一塊可怎麼辦?
大夫還說,那縫針的地方可能再也不長頭髮了。
林知青本身就對她不怎麼感冒了,現在豈不是更看不上了?
梅晴哭得傷心,卻又得到個消息,因為她受傷了需要卧床靜養,隊上決定婦聯主任一職她暫時不能勝任了,婦聯的事情交給顧音音來負責。
什麼玩意?!
梅晴當時就從床上爬起來了:「我身體沒事!我可以繼續上班的!」
大隊長笑得淡淡的:「其實你進婦聯之後,大家都有目共睹,梅晴啊,你其他方面能力是不錯,但調節關係這方面確實沒有顧音音擅長,你瞧,魏慶紅的事兒,張老驢媳婦跟周大嬸吵架的事兒,還有抄寫報告宣傳語,以及計劃生育的事情,都是顧音音同志乾的,她又做的非常好,大家都很肯定她的付出。我這……也不能違背群眾的意思啊。」
大隊長沒有多停留就走了,梅晴頹然地靠在床上,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被自己坑了!
魏慶紅的事情是想著顧音音愛上那就讓她上,惹到了劉癩子倒霉的是顧音音,張老驢媳婦跟周大嬸吵架的事情她不是沒勸,社會主義理論說了一套也沒管用呀!至於其他的,那些都是跑腿的臟活累活,她是故意為難顧音音的,怎麼現在反倒成就了顧音音?
而她呢,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林知青,她的妹妹梅玲還被迫嫁給了劉癩子!
梅晴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一樣,又聽到她娘走進來說:「晴子你能撐得住嗎?你大姨一家子都要搬到城裡去了,往後回來的機會也少了,明天請大家吃飯,林知青也去,你去不去?」
林知青?對,林知青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什麼都可以失去,林知青絕對不能失去!梅晴擦乾眼淚:「娘,我去的,我可以去的。」
這天晚上下了細雨,沈國安特地去買了肉,跟顧音音一起包餃子,包了上百個,拿到隔壁邱主任家煮了大家一起吃。
胖嘟嘟的韭菜豬肉餃子煮好之後熱騰騰的,每個人一大碗,邱主任拿了酒出來,給她愛人和沈國安都各自倒了酒。
顧音音趕緊提醒:「國安,你可不能多喝酒,你腳上的傷還沒有好,意思意思就好了,王大叔也不會怪罪的。」
沈國安點頭,他酒量其實很不錯,從來都沒有說刻意控制過喝酒,但顧音音的話,他願意聽。
邱主任在旁邊端著一碟子炒花生米,噗嗤一笑:「你倆感情就是好,哎呀,年輕真好啊,哪像我們一把年紀了,哎喲。」
顧音音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說:「邱主任您真會說笑我看您跟王大叔才是真正的恩愛。」
小娃原本正在吃餃子,聽到這話,揚起清秀的小臉,晃動著倆辮子,嗚咽不清地問:「娘,恩愛是啥?」
「恩愛就是夫妻兩個人都很喜歡對方,很愛對方。」
小娃歪頭想了想,又問:「爹每天夜裡都偷偷親你,這就是恩愛嗎?」
啥?!顧音音原本正在夾花生米,筷子一抖,花生米立即掉了!
屋子陷入尷尬的寂靜之中,邱主任笑得曖昧:「哎呀吃餃子吃餃子!趁熱吃啊,小娃啊今天你娘包的這餃子好吃吧?」
小娃天真地笑著說:「好吃!我娘做啥都好吃!」
顧音音尷尬至極,偷偷看一眼沈國安,卻發現他神色如常。
這個臭男人!他夜裡竟然偷親自己?奇怪,難道是她睡太沉了,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小娃竟然還看見了,這也太丟臉了……
顧音音越想越臊,沈國安卻淡定的很,跟王大叔聊些家常。
因為邱主任一家搬到城裡就不打算回來了,便要把這房子賣了,但畢竟是住過幾十年的老房子了,雖然挺舊的了,但也有感情了,還是希望可以賣給會珍惜的人。
恰好,沈國安就想要這房子,他現在一家四口擠在隔壁兩間泥巴屋子裡實屬不妥,如果能買下邱主任這屋子,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可兩家人因為價格卻沒有談攏。
沈國安意思這房子雖然老舊,但寬敞明亮又乾淨,且邱主任一家傢具什麼的都帶不走,都是要送給他們用的,這房子至少得兩百多塊錢。
可邱主任跟王老大不同意,兩人一口咬死了只收一百五,多一分錢都不要。
談到最後,沈國安只好說:「邱主任,那我就不買了,您賣給別人吧。」
大家都沉默了,王老大嘆氣:「國安,你是個好孩子,雖然我姓王你姓沈,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滿村裡找不出第二個你這樣的好孩子!那天在山上要不是你,我現在還能坐在這?六七個小子,只有你回頭去救我!我知道你不求回報,但你王叔我活了一輩子了,臨到老了,也想心安一回,我去城裡是去過好日子啦!可我不放心你,這房子啊,算是我對你的一點心意。」
邱主任也連連點頭:「帶著你媳婦孩子好好過,國安,我跟你王叔都知道,你絕對不是等閑之輩!我們在城裡等你!」
沈國安默不作聲,顧音音都動容了,輕聲說道:「那咱們就收下吧,王叔,邱主任,我們一定會去城裡看你們的。你們有機會也給我們帶信回來,也好讓我們知道你們過得好不好。」
她私下偷偷掐一把沈國安,是打算回頭偷偷再塞錢給邱主任夫婦的。
沈國安總算明白什麼意思了,也點頭同意了,邱主任跟王老大都舒心地一笑。
晚上回到家,顧音音把倆孩子安排睡著了,就讓沈國安坐在床沿上等她。
「我去給你燒水洗腳,把傷口上的紗布換了,你不要亂動。嘖,瞧你滿身的酒味!說了讓你少喝點!」
聽著顧音音的嘮叨,沈國安眸子里都是笑:「一喝起來就忘了。」
顧音音無奈地去了廚房,她把鍋蓋掀開裡面加上水,再去鍋底下生火,心想現在的日子簡直跟原始人差不多了,可真麻煩!要是有爐子什麼的還會方便些。
灶台後面是放柴的地方,堆放了不少金黃色軟乎乎的小麥秸稈,都是引火用的。
顧音音其實挺喜歡這麥秸的,躺在上面像是枕了雲一樣,渾身都是麥香味,彷彿沉浸在豐收時的田野里一樣。
鍋洞里燃著火,她靠在麥秸上發獃,沒一會,就見沈國安進來了。
「我來喝水。」
他走過去拿起水瓢舀起了一瓢水,喝完之後就跟顧音音坐在一起,往鍋洞里添柴。
想到那天他說的鑽麥秸垛,顧音音臉瞬間紅了,還好廚房裡點著油燈,不算亮,沈國安應該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是下一秒,他就湊過來看她:「怎麼臉都紅了?」
她皮膚這麼白,微微有些紅他就看見了。
顧音音結結巴巴指著鍋洞:「火烤的!」
沈國安嗯了一聲,忽然又問:「你喝過酒么?」
「沒有。」顧音音立即答。
「想不想嘗嘗?」他聲音低啞,不知道是不是喝過酒的緣故,慢慢的,卻無比地勾人。
顧音音反倒冷靜下來了,這死男人的套路她還不知道!
她鼓足勇氣湊過去:「沈國安,你不就是想親我?」
沈國安倒是樂了:「是,我承認。」
他想親他自己媳婦,有什麼不對?
兩人離得很近,互相探究著對方的眼睛,屋子裡越來越熱,顧音音覺得自己心裡的火就像是鍋洞里的火焰越來越旺,仿若波濤洶湧,她閉上眼,主動湊上去吻住了他。
沒什麼好管的,也沒什麼好顧的,在這一刻,她一無所有,亦不清楚上天為什麼會讓她出現在這裡。
還好,面前的他讓她尚還擁有怦然心動的體會,她看見他就高興,就喜歡。
沈國安把她壓在麥秸堆上,幾乎是立即就撬開了她的貝齒,吻得狂熱激烈,手上也不剋制,直接從腰線往上,引得顧音音一陣戰慄。
她完全應付不住沈國安的唇舌攻擊,很快就大汗淋漓,心裡想著不能在這那啥,卻又覺得體內的欲/望噴薄而出,那種想跟喜歡的人一同淪陷的情緒讓她無法冷靜下來。
算了算,要不就算了……
他這身材這臉,就是睡了也不虧!
顧音音這樣想著,也開始試探著回應他,可兩人卻逐漸被一股燒焦了的味道給喚醒了。
那味道實在是嗆鼻子,沈國安立即起身,就發現他忘記鍋洞里的火,那火竟然都燒了出來!
「啊!」顧音音趕緊起來。
兩人手忙腳亂好一會才把火給滅了,鍋里的水也燒好了,顧音音紅著臉低聲說:「好了,走吧,去洗腳。」
這個晚上,顧音音很晚很晚才睡著,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隱隱地希望可以在沈國安的懷裡睡覺。
在他懷裡睡著一定很舒服吧?
因為邱主任一家要走了,第二天就辦了一桌酒席,算是跟村裡關係好的人告別。
大隊長,林知青,還有餘芳,以及村裡其他幾個人都來了,滿滿當當地坐了一桌子。
顧音音幫著邱主任做菜,因為日子難得,邱主任殺了一隻雞,又割了一塊豬肉,做了土豆燉雞塊,豆角燒肉,韭菜雞蛋,大娃去河裡釣到了兩條魚也被顧音音拿到邱主任家紅燒了,另外又炒了個鹹菜,燉了個干竹筍臘肉,外加一碟子花生米,涼拌的木耳,倒是也非常豐盛了,也就邱主任家吃得起。
看著腦袋上包著紗布臉色蒼白的梅晴,顧音音沒說話轉身繼續去廚房忙活。
梅晴也沒什麼表情,但她卻在看到顧音音的那一刻時心裡一冷。
顧音音站在廚房門口,邱主任手裡拿著一塊糖非要塞顧音音嘴裡,笑著說:「咱在廚房裡忙,他們就等著吃,這還早呢,你吃塊糖墊墊!」
她不吃,邱主任就勸,跟哄小孩似的,臉上一直帶笑。
梅晴回想起自己這親大姨對自己的態度,幾乎從未有過很熱絡的時候,甚至還時常帶著看不上。
為什麼卻對顧音音這麼好?
她在心裡冷笑一聲。
林知青今天特意去鎮上找人借了相機,說是要給大家拍一張合照,看幾個人聊天,他走到廚房門口說:「邱主任,您在這廚房裡忙活了幾十年,我給您拍個照片留念吧。」
邱主任哈哈一笑:「那感情好!回頭你你能把照片洗出來寄給我不?我把錢留給你。」
林知青點頭:「當然沒有問題。」
他拿著相機對著邱主任拍了幾張,不自覺地把角度移向顧音音。
這廚房用久了,牆壁和案板都灰撲撲的,並不是什麼拍出來會好看的背靜,但因為顧音音就顯得這些東西有了一絲古樸的動人味道。
今天的顧音音穿著一件淺綠色碎花的長袖襯衫,外頭罩一件灰色毛線馬甲,一頭秀髮隨意地挽起來,嫻雅甜美,那張臉清純秀麗,一笑起來像他前幾日在山間遇到的野百合,驚鴻絕艷,似不染塵埃。
林知青私心裡是想拍幾張照片自己收藏的,否則他怎麼會為了給邱主任拍照費勁巴拉地去鎮上借相機?
可顧音音似乎察覺到了,立即舉起菜刀擋著臉:「可別拍我啊,我不喜歡拍照,我先出去了。」
她丟下菜刀就出去,要去院子里的水井處洗菜。
林知青心裡一沉,哪裡還有興趣給邱主任拍照呢?
邱主任高興地問:「林知青,你拍好了嗎?」
「嗯好了,邱主任回頭我寄給您。」林知青笑笑。
他拿起來相機,原本想回去屋子裡,可不自覺地還是朝顧音音走去,假裝在拍風景,卻低聲問:「顧音音同志,你很討厭我?」
顧音音看都不看他,一邊利落地洗菜一邊問:「林知青你啥意思?我們不熟吧?」
林知青眼神黯淡下去:「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現在城裡的形勢,高考就快要……」
顧音音抬頭淡淡地看著他:「還是別聊了,你嫌流言蜚語不夠多嗎?」
林知青乾脆說:「我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顧音音嗤得笑了:「好了,既然你聽不懂我的意思,那我就直白地告訴你,我不想跟你聊,你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我要找男人說話也是找我自己的男人,我跟你沒話說,你請回屋坐著等吃飯吧。」
這話夠難聽了,林知青咬咬牙,只能拿著相機回屋去了。
這頓飯林知青吃得不好受,他去找顧音音說話自然被沈國安瞧見了,於是吃飯的時候沈國安就似笑非笑地灌他酒。
也不是強行灌酒,就是你一杯我一杯,林知青哪裡服輸?
沈國安喝多少,他就喝多少。
顧音音實在看不下去了,偷偷把沈國安的酒都給換成了白水,咬著耳朵低聲說:「再敢喝酒晚上別想進家門!」
他那腳傷都沒好,禁得住這一杯一杯的酒嗎?
沈國安乖順地喝白水,卻覺得那白水從未如此甜,就好像是蜜水一樣!
林知青喝醉了,大醉不起,還好他酒品還不錯,沒有失態,被人扶回到知青住的屋子休息。
旁人都有事要忙,也沒人照顧林知青,梅晴趁著沒人,偷偷進了林知青的屋子。
林知青躺在床上閉著眼自言自語:「愛情是使人類進步的偉大文明,不該被世俗所禁錮……顧音音同志,我,我想帶,進,進城……」
梅晴心裡酸得要命,恨得要死,但想想未來,想想自己,她無路可退。
想要更好的生活,只有今天這唯一的一個機會。
「林知青,我喜歡你。」梅晴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
林知青眼神渙散,迷迷糊糊中看到顧音音坐在自己床邊,滿肚子酒讓他衝動了起來,一把拉過來眼前的人,翻身壓了上去。
鋪天蓋地的吻讓梅晴意亂神迷,林知青解不開她的衣裳,她就自己去解開,不大的屋子裡很快就響起了旖旎之聲。
邱主任家也散場了,顧音音幫著收拾好,邱主任就特意拉著她一一告訴她家裡各項生活工具都在哪裡,哪個東西有什麼小毛病之類的要她用的時候心裡有數。
忽然,邱主任瞧見家裡的凳子椅子說:「這幾個是從林知青那借來的,走,音音,你幫我一起還回去。」
兩人拿著椅子凳子往林知青住的宿舍走去,邱主任一路上說:「林知青今天喝的可不少,我聽說他快回城了,就是具體消息還沒下來,估計也捨不得大家呢哈哈。」
顧音音對此不感興趣,只附和說了幾句。
邱主任想著林知青喝醉了,肯定不省人事,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門進去,嘴裡喊著:「林知青,你現在咋樣了?我給你送椅子來了!」
可才一推卡門,邱主任嚇得魂都要丟了,椅子飛速地扔掉了,啪地一下把門拉上了。
顧音音好奇地問:「邱主任,咋了?」
邱主任怒火攻心,她竟然看見梅晴跟林知青光著身子在床上!
林知青喝成那樣誰不知道?梅晴這是借著人家酒醉把自己獻出去了?
日她娘的,梅家這兩個死丫頭一個比一個讓人生氣,這麼丟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邱主任真是氣得恨不得從來不認識他們!
梅晴坐在床上用被子擋住胸口,又害怕又期待。
她跟林知青的事情,終於成了!
邱主任拉著顧音音就走,顧音音一頭霧水,但也沒問啥。
「丟死人了!丟死人了!幸好我要搬走了,要不然我在這一片就抬不起頭來了!我咋就跟這樣的人是親戚!」邱主任說著說著氣得都哭了。
顧音音隱約懂了,趕緊安慰她:「邱主任,您是您,旁人是旁人,我們也都不瞎,您的為人我們都知道。」
邱主任看著顧音音真誠的笑意,清透的眼神,想到梅玲放蛇的事情,再想想梅玲已經得到了報應,心裡還有有愧。
「音音啊,我走以後,你千萬得保護好自己一家子,這村裡啊有的人是人,有的人,那就是鬼,是畜生!尤其是梅家的人,你離遠一點……」
顧音音點頭:「好,我記住了。」
邱主任第二天就搬去城裡了,沈國安借了村裡的拖拉機把他們送到車站,要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紅星村,邱主任跟愛人都是淚眼婆娑。
紅星村種滿了白楊樹,一如既往地站在村口隨著風飄搖,這熟悉卻又普通的場景早已刻進了骨子裡。
再窮的家,也是家。
邱主任抹一把淚,沒再回頭去看,靠在了丈夫的肩上。
到了車站,沈國安掏出來一隻信封遞給邱主任:「這是音音托我帶給您的,說是鞋樣子,外頭沒有,您帶著去城裡得空想做鞋子也可以做。」
邱主任含淚收下,又掏出來一隻紙包遞給他:「我前些天去趕集,瞧見個頭繩怪好看的,就買了給你家小娃戴,你拿著。」
沈國安也沒推辭,眼看著邱主任跟愛人上了車,他這才離去。
可等他回到家把頭花拿給小娃,小娃打開一看,驚住了:「爹!這不是頭花,是錢!」
裡頭是一疊人民幣,加在一起整整一百塊錢!
此外附加邱主任留下的紙條:「國安,音音,這錢留給你們,房子只收五十塊錢,好好撫養倆孩子,祝你們前途無量!闔家幸福!」
顧音音與沈國安都是內心一震,他們之前按照說好的給了邱主任他們一百五十塊買房子現在卻被退回來五十塊錢,上哪也找不到這樣的好事啊!兩人都是說不出的感動。
而邱主任跟愛人上了車,等平靜過後邱主任在車上無事可做,便打開那信封想看看是啥樣的鞋樣子,一打開就叫了起來:「哎喲!」
「咋了玉芬?」王老大湊過來。
信封里哪有鞋樣子?分明是整整齊齊的一百塊!
他們兩家人,都分別用這種方式給了彼此一百塊錢。
邱主任跟愛人相視一笑,都搖搖頭,沈國安和顧音音呀,這兩人註定會過上更好的日子!
王老大點點頭感嘆:「我覺得,整個紅星村恐怕都出不了第二個沈國安這樣的人,將來他肯定有大出息。」
邱主任不服輸:「那我還覺得顧音音好呢,滿村裡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好的姑娘,國安是好,但他娶了顧音音就是他幸運!」
夫妻倆就著這事兒討論起來,誰也不服誰。
因為邱主任一家走了,房子就空出來了,顧音音跟沈國安收拾了一番,決定搬進去。
可沈國安卻又說等一天再搬進去,顧音音也沒反對,第二天再搬進去嚇了一跳。
沈國安不知道啥時候去哪裡弄到的漆,把家裡所有的桌子柜子都刷了一遍,本身比較破舊的桌子凳子柜子,瞬間煥然一新!
整個院子總共三間朝南的屋子,兩間朝東的屋子,一間朝西,這下子可以安排堂屋,三個睡房,一間廚房,還剩一間屋子空著呢。
沈國安把外牆上還刷了一層膩子,看起來讓人眼前一亮。
大娃小娃都高興地跳了起來,到處去摸去看。
「爹,娘,這就是咱們的新家了是嗎?」小娃笑得合不攏嘴!
「是,你們兩呀都有自己的房間了,等會我給你們收拾下,晚上就可以住了。」顧音音笑吟吟地看著這倆孩子。
其實一開始她真的不能接受這倆孩子是自己的,畢竟自己實際上沒有比他們大多少。
可神奇的是,她越來越發現,這倆孩子跟她的性格以及長相都有許多相似之處。
比如大娃酷愛學習,算數方面非常擅長,而小娃一開始就喜歡搖搖兩根小辮子,跟她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
顧音音從一開始的很難接受,到現在漸漸地覺得,老天或許是別有安排。
人活在世上,有時候最重要的不是身外之物,而是內心的安寧與豐盈。
有人愛,可以愛,也是一種幸福。
顧音音在主卧里鋪床,大娃小娃自覺地拿著掃帚在掃自己的房間。
沈國安走到主卧里,看著媳婦嬌美靈動的身影,心裡彷彿塞滿了柔軟的棉花。
這是他的家,他的媳婦,他的摯愛,此時就在自己跟前忙忙碌碌的,世上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
「暫時我也只能讓你們住這樣的屋子,往後我會努力掙錢,給你們更好的生活。」
男人磁性的聲音響起來,顧音音回頭看他,只看一眼就噗嗤笑了。
「這已經很好了!我睡了那麼長時間的小屋子,搬到這樣的屋子就覺得像是天堂了,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吧,先過好當下。」
沈國安也笑,清俊的眸子里都是溫柔,他腳上的傷還沒有好,走路慢慢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顧音音給椅子上鋪了棉墊子,坐起來柔軟舒坦,他覺得胸腔里都是密密匝匝的踏實感。
被人愛著真好。
「衣櫃里都裝滿了?」沈國安手指在自己膝蓋上點了幾下,隨意地問。
「沒呢,我先把床鋪了,等下把衣櫃裡頭擦擦,最好搬出去太陽下暴晒下再放衣裳。」顧音音鋪好床,拿起來抹布就去擦桌子。
「你先擦衣櫃。」沈國安說道。
顧音音覺得奇怪,他很少去指揮她做家務的,自從他回來,家裡很多事都是他做的,但這點小事也沒啥,她站起來朝衣櫃走過去:「為啥先擦衣櫃啊?」
說著,顧音音拿抹布上下擦,沈國安頓了下:「你會幹活嗎?先擦衣櫃裡面。」
這下子顧音音不高興了:「你會幹你來干啊?哼!」
但她還是打開了衣櫃,老舊的櫃門打開時吱呀一聲,顧音音是帶著氣打開柜子門的,這一打開,卻發現這柜子里像是藏了一整個春天!
滿滿一整個衣櫃的花!
如今是秋天,山裡很多野花,但位於山腳下的花都是很普通不起眼的那種,這柜子里的野花個個開的碩大,野生的菊花,向日葵,百合,還有不知名的各色花兒,擠在柜子里爭奇鬥豔,熱烈而又明媚!
花的清香鑽入鼻子里,顧音音站著一動不動,半晌才伸手輕輕去觸摸那柔弱漂亮的花瓣。
她來自於另一個世界,不知道見過多少漂亮的花,整整齊齊地扎在塑料紙里,每當遇上什麼節日,都有女孩兒收到。
甚至,那個時候還有大膽的女孩子送花給郭諳,一大捧漂亮的玫瑰被郭諳眼都不眨地扔到垃圾桶里。
聽說那女孩後來哭了挺久,就是這樣的狗男人,在這個世界,送了她一柜子花。
不知名的,堆放的毫無章法卻依舊讓人驚艷的野花,她眼睛越來越濕潤,最後只說了一句:「你弄這幹啥呢?」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了,從身後輕輕抱住她:「哄你開心,你不喜歡嗎?」
顧音音破涕為笑:「喜歡,就是你腳都受傷了,你還上山啊?」
「不疼。」他親親她耳朵,聲音低沉溫厚,勾人得要命。
顧音音心跳增快,她轉過頭,踮起腳親他一口。
「下次不許帶著傷還搞這些了,花是好看,但我更在意你的身體。」她語氣柔軟,沒有絲毫的責怪,純粹是在擔心。
沈國安心裡熨帖至極:「知道了。」
他心裡癢得厲害,但這大白天的倆孩子隨時都能闖進來,啥也不能幹,上次被小娃抓住他夜裡偷親顧音音,沈國安都懊悔自己沒克制住,讓孩子看了笑話。
但這會兒離顧音音這麼近,他實在有些忍不住,還是親了好幾下。
顧音音渾身燥熱,低聲說:「哎呀你趕緊坐好。」
兩人才說完話就聽到外頭窸窸窣窣,不知道孩子們在幹啥,顧音音跟沈國安對視一眼,都輕輕地朝門口走去,站在門後頭偷聽。
小娃本身是在地上撿到了一隻知了,想拿去給她娘看看,誰知道被哥哥一把拉住。
「你進去幹啥」
小娃無辜:「哥哥,我把這個給娘看看,這個知了咋長的跟其他的不一樣,翅膀還是綠色的。」
大娃眉頭蹙在一起:「那也不能現在進去問。」
小娃癟癟嘴:「為啥啊?我就想現在進去。」
「沒有為啥。」大娃不知道咋解釋,只能幹巴巴地說。
小娃便又要進去:「那我就現在去!」
大娃無語地攔住她:「你聽話,不許進去!你想是想要弟弟妹妹的話,就不能進去!」
這話讓顧音音臉上騰得紅了,沈國安也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臭小子懂得還怪多!
誰知道小娃有些不高興:「我不想要弟弟妹妹,寶妮不是我妹妹嗎?可是她老是欺負我。」
大娃耐心解釋:「寶妮不是咱親妹妹,她是三嬸的孩子,要是有了弟弟妹妹,不會欺負你的,哥哥跟你認識最久,最疼你。」
顧音音渾身不安,咳嗽一聲:「大娃小娃,你們胡說啥!」
她轉身出了屋,裝作去洗抹布,再也不吭聲。
沈國安瞥瞥倆孩子,忍不住一笑。
到了晚上顧音音一陣緊張,洗完澡想著這房子寬敞了,沈國安肯定要跟他一起睡覺。
可誰知道小娃哧溜哧溜地爬上了她的床:「我要跟娘一起睡,我不敢自己睡。」
小女孩才六歲,膽子還很小,自己睡一個屋的確害怕,讓她跟哥哥睡一個屋子也不方便了,顧音音也不能說啥,只能讓小娃跟自己睡。
沈國安氣啊!可閨女是親閨女,嬌氣的樣子也是自己寵出來的,還能打一頓不成?
他坐在院子里連抽了三根煙,這才去原本給閨女準備的屋子裡睡覺。
可是越想越氣!
這日子還怎麼過!
沈國安艱難地平靜下來,打算找機會給閨女講講道理,鼓勵她要自己睡一個屋。
邱主任走後,婦聯的事情全權都交給了顧音音和余芳,顧音音在紅星村威信越來越足,原本三天兩頭有婦女打架吵架的,現在大家都和和氣氣的,很少因為小事兒鬧起來。
但村裡還是出了一件熱鬧事兒,人人都說,林知青跟梅晴要結婚了。
顧音音聽說的時候一怔,余芳低聲說:「這倆人我看都不是啥好東西!不知道咋就湊一起了,梅晴丟了工作,倒是好手段攀上了林知青,嘖嘖,以後還可以跟著進城呢!」
顧音音翻翻眼皮:「是嗎?還怪有意思的。」
她對這些不關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最重要,婦聯主任一個月比普通的書記員多拿五塊錢,她在計劃著怎麼花。
外人都在想,林知青家似乎在城裡挺有錢的,不知道這婚禮是在城裡辦還是在紅星村辦呢?
人人都羨慕梅晴,有這麼好的命!
只有林知青和梅晴自己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
梅晴哭呀哭,光著身子使勁兒地哭:「我去死了算了,林知青,雖然我是真心喜歡你,但你不願意也就算了,我是鄉下女人,命不值錢。」
林知青腦子都要炸開了!
他喝醉之後做了個混沌的夢,夢到自己跟「顧音音」巫山雲雨好不刺激,床上的「顧音音」大膽又開放,不停地嬌/喘,勾得他渾身戰慄,狂暴地蹂躪了她一番,這才沉沉睡去。
可怎麼醒來之後,顧音音成了梅晴?
林知青簡直想掐死梅晴,可他得考慮自己的前途,如果被人知道他在下鄉期間欺負了女孩子,還害的女孩子自殺了,一切就都毀了!
無奈之下,他陰沉著臉:「我們結婚吧。」
結婚之後再離婚,也算是他負責了。
梅晴心底狂喜,但面上還是梨花帶雨:「你不用勉強的,林知青,我不希望自己給你帶來麻煩。我會自己解決的!」
她一邊哭一邊穿衣裳,林知青煩躁至極,但心裡又軟了一點,畢竟說起來梅晴的確是喜歡她,而顧音音則是對他愛理不理的。
「行了,我說了結婚就會跟你結婚。」
梅晴垂下眸子,衣裳落在肩頭要掉不掉的,她過去撲到林知青的懷裡,哭了起來,手在林知青的脖子上搭著,林知青是個男人,又才經歷過那種事情,幾乎是立刻就起了反應。
他本身想推開她,可一想到兩人反正要結婚了,做那種事情也理所當然,便面無表情地推倒了梅晴,啃了上去。
梅晴跟林知青的婚事開始準備起來了,顧音音和沈國安對此毫不關心。
1981年,九月三十一日,晴,晚上八點半,月亮安靜地掛在天上,天空灑滿了星星,神秘又浩瀚。
沈國安坐在院子里拉著小娃循循善誘地說道:「閨女,那個屋子你瞧見了嗎?爹給你買了糖果就放在床頭,還有一隻布娃娃,從鎮上商店買的,可好看了。晚上你吃一顆糖,然後漱漱口,抱著布娃娃在床上睡覺,行嗎?你是大姑娘了,晚上自己睡覺多好呀。」
小娃困得直揉眼,迷迷瞪瞪地說:「爹你真好!」
說完她蹦蹦跳跳地跑到爹娘給自己準備的小屋子,沈國安猛地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小娃拿著糖果和布娃娃從屋子裡出來,沖沈國安招手:「爹!我拿著糖和布娃娃去跟娘睡,你也早點睡吧!」
沈國安一口氣憋在心裡差點沒昏死過去,他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顧音音躲在窗下,忍不住撲哧一笑。
小娃這樣,大人也無可奈何,最終只能還是讓沈國安睡到小娃的房間里。
夜漸漸地沉了,一切都是安靜的,蟋蟀在牆根處低低鳴叫,整個紅星村都熄燈了,唯有沈家還在亮著一盞油燈。
沈國偉跪在地上哭:「娘!我真的開不好車!太難了!我就是學不會!這些天我受了好多傷,胳膊腿青一塊紫一塊,昨兒上午還撞到樹上差點丟了命!」
李愛蓮氣得半死,她花了錢從老大手裡買回來的工作,結果老三說干不好?
那這錢豈不是打水漂了?
馬紅梅越想越暴躁:「娘,大哥肯定知道這開車的活兒不好乾,所以才要把工作賣給鐵栓他爹,這不是坑人嗎?我越想越覺得不對!」
老二媳婦劉文秀在內心翻翻白眼,提醒:「當初人家不願意賣,是你們上趕著要買的。」
李愛蓮瞪一眼劉文秀:「你閉嘴!」
她左思右想,非常認可馬紅梅的話,這個事兒肯定是顧音音這個賤女人唆使國安坑了他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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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我把我的被子抱到我媽床上,表示以後都跟我媽睡,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爸當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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