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梅玲灰頭土臉地坐在車廂邊緣。
這些布料的包裝口袋上都是灰塵,她身上沾了許多,一路上顛簸得厲害,差點吐了,但是想到沈國安她就忍了下來。
只要能忍得住這些苦,將來可都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因為怕沈國安不允許自己跟著,梅玲事先哀求王家發,說什麼膽子小不敢讓人知道,王家發粗糙,也就答應了下來。
她心想,這都到半路了,沈國安難不成還要讓她下車?
是個男人都做不到吧?
梅玲攏了下頭髮,遞上去一隻布包:「國安大哥,這是我親手織的毛衣,你看看喜不喜歡。路上冷,你穿著吧。」
她記得上輩子沈國安想要一件毛衣,顧音音不擅長打毛衣,弄了小半個月才織出來一件做工非常粗糙的毛衣,四處漏針,根本不夠美觀,可沈國安竟然還當成寶貝穿出去。
而她這件毛衣,針腳平整,樣式新穎,顏色也很襯沈國安,他只要一打開看到,必定就能知道顧音音與她梅玲的不同。
顧音音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矯情女人,男人最該娶的還是她這樣的。
可誰知道,沈國安一把打開她的手,那布包直接飛到地上,砰的一聲。
「滾下去。」
梅玲一愣:「國安大哥,我是特地來照顧你的,路上多辛苦啊,你們……」
王家發也覺得沈國安有些過分了:「國安,這是你啥人啊?你咋態度這麼差?人家好心,又是個弱女人,你可不能這樣……」
沈國安冷冷地看著他:「閉嘴。」
王家發是有些害怕沈國安的,兩人雖然一起共事,但三觀並不相同,在許多地方沈國安底線都與人不同,就好像平時路上遇到個美女,王家發喜歡追著看,調笑幾句,可沈國安一眼都不看。
這他娘的還是個正常男人嗎?
王家發不甘心地閉嘴了。
沈國安渾身都是寒氣:「滾下去。」
梅玲渾身一顫,咬咬唇,想到梅晴的話,堅持說:「我不!我就要跟著你,照顧你,我就是喜歡你!我什麼都不圖,求你了!讓我跟著你吧!我只想多看看你就行了!」
她的話讓王家發心裡一軟,心想如果有個女的這樣對自己,他就是死也要摟在懷裡安慰呀!
沈國安到底咋回事?王家發正在心裡埋怨,只見沈國安抬腳朝梅玲走去。
他心裡一喜,想著沈國安也不過就是個正常男人嘛,這不還是心動了?
可是下一秒,沈國安長腿一掃,竟然一腳把梅玲從車上踢下去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摔到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的梅玲,聲音冷酷而又厭惡地警告:「我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再有下次,就不止是這麼簡單了。人要臉樹要皮,你要是不想當人,那我也無話可說。」
梅玲這一跤摔得可真疼,疼得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來,眼淚不停地掉,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呢!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沈國安這麼冷血!。
同時,那心裡的恨漸漸地越來越多。
沈國安有什麼了不起?他以為這個世上只有他一個男人嗎?
還有那個顧音音,下賤東西,一定是她給沈國安用了什麼迷魂術了!
沈國安早就開著車揚長而去,梅玲舉目望去,這兒是野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她該怎麼辦啊!
整整一天半之後,梅玲雙腳磨得都是泡,兩腿如灌鉛,終於走回到了紅星村!
剛到村口,她就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村裡的流言不攻自破,人人都說梅玲去找沈國安了,可這回來的咋是這幅模樣?肯定是人家不要他!
顧音音知道之後只是輕輕一笑,她才沒工夫搭理梅玲,因為這幾天她偶然聽說了一件事,正在琢磨著賺錢呢。
這家家戶戶都要貼春聯,每到臘月賣春聯的就開始出攤了,顧音音偶然去了一次集上,就發現那些商販賣的春聯並不是多好看。
她是練習過毛筆字的,摩拳擦掌地就開始計劃著賣春聯。
首先,她買了許多紅紙,一支毛筆,外加一盒墨汁。
顧音音試探性地寫了兩幅春聯,送給村長家一副,余芳家一副,兩人均是讚嘆不已。
「哇!音音,你還會寫毛筆字?你這初中跟我讀的不一樣吧?」
顧音音笑了起來:「都是私下練習的,對著字帖練,你想練習也可以的。」
村長也是書法迷,但字寫的不算好,看見這春聯眼都亮了,嘖嘖讚歎:「顧音音,你這看不出來啊!不錯不錯,你馬上成大才女了!國安娶了你真是賺大發了!」
顧音音笑得合不攏嘴:「您要是真的覺得好看,回頭我再送您幾幅,這家裡里裡外外各個門都要貼的。」
「那當然好!這樣,你多寫幾幅,我給你錢!」
顧音音自然不要村長家的錢,但轉頭就寫了更多的春聯,帶著大娃小娃一起去鎮上賣春聯。
但是現在是臘月初,春聯熱潮還沒有到,買的人並不算特別多,可能賺一點是一點,倆孩子也尤其地喜歡賣春聯這件事,顧音音便一到逢集就帶他們去賣春聯。
聽說了賣春聯這件事,梅玲一驚,也顧不得腳底板的水泡了,立即去找了梅晴。
「姐!你幫我!我們一起做生意!」
梅晴震驚了:「做生意?你可別是瘋了,咱們做啥生意?你姐夫家裡有錢,他又在弄小學的事情,拿著國家發的工資,我不需要做生意啊。」
可梅玲搖著她胳膊說:「誰會嫌棄錢多?!你相信我,今年春聯會熱賣,大賣!咱們抓緊花錢買些紅紙和筆墨,寫上一大批春聯,真的,到時候會賣出去很多很多的!」
上輩子顧音音就是靠著抓住了今年的春聯熱潮,賣了一大批春聯,賺了不少的錢,第二年開春繼續做生意,每次都大賺,跟沈國安兩人步步高升,一步步地攢了不少的錢,直到最後進城市,開大公司,日子越來越富裕……
她怎麼忘記了呢,一直想著抓緊沈國安,可其實只要搶走原本屬於顧音音的發財機會,她這輩子不是也一樣可以很幸福嗎?
梅晴半信半疑:「算了吧,買紅紙和筆墨也需要不少的錢,我沒那個閑錢。」
她抱著林知青的臟衣服就要往外走,梅玲急了,硬是抓住梅晴的衣裳不松,求了半天,梅晴才勉強答應:「行吧,那試一試。」
其實,梅晴也想跟顧音音一較高下,不就是賣春聯嗎看他們誰賣的好!
正月十三,顧音音帶著倆孩子在集上早上九點開始擺攤的,集上熱熱鬧鬧的,大娃跟小娃一人吃了一個包子,兩人就開始了自己的分工。
大娃內斂,就負責收錢,記賬,小娃則是負責聲音甜滋滋地喊客人:「賣春聯嘍!賣春聯嘍!便宜又好看的春聯呀!叔叔嬸子們都來買呀!」
顧音音是負責拿春聯的,不得不說,小娃之所以將來能成為知名女星那絕對是有理由的。
她站在那一笑,就是最佳代言人,路過的人都不自覺地被這小女孩吸引過去,再聽聽那軟糯的聲音,腳步就被改了方向,下意識地開口問:「春聯咋賣的?」
今兒生意不錯,才一個小時就賣出去五六對,可誰知道,他們攤子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梅玲擺了張桌子在對面,鋪上寫好的春聯,淡淡一笑。
她是請隔壁村一個老先生寫的,這老先生是附近比較有文化底蘊的人,紅白喜事都找他,字確實寫得不錯的。
而且梅玲也定好了主意,無論顧音音價格賣多少,她都會比顧音音賣的價格更低,對於身上錢不多的人來說,肯定首選是她的。
梅玲才出攤一個小時,就感受到了快樂。
路過的人對比了下價格之後,還真的大部分都選擇她的春聯。
顧音音面色沉了下來,大娃想衝上去理論:「娘,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擺在咱們對面!我去打她一頓!」
「不用。」顧音音擺手。
小娃也愁了,漂亮的小臉上都是可憐巴巴的神色:「娘,那咋辦啊?」
「好辦。」顧音音微微一笑。
她把價格一壓再壓,發現這個梅玲果然也跟著把價格一壓再壓,最後壓到幾乎是不要錢免費送了!
顧音音連忙低聲去跟倆孩子說了幾句話。
路過的幾個客人聽到價格對比之後,都陸續去梅玲那裡買春聯,甚至忽然出來一個人,見價格便宜,一口氣買光了!
梅玲喜氣洋洋地看著顧音音:「有些人呢,不會做生意就不要出來了,還帶著孩子,大冬天的,嘖嘖。」
她說完帶著桌子啥的,高高興興地走了。
大娃拳頭都硬了,掏出來彈弓就要對著梅玲打,小娃也頭一次對著一個人做著超級討厭的鬼臉。
可顧音音看著梅玲越來越遠的背影,噗嗤一聲笑了。
大娃小娃齊齊無奈地喊:「娘!您咋還笑啊!」
顧音音悠閑地說:「她用賠本價格把所有的春聯都賣了,比咱們買紅紙的價格還便宜呢,我之所以讓你們託人把她的春聯買過來,就是為了倒買倒賣,知道啥意思嗎?」
倆孩子都不太懂,可沒一會,他們就懂了。
梅玲因為低價把春聯賣光了,離開了集市,便只剩了顧音音在賣春聯,她便恢復正常價格,生意不一會兒又好了起來。
這一天因為春聯備得足,加上從梅玲那低價買來的春聯,顧音音他們賺了比平時更多的錢,三人還特意買了些棗糕作為輕功獎勵呢。
連著幾次,梅玲都為了壓制顧音音把價格弄得很低,春聯也賣得超級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做的就是虧本生意啊!
賣的快是沒錯,可她一毛錢沒賺,倒是虧了不少!
梅玲越想越不對勁,就偷偷去地集市上看,等看到顧音音的攤子上竟然出現了自己的春聯,一下子差點氣暈!
原來顧音音壓價格就是個騙局,就是為刺激她上鉤!
她怎麼這麼傻?
梅玲最近身體並不好,接連受傷,還有被沈國安踹下車那一次,經常頭暈腦脹,感覺自己都可能是腦震蕩了。
她本身想衝上去打顧音音的,可是實在難受,艱難地扶著東西才能站起來。
恰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梅玲瞧見一行穿著體面的人走到了顧音音的攤子前。
「這字不錯。」個子高大的男人面容清俊,生就一雙桃花眼,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長款大衣,長身玉立,唇角帶著頗有風度的笑。
顧音音笑道:「多謝誇讚,這都是我自己寫的春聯,喜歡可以買幾幅帶回去,過年都能用得著的。」
她戴著一頂黑色帽子,一雙眸子溫潤明亮,像是璀璨的寶石,微笑間又似春風拂過湖泊。
實在是個標緻又漂亮的女人。
傅明琛揮手對身邊的人說:「老李,你來跟這姑娘聯繫下,我們不是正好需要一批春聯,就都從她這買吧。」
熟悉的場景就在梅玲跟前發生了,梅玲知道,顧音音又贏了。
她會賺一筆數目不小的錢,會對未來產生深遠的影響,會過個好年,會吃著大魚大肉,晚上還會躺在沈國安的懷裡撒嬌……
一切的幸福和幸運都屬於顧音音。
梅玲實在受不了這些衝擊,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今天這事兒顧音音還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批人跟她訂購春聯,一開口就是兩千對,顧音音驚喜得很,她至少可以賺一百多塊錢啊!
那個叫老李的把定金付了,問清楚她是哪個村的,就約定好哪一天去取春聯。
顧音音太震驚:「你們都不怕我是騙子?」
傅明琛笑:「你的眼睛會說話,如果被你騙了,那隻能算我識人不清。」
這人倒是有些奇怪的單純,但無論如何,顧音音是不會騙人的,她採購了足夠數量的紅紙和筆墨,在家安心地趕工,爭取在約定時間內把春聯給寫出來。
可顧音音忙著忙著又掐指一算,這都臘月十六了,沈國安怎麼還沒有回來?
這個臭男人,他不是說只出去一個禮拜的嗎?
此時的沈國安正在幾百里地外的一棟樓下站著。
對方老闆的助理客氣地說:「我們老闆對你們的面料質量不是很滿意,最近年關了也比較忙,就不能跟你們見面了,真的抱歉。」
王家發一愣,晦氣地擺手:「那咱走吧!還在這瞎等啥呢?唉,真是浪費時間啊,跑了這麼遠!」
眼見著風吹得這麼冷,烏雲壓城,似乎又要下雪,王家發冷得脖子都縮起來了。
可沈國安面容沉靜:「既然周老闆忙,那我可以等,等到他有時間了我們再談談。我們的面料質量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周老闆有疑問的話我可以當面解決。我們既然來了,就是抱著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誠意來的,不可能帶著質量不好的東西來討個閉門羹吃。」
助理微微一頓,笑了笑:「那你請便了。」
沈國安這一等,就是一下午,天都黑透了。
冬天的夜尤其地冷,男人原本身上火熱,可都遭不住這種天氣,王家發被凍得不住地跺腳,誰知道沈國安就那麼筆直地站著一動也不動跟雕塑似的。
王家發急了:「你明知道人家不肯跟咱合作,你在這等有啥用!走吧!」
沈國安瞥他一眼,慢悠悠地說:「我媳婦不會打毛衣,氣得對我又捶又打,可還是不肯放棄,第二天就打出了一隻袖子。這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我做好自己該做的,剩下的就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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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加更,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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