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酸

「娘親！姐姐回來了，而且姐姐的病已經全好了呢！今天可威風了！」

季勤兒沒有季婉兒心裡想的這麼多，異常快活的就撲了上去，圍著自家母親轉了兩圈，隨後又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唯一一張床前。

床上隱約可見一個瘦弱有纖細的人影，季婉兒向前走了兩步才看清楚了這人的長相。

躺著的正是季婉兒的親生哥哥，季崇。

因為常年纏綿病榻的緣故，所以一直都不招人待見。

原本以為自家母親和季勤兒已經足夠瘦小了，可沒曾想見到了大哥的時候才更加讓人吃驚。

幾乎已經瘦脫像了，皮包骨的樣子。

眼窩深陷，有氣無力地將目光落到了季婉兒的臉上。

只是目光澄澈，神情當中透露著一絲心疼。

見到了季婉兒安然無恙的出現時，嘴角才扯出了一抹艱難的笑容：「回來就好……」

季李氏在一旁低著頭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

季婉兒深深地嘆了口氣。

眼前的情況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糟糕。

「我回來了，讓母親和哥哥擔心了……」

季李氏上前一步輕輕的安撫著：「只要安全回來就好了，他們沒有為難你吧，你有沒有被他們給欺負？」

季勤兒在一旁輕笑著說了些什麼，一時間倒是給略顯沉重的屋子裡頭增添了幾分快活的氣息：「姐姐已經病好了！」

季婉兒順著季勤兒的話點了點頭：「娘親，你放心，我如今已經全好了，也能夠安全地從外頭回到了家裡，日後也不會再有人可以輕易的欺負了你們。你和哥哥我來保護！」

季婉兒說這話的時候，心尖一直蔓延開來的愧疚和痛楚。在這一瞬間慢慢的散去了。

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快感。

隨之而來的便是心疼。

躺在床上的大哥艱難的說道：「沒關係……只要你安全回來就好，沒關係。」

季婉兒搖了搖頭，借著自己做到了床前替自家大哥整理了被子的時候，悄悄的摸上了季崇的手腕。

脈搏已經變得逐漸虛無，季婉兒緊緊地皺起了眉。

幾乎不用猜測就已經知道，以季家人那幫子的性格，大約是不會找大夫過來看病的。

如今的季崇身體已經異常虛弱了，要是再這樣拖延下去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撒手人寰。

季婉兒心頭隱約的浮現了一些擔憂。

手裡拿著的二十兩銀子也漸漸變得更加沉重了一些。

「孩子，吃點東西吧。」

季李氏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了幾個粗面的饅頭。

饅頭已經半硬了。

有些珍惜的將它捧在了手上：「咱們這裡頭還剩了些饅頭，我一直都想著，要是有一天你能回來的話就留給你吃的，如今出去了這麼長時間。有沒有吃過東西啊？肚子餓不餓？先吃點饅頭墊墊肚子吧！」

季婉兒聽到了一旁自家弟弟咽口水的聲音，於是笑著搖了搖頭：「給小弟吧，我還不餓，剛才回來的時候在路上吃了些果子，現在倒也沒什麼胃口，小弟如今正在長身子呢，給他吃下去也墊墊肚子。」

季李氏猶豫著想說些什麼，季婉兒卻已經做主將饅頭放到了季勤兒的手裡：「如今小弟的年紀還小，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不得。」

季李氏眼眶裡面隱隱的含著些淚水：「我去給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吃的，我去拿一點回來……」

沒得季婉兒開口說些什麼，這人便起身離開了。

季婉兒也只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弟捧著一塊干硬的饅頭也能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就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努力的將溢出來的淚水又重新給憋了回去。

她一定會改變了現在的樣子！

在屋裡沒等上太久的時間，就聽到了門外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隨後便見到了季李氏，手裡捧著兩塊已經有些破碎的窩窩頭走了進來。

「這是剛剛蒸出來的，孩子，你們都吃一點吧。」

季李氏一邊看著季婉兒，一邊將手裡的東西給捧了出來。

季婉兒一把就拉過季李氏：「誰打了你？」

季李氏左邊的臉頰高高的腫了起來，能夠清晰地見到了幾道指痕。

原本就狼狽的樣子，此刻看起來更加不堪。

季婉兒只覺得自己憋了一腔的怒火，心痛和憤怒交織在了一起，割裂的胸口生疼。

「誰打了你！」

季李氏沒有回話，季婉兒只能又問了一次。

這次問起來的時候，語氣里已經帶上了一絲不忿。

頭一次在自己的女兒身上感覺到了壓迫感，季李氏習慣性地低下了頭去：「是楊氏……我拿窩窩頭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她……」

季婉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扼制住了自己心頭的怒火：「我暫時還不餓，這些東西娘親和哥哥你們先吃吧，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季婉兒語氣平和，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季李氏心裡頭卻下意識的有些驚慌，反過來抓住了季婉兒的胳膊：「孩子聽我的，呆在家裡別出門了好不好？他們人多勢眾，你會被欺負的……」

季婉兒拍了拍季李氏的胳膊：「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娘親和哥哥就安心待在這個地方好了。」

沒等面前的人在說些什麼，季婉兒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舌尖頂住了自己的上顎，時刻保持著清醒，也剋制住了心頭即將噴薄而出的火氣。

季李氏站在了原地，手足無措的。

季勤兒咽下了嘴裡的最後一塊饅頭眼神中滿是對季婉兒的憧憬和崇拜：「娘親不用擔心了，姐姐現在變得可厲害了！就連奶奶見到了都不敢多說什麼呢！」

季婉兒順著來時的路往外走，按照記憶當中的路線左繞右拐，花了些功夫才來到了楊氏的屋子外頭。

楊氏正在整理著手上的東西，見到了季婉兒的時候，臉上閃過了一絲嫌惡：「誰准你進來的！滾出去！」

季婉兒兩隻手還抱在了胸前：「剛才是你動的手嗎？」

楊氏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動的手又怎麼樣？家裡頭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牲口來動了？我可警告你！再有下次敢過來偷偷拿了糧食，我就打斷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