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扮豬吃老虎

「村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

季婉兒順著人群回過了頭去。

一個上了年紀，頭髮花白的老頭子，穿著一身深色的衣裳，兩隻手背在了自己的身後，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

季勤兒噔噔噔的跑到了季婉兒的跟前：「姐姐，我把村長他們給請來了！」

季婉兒揉了一把這小傢伙的腦袋：「真棒！」

村長臉色有些難看，掃了一眼擠在一起的季家人，幾個人經過之前那一番折騰，披頭散髮蓬頭垢面的。

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季婉兒，身上穿著破爛的粗布麻衣，有些地方被挑了起來，能夠清晰地看到了裸露在外，縱橫交錯的傷口。

「孩子，你身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村長低聲詢問著，其實已經知道了一部分的事情，沿途走來，一部分村民已經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

季婉兒低著頭，眼圈通紅，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季老太氣得渾身發抖，正準備站出來說點什麼。

之前借給季婉兒繡花針的婦人率先站了出來：「是那幫人和人伢子打的！這孩子不僅是手上，就連身上都還有好多傷口呢！我們這幾個人全都看見了！」

站在了四周的婦人都點了點頭：「就是！我們可親眼見到了，婉兒身上好多傷口！新傷舊傷全部都堆到了一起！」

村長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看著季老太呵斥道：「季大風可是你的親兒子啊！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孩子可是你的親孫女！如今他們孤兒寡母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了，你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就不怕你兒子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嗎！」

季老太張嘴就想辯駁。

可是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多虧了季婉兒一張嘴，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季婉兒被賣了的事情，如今她在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想到了這裡，季老太索性往地上一坐，眼淚說來就來：「你以為我願意這麼做嗎？我這不是為了這個死丫頭好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不就是希望可以給婉兒找一個好一點的去處嗎！難道要一輩子都留在了這個村子里！」

季大成趕緊彎腰將老太太扶了起來：「你這孩子……早就已經跟你說過了！這件事情就是一個誤會，如今鬧到這般地步，你心裡好過了？看看你把你奶奶氣成什麼樣子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家人沒臉沒皮可真是祖傳的。

懶得理會了正在做戲的兩個人，季婉兒看著一旁的村長，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村長爺爺，我不求其他的事情，只希望奶奶把賣我的錢給我，等到人伢子找到我的時候，我也可以把錢還給他們，我也就不用挨打了……」

「不行！」

季婉兒話還沒說完，季老太就開口打斷了。

這可是留著給老三考秀才的！怎麼可以還回去？

村長壓制住了自己心頭的怒氣，看著季老太說道：「這件事情從現在開始我做主！你們季家將這孩子賣給了人伢子本來就是不對的！現在把得來的銀兩盡數還給這個丫頭！」

如今村長都已經開口了。

季老太就是心裡再不情願，可是也沒什麼其他的辦法，只能是憋著一口氣，磨蹭了好半天才說道：「等一下回去了我就給她！也不過就二兩銀子而已。」

只有二兩？

眾人困惑的看著面前的人。

連帶著村長的眼神中都寫滿了懷疑。

季婉兒搖了搖頭，帶著哭腔委屈的說道：「當時人伢子的打我的時候，我聽見他們說話了，他們幾個人說過花了而是兩銀子把我買回來，一定要賣到了勾欄瓦肆裡面去換筆大錢，否則的話，這筆買賣就做的不划算……」

季婉兒有意無意的示弱，成功的讓周圍的村民們心裡多了些同情。

村長緊皺著眉頭：「二十兩銀子你居然可以說成二兩銀子！」

季老太這個時候也愣住了。

不是她不願意給，而是當初賣掉了季婉兒的時候，拿到手裡的銀子總共不過十兩而已，如今竟被這個死丫頭生生翻了一倍！

更不用說家裡的存銀，不過就才幾十兩罷了！

要是真拿出二十兩銀子來，落到了季婉兒的手裡，他們剩下的一大家子人要怎麼過？

季老太心裡頭不願意，抹了一把臉上的塵土，狼狽地看著村長：「您一定要替我們做主！當初我們把這個丫頭賣掉的時候，也才十兩銀子而已！」

季婉兒脆生生的聲音傳來，直接就打斷了老太太的話，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瞪大了一雙眼睛，眼角還掛著淚花：「村長爺爺，我真的沒有說謊……要是不能把二十兩銀子還給那些人伢子，他們一定會再打我的……」

季老太一聽到了這個聲音就嘔的要死，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再從地上站起來，狠狠地抽在了季婉兒的臉上！

「你這個死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哪裡來的二十兩銀子！」

一邊大聲的怒斥著，一邊兩眼通紅的死死的盯住了站在不遠處的季婉兒。發狠的好像下一秒鐘就要撲上去將人撕碎了一樣。

反觀季婉兒聽到這話的時候，身子下意識的抖了一下，腦袋向後縮了一些，看上去又驚又怕。

村長失望的眼神落到了季家人的身上：「要麼今天你把這二十兩銀子全部都交給她，要麼你們這一家人給我立刻搬出去！」

這話已經算是不留餘地了。

季老太恨得咬牙切齒。

最後，還是有人去通知了季老頭，老頭子捧著一個錢袋，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塞到了季婉兒的手裡。

臉上看起來有些紅暈，大約是因為匆忙趕過來的緣故。

之前就已經隱約聽到了這裡鬧騰的聲音，可季老頭子不願意來摻和。眼下聽到旁人這麼說起來時候只覺得心煩意亂的。

略帶著些警告的神色瞪了一眼季老太太。

季老太婆平日里看著耀武揚威的，可在季老頭子的一個眼神之下，竟然乖乖的就縮了回去，一聲不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