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事發
琇瑩這兩天過得有些恍惚,心裡裝著的都是夢裡李慶昭所說的話。
在內心深處,她一直就覺得自己是配不上沈君笑的,可她就是喜歡上了,很可恥故意忽略過前世為人妻的事。
那個夢確將她埋藏最深的恐懼給激發,變得終日惶惶,就連給蕭灧送別的時候,都是一副蔫蔫的樣子。
馮氏也察覺女兒這幾天不太對勁,和周振說了,周振更加摸不著頭腦,只好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都往家裡帶。想著小姑娘看到應該會高興些。
但事實證明,好像並不管用。
最終沒有辦法,周振只能去把沈君笑喊了過來,讓他陪了小姑娘半天,晚上總算見她精神一些。
來了侯府一趟沈君笑也覺得琇瑩情緒不對,總會殷殷看著自己,有時甚至還會有愧疚的神色。
好像是做了什麼對不住自己的事情一樣。
但他一時也說不上來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京城在下了兩場雨後,天氣徹底冷了下來。寒風呼呼的,白天都將門窗吹得咣當作響。
這日早朝,大臣被吹進大殿的風冷得直想跺腳。
不過是十一月初,大臣們都還沒換最厚重帶毛的朝服,也沒有豐帝做為皇帝的待遇,身前有著火爐。可不是冷。
督察院正參福建有人以公謀私,勾結海商,從中謀取暴利。還呈上從福建送來的告密摺子,上面林林洒洒寫了二三十個官員名字。
豐帝讓溫恆接過來,一頁一頁的翻,看到最後摔了摺子!
那摺子正好摔到了陳值腳下,陳值猶豫了會,彎腰去撿起來。就聞豐帝大怒:「反了!都要反了!」
一句話讓大臣們紛紛跪地,口喊臣惶恐。
沈君笑跪在地光可鑒人的金磚上,看到自己淡然的面容,福建的事終於要爆發了。
豐帝忍了再忍,才將怒意壓了下去,讓眾臣起來,直接讓陳值讀摺子。
摺子上詳細寫了福建水師提督府里的官員都如何和商人聯合,又如何戰場私用,導致戰場折損,更是滿報賦稅,從而讓福建水師的軍費一再銳減。
後面念出來的名字,朝中一二三品大員就佔了五個,福建的四五品官員幾乎在列表上。
劉蘊、劉閣老被點名,面色青白跪了出來當即喊冤,說這絕對是有人要誣告。
正是這個時候,在殿外值守的馮修皓收到從福建來的消息,神色肅穆高聲喊著有急報,跪倒在地殿上說:「陛下!有急報,都督在福建遇刺,經查有人聯合倭寇進了城衝擊衙門!欲控城!」
此話一出,滿殿大臣嘩嘫。
前腳才有人送了密折,後腳去福建辦差的馮譽就遇刺,還勾結了倭寇,這顯然是要殺人滅口吧。
豐帝震驚,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馮修皓忙將信遞給溫恆讓皇帝過目。
「查!給朕徹查!」豐帝憤怒拍著龍椅扶手下令,「錦衣衛指揮使!帶著一千錦衣衛,跟督察院前去福建!兵部!朕命你們速速查清楚倭寇去向,既然上了陸地,進了城,各地都給朕圍堵抓捕回來!」
「朕要看看是誰那麼大膽!是哪些人慾禍亂我朝綱!」
陳值聞聲把手上的密折當即交給了錦衣衛指揮使,黃朝奇這副使沒吱聲,去福建這樣的苦差事,明眼人都知道要得罪人的。他才不會這個時候和正使搶這燙手山芋。
錦衣衛正使面有沉色,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劉閣老,轉身離開。督察院左右御史也先造退,跟著錦衣衛正使,知道這事他們兩個得有一人要跟著走一趟了。
劉蘊、劉閣老還跪在地上,豐帝雙目通紅盯著兩人,說:「你們先回呆著,不管有冤無冤,你們現在再接觸政務,都對他人不公。」
兩人面色慘白,磕頭領旨,豐帝拂袖散朝,喊了陳值和幾皇子中朝議事。
沈君笑看了全程,慢悠悠跟在百官後頭退出大殿,心裡盤算著,還是慢了一步呢。李慶昭調回朝的令已經發下去了,可惜了。
不然,還能再拖他回京的日子。
他把手往袖子里對插,閑庭信步般離開。
劉蘊和劉閣老都一臉頹敗地回了府,杜羿承聽到消息,也早早回了劉府,打聽事情。
「怎麼會突然就有人上了密折?誰敢捅這個窩?不怕帶出了皇子們來?」
劉閣老眸光閃爍著:「也許就是馮譽做的鬼。」
馮譽?
「他敢就那麼對上三個皇子?這裡頭可是連瑞王都不幹凈的!」杜羿承不那麼認為。
這話說得劉閣老也沉默了,良久才說:「但此事把我和劉蘊都連累在裡頭了,最可笑的是,上密折的人是劉蘊的人。這就是出反間計啊!」
「誰上的密折?怎麼能遞上去的?!」
福建沿路都有幾方人馬守著,就怕有人敢告密,結果密折還是被送到了御前。
「是一名叫黎暮的人,是水師提督府的。」
杜羿承聽著,臉色鐵青:「黎暮是玄門的人!」
劉閣老一聽,猛然站了起來,驚道:「誰的人?!」
「玄門的人,不是和我一支,也不是宣威侯那一支!這事和馮譽沒有關係,怕是那支守著門旨,要幫著皇上清君側了!都是那些該死的倭寇鬧的事!」
因為倭寇鬧事,連帶死傷不少百姓,玄門的人才會出手。
「有沒有可能是宣威侯示意了那一支?他和周馮兩家走得極近,又要和周家結成親家。」
杜羿承搖頭:「玄門有規矩,各支不相發布號令。除了門主,但門主早去世,少門主不見蹤影,即便宣威侯是代門主,發號施令,對方也不會聽。」
這是要杜絕玄門各支有私下成黨,亂了最初建立門派的初心。
「那......這事是不是棘手了?」
杜羿承沉著臉:「如若讓查到我是在暗助皇子,那是真的棘手了。」而沈君笑前陣子讓他莫要墜了門規的話,還猶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