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和鳴
周嘉鈺成親這日,琇瑩是頂著眼底的烏青早早爬起來,往眼底撲了好幾回粉,才算勉強遮住那抹青色。
屏兒芷兒看著她精神不濟,有些擔憂,只是她面上笑容燦爛,兩人又挑不出別的異常來。就只能是盡職跟在她身邊。
今兒來的賓客很多,估計得鬧到天黑,人員混雜的,她們一刻也沒敢放鬆。
沈君笑做為要陪去迎親的一人,中午的時候就到了侯府,工整穿著一身緋紅朝服,襯得他身姿越發挺拔。
周嘉鈺默默看著,心裡在想這廝若不是妹夫,他都覺得對方是來踢館子,搶風頭的。
比他這新郎俊俏多了!
迎親要到晚上,沈君笑是在朝中出了名的冷臉,即便身在三品大員的高位,也沒有太多人敢往他身湊。
他在午席上喝了幾杯應付一會,就找了個空暗中去見琇瑩。
小姑娘昨晚一晚惡夢,聽著夫人小姐們說笑的聲音只覺得頭疼,得知沈君笑前來,忙不跌就找了借口躲一邊去了。
今兒侯府到處都是來賓,琇瑩帶著他走偏僻的小道兒回了自己院子,得到一片清靜的時候,終於長長呼出口氣。
沈君笑低頭看她,當即就發現了她今日上了妝,眼底那片還明顯顏色不一樣。再一細細打量,發現她眼中有倦色。
他將人接到廊下,伸手了手直接去摸她眼底,漸漸的她原本白嫩的膚色就顯了出來,眼底下方有著濃重的陰影。
「昨晚做賊去了?!」
他凝視著她,如果她撒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琇瑩抿抿唇:「是走困了,所以才拿粉膏遮了遮。」
「你是不是又胡亂想什麼了?」
這樣的借口顯然是不騙不住沈君笑,他嘆氣將手捂在她臉上。他手心溫暖乾燥,貼在臉上十分舒服,那暖意彷彿能傳到她四肢,傳到她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去。
她就那麼順勢靠在他胸膛上:「三叔父,我想睡一會。」
沈君笑聽她聲音低低的,是疲憊,還十分可憐,就擁著她往屋裡去。
他讓她在炕上躺一會,她不願意,就要靠著他,幾乎縮成一團在他懷裡。彷彿一隻受驚的小貓,團成一團,什麼就都不怕了。
自打在沈家被杜羿承嚇過一回后,她情緒就一直不太穩定,有時來信字里言間也是帶著憂慮,偏他怎麼問都問不出來。
左右去迎親還有一段時間,沈君笑就那麼倚著大迎枕,讓她窩在身上,看她安靜入眠。
這間馮氏找來了一趟,沈君笑為兩人這種親密的樣子有些窘迫,又不敢動彈怕吵醒熟睡的瑩。馮氏瞧他急得耳根通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離開了。
琇瑩精神不好,她娘親的哪裡會看不出來,而且小姑娘一但心裡害怕什麼或是受到驚嚇,睡覺的時候就總喜歡團著睡。以前琇瑩在沈家就是這樣的,她又哪裡會不懂。
就是不知道女兒究竟又在擔憂什麼。
外頭禮樂聲不斷,琇瑩倒是十分安穩睡了個好覺,等醒來的時候發現沈君笑的朝服都不能看了。
胸襟那快被她全壓得皺皺巴巴的。
琇瑩對著那團皺沉默了半會,然後跳下炕,喊來屏兒芷兒幫著準備熨燙衣服的東西,這才沒讓沈君笑穿得一身皺褶的衣裳跟著去迎親。
吉時的時候,一身嫁衣的蕭灧跨過火盆,來到周振夫妻跟前拜常成禮,鞭炮聲響徹侯府所在的巷子。附近的百姓都跑來湊熱鬧,圍哄著搶喜錢。
禮成后蕭灧被送進新房,周嘉鈺被拉去吃席,琇瑩這小姑子帶著周家姐妹在新房裡陪蕭灧。
說是她們陪蕭灧,到最後琇瑩覺得是蕭灧在陪她們才是。
蕭灧一點也沒有當新娘的緊張自覺,坐下就是招呼姐妹幾人吃東西,自己也一點不客氣,邊吃邊抱怨:「窈窈你是不知道,一路又趕著時間,餓得我連嫁衣都小一圈,我今天雙餓一天。不行,我要多吃點,好補補體力。」
琇瑩聽得哭笑不得,想了想還是勸她:「你少吃些,到了晚仔細肚子不舒服。」
蕭灧哪裡聽得進去,直把肚子吃得滾圓才算住手。這時外頭的賓客也散得差不多了,周嘉鈺回到新房,倒是十分有精神。因為他有個千杯不醉的妹夫,大部份的酒都被沈君笑擋了,那些來賀喜的,看到沈君笑那張臉都不敢太過鬧,一場喜宴個個酒沒喝多少,倒是吃了一肚子菜。
琇瑩見著新郎回來,功成身退,全都跑走了。蕭灧見她們跑那麼快,皺了皺眉頭,要站起身的時候,卻是打了個嗝。
她忙捂住嘴,周嘉鈺站在原地怔怔看她,然後就聽到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說:「要不我們先去消消食吧,我好像真的吃太多了。」
周嘉鈺:「......」
於是,他的洞房花燭夜,有半晚上是在院子里吹冷風,而下半晚......自然是紅被翻浪,牡丹滴露,征戰不休。
被折騰得不輕的蕭灧昏昏欲睡中好像覺得自己肚子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