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叛軍
「都督,這幾天海上風大,倭寇的小船吃水不深,應該不敢冒險來了。」
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馮譽站在甲板間,手握著欄杆穩住身形。
這幾日海面上有些反常,水師提督的人出海幾回,都看到更遠處有船,一看到他們就退得飛快。
離這附近最近的島嶼還很遠,如果是倭寇,他們不可能一直飄在海上。補給是問題,馮譽知道后就上船跟著到海面上巡邏。
只是今日一無所獲。
眼看要變天了,似乎是要下雨,他遠遠遙望岸邊:「回吧,明日再來看看,今晚守好了。」
一應士兵應好,馮譽下了船后臉色不太好。
他水性一般,在船上晃了那麼久有些暈。蕭遠過來找他的時候就看到他猛灌茶水。
「都督,海上不習慣吧。」
馮譽擺擺手,一副不想提的樣子。蕭遠笑:「都這樣過來的,都督已經很能適應了。」
想當年他帶兒子女兒到海面上的時候,這兩孩子吐得昏天暗地,足足半年才適應,當時他都以為自己抱錯孩子了。
他們祖祖輩輩都是在海浪尖上打滾的。
如今兒子成家了,女兒也成家了。蕭遠想著想,居然就有些感慨。
馮譽又灌了一杯茶,終於好受點了,見他神色知道有些詫異:「這是想起什麼了。」
「不知道蕭灧那孩子在周家添沒添麻煩。」
馮譽聽笑了:「你多慮了,我看灧丫頭就很好。」
蕭遠只當這是安慰,轉而說起這幾天的事:「總感覺不像是倭寇,但查不出來別的蹤跡,有些詭異。」
「我也覺得。」馮譽點頭贊同,「讓眾人打起精神來吧,等戰船重新造好,壓力就少了。」
那個時候,他也能功成身退。
蕭遠心裡卻還是不安,當晚親自帶著人守一了夜,一夜平靜。
次日馮譽又和水師提督衙門繼續出海,沿著海岸線巡了一圈,確實沒有什麼發現。
昨日雨沒下下來,今天的天還悶悶的,海風極涼。他吩咐準備收隊,卻突然聽到瞭望台上的士兵高喊。
有船!
眾人一驚,紛紛到甲板上,馮譽看到遠方來船在海平面上連成了一條黑線,那樣是在將他們包圍。
而此時在衙門的蕭遠被一陣殺喊聲驚醒,他快速起身,連外袍都來不急披上,親衛就沖了進來。
「將軍,我們快走!衙門出了叛軍!」
蕭遠心中一凜,將身上一塊玉佩丟到親兵手上:「你將這個送出福建,一定要送出去!」
「將軍?!」
「恐怕叛軍不止在衙門,沒有動靜就沖了進來,守城軍呢?!事態緊急,快走!我得留在這裡,不能讓百姓跟著亂了!」
蕭遠再推了一下,那親后神色肅穆,朝他一禮,快步轉身。邊走邊將侍衛服脫下,一路避著離開衙門。
蕭遠拿著刀,跟親兵說:「披甲,馮都督呢?」
「都督.......都督帶兵去了海上,恐怕......」
親兵沒敢說下去,蕭遠閉了閉眼,昨天兩人才說著事情有異,卻是內部先亂了。他又問:「錦衣衛正使呢?」
親后也沒見,說不上來。
蕭遠的心莫名一沉。
戰甲披身,為他帶來了重量的壓力。此刻他卻無比冷靜,握住刀柄,刀尖指向門口:「衙門就在這,我們無處可退。」
眾人心神皆是一震,抬眼看著他,有豪情湧上胸口。
黃金錯刀白玉裝,豪情衝天,敵人不盡,金刀血不幹!
「——殺盡叛軍!」
親兵從門口蜂擁而出,守在院子里幾十人亦喊起口號,衝進了密集的敵人陣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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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周家。
離琇瑩成親的日子不過幾日,整個周家都忙碌起來,三房的女眷都前來幫忙。就連剛剛考了進士的周嘉楚都跟著周震在外邊跑前跑后,幫著送請貼,連慶功宴都不願意辦。
馮氏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劉氏只說她見外,倒是琇瑩成了最閑那個,說她是待嫁的新娘,什麼都不用做,只管養足精神應對成親那日。
這個時候的沈家也忙得不行,周家好歹人口,沈家卻只得尤氏一個,帶上所有丫鬟婆子加上沈琇莞,在沈君笑的新房忙得腳不沾地。
好在竇老侯爺讓玄門在京的一些弟子化作仆的人樣子來幫忙,不然真是要叫尤氏想哭。
這日沈君笑還得上朝,要去禮部請婚假。
黃朝奇收到請貼的時候都懵了半天,然後想起還關在詔獄里的兩位內閣大人,直接殺到了禮部,把沈君笑堵上了。
「沈大人,沈侍郎,我的沈大人啊。」黃朝奇堵著人,一連串的稱呼從他嘴裡說出來,讓沈君笑挑眉。
沈君笑說:「黃副使言重,當不得你這最後的一句。」
黃朝奇見他居然還能跟自己玩笑,想來成親讓他心情十分不錯,他黑了臉,又變成那個人稱煞神的錦衣衛副使。
「沈大人,你這甩手掌柜當得,牢里還有兩個要命的。」
沈君笑不以為的攏了攏袖子:「證詞都給副使轉過去的了,皇上也准了我的假,副使這話恕我不擔。」
黃朝奇簡直要敗給他的伶牙俐齒:「你真不管了?」
「管。」他說,「但現在不管,等我成親后銷假回來管,副使只管現在把人看死了,一定要看牢了。起碼要在我成親前都看牢了。」
什、什麼意思。
黃朝奇被他這話說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沈君笑卻只是拍拍他肩頭,「我要回去了,家裡忙著呢,等你來喝喜酒。」
說罷,揚長而去,留下黃朝奇直想跺腳。
他就不該把那兩尊大佛接進牢里的,不過先辦一個吧,拖一拖皇帝那兒,李慶昭在濟南受賄的證據是鐵證。
估計李慶昭作夢也沒有想到,沈君笑為了坑他,自己掏了不少銀子讓人送過去。
就先把李慶昭辦了,就當他給沈君笑先送份賀禮了。
黃朝奇想著冷冷一笑,大步離開禮部衙門。
而此時的內閣里,瑞王正看摺子,翻著翻著,突然有一張紙從摺子里跌了出來。
他好奇拾起來一看,上面居然是寫了他外家在福建和商人來往的幾件事。
他心頭一跳,站起來掃視殿里。殿內安安靜靜的,內侍都守在門口,整個殿里就他一個人坐著,這紙是從哪裡來的?
瑞王心裡一陣發毛,將紙收進袖子,離開內閣。
回到府上的時候,門房送了一封信過來,是劉蘊的筆跡,上面說著要瑞王救他出詔獄,那樣的東西就不會出現在皇帝或是五皇子手中。
瑞王握著信,臉色鐵青。
劉蘊居然還留有這一手,這個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