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久別重逢
韓昳笑了笑,道:「這可是要緊的賽事,場面定然十分熱鬧,宮中那份熱鬧自然是比不上的,姐姐不妨進去看看?」
韓姝點點頭道:「也好。」說著便於韓昳一同進了鳳香樓。
二人剛落座,那些著了便衣且又眼尖的官僚臉色一時大變,急忙走過來就要向韓姝叩首,韓姝揮手止住了。
此時比賽已經接近尾聲,最後一名參賽的小倌正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登場。那步子十分淡然平和,沒有任何雕飾,卻又好似精心雕琢過。行至高台中央,他未像先前那些小倌們一樣向台下的客人行禮,也未像他們一樣極盡魅惑的姿態去勾引台下一眾女客,只緩緩坐下,將琴放在膝上彈了起來。
男子穿著一件紅衣,衣上的牡丹鮮艷如血。他面上覆了淡妝,頭上卻未簪什麼頭飾,只由著一頭墨發飄揚。台下先是一陣騷動,責備這小倌不懂禮,竟未將自己濃妝艷抹一番便來參加這樣盛大的賽事,可當他們看清那男子的容貌時,就全部猝然失聲了。
姜國歷代花魁都有著上好的姿容,卻從未有那個長得如他這般絕色。男子的眉長且密,清麗又不失英氣,恰如兩根勁柳;他的鼻樑英挺,唇色很淡,透著一股清涼的意味。
男子自顧自地彈著琴,對台下的女客無半分迎合的意味,所彈的曲子也都是陽春白雪。雖然他穿著那身極為艷麗的紅衣,但和著他那冷淡的表情,並他那難掩的出塵氣韻,竟生生顯出清貴之意。台下的女客,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逍遙才子,無一不為他的姿容所傾倒。場內一片寂靜,唯有那悠揚的琴聲在空中飄蕩。
琴曲彈至高潮處,百轉千回,忽地生出幾分繚繞之意,再看那男子,似乎依舊是那副冷淡模樣,可細細瞧去,他那墨色的瞳仁中似乎有了幾分笑意,直惹得人再去細瞧。這一瞧便不得了了,他那清冷的目光中原是藏了十足的媚意,此刻逸散出來,讓那些心中焦渴難耐的女客猛地生出一種落入一汪甘甜泉水般的暢快感,便都用豺狼般的目光死死盯著他,誰也捨不得少看他一眼。
待他一曲奏畢,那些女客便發瘋似的,並不用手去抓那花籃中的用來計票數的花瓣,而是將籃中的花瓣盡數揚至空中。
男子立在花雨中,恍若謫仙。
只是身在煙花巷便是風流客,哪來天上仙?
自然,今年的花魁,便是這位彈琴的紅衣男子。
見過這男子,人們才始知,原來超凡脫俗和妖嬈嫵媚竟是可以同時展現在一人身上的。
人們猶自讚歎著,然而猶看著男子發愣的人們卻發現男子的目光也定在了一處。
順著男子的目光望去,目光的盡頭正是韓姝。
韓姝亦望向那男子,男子姣好的面容漸漸與記憶中的人重疊在一起。
「青兒。」韓姝輕聲道。
她找了他這麼多年,卻不想竟會在這裡遇見他。此時台下的女客們正在競價,出價最高的那位便可得到花魁的初夜。
隔著高台,韓姝看不清玉青的神色。她有很多話想對玉青說,她想問他這些年過的好不好,又怎麼會淪落到這般境地······她想說的話太多了,那些話擠得她的頭生疼,彷彿下一刻她的腦子就會炸裂。
韓昳曾經問她:「陛下以前一向是瀟洒行徑的,如今卻又為何願意耐著性子同天下群雄爭鋒呢?」當時她輕笑著說:「這天下,沒有人不想要。」可韓姝心裡明白,她奪這天下,不過是為了一個人。如今,十年了,她終於再見到他。
如今的玉青出落地極美,可身上那種出塵的氣韻卻絲毫未變,縱然他身處青樓之中,也讓人覺得他與這種風塵之地格格不入。
韓姝正欲起身去高台上尋玉青,玉青卻被人引著往屋內去了。
原來在韓姝走神的時候,競價已經結束了。
出價最高的是京城首富李雲過家的二小姐李木晞。李木晞本就長得一副風流相,為人行事更是風流,家中正夫並侍君足足有二十八房,在外面惹的桃花債更是數不清。玉青進到房中后,李木晞也滿面春光地跟著進去了,只留下一眾競價失敗的女客在外面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