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獅子大開口？
華燈初上，偌大的北京城蒙上了一層柔和的黑紗，不同於白天理智的過分的城市，夜幕降臨，無數都市人的無耐和不得已都隱在黑暗中。林蓓蓓看著身邊閃過的形形色色的人和物，有些感慨，自己也的確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她家離林溪木的工作室，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
這在京城裡，算是頂近頂近的距離了。
為了這地方，還真的下了好久的決心。
林蓓蓓還記得當初為了省去每天擠地鐵倒公交的時間，她自己也是咬著牙和郭悅租了這個房子，房租不便宜，但為了能把生意做起來，林蓓蓓也認了。不過現在看來，她彷彿應該換一個便宜些的房子重新開始了。
進了屋，還沒等林蓓蓓開口，就聽到郭悅問：「你打算換房子嗎？」
「嗯？我以為你不想換的。」林蓓蓓笑笑，看著這個見證了自己在北京奮鬥這幾年幾乎全部辛勞的房子，眼中掩飾不住的落寞。
「我有什麼不想換的，蓓蓓，我也是你的朋友，是可以在你困難的時候幫你一把的人。你有的時候就是太要強，不肯示弱。但蓓蓓，你別忘了，我和林姐不只是你的合作夥伴，我們還是你的朋友。是經過風裡雨里奮鬥過的朋友。也是相識多年的朋友。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出來，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地試探，你的想法我都明白的，你想換一個小一些的房子，重新找一份穩定些的工作，或者找機會實現你的理想。放心，我支持你的，咱們這個生意我也清楚，就算你不退出也支撐不了多久的。畢竟，咱們都不是生意人，都是半路出家，就算林姐有人脈，憑咱們三人的財力根本沒有辦法實現公司的穩定運轉，能支撐這幾年咱們雖然不說掙大錢但也算小賺，我已經很滿足了。至少我當初選擇出資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所以，我毫不後悔認識你和林姐，你不用覺得這次你退出了，我們連朋友都沒法做了，我是很珍惜你這個朋友的。」
郭悅的這一番話，顯然是憋了好久了，這下子一口氣說出來，就像是發泄一般，話雖然有點多，甚至讓林蓓蓓覺得她今天都有些話癆了。
和郭悅認識這麼久，很少能聽到她說這麼一大段話。
這之前，林蓓蓓印象中的郭悅一直是一個比較沉默寡言的人，有的時候她和林溪木吵得不可開交，郭悅也只是偶爾出言相勸，很多時候林蓓蓓不開心都會跟林溪木傾訴，很少告訴郭悅。
可是，今兒個的場面轉了場景。
林蓓蓓沒想到郭悅只是沉默但並不代表她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了緩和一下情緒，林蓓蓓去廚房倒了兩杯水，走到沙發旁遞給郭悅，笑著說：「謝謝。我很幸運遇到你和林姐，這次對於我的退出，林姐的態度已經讓我很意外了。我沒想到，你能這麼支持我，謝謝。」
郭悅拿水杯跟林蓓蓓碰了杯，「加油！」
林蓓蓓也笑著舉起手中的杯子，「加油！」
說破無妨，一番對話后，心底的糾結已經釋然。沒有負擔，一身輕鬆的夜晚自然好眠，林蓓蓓覺得自己未來的生活充滿光亮，哪怕她要面對的困難接踵而至，尋找新的工作，換房子，重新認識一批同事，處理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但總會有人支持她的。
林蓓蓓先去了一家中介公司詢問，拿了一堆廣告出來，就一頭扎進了人才市場。
幸好現在不是畢業季，她的競爭對手沒有那麼多。
投了好多份簡歷，林蓓蓓對於現在的市場行情也基本摸清，說實話，憑她的學歷要想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優勢並不明顯，但好在林蓓蓓在北京摸爬滾打這幾年認識了不少人，來來回回跑關係大家也都認識，而且林蓓蓓不貪心，要的待遇並不高，所以已經有幾家公司有進一步面試的意向。
從人才市場出來，林蓓蓓心情不錯，看了一眼時間還早，想到那天出車禍，她跟著救護車到醫院安頓完趙欣彤和顧嘉楠就沒看到那個跑車司機，那個人要真是勇於承擔，也不至於讓她把進貨款搭進去，又想到顧嘉楠和趙欣彤兩個小姑娘可能應付不了，她作為目擊證人也許還能幫上忙，就坐地鐵直接去了醫院。
……
林蓓蓓本來只是想去問一問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沒想到剛到醫院門口就接到了顧嘉楠的電話，這真正是無巧不成書了，「喂？」
「喂，是蓓蓓姐嗎？我是顧嘉楠。」
聽著電話里顧嘉楠有些慌亂的聲音，林蓓蓓連忙問道：「是我，怎麼了？我在醫院門口，今天沒事，正打算上樓去看看你們呢。出什麼事了嗎？」
「啊？蓓蓓姐，你已經在樓下了？那能麻煩你上來一下嗎？我需要你幫我作個證。」
「作證？是那個跑車司機來了嗎？好，你別著急，我這就上去。先掛了。」林蓓蓓掛了電話就跑上了樓。
跑到走廊，並沒有看到警察，只看到一個男人正在和顧嘉楠說著話，「那個，你看咱們能不能私了啊？然後就不用找警察了，你看行不行。我那車雖然是有保險的，可是那是公司的車，一旦讓公司知道了，就得把我給開除了。我現在真的沒錢，我媽在老家剛看完病，還指望我掙錢給她看病呢，我可不能沒了工作啊，咱們就私了就得了，你看行嗎？」
還沒等顧嘉楠回答，林蓓蓓就搶先開口道：「行啊，私了沒問題，但你能給多少呢？」
顧嘉楠本來被雲重林說得暈頭轉向，看到林蓓蓓來到，有些感激地沖林蓓蓓笑笑，林蓓蓓朝顧嘉楠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能賠償多少啊？那天大家忙著救人沒空理你，結果你倒好，轉身就跑了，你這屬於肇事逃逸，你明白不？連醫藥費都是我給墊付的，現在你又跑來這兒談私了，你說吧，你能給多少？」
雲重林皺了皺眉，不似剛剛跟顧嘉楠說話時候那麼客氣了，「你誰啊？我又沒撞你，少在這兒多管閑事啊。」
從看到雲重林的第一眼開始，林蓓蓓就知道對方絕對不是也不像什麼善茬兒，他說的話可能也是亦真亦假，如今看，這副轉變如此之快的嘴臉，更是讓林蓓蓓確信了自己的判斷。要不是自己過來，顧嘉楠可能真被他給唬住了。
「我是她姐，怎麼著，你撞車還有理啦！我妹妹和她朋友的車好好地在路口停著等紅燈，你開著車突然撞過來，現在還這麼橫，我看，要不咱們還是找警察吧。跟這種孬人，沒什麼好商量的。」
聽到林蓓蓓提出找警察，雲重林有些慌亂，忙堆起笑臉賠不是：「不不不，咱們不找警察，私了私了，你們說，醫藥費我出怎麼樣，你看這人也沒大事，你們就放我一馬，行不。」
林蓓蓓和顧嘉楠對視一眼，看到顧嘉楠點頭，林蓓蓓直接一錘定音道：「五萬，五萬就私了。」
聽到報價，雲重林十分暴躁地喊道：「五萬？你們搶錢啊！不就腿骨折了嘛，又不是截肢，你們怎麼獅子大開口啊！」
林蓓蓓好歹也算在生意場上混過的人，什麼樣的供貨商沒見過，這樣賣慘裝無賴說自己沒錢的不在少數，面對雲重林，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呵，獅子大開口？真正的醫藥費是四萬九千七，我多要三百不過分吧。再說了，什麼叫就腿骨折啊！你應該慶幸沒鬧出更大的事情，管你要五萬已經是我們手下留情了。這裡是北京！又不是鄉村診所，你以為拍個片打個石膏就幾百塊啊，她們倆來的時候都有輕微的腦震蕩，各項檢查都得做，五萬塊，已經這是合理的訴求，並沒有超出正常的標準，也沒有誇大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