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血染百花谷

百花谷，靈軒守了梵月一天一夜。

這一天一夜，他沒有合眼，也沒有讓梵月離開他的懷抱。

非常時期，他太了解魔笛，如果讓魔笛看出任何端倪。

那他和梵月都不會是安全的，這一次，梵月絕不能再落入魔笛手中。

他知道，如果他們這次的計劃失敗了，那魔笛將不會再信任他。

他會用盡一切手段得到她，而他，需要隨時做好準備。

梵月最好不要離開她的視線，眼下，他的心中不由得忐忑萬分。

他靜靜地等待，等候望月樓那邊傳回的消息。

魔笛給梵月下了百花醉，她很快就要醒來了，如果她在百花谷醒來。

靈軒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告訴她所有真相，帶著她遠走高飛。

而這個選擇，是靈軒最不願意做的。

他並非安土重遷，顧念自己之人，他真正在意的是梵月的感受。

如果知道梵月知道了魔弦的消息，她會怎樣難過?

百花谷的天空已經露出了一絲晨光，靈軒看著依舊在自己懷中熟睡的梵月。

他嘆了口氣，就快到他約定報信的時間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夜寒風呼嘯，地上的厚厚積雪有些凝結成冰。

天地間一片肅殺，他沉思片刻，終於按捺不住。

將梵月輕輕放在地上，他站起身，朝木門走去。

「吱嘎」一聲，他打開那道簡陋的木門。

一股鮮冷的寒風吹了進來，靈軒打了寒顫。

他緊了緊身上的皮裘，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帶著一絲甜香的冷空氣。

警惕的目光朝外面打量過去，良久，就在他望眼欲穿之際。

一道雪白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冰天雪地的山谷中，靈軒一看到這道身影。

不由得啞然失笑，那道身影分明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

他搖搖頭，自言自語說道：「這丫頭，還改不了狐狸的毛病。

一言不合就現出真身，感情跑起來，比走起來更快。」

他在這邊搖頭說話，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

看到他佇立在木門旁的身影，立刻歡快地朝他跑了過去。

靈軒受她的情緒感染，將手指放在唇邊。

沖她打了個呼哨，招呼她。

小狐狸的眼中滿是喜悅，她跑得更快了。

爪子在地上鏟起一陣陣的雪花，帶動身上漂亮厚實的毛隨風擺動。

看起來可愛極了，靈軒看到小狐狸出現。

總算放心下來，小狐狸過來報信，就代表望月樓一切順利。

他只需要按照計劃把梵月送回望月樓，爭取時間再去四處尋訪魔弦的下落。

等找到他，在把梵月交還給他。

這樣，方才不負魔弦和他的君臣，摯友之情。

小狐狸越來越近了，她看著靈軒，嘴角開始裂開，露出溫柔的笑容。

靈軒也走出小木屋，準備迎接小狐狸躍入他的懷抱。

這丫頭，跟了他萬年，是他一手養大的小狐狸。

對他忠心耿耿，就像一朵解語花，長伴他左右。

小狐狸的名字還是他取的，她出生在冬季，臘梅開放的季節。

所以名喚小梅，寓意美麗，堅韌。

在靈軒眼中，這個丫頭早已不是他的奴婢。

她就像他的親人一樣，受他呵護，得他保護。

小狐狸輕盈的身軀在雪地中迅速掠過，她就像雪地中的精靈。

在雪地中跳躍，舞動，越來越近了。

小狐狸的眼中只有靈軒，那個白髮銀眸。

在雪地中卓然而立，英俊得不可思議的主人。

她渴望想以前一樣，就像小時候一樣，和主人嬉戲，玩耍。

跳入他懷中，聽他放肆地哈哈大笑。

用他溫柔的手撫摸她柔軟的皮毛，她喜歡這樣的主人。

靈軒當了族長后，礙於族規，主僕有別。

她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和主人這樣玩耍過了。

這一次，靈軒帶著梵月躲進百花谷，讓她得到望月樓平安的消息後過來報信。

暴雪難行，她索性就變回了真身，一路疾行過來。

看到靈軒的眼中，並沒有責備。

心中歡喜，玩心頓起，便不再變回人身。

想著大事已成，主人不必憂慮，正好朝主人撲過去。

和他在雪地里玩耍一番，幫他解解悶。

她常伴靈軒左右，深知梵月回來后。

靈軒夙興夜寐，一直在為梵月的事情擔心。

眉眼深鎖，好久沒有看他露出笑容了。

小梅和靈軒主僕心意相通，時時想著為主人分憂。

靈軒看她如此做派，倒也明了她心中所想。

遠遠地，朝她伸出手，等著她躍入自己的懷抱。

一切......似乎都那麼美好。

突然，一陣刺耳的鳴笛之音響起。

靈軒驚呆了，他抬頭望了過去。

瞬間，他臉色劇變，面孔扭曲猙獰。

小狐狸驚呆了，主人......主人怎麼了？

最後一刻，她看到靈軒瘋狂地朝她奔了過來。

而她輕盈的身軀突然一顫，下一秒，她的整個身體被巨大的衝力。

射出了幾米開外，她只覺得喉嚨一甜。

一大口鮮血噴出口中，星星點點灑落在潔白的雪地上。

如梅花般絢爛，雪地上，小梅的身體被一隻粗狀的穿雲箭洞穿。

將它瘦小的身體牢牢地釘在了雪地上。

小梅吃驚地看著穿透自己胸口的那隻箭，她終於變回了人身。

她已經無力掙扎，徒勞地朝靈軒伸出手。

她聽到她的主人發出悲憤的怒吼，看到靈軒的臉上布滿淚痕。

眼中一片血紅，他終於奔到了她身邊，拔出寶劍，砍斷穿雲箭。

顫抖著將她抱在懷中，小梅的眼角滑出一滴淚珠。

她用滿是鮮血的右手撫向靈軒的臉，口中噴出大量的鮮血。

斷斷續續地說道：「主人.......對不起！.......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我......沒有......沒有發現......現有人跟找我......我......」

靈軒淚流滿面，他拚命地搖著頭。

喊道：「小梅......小梅，你聽我說......不是，不是你的錯。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不應該把這樣危險的事，交給你去做......」

小梅笑了，如同臘梅怒放，笑容純潔無暇。

她的瞳孔開始慢慢擴散，輕輕地說：「主人，你很好！

你是小梅見過最好的主人......

也是小梅希望追隨終身的人，可惜......可惜，小梅做不到了......了。

主人......小梅就要離開了，你可以......可以像從前一樣，抱抱我嗎？」

靈軒淚如泉湧，他時控地將小梅緊緊地抱在懷中。

喃喃自語：「好！我抱著你，就像從前一樣，像從前一樣。」

小梅的臉上露出最後一絲笑容。

她靜靜地靠在靈軒懷中，慢慢地閉上了那雙明亮的眼睛。

一滴清淚滑落，靈軒再也感覺不到小梅的生機。

雪地中，突然出現無數身著黑袍的身影。

他們胸前的衣襟上，都不約而同地用銀線綉著一隻只猙獰的狼頭。

他們飛快地出現在山谷中，朝靈軒奔了過來。

靈軒紋絲不動，他抱著懷中生機已逝的小梅。

眼神中全是厚重的冷意，狼族的人，果然夠狠。

魔笛，你這個陰險狡詐的畜生，你這是終於忍不住要對我下手了嗎？

這群人很快將靈軒包圍在中間，他們紛紛抽出帶著陣陣寒意的寶劍。

劍指靈軒，卻沒有動手。

靈軒沒有動，他心中知道，這些人不是正主。

正主很快就會出現，他輕輕將小梅放在雪地上。

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冰冷的臉頰，溫柔地看了她一眼。

冷冷地站了起來，環顧四周。

傲然喊道：「魔笛，不必裝腔作勢，既然來了。

何不現身一見？」

百花谷的山峰上，出現了一道身著黑衣的身影。

魔笛，他的眼神中滿是陰翳，臉色陰沉。

他盯著靈軒，緩緩出聲：「靈軒，你可知道。

你今天做的一切都是自尋死路，你帶走月兒，就應該知道你要付出的代價。」

靈軒哈哈大笑，沖魔笛喊道：「代價？

什麼代價？你是說我的命嗎？

哈哈哈！魔笛，你終於忍不住了嗎？

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上位以來，時時刻刻籌謀的。

不就是剷除狐族，剷除魔弦在這魔族的最後勢力嗎？

魔笛，你既然已經動了殺心，就不妨放馬過來。

讓我親眼看看現在魔族的魔君有多威武，殺族人，除異己。」

魔笛冷笑道：「靈軒，你不用再砌詞狡辯。

我留你千年，就是希望你能夠放下成見。

和我同舟共濟，共抗神族。

可你卻冥頑不靈，一直惦記著魔弦。

更圖謀不軌，時時刻刻想著背叛我，迎接魔弦回族。

我本來想著，此番魔弦已死，你會幡然醒悟。

死心塌地，擁立我為魔族之主。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膽大妄為，賊心不死。

居然明目張胆，背叛於我，帶走月兒。

這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今日，這百花谷，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靈軒面帶譏誚，說道：「魔笛，你不用巧舌如簧。

任你萬般狡辯，都改變不了你狼子野心，謀奪魔君之位的事實。

魔笛，你說得沒錯，我靈軒也絕不否認。

在我心中，你從來都不配坐上這魔君之位。

我靈軒忠誠的永遠都只有魔弦，在我心中，魔族的魔君只有魔弦一人。

不必多說，既然要殺我。

你就放馬過來，怎麼樣？

你是想要你手下這些走狗動手呢？還是你親自出手了結我？」

魔笛眼神一動，輕飄飄地飛下山峰。

手下的暗衛自動讓出一條道路，魔笛緩緩地走入包圍圈。

冷冷說道：「靈軒，你畢竟也算是魔族的族長。

也算得上我魔笛的表哥，我給你最後的尊嚴。

你自裁吧！我會留你全屍，保全你狐族的顏面。

讓他們選出新的族長，狐族不會受你連累，依舊可以位列魔族的四族之一。」

靈軒看著眼前的魔笛，笑得相當放肆。

他舉起劍，指向魔笛，吼道：「魔笛，你今天殺我侍婢。

逼我自裁，你是說，我還要感謝你嗎？

你做夢，靈軒就算是一屆書生。

也有狐族的節氣，你以為，我會怕戰死，向你搖尾乞憐嗎？」

魔笛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靈軒，你打不過我的。

你知道，千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對手。

就算我為了換臉，損失了不少靈力。

可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靈軒，就算你背叛我，我依舊不想讓你死在我手中。」

靈軒大怒，他盯著魔笛，冷笑道：「魔笛，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就是你滿口仁義道德，悲天憫人。

但卻心思歹毒，壞事做盡。

魔弦是你的兄長，萬年來維護你，教導你。

可你卻覬覦他的君位，他的妻子，你機關算計，謀奪了他的魔君之位還不夠。

你還想得到他的妻子，你明明知道月兒從未愛過你。

可你卻為了一己之私，妄圖佔有她，欺騙她。

小梅只是一介婢女，她又做錯了什麼，你要狠毒如斯，殘害無辜。

魔笛，別人不了解你，我還能不清楚你嗎？

你不用再惺惺作態，假仁假義，就算我今天戰死，也絕不會受你半點恩惠。

你動手吧！」

魔笛的眼神一聚，幽暗的狼眼中閃出一絲狠毒的綠光。

他右手一張，七星龍淵上龍魂呼嘯，被他握在手中。

他面容陰冷，說道：「靈軒，既然你如此了解我。

看來，我還真的不能留你了。

既然你對魔弦如此忠心，那我就送你去見魔弦。

讓你到鬼界去做魔弦的忠臣。」

靈軒眼神一寒，咬咬牙，握緊手中的青羽劍。

努力催動靈力，身體化作一道流光，朝魔笛沖了過去。

魔笛陰陰一笑，右手一擺，龍淵上瞬間光芒大作。

他的氣息立刻暴漲，瞬間和靈軒戰作一團。

天空開始下起洋洋洒洒的鵝毛大雪，山谷中掛起一陣陣刺骨的寒風。

兩人都是魔族的頂尖高手，戰力雄厚，他們的戰力攪動漫天的風雪。

一時間，戰圈中的兩人你來我往，速度極快。

在漫天風雪的掩蓋下，分不清彼此。

一眾暗衛巍然不動，靜靜地站在暴雪中為魔笛掠陣。

不多時，暴雪裹挾著一人，摔出戰圈。

倒在地上，渾身是血。

風停，雪住。

魔笛靜靜地縛手而立，看著地上的靈軒。

冷冷地說道：「你輸了！靈軒，還有什麼遺言嗎？

看在你是我表兄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完成。」

靈軒艱難地從地上起身，看著魔笛，吐出一口鮮血。

諧謔地說道：「嗯！不錯，魔笛，你果然夠狠。

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想聽我的遺言。

似乎還早了點。你要是想見到月兒，我估計你是不會捨得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