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談心
那怕是落在現代,出嫁的女兒要回娘家小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更別提林賈兩家都是世家大族,規矩極多,食衣住行件件都精細的很。
賈母早早讓人把賈敏出嫁前的小樓給收拾了出來,不過當家的是王夫人,那有可能會真心讓人收拾,不過是胡亂應事罷了。
丫環僕婦見到小樓里的情況也有些傻眼,那模樣別說留客了,只怕讓人瞧見了,還以為榮國府里有什麼問題呢。
眾人面面相覷,大夥都知道二太太和四姑太太不好,不過不好成這樣,也著實明顯了一點。
逼不得己,最後大夥只能求到仍在坐月子的王熙鳳頭上了。
因為早產之故,王熙鳳被大夫下令坐了雙月子,王熙鳳自認自己的身子骨夠好,再加上她那性子著實閑不住,正氣悶的很呢,一聽了這事,當下便說什麼都要親自出馬,好好的把這事給辦的圓圓滿滿的。
一見到王熙鳳不知死活的下床,一旁的平兒可急了,連忙按住了王熙鳳道:「我的姑娘啊,這事那好是你摻和進去的。」
這事乍看之下是王夫人不喜歡四姑太太,盡給著四姑太太下跘子呢,但事實上怕是二太太和老太太之間有什麼不愉快呢。
要知道,這可是老太太親口吩咐的,那怕不做好,做個不功不過也不是什麼難事吧?偏偏王夫人都能把這事辦成一團遭,分明就是故意的,姑娘一個新媳婦摻和進去做啥?到時成了炮灰,說不得落到和邢夫人一般當擺飾的下場了。
平兒把這道理細細的給王熙鳳說了,王熙鳳微微皺眉,頓時也想了起來,她嘆道:「這都是個什麼事啊。」
四姑母回京可是件喜事,怎麼好端端的偏生姑姑拿四姑母做筏子呢,倒是鬧的她們幾個晚輩裡外不是人了。
她雖然人不在榮慶堂中,但在榮慶堂里的一切都逃不過她的耳目,自然也知道那一件極尷尬的寶玉摔玉之事了。
按她說,這寶玉當真是有些煩人了,正如黛玉所說,這銜玉而生的事兒全大晉朝也就只有他一個,旁人怎麼可能會有,知道的便知道寶玉只是孩子氣,不知道的,只怕還以為寶玉是故意拿銜玉而生之事而寒磣人呢。
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被四姑母送過來的禮閃花了眼。
林家五代襲爵,要論家底可不比榮國府差,賈敏此行也是真心誠意的想給賈母賀壽的,此行雖然不過是上門做客,賈敏也讓人備了重重的見面禮,而且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那怕王熙鳳因在坐月子中不得見,賈敏也讓人送了一份厚禮過來,件件都是王熙鳳這個年紀的年輕媳婦用得上的,給侄孫女的禮物可是精緻,一整套的鑲珠首飾,小小巧巧的又是用花絲所制,極為輕巧,即使是幼兒佩載也不覺得重,可見得是用了心的。
當然啦,王熙鳳自個嫁妝豐厚,也不差這一點,不過在知道賈璉的禮最重,比之寶玉不知道好上多少后,心裡也難免有些高興。
所謂夫榮妻榮,她和賈璉是一體的,平時榮國府的下人們忽視賈璉,只注意著寶玉,多少也有些讓她臉上無光,難得有人看重她夫君,王熙鳳這心裡不免稍稍的偏上一偏了。
不過再偏,她也不敢違了王夫人的意思,畢竟這四姑母是客,不久就會走了,而她可還得跟著二太太打交道呢,可不好得罪了。
對著平兒,王熙鳳也沒什麼不好說的,當下就直言了,「按我說,這姑姑也未免太小氣了,四姑母回來也不過幾日,這又是何必呢,到時惹的老太太生氣,反而不好呢。」
不過平兒也暗暗疑惑,這二太太是那來的底氣跟老太太叫板?老太太可是婆母,怎麼也都是老太太有理。
再則,要知道,府里的兩位老爺可是個出了名的孝子,王夫人要是鬧的很了,到時老太太只要跟二老爺一說,二太太那能討得了好,怎麼看,二太太此舉著實不智啊,除非二太太有什麼能拿捏得住二老爺的把握才成。
別看這宅斗是女人家的事兒,但最終結果如何,還是得看男人,要不然怎麼會有寵妾滅妻這一說呢。
平兒雖是疑惑,不過也只是略想了想,便把這事拋開不提,一個勁的勸著王熙鳳別摻和進這事。
王熙鳳微一沉吟,贊同道:「你說的沒錯。姑姑是我的親姑姑,老太太也待我極好,這事我偏了誰都不好,這樣吧……就說我到現在還沒養好身子,著實起不了身,還是請賴嬤嬤處理吧。」
賴嬤嬤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兒子媳婦也是榮國府里的大管家和管事嬤嬤,有她處理,想來必能辦的妥妥噹噹,也不傷她們榮國府的顏面。
平兒鬆了口氣,當下讓人把這事轉給了賴嬤嬤不提。
賴嬤嬤萬沒想到王夫人竟然連整理賈敏出嫁前的小院的小事都能弄成這樣,雖是不滿王夫人給她找事,不過她一個奴婢又能如何?只能捏著鼻子把小樓收拾了一番不提。
賈母都七十歲了,賴嬤嬤也沒比賈母小上多少,那怕只是盯著丫環僕婦做事,也讓她累的著實不輕,險些把她給累的半死,賴嬤嬤嘴上雖然不敢說什麼,不過從此惱上了王氏姑侄不提。
XXX
賈母和賈敏母女再見,自然是有著說不完的話,偏生礙著兩個孩子,好些話兒都不好說了,特別是甄家的事兒,那怕賈母再怎麼厚臉皮,也著實沒法子當碔哥兒的面說出為了討好甄家,請碔哥兒死一死的話兒。
賈母正想把兩個孩子給打發出去之時,邢夫人難得機靈了一回,開口笑道:「知道大侄女和碔哥兒過來,老爺早就望眼欲穿了,我帶著兩個孩子去見一見老爺。」
一聽到要去見賈赦,黛玉頓時眼睛一亮,她直到現在仍有幾分不明白,記憶中那英明神武的大舅舅怎麼會成了眾人口中的紈褲子弟?
不過這不重要,耳聽為虛,眼見為憑,她可以親自用眼睛驗證一下。
「如此也好。」賈母也點頭贊同,不忘提點道:「你可得仔細點,別讓那混不吝的嚇著了兩個孩子。」
邢夫人笑應道:「是,媳婦明白。」
聽到邢夫人要帶黛玉去見賈赦,賈敏微微皺眉,本是有些不樂意的,她自幼養在賈母膝下,從小聽的便是大哥不如二哥的話,再加上大哥成年之後也無半點見樹,自然對大哥有所鄙視。
她此行特意挑了賈政的沐休日回府,也是想著讓孩子們多親近她們二舅舅,好跟她們二舅舅學學,可不是跟她們大舅舅學的,不過邢夫人殷勤勸說,賈敏也不好說個不字。
再則,她本就和王夫人不和,先前黛玉又把寶玉腦袋裡有蟲的事兒說的活靈活現,她也怕王夫人到時一怒之下對她的兩個孩子做什麼,思前想後,她便讓兩個孩子跟著邢夫人去見見她大哥了。
橫豎不過就是見上一面,被帶壞應該也沒這麼容易的……吧?
可憐的賈敏並不知道,黛玉早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帶壞了,如今只不過是壓制不住本性罷了。
邢夫人帶著兩個孩子一走,賈母隨手把丫環們給打發下去,等屋裡只剩下她和賈敏之後,賈母直言道:「你把那個甄麗給交出來,甄家是倒不了的,你要真喜歡碔哥兒,母親幫你說和,把碔哥兒留下便是,但那個甄麗絕對不能留。」
甄家說的明白,只要沒了甄麗,其他的條件都好談,不只是不會再對林家出手,同時也應承了會透過甄貴妃的手,把元春丫頭賜到新太子宮裡去。
雖說新太子的側妃位已滿,但有著甄家的幫忙,再加上榮國府的地位,到時一個從五品的太子貴嬪跑不掉,將來太子繼位之後少說也是個嬪,再加上寶玉,到時她們榮國府又能重新起來了,她也有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老國公了。
一想到這,賈母頓時心熱了起來,狠不得馬上壓著女兒答應。
「老太太!」雖然早就猜出賈母會跟她說的話,但賈敏萬沒有想到關於碔哥兒的事情,賈母竟然是真的知道的!
賈敏忍不住怒道:「母親!甄家究竟許了你多少好處?竟讓你幫著甄家來暗害我林家子嗣!?」
「你這傻孩子!」見賈敏這麼生氣,賈母也有些怒了:
「我這是為你好,林如海像個楞頭青一般,旁人巡鹽他也巡鹽,但那個像他這般認真?林如海不知道擋了多少人的路,這些年來要不是有我在中間說和,你以為林如海能夠活到現在?」
賈母想到傷心處,忍不住落淚,「我這是為了誰了?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女兒!沒想到你還怨起我來了。」
「母親……我……」賈敏也不是不知道賈母私下幫著如海與甄家周旋極多,要不然以林如海那較真勁,說不定早讓人扯下來了。
賈敏解釋道:「夫君他也是忠心為國。」
說到最後,也有些氣虛了。
賈母氣道:「忠心為國便是拿著你們一家子的小命來忠心嗎?如今人家甄家只是要了碔哥兒的命,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賈敏別過臉,此時的她倒著實有著幾分倔強之色,夫君無錯,那些人憑什麼對她們家的孩子喊打喊殺,還想斷他們林家血脈!
賈母苦口婆心的勸道:「聽母親的話,甄家只要有奉聖夫人在,那絕對是倒不了的,把甄麗交出來,母親再幫你說和說和,說不定能保住碔哥兒,到時你膝下有兒有女,豈不善哉?一個甄麗,當真不值得!」
賈母一咬牙,又道:「你也知道林如海乾的事兒犯了眾怒,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從碔哥兒身上找場子回來呢,只要你們肯把甄麗交給甄家,甄家便答應把甄家旁系的姑娘許給碔哥兒,這可是碔哥兒的護身符呢,比什麼都強!」
一條人命,換甄家一個好,順便再保住自家的孩子,值得!
賈敏眼眸微垂,直言道:「甄麗已經不在我的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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