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廢真相 (捉蟲)

被廢真相 (捉蟲)

林如海當真為了手中的密件而頭疼的很,這甄家也是另闢蹊徑,竟然會想到用女色控制住各地官員。

明面上,他們是送養女,若要是官員聽話自然最好,如果不聽話,甄家偶爾也會用養女的真實身份威脅。

在甄家密件之中,詳細記錄了每個養女的真實身份,有的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有的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還有一些……竟然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或庶出,或嫡出,又是怎麼被家中下人給偷了出去……等。

這份密件可說是所有甄家養女最想要的資料,可以幫助她們尋找回家之路,但同樣的,這份密件一但揭了出來,對許多家庭而言亦是滅頂之災。

同為讀書人的林如海太明白讀書人對名聲的注重程度,自家女兒可以死,可以病,但不能被拐,更不能入了賤籍,更別提好些人是朝庭上有頭有臉的官員。

這份密件要是讓揭了開來,只怕小半個朝庭都會亂上一陣,而他這個始作俑者說不定還會被恨上,但要是不揭……

林如海拍了拍那密件暗嘆,「甄應嘉啊!甄應嘉!你當真給我挖了一個大坑啊!」

事關上百家庭,林如海也不好決定,微一沉吟,終究是把密件先收了起來,橫豎這甄家也是平康帝一手搞出來的,這屁股還是留給聖上擦便是。

抄家只需要三天,但是計算甄家家產就足足花了小半個月,面對最後計算出來的甄家家產,史鼎也呆了許久,佩服道:「甄應嘉怎麼能弄得到這麼多的銀子?」

當天不過是粗粗把甄家裡的東西搬出來一瞧,就夠讓人驚訝了,萬沒想到,經過精算之後,這甄家家產更是龐大到讓人難以想像,這麼多的銀子,已經不是靠貪污可以貪得過來的。

他自個也是官,自然明白官員掙錢的手段就那些,但那怕是他拼了命的來掙,一年能攢下幾萬兩銀子就不錯了,像甄家這般富豪,他連想都不敢想。

在官場里流行一句話,小富靠貪,大富靠掙;要有這麼多的銀子,靠貪是貪不過來的,還是得靠掙,

史鼎雖貴為將軍,手底下將士無數,但也因為要養這麼多的人,史鼎也是個缺錢的主,常常拆東牆補西牆,一見甄家能掙這麼多的銀子,頓時好奇起甄家掙銀子的辦法了。

好奇之下,史鼎乾脆直接開口問了。

林如海倒也不藏私,悠悠道:「這個甄家可不是普通的大膽啊!」

見史鼎還是一臉不明白,林如海也乾脆解了密,「你可記得當年廢太子被廢之緣由?」

廢太子之所以被廢,自然和聖上脫離不了干係,聖上年紀越大,精力越發不足,但對權利的慾望也越發大了,把握著權力不肯放手,自然難免會和當時年輕力壯,在朝堂上也有一定聲望的太子對上。

不過太子乃國之基石,聖上對太子再不滿,也不可能冒然換太子,更別提太子仍聖上一手教養長大,無論人品才識都是沒得挑的,要是聖上突然換太子,即使太子肯,其他的大臣也不可能同意。

太子之所以會被廢,主要還是與當年的江淮水災有關,當年江淮一帶突發大水,堤防崩潰,不知有多少人在睡夢中被淹死,流離失所,大水之下,人人平等,當時死亡的不只是平民老百姓,還有不少當地官員,一時間整個江淮一帶頓時失了序。

當年聖上也算清明,一得知江淮大水,便立刻派了廢太子賑災,那知道賑災銀子上卻出了岔子,大半賑災銀子不翼而飛。

當時又是奪嫡最凶之時,不少人還以為廢太子是挪了賑災銀子用來收買官員,結果搞了半天是甄家做的好事,可憐廢太子無辜被廢,至今仍被關在毓慶宮中。

當然,甄家所貪沒的並不僅僅只有賑災銀子,除了賑災銀子之外,甄家平時也沒少往鹽鐵稅收上下手,也是因著甄家控制住了密折,這些年來這才沒有讓聖上察覺出一二。

也怪不得甄應嘉選擇了自盡,以他的所做所為,淩遲都是輕的了。

況且就林如海所知,聖上雖是廢了太子,但廢太子畢竟是聖上一手撫養長大,感情不同於其他皇子,而且大概是新不如舊,人不如故的心態作祟,這些年來聖上是越發懷念廢太子,要是讓聖上知道當年之事是甄家一手弄出來的,甄應嘉不被千刀萬刮才怪。

史鼎一楞,「新太子可不似跟甄家勾結住了。」

他們這一次讓那些可憐女子撾登聞鼓之舉能夠這麼順利,其中也有新太子的功勞,要不是新太子在朝堂上那一跪,可不會有那麼多的大臣贊同嚴懲甄家。

當然,為了求得新太子那一跪,他也多少許了不少好處出去,不過新太子要是和甄家有勾結,沒道理會答應他的請求啊。

林如海笑道:「你忘了五皇子的存在嗎?」

甄家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放著甄家的血脈的五皇子不幫,反而幫起了其他皇子了。

說起來甄家也是棋差一著,好不容易拉下了廢太子,但還來不及推五皇子上去,聖上便先挑了四皇子,便宜了當時壓根沒摻和進奪嫡事的四皇子。

史鼎恍然大悟,臉色一正,「這可不是件小事。」

雖說聖上立了四皇子為新太子,但要論威望、論身份,新太子和廢太子著實相差太遠;當年廢太子不僅僅是先後嫡子,更是才華洋溢之人,行走過六部,也干過實事,至今在朝中仍有幾分威望,百官心悅臣服之人。

至於新太子嗎,其生母不過是身份低微的宮女子,而且一產子就沒了,根本幫不上忙,養母安嬪娘家不顯,又年老色衰,在嬪位之中也是屬於最未流,雖說養子被立為太子,但至今連個妃位都沒有撈到,可見得聖上有多不在乎安嬪了。

四皇子母家不顯,就連妻族也平平,才華在諸皇子中也不過是平平,那怕是他也不明白聖上當初為什麼要立四皇子為太子。

較真而言,四皇子唯一的長處大概就是聽話吧。

新太子和廢太子無論從那方方面面來看,全然不能相比,要是讓人知道當年廢太子是遭甄家陷害,只怕……朝堂中又會風雲再起。

史鼎與林如海對望一眼,頓時明白對方的為難之處了。

做為聖上的心腹,他們自然是該跟隨著聖上的腳步行事,不過要將這事隱暪下來,又著實有些……

史鼎嘆了口氣,「可真不好辦啊!」

林如海微微一嘆,也不說話了。

史鼎是個聰明人,也不問林如海的打算,只是說起了閑話,「說起來甄家可真是棋差一著,好不容拉下了廢太子,倒是便宜旁人了。」

嘖!嘖!這甄應嘉果然是個運氣差的,五皇子的生母甄貴妃如此受寵,又有著甄家的銀錢開路,就這樣還能輸給什麼都沒有的四皇子,可見得當真是甄家壞事做多的報應啊。

林如海微微一笑,倒是沒跟史鼎講,能拉下一次太子,便可以拉下第二次,甄家便是打算再把新太子給拉下來,這才一直留著徒麗,這甄應嘉的腦子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打著把徒麗進獻給新太子的想法,再尋個機會揭開徒麗的身世。

徒麗與新太子乃是堂兄妹,新太子收了徒麗,那便是亂了人倫,一個名聲有損,在朝堂上素無建樹的太子,在甄家這些年來的布置,到時新太子不被拉下來才怪。

不過這甄家當真運氣上差了一點啊,就在行動前偏偏在徒麗身上出了岔子,當真是時也命也。

事關廢太子,林如海和史鼎雖然是避著人說的,但還是讓保護林如海的暗衛聽到了。

被徒磊派來保護林如海的暗衛自然全都是死忠於廢太子之人,這些年來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幫廢太子離開毓慶宮,一知道廢太子當年是被陷害的,那裡還能待得住,連忙將此事飛鴿傳書告訴了遠在京中的夏興全與改名為秦鈞的徒磊。

廢太子手下的能人雖多,但他最信任的,竟然是平平無奇的秦業,秦業不過是正六品的工部營繕郎,有著廢太子一脈明裡暗裡的支持,但到了五十歲上還僅僅只是正六品,可見其能力著實不咋的,不過此人的確誠信,這些年來一直戰戰兢兢的撫養著廢太子的庶女──秦可卿。

而且當年廢太子給他的養育銀子全都用在養育秦可卿身上,即使自己宦囊羞澀,但分文都不曾用在自己身上。

秦可卿平日的吃穿嚼用件件都是最好的,而且還請了宮裡的嬤嬤細心教導,那一身的氣度絕對不比黛玉等人差了,無論是誰,見著了秦可卿都不得不誇上一聲好,要不是秦可卿是真好,即使有著廢太子私生女的名頭,想來她也沒有這麼容易嫁到寧國府中。

在秦可卿出嫁時,秦業更是傾家蕩產為她置辦了一份嫁妝,所有廢太子遺留下來的東西全都給了可卿做陪嫁,像這樣誠實的老實人,饒是徒磊也是佩服的。

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秦業給可卿挑的夫君著實不怎麼樣,賈蓉此人不過是個紈絝子弟,比大舅舅還要紈絝好幾倍,平日行事著實荒唐;而其父賈珍更是個荒淫無恥的,瞧著賈珍瞧著可卿的神色,徒磊都覺得噁心。

但就身份地位而言,敢大著膽子迎娶廢太子之女的寧國府也的確是那時秦業所能尋到的最好的選擇了。

再見可卿,徒磊也微感訝異,在前世之時,他和可卿是雙胞胎,均為嫡齣子女,而這一世時,他一樣是太子嫡子,不過可卿倒是成了太子外室所生的庶女,而且還比他年長了好幾歲。

當徒磊到秦家之時,可卿已然出嫁,秦業守著獨子秦鍾過活,一知道徒磊的身份,秦業二話不說的便收留了徒磊,並且給他安排了一個秦家老家的親戚的身份,就連夏興全也順理成章的直接做了秦府的二管家,專門照顧著徒磊。

秦鍾雖然對這個明明是投靠他爹,但待遇處處比他好的『族弟』有些不滿,但在秦業的棍棒壓力之下,也只好忍了。

以徒磊之能,自然沒把秦鍾這個真孩子放在眼裡,不過略略動動手段,就把秦鍾給收服了,乖乖的叫著他大哥不提。

就在徒磊以秦鈞這個身份開始行走之時,萬沒想到竟然會從林如海身上得知他爹當年被廢的真相。

一得知這事,無論是夏興全與秦業都是一臉興奮之色,「小主子!這事必定得讓聖上知道。」

夏興全激動的老淚直流,他就知道,太子當年是被陷害的啊,要是知道太子是被甄家所害,相信聖上必定會還太子一個清白,到時太子還朝,小主子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宮了。

徒磊搖搖頭,「沒這麼簡單。」

一朝天子一朝臣,四叔都被立為太子這麼多年了,想要換太子,可沒這麼容易。

秦業低聲道:「如果是新太子一事,這絕不是問題,新太子這些年來在朝堂上也沒什麼建樹,平時也不敢結交朝臣,只要這事一揭,必定有不少老人支持太子複位。」

說句不好聽的,新太子不過就是聖上弄出來的擺飾,既然是個擺飾,自然是隨時都可以移開的。

徒磊搖搖頭,「問題不是在四叔身上,而是在皇祖父的身上。」

他嘆了口氣道:「以皇祖父的性子,會願意承認他當年一時失察,以至於父王無辜被廢的事嗎?」

他那皇祖父可不是普通的好面子啊。

所有人頓時沉默了。

平康帝是什麼屎性,大夥都是京中的老人了,自然再明白也不過,以平康帝的性子,那怕知道了真相,要他自己承認自己的過錯,當真是比登天還難。

夏興全許久后才啞著嗓子道:「難不成就這樣看著太子在毓慶宮中受罪?」

他做為太監,知道的自然比旁人更多一點,聖上的態度便是宮裡上下人等的態度,宮中最不缺揣摩聖意之人,因著廢太子被聖上厭棄,這些年來,廢太子在毓慶宮裡也過的著實不好,要不是有著夏德全明裡暗裡的照顧,只怕早熬不住了。

一想到自己一手嬌養大的太子受著這種苦,夏興全當真恨不得衝到毓慶宮裡,把廢太子給救出來,好不容易有了個出宮的希望在眼前,而如今小主子卻說不能成事,夏興全一時難受的險些落淚。

徒磊注意到夏興全與秦業失望的神情,微微一嘆,這兩人忠心是忠心了,但是這腦子嗎……似乎還差了一點。

他搖搖頭道:「與其靠著皇祖父,還不如靠自己。」

夏興全和秦業面面相覷,不知道在這必死之局上還能怎麼靠自己?

他沉吟道:「林如海再怎麼的,也絕計不敢把這事隱暪下來,反倒是皇祖父,只怕會把這事給暪下來,咱們所要做的,就是把它揭開!」

揭下皇祖父的那一層臉皮,逼他面對現實。

徒磊笑道:「撾登聞鼓那招不錯。」以史鼎的腦子,怕是想不到,此事怕是林如海的手筆。

夏興全沉吟道:「咱們去撾登聞鼓嗎?嗯,老奴會武,倒是不怕挨板子。」

「不必!不必!即使要撾也不該是咱們撾的。」徒磊連忙阻止,深怕一根筋的夏興全當真跑去撾登聞鼓了。

「哦。」夏興全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

徒磊暗暗抹汗,怪不得夏爺爺一手把他老爹給撫養長大,但最後卻他老爹給榮養起來。夏爺爺這腦子還是太單純了點,簡直是宮裡的稀有品種,要不是他武力值夠高,再加上親兄弟夏德全是皇祖父的貼身太監,只怕是活不到出宮吧。

秦業連忙問道:「小主子,那你的意思是要怎麼把這事給揭開來?」

按著小主子的意思,這事的問題就是在聖上身上,唯今之計就是如同甄家事一般,直接把它給狠狠的揭開來,逼得聖上不得不面對,不過這揭法……

徒磊直言道:「甄應嘉雖死,但甄老太太還活著呢。她是甄應嘉的生母,又曾經是皇祖父的奶嬤嬤,即使犯了事,也得皇祖父的敬重,由她來揭,是再適合也不過。」

也順便讓皇祖父瞧瞧,看他養大了多不要臉的人家。

秦業微微皺眉,「可這甄老太太會聽咱們的嗎?」

這甄老太太可不是個普通人啊,當年無權無勢就能護住當時還年幼的聖上,即使出了宮,還能得聖上敬重,封了什麼奉聖夫人,又能把甄家硬生生給培養出來,可見其厲害了,要讓這樣的女人聽話,可沒這麼容易。

徒磊冷聲道:「甄老太太年紀一大把了,什麼都享受過了,唯一在乎的子孫,甄家三子,只有甄應嘉為其親生,她的親孫子也只有甄寶玉一人,只要找到甄寶玉,也就夠了。」

秦業和夏興全連連點頭,俗話說的好,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心頭寶,甄應嘉即死,那甄老太太唯一在意的也只剩下甄寶玉一個人了。

不過就連林如海下了海捕文書,都找不到甄寶玉,他們手裡也就只有僅僅幾個暗衛,要找甄寶玉,著實不易。

徒磊詭異一笑,「甄寶玉雖然沒有,不過賈寶玉倒是有一個。」

只要是從他們那一世而來之人,想來都不可能會忘了當初潭拓寺中的甄賈大師一事。

也不知怎麼的,那榮國府里銜玉而生的那個哥兒竟然和甄家的甄寶玉生的一模一樣,就連自家人都險些認錯,倒是方便了他們。

XXX

雖是讓甄寶玉逃了去,但因為案□□關重大,林如海匆匆將甄家財物整理成冊,和史鼎親自護送甄家上下所有人等到京中受審。

林如海和史鼎本有些擔心甄老太君的身體,畢竟甄老太君身體不好是出了名的,想當年甄老太君快不行的緊急加急文書不知道往京城裡發了幾次,兩人也怕自甄應嘉之後,甄老太君後腳也跟著沒了,到時以聖上的性子,他們不吃個瓜落才怪。

那知道太醫在甄老太君的身邊守了整整三日,也不見甄老太君有什麼不對,雖說因著甄應嘉之死而難受了好幾日,但仍舊吃嘛嘛香,一點子不適應都沒有。

於是乎,兩人便確確實實,百分之百的確定甄老太君先前一直在裝病了,為的就是想要牽制住平康帝,好讓聖上不忍查辦甄家。

史鼎忍不住吐槽道:「你說這甄老太太究竟知不知道自個兒子做的好事?」

如果不知道,怎麼先前怎麼能夠這麼的巧到好處的裝病?如果知道,這麼多年輕女孩的性命,甄老太太怎麼能夠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由著甄應嘉糟蹋那些孩子呢?

他和那些女孩多少也相處過一陣子,感受可比林如海深多了。他還記得那二個慘在登聞鼓前被活活打死女孩一個叫做甄倩,另外一個叫做甄琴,都是乖巧可愛的孩子,但卻永永遠遠的停留在十三歲的那一年了。

林如海也知道登聞鼓前的血案,這計劃原本就是他所制定的,只是就連他都沒想到,甄家竟然能狠毒至此。

想到枉死的兩個少女,他冷笑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只不過來個悶聲大發財罷了。」

況且甄家養女大多是頂著甄家養女的名頭嫁出去,怎麼說都是名義上的孫女,甄老太君要是不知道才怪,再則,要是不知道,那有辦法配合甄應嘉裝病呢。

林如海微微一嘆,說到底,還是聖上太過偏愛甄家,這才養大了這些人的心思。

甄家財產好理,但甄應嘉的獨子──甄寶玉卻是怎麼找也找不回來,林如海連甄寶玉之母──李氏的娘家也讓人搜了一遍,但始終找不到甄寶玉。

尋問甄家之人,林如海這才知道因為甄寶玉生性疏懶,不喜讀書,平日只愛與姐姐妹妹廝混著,甄應嘉便己強迫孩子讀書為由,將甄寶玉移至前院之中,親自教導;又以慈母多敗兒為由,不許李氏等人探望,是以就連李氏也不知道甄應嘉老早就把甄寶玉給送走了。

為了這事,甄二夫婦和甄三夫婦沒少咒罵甄應嘉。

不只甄應嘉有兒子,他們也有兒子啊!甄應嘉要送自家兒子出去,怎麼不把他們的兒子也給一起送了?

雖然他們是庶出,不是甄老太君親生的,同為甄家血脈,怎麼能厚此薄彼呢!

甄三爺暗暗捶心肝,當初出了甄麗之事後,甄應嘉本是一氣之下要分家的,不過甄三爺貪戀著甄家的權勢,便說什麼也不肯分家,要是早知道甄家有這麼多的家產,當時大哥一說,他們幾個早早就分了家,說不得今日便不會被甄應嘉給連累了。

甄二夫婦和甄三夫婦怪甄應嘉連累了他們,又怨甄應嘉只故自己的兒子,不管他們的兒子,是以對甄應嘉的妻女著實不客氣。

甄應嘉之妻──李氏也是因為是繼室,家世不顯,雖生育了甄寶玉,但著實沒多少底氣,再加上這次甄家抄家為甄應嘉之故,於是乎便逆來順受,由著甄二夫婦和甄三夫婦呼來喚去。

甄老太君對於自家的三個親孫女還會護上一護,但對李氏便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甄二夫婦和甄三夫婦作賤,不過才短短數日,李氏便消瘦的厲害,到最後甚至病的下不了床。

甄家其他人也不管,那怕李氏病了還是逼著李氏做家務,還是李氏的小女兒看不過去,求了林如海和史鼎幫李氏請了大夫過來。

要是在一般情況下,死上一個二個押送上京送審的女眷也算不得什麼,畢竟女子大多身體嬌弱,大戶人家的女眷更是如此,因為水土不服而在路上病死的也不算少數。

但甄家情況不同,林如海也著實捉不準甄家在聖上心目中的地位,再加上一個自盡的甄應嘉便給林如海添了不少麻煩了,他那能再見眼睜睜的見著甄應嘉的妻子也沒了,當下便請了太醫過去一瞧,又讓人捉了葯,務必要把李氏給治好。

李氏的小女兒──甄茜感激的向林如海福了一福,謝道:「多謝大人。」

她眼眶微紅,還隱隱有幾分驚嚇之色,就差一點,她就會成為沒娘的孩子了。

甄茜不過才十二、三歲,身材嬌小,看到她時,林如海不由得想到了自家的女兒,眼神也緩了緩,他微微一嘆,「起來吧!」

甄茜又福了一福,「多謝大人。」

面對年紀這麼小的女孩,林如海著實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輕咳一聲,隨口問道:「你母親身體可好些了?」

甄茜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她母親說白了是累出來的病,最是需要好好休息,偏生二嬸和三嬸每每指使著她娘做事,祖母又不肯多管,她娘壓根就無法休息,這病又怎麼可能會好呢。

想著娘親的情況,再想著迷茫的未來,甄茜眼眶微紅,突然跪下求道:「求大人作主,讓我娘和離!」

林如海微微皺眉,「你在說些什麼?」

甄茜咬著下唇,低聲道:「我聽二嬸和三嬸說了,說是夫家要是犯了事,女子可選擇帶著和離,帶著嫁妝回歸本家。」

她這段時間也隱隱約約聽了幾句,她爹犯的事太大,到了京里,她們被打為官奴都還是輕的,要是她娘能夠離開,說不定還能給她和她姐姐們贖身,好歹不用過著為奴為婢的日子。

這些時日以來,二嬸和三嬸沒少談著和離之事,二叔和三叔也允了,就等著到京之後儘快和離,好歹不至於全家都陷了進來。

林如海微微皺眉,「要是甄家事發之前,或有可能,但現下……」林如海搖搖頭道:「來不及了。」

他眼神微冷,說句不好聽的,享甄家的富貴,卻不想擔甄家的責任,這世上那有這麼好的事。

在這時間點想要和離,可沒這麼容易,即使聖上允了,那些被甄家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也沒有這麼容易放過甄家人。

甄茜臉色慘白,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母親能和父親和離,如此一來她們便不會被父親所犯的事給連累,如今知道父親與母親無法和離,那她們……

想想三嬸說的話,甄茜不由得恐懼的混身發抖,一但做了官奴,便得為奴為婢,任人欺負,更怕的是要是聖上把他們給打為官(女支)呢?甚至是軍(女支)呢?一想到此處,甄茜就恨不得直接死一死算了。

甄茜咬咬下唇,許久后才低聲道:「如果我知道寶玉的下落呢?」

林如海眼眸一利,直直的盯著甄茜,看的甄茜心中不安,整個人都忍不住微微發抖后才道:「倘若如此,本官也不是不能爭取一二。」

林如海這話頗有幾分水份,只說了爭取,什麼保證都沒有,不過甄茜不過是個孩子,那懂裡頭的彎彎繞繞。

一聽到林如海應了,甄茜大喜之下連忙道:「我聽到祖母和爹商量過,要把寶玉送到北戎!」

她也是無意間聽到的,原先還不明白為什麼要把寶玉送走,出了這事之後才知道,原來她爹早就知道這事逃不過去,便早早的把寶玉給送了出去。

可為什麼只送寶玉不送她們?爹爹難道會不知道罪官的女眷會落到什麼下場嗎?做官奴都是輕的了,她和姐姐也是爹爹的骨肉,為什麼爹爹只顧著寶玉不顧她們?

甄茜暗暗埋怨著犯了事的爹爹,也暗暗恨著寶玉,是以一有機會,便拿了這事來交換她們一家子的平安。

林如海一楞,「什麼!?」

饒是林如海怎麼想著,都絕對沒想到甄應嘉竟然把自家兒子送到北戎!按說這甄家的勢力都是江南一帶,應該是把孩子往江南一帶藏著才是,怎麼會把自個兒子往北方送去?而且還是送到關外異族的手上?

林如海雖是不明白,但仍讓人往東北一帶發了海捕文書,事務必要把甄寶玉給帶回來不提。

XXX

且不說各方勢力暗暗的尋找甄寶玉的下落,另外一方面,可憐的賈赦依舊被系統(書蠱)強迫著讀書。

以賈赦之能,那怕他當真拼了命,但要他在三天之內把整本三字經給背下,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在被電了幾次之後,賈赦終於爆發了,當然不是對書蠱,他既使要爆,也找不到書蠱爆,於是乎……

他把氣直接了當的出在王夫人的身上。

雖然王嬤嬤沒了,案子審無可審,但賈赦會就這樣放過王夫人嗎?

當然不可能,他直接要求王夫人得賠償王嬤嬤這些年來從迎春身上拿走的東西。

別看迎春不受寵,但她畢竟是堂堂榮國府的二姑娘,每個月二兩銀子的月錢,一季八件新衣裳,三件新首飾是免不了的,再加上被王嬤嬤私下吞沒的點心,吃食、胭脂水粉……等零零總總,這七年下來,粗粗一估少說也有近五百兩銀子被王嬤嬤給貪沒了。

他們榮國府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吹來的,自然要向王夫人求償啦。

看著賈赦例出來的求償清單,應天府尹也算是服了,這月錢、衣裳、首飾也就罷了,連點心、胭脂水粉也跟著算上了,一個七歲的孩子用什麼胭脂水粉!?這賈赦是窮瘋了?還是窮瘋了?

那怕嚴重懷疑賈赦是不是被窮神附身,不過聰明不想招惹賈赦的應天府尹還是順著賈赦的意思,大手一揮直接判了王夫人得賠償損失。

雖說王嬤嬤虐待迎春一事,雖說隨著王嬤嬤的過世無法對質,不過王嬤嬤是王夫人的陪房,王夫人做為主子,是該賠償一二。

於是乎,賈赦便拿著應天府尹的判決書,大大方方的來找王夫人要錢了。

王夫人當然不想理,但應天府尹都下了判決書了,賈赦又口口聲聲說她要是不給的話,他便再上應天府控告她欠債不還!

此話險些沒讓王夫人氣的吐血,賈赦不要臉,但她還要臉啊,王夫人雖恨得要死,但也只好讓人開了銀箱,取了銀子給賈赦。

別以為王夫人做為王家女,嫁妝豐厚,區區五百兩銀子不當回事,但她素來最是小氣,這五百兩銀子一給,心疼的不得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是破消災也就罷了,偏生這銀子一給,大夥更認定是她讓王嬤嬤虐待迎春,各種不可不說的流言越發說的有鼻子有眼,氣的王夫人當真整個人都不好了,頓時倒了下來。

寶玉雖然不爭氣,但有一點倒是好的,那就是他對賈母和王夫人倒是當真孝順,王夫人一病,他頓時也不吵著回榮慶堂了,每天乖乖的跟前跟後的伺候著王夫人。

見著這樣的兒子,王夫人眼眸微柔,頓時覺得以往在榮國府里受的委屈也算不得什麼了,至少她和賈赦相比,她兒子可比賈璉強得多。

像上次賈赦馬上風,賈璉也不過就去探了一次,那似寶玉,時時在她的跟前伺候著呢。

王夫人那捨得兒子跟前跟後的伺候著,當下溫言勸道:「好孩子,母親這裡有丫環伺候著也就夠了,你且回去好好讀書,母親還等著你考個狀元出來,給娘爭口氣呢。」

賈寶玉微微皺眉,他最是討厭仕途經濟的,大晉朝的官員也儘是些尸位素餐之輩,他有著老太太和太太,這一輩子吃喝不愁,又何必去搞什麼仕途經濟呢?

不過太太一直殷殷勸戒,要他好好讀書,寶玉也不好明說,只能為難的應了一聲。

以寶玉的性子,能應上這麼一聲,已經是極難得的了,不過落在賈政眼裡,卻是一點子誠意都沒有,應付的很。

賈政當下大怒,劈頭就打了寶玉一巴掌,罵道:「你這是什麼態度,讓你讀書還委屈你了嗎?」

「老……老爺……」一見賈政,賈寶玉嚇的厲害,連說話聲音都在抖了,可見得賈政在他心裡都成了陰影了。

王夫人暗道不好,連忙開口轉移賈政的注意力,說道:「老爺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眼下不過剛過午時,今日又不是沐休日,按說賈政應該沒這麼早回來才是。

王夫人不開口則己,一開口,賈政頓時怒了,「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賈政這段時間著實不好過,他做為次子,竊居正堂,本就讓人說嘴,而王夫人還對迎春這個才七歲的孩子下手,更是讓他顏面無光,不只如此,更讓人訝的是王夫人事後竟然把王嬤嬤給弄死,這事瞬間便上到了要人命的高度了。

想想王嬤嬤那怎麼查都查不出來的死法,著實讓賈政不寒而憟,成親這麼多年,他著實不知道王夫人有這手段!不只是他恐懼,就連與他共事的同僚也驚的很,以往見著他不過是冷言冷語,而如今是直接繞著他走了。

這麼一來,頓時傷了賈政那敏感的小心心,一氣之下便早早的請了假回府,一進門又見到寶玉不情不願的隨口應著,賈政當下頓時就惱了。

賈政一口氣連打了寶玉好幾個巴掌,罵道:「無知的畜牲,一肚子的聖賢書讀到那裡去了?你母親要你好好讀書,你竟然是這麼應付著?與其讓你出去丟人顯眼,還不如讓我直接打死你,省得你墮了我榮國府的名聲!」

說著,賈政還直接抽出了一旁插在花瓶里的拂塵,沒頭沒腦的直往寶玉身上打去。

別看那拂塵不過是竹子所做,但賈政出手又重又急,寶玉又不敢躲,身上頓時挨了好幾下,疼的直哭。

王夫人一驚,連忙護住孩子,氣道:「你好端端的打什麼孩子!」

她急著護子,身上也著實挨了好幾下,偏生寶玉還不斷往她身後躲著,叫著「太太救我!太太救我!」

王夫人直接用起老方法,哭道:「可憐我的珠哥兒……」

「別跟我談什麼珠哥兒!」賈政怒罵道:「要是珠哥兒在世,只怕也恥於有你這個母親。」

因著王氏,他不知道受了多少閑言閑語,就連他都如此了,更別提王氏所生的珠哥兒!

王夫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頓時難看的很,別說珠哥兒了,自這事鬧大了之後,就連李紈也敢違背她這個婆母的意思,稱病不肯來榮禧堂立規矩,還不是因著這事瞧不上她了。

要是珠哥兒還在,她又何必受著兒媳婦的氣,王夫人傷心之下,哭起賈珠倒是哭的越發真誠。

不過賈政只當王夫人是虛情假意,一個勁的毒打著寶玉。

賈政可說是把這段時間以來的不順利全都發泄在寶玉身上了,可憐的寶玉混身都是被打的混身是傷,賈政一走,馬上就有機靈的丫環給寶玉上藥了。

王夫人瞧著寶玉身上的傷,不住抹淚,「老爺也真是的,怎麼相信起旁人的話來了,還把氣都出在寶玉的身上。」

王夫人暗暗咬牙,早知如此,她當年該早早的把賈赦給弄死了,也沒這事了。

這些年來,她早就想把賈赦給弄死了,只不過想著爵位之事,這才罷了,畢竟賈赦一死,父死子繼,爵位勢必落到賈璉身上,除非賈赦犯了大錯,這才有可能兄終弟及,落到賈政的身上。

為了這一絲的可能,她才留著賈赦的性命,萬沒想到,倒是給自己留出禍來了。

「太太息怒。」大丫環連忙勸道:「這些也不過是那些好事者胡亂說說的流言罷了,時日一長,大夥自然知道,太太不是這樣的人。」

才怪,不用等日後了,早在這事傳出來之時,大夥便百分之百相信王夫人當真對二姑娘出手。

畢竟二姑娘雖然沒了娘,但總歸是榮國府里的二姑娘,王嬤嬤私下拿了姑娘的月銀、首飾也就算了,竟然敢大著膽子苛扣姑娘吃食,還敢不讓姑娘吃飽,這事著實有些不正常,要不是王夫人私底下允了王嬤嬤,王嬤嬤那敢這種大膽!

不過她怎麼都是王夫人的丫環,自然把王夫人捧的高高的,把王夫人說的好似好似天上有地下無的絕世大白蓮一般。

王夫人聽著大丫環的話,微感舒心,她微微皺眉,「可是有人到老爺跟前嚼舌根了?」

這不該啊,為了避免趙姨娘再到賈政跟前說嘴,她這次可是以給寶玉祈福的名義直接把趙姨娘給打發到家廟裡去念上三個月的經,沒道理她還能到老爺跟前嚼舌根。

大丫環也著實不明白,她雖然是王夫人的大丫環,不過平日里就守著後院那一畝三分地,對旁的地方也不甚了解,別說盯著二老爺的書房了,她連二老爺的書房裡有些什麼人都不知道呢。

面對一問三不知的大丫環,王夫人微感無奈,平時沒感覺,但如今周瑞家的一不在,便覺得處處不便,「可找到周瑞家的?」

她微微皺眉,說起來,上次讓周瑞家的回王家求援,也不知怎麼的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讓人去了王家一問,周瑞家的竟然沒有去過王家,也不知道周瑞家的去了那兒了?

大丫環搖搖頭,表示至今仍沒找到周瑞家的。

王夫人微微沉吟,下意識的摸了摸梳妝台上的一隻烏木匣子,大丫環瞧見,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

大丫環知道,這烏木匣子看似不起眼,但裡頭可藏著王夫人上次毒死王嬤嬤的那枚藥丸上刮下來的粉未。

王夫人拍了拍烏木匣子,最後嘆道:「怕是不夠。」

她當時也沒想到老太太的葯這麼好用,不過就刮下了一點子,別說毒人了,怕是弄死只狗都不夠。

大丫環暗暗驚心,不敢去問什麼東西不夠。

王夫人隨即詭異一笑,要弄死賈赦,固然是不夠的,但是要用在一個孩子身上呢?也不需要弄死,弄個半死也就夠了。

「去!」王夫人吩咐道:「把廚上的柳嫂子給我叫過來。」

她倒是有些好奇,賈敏做為賈母的女兒,認不認得出賈母的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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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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