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萬千芳草其一株

第20章:萬千芳草其一株

紅衣小公公,頭低了又低,撐在地面上的雙手,不停地抖動著,聽到蕭靜怒聲的詢問,慌忙回道:「回稟娘娘,此事千真萬確,奴才不敢有半點隱瞞。」這怎麼可能呢?單王爺竟然把書信給藏了起來?為什麼他不告訴王呢?按道理不會是這樣才對啊!單王爺和王之間乃是生死之交,他怎麼會讓王蒙羞呢?難道這其中還又什麼不為別人所知道的事情嗎?蕭靜陷入到了一片深思之中,良久之後又問道:「那你說的小雪狐是怎麼回事?」

紅衣小公公立即恭敬地回道:「回稟娘娘,那是王和單王爺一起射獵的時候捕捉回來的,王已經將小雪狐送給了大齊國來的和親公主了。」

「你說什麼?不是送給伊妃而是送給了大齊公主了嗎?」蕭靜又是一陣暗驚,這是怎麼回事?伊妃不是很盛寵的嗎?暗驚之後蕭靜又是一番暗喜,伊妃你也有這天嗎?沒有想到你也會出手?冷目掃了一眼紅衣小公公,冷然地說道:「你下去吧!本宮知道了。」

站在殿外旁聽良久的蕭謀頤再蕭靜將小公公遣退之後,才緩步走了進來,一臉的讚賞和意外地說道:「妹妹今日的脾氣到是很好,難得,難得!事情沒有辦成還能那麼開心,少有,難得!!」

蕭靜見自己的哥哥蕭謀頤走了進來,便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向著蕭謀頤相迎而來,掩口一笑地說道:「哥哥這是哪門子的話?妹妹如今都是舊人中的舊人,何來的開心一說?」

蕭謀頤寵溺地說道:「你呀,就會貧嘴,爭強好勝的性子永遠都改不了!」

蕭靜豐滿的唇上露出邪氣的柔笑,張揚地說道:「妹妹若是改了性子,那就不是你蕭謀頤的妹妹了!怎麼樣?事情都妥當了嗎?到底是不是真有此事?」

蕭謀頤皺了皺他的一字眉,深思說道:「恩,事情真假現下還不能斷言,不過,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這事情不可能說是捕風捉影!」

蕭靜遲疑地看了看蕭謀頤,隨後狡黠地一笑言道:「這女人可真夠膽大的?她不想要命了嗎?這種事情可是王最忌諱的,看來她也好不了多久!」

蕭謀頤冷哼一聲笑道:「她好不好得了,是王說了算!不過,這單王爺為什麼幫著她,就不得而知了!此事還得好好查查!找出個鐵實的證據自然最好!」

蕭靜明了地與蕭謀頤相識一笑,降低聲音地說道:「那一切就交給大哥了!最好能將這信上的男人也給揪出來,那樣……本宮到是要看看,她今後還怎麼在允雁宮裡,在這大汗王都里立足?!」

大婚的喜慶,沒有洗去宮中的陰暗。明明是炎熱的夏日,蒼穹宮中卻冷如冰窖一般!

一片寂靜的蒼穹宮,此時,大汗國王正端坐在殿中的石椅上,而他的右手,此刻正流著鮮紅的血液!宮人們緊張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語。同樣是蒼穹宮,就在一個時辰前,耶律瀚明還滿懷歡喜地想著吉索的回稟,暗暗歡喜!

而先前那個帶著期待和歡喜之情的瀚明,現在正死死地盯著石案桌上的白紙黑字,面容寒冷如霜,額頭上的青筋欲要跳出!

這個該死的女人!他此時有掐死寧蘭的衝動!若是寧蘭在此,他一定會把寧蘭捏碎!她竟然敢如此對他?大齊國竟然給他送來了這樣的一個公主?

「砰!」又是一聲巨響,原本已經被打出裂縫的案桌,此時已經斷成兩截!斷了的案桌上,掉在地上的信箋都已沾上了鮮紅的血液!

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信箋,耶律瀚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大步快速地向著蒼穹宮外走去。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等的羞辱,他怎麼能就這般算了?

可是,若這一切當真只是羞辱嗎?若是羞辱,為什麼他的心也在痛?瀚明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心有種窒息的疼痛!這樣的感覺好像很熟悉,就彷彿曾經經歷過一般!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疼?

跪在地上的吉索見王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立即輕聲一喚:「王……」見王沒有搭理他,他立即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斷了的案桌以及上面的鮮血,在心中暗叫不妙!壞了!這恐怕要出人命了!耶律瀚明怒憤至極地闖進了允雁宮,直往內殿走去。

從內殿里走出來的花景,見大汗國王一臉的寒冷,還有那容顏上滿溢著的憤怒,驚魄未定地行禮言道:「奴婢參見王,萬歲……」

耶律瀚明一腳踹開擋在身前行禮的花景,怒喝地說道:「滾!」

花景擦了擦嘴角上的血絲,看著衝進內殿里的大汗國王,心中十分的忐忑,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不由地暗思:這到底是怎麼了?看來是大汗國王是沖著公主而來,幸好公主不在……

瀚明從內殿里三兩步走了出來,一把將地上的花景揪了起來,怒吼地質問道:「說,她去哪了?你們大齊國的公主在哪?啊?」

此時要是他知道了公主身在何處,那公主就更危險了!思及此處,花景支支吾吾地說道:「大王息怒,回……稟王,公主,公主……」

耶律瀚明忽然想到贗梨宮,對,一定是在那!成婚之前她都住在哪裡。自己怎麼氣昏了頭?一把甩開花景向外走去。

花景看著瞬間功夫消失在宮門口的大汗國王,慌亂死自問道:「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

落兒看著空無一人的允雁宮殿里的花景,慌忙上前扶起,關切地問道:「花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花景推開落兒拉著的手,惶急地說道:「落兒,公主恐怕要出事了!你快去贗梨宮!」

落兒的花容頓顏色,吃驚地問道:「啊?為什麼?」

慌亂中的花景忽然想到了單跡,心中猛然一喜急忙對著落兒說道:「你先別問這些,你快去保護公主!一定要保護公主安然!我這就去找單王爺,興許……快去啊!」

「是!」落兒急忙奔了出去。

贗梨宮內喜氣洋洋,寧蘭在宮女們的服侍伺候下,穿戴上了熙妃為她準備的大婚喜服,鳳冠霞披,芳華盡顯,紅艷欲滴的輕紗映紅了整個贗梨宮!而就在這喜氣極致的時刻,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贗梨有女,顏如白玉,氣如幽蘭。撫雲鬢,撩青絲,增嬌盈媚。頭戴鳳冠,身著霞披,腰系奇玉珍珠,雖艷絕芳華,卻喜極悲深處!若問此人為誰?她乃是萬千芳草其一株,獨往於宮闕……立於銅鏡邊的寧蘭,思及此處,忽然悲上心懷!柔撫容顏,暗暗相問:這是怎麼了?

一旁嫻靜少語的裳兒也忍不住地贊聲說道:「公主,您真美!」

寧蘭雙眼撲朔而迷離地看向鏡中的自己問道:「美嗎?」

裳兒上前應聲答道:「這是當然!公主,奴婢覺得若是公主笑起來會更美!」

寧蘭一聽,玩性忽起。瞬間挑起嘴角回首看向裳兒俏聲笑問:「是這樣嗎?」

滿懷惱憤的耶律瀚明,一路健步如飛地向著贗梨宮內殿沖了進來,剛好撞見寧蘭滿意笑容的容顏。他沒有想到,有一種美,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灼印心菲!就仿如剛剛的那……暮然間回首的笑顏……

「殤哥哥,你就帶我們去偷偷看看王嫂嘛!」

「這……不好吧?等大禮之後,不就可以看到了嗎?」

「殤哥哥,你當真不想看看你那日思夜想的王妃?那虹兒自己進去看啰……」

最美不過回首間,此刻站在內殿門口愣愣失神的耶律瀚明,為寧蘭這一傾城絕艷的笑容,言止行短而目瞪口呆……

相識許久,瀚明才從奇怪的思緒中斂神,踏著穩健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近已經盡收笑容的寧蘭。這才想起,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寧蘭原先一張笑意的容顏,因忽然闖入的來人,瞬間消盡。他怎麼來了?在大齊國,未完成大禮的新人是不能如此相見的!

寧蘭思及此處,心中不由惱火直升,面向耶律瀚明脫口而出地怒憤質問道:「王,如何這般的魯莽?難道堂堂的大汗國王也是山野之人,竟然連最起碼的禮儀也不懂嗎?」

從震驚中回神的耶律瀚明,看著瞬間判若兩人的面容,忽然冷起俊容,雙眼微眯逼近步步後退的寧蘭,毫不溫柔地一把攥住寧蘭的玉腕,沉聲冷冷地問道:「你竟然有臉和孤提起禮儀?」

寧蘭吃疼地看著緊抓她手腕不放的耶律瀚明,那俊逸非凡的面容上的怒氣是她不懂的。此時她沒有細想來人為何如此的憤怒,為何而憤怒。腕上的疼痛以及耶律瀚明那厲冷的話語,形如一把鋒利的刀子,正狠狠地扎進她的心裡!

寧蘭不由抬起右手便向耶律瀚明的臉上甩了過去,可是,卻被耶律瀚明輕易地躲過,撲了個空!

耶律瀚明原本就冰冷的臉,此時變的更是青冷!一抹冷笑嵌上唇角,炙冷地問道:「你竟想對孤動手嗎?你當真不想活了嗎?」耶律瀚明說完,一把甩開寧蘭。

裳兒一把扶住踉蹌中險些摔倒在地的寧蘭,立即跪下連連求道:「奴婢叩見大王,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耶律瀚明一腳踹開跪擋在他身前的裳兒,怒喝道:「你給我滾開!」

寧蘭花容失色地看向被耶律瀚明踹開的裳兒,口中溢出鮮紅的血液,不由驚呼:「裳兒!」

裳兒輕輕挑起嘴角看向寧蘭,艱難地地說道:「公主,奴婢沒事!」繼而有爬向耶律瀚明的身旁,連連磕頭跪求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寧蘭吃疼地看著為她受傷的裳兒,厲聲令道:「裳兒,你給本宮站起來!你無需求他!」

沒有人可以如此無禮地對她!他竟然當著她的面打傷裳兒?!寧蘭攥緊拳頭,緩緩抬起雙眸,冷冷地瞪向耶律瀚明,一字一頓地怒聲質問道:「你竟然動本宮的人?你憑什麼打本宮的人?」

在寧蘭森冷的眼神注視下,瀚明的心中不由地一揪。眼前這個驕傲的女子當真和他人有染嗎?若是沒有,他手中的信箋如何解釋?她的心中當真已經有了別人?想到那信中纏綿的句句深情蜜意,瀚明心中的憤恨,更是深上幾許!

他,絕對不允許背叛!

一聲冷嗖,鄙夷地看著寧蘭笑道:「你還有何顏面與孤如此說話?孤打她有何不可?孤更可以殺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寧蘭氣極地瞪著耶律瀚明,冷聲質問道:「你竟然說本宮不知廉恥?你怎可如此羞辱本宮?」

耶律瀚明看著寧蘭忽然刷白的嬌容,不由冷聲一笑!將手中已經被他攥皺的書信,狠狠地甩向寧蘭,不忘鄙棄地說道:「羞辱?孤看你這是自取其辱!」

寧蘭瞅向慢慢飄落在地上,帶著鮮紅血跡的一團皺紙,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耶律瀚明森冷地說道:「這是什麼?此時你還有臉問孤這是什麼?」

寧蘭從裳兒手中接過紙團,展開一看,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單跡拿著書信,怒氣沖沖地找她興師問罪時,她就已經料到,那封防抄的書信定會再次出現……不想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這信……」

當寧蘭接過紙團展看時,耶律瀚明便一眼不眨地盯著寧蘭的面容……潛意識中,他希望見到她吃驚,或者是困惑……可是她沒有!她沒有辯解,沒有否認!很顯然她是知道這封信!那信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這樣的揣測,讓耶律瀚明心裡發疼,更讓他抓狂!

「孤真沒有想到,大齊國竟然送來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來與孤和親!當真以為孤是那麼好欺負的嗎?」未等到寧蘭解釋的耶律瀚明,面容上布滿了冷鷙,殺意越集越深。

面對信箋,她是百口莫辯。她可以容忍他的無禮,可以容忍他說她是不知廉恥的女人,可是,她絕不能容忍他連帶著大齊國一併的羞辱!

拿著信箋的寧蘭,看向耶律瀚明緊握成全的雙手,沉冷地說道:「請王說話放尊重點!」

瀚明陰鷙的臉上忽然升起一抹冷笑,凝視著寧蘭字字如珠地問道:「尊重?哈哈……公主不覺得此話非常的滑稽可笑嗎?你竟然要孤對你尊重?那你說,這信到底是真還是假?這信中所寫到底是真還是假?」

此信雖是防抄,可信上所寫的字字句句皆是真實。這上面寫著的乃是她過去,她不想否認……

寧蘭盯著手中的書信,抬目看向瀚明,坦然地說道:「這信是……」單跡大聲否認地說道:「這信是假的!」單跡果斷響亮的聲音,打斷了寧蘭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語,隨後邁著健步走了進來。

耶律瀚明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單跡會出現,黑目閃過快速地閃過一絲錯愕,疑惑地看著單跡,等待單跡下面要說的話。

單跡看了一眼寧蘭,朗聲地說道:「瀚明,這信是假的!」單跡說話間淡瞟了一眼寧蘭,意思是,你不要說話,更不要說信是真的。

瀚明稍稍平息怒氣,冷聲地問道:「假的?你都未見過,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單跡一臉不以為然地繼續說道:「這信,我不看,也知道裡面所寫的內容!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封信裡面寫的是公主和其他的男子有染!公主曾和某個男子非常的相愛,並且有過很多美好的回憶!是不是?」

瀚明也有些困惑了,不由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單跡深深地看了一眼寧蘭,開口笑道:「我當然知道了!瀚明,這後宮嬪妃之間的爭鬥,也是平常之事。公主她初來大汗國,遭到陷害也不足為奇!」

瀚明困惑地看著單跡,反問道:「是嗎?」

單跡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你不相信?先前我也見過這樣的信,不信你問公主,她手中就有一封。」單跡知道,想讓瀚明相信這封信箋是別人造假的,很不容易!

花景慌忙跪下說道:「奴婢叩見大王,奴婢可以作證!奴婢曾撿到過一封這樣的信,遞給公主。」

難道是真的陷害?耶律瀚明將目光掃向寧蘭,淡冷地問道:「此事當真嗎?公主,你怎麼說?」

花景立即介面言道:「回稟大王,此事千真萬確!公主,奴婢去將信拿出來呈給大王可好?只要大王見了,就會相信公主是清白的!」

單跡見寧蘭不動聲色,立即介面說道:「公主,這關係您的清白,你就讓她取出信箋吧!就算你生瀚明的氣,也不能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不是嗎?」寧蘭看著單跡半響不語,不動!信雖然不是清煥的親筆,可是內容到是屬實。拿出信就能取信眼前的這個耶律瀚明嗎?

單跡一見就急了!這女人不是當真不解釋了吧?她不想活了嗎?

單跡看向花景冷聲說道:「你還呆在這裡做什麼?你還不去拿!」

瀚明雙目微暗,冷掃了一眼應聲的奴婢,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寧蘭的臉上他看到了他要的答案!此時,信拿不拿出來,都已經不重要了!

當花景將信拿出遞到瀚明的面前時,瀚明並未接,他知道這信定有著陰謀。可是,他更明白,無風不起浪的道理!瀚明盯著寧蘭陰冷地問道:「你說,信中所寫可是屬實?」

寧蘭看了看花景手中捧著的書信,嬌容上嵌起一抹淡笑,冷冷地回道:「難道你作為一國之主,連真假都分辨不出嗎?」

耶律瀚明額上升起幾條黑線,瞪著寧蘭說道:「你……你在考驗孤的耐性嗎?」

單跡上前一步擋在了瀚明和公主的面前,止住了瀚明的上前的腳步,和顏地笑道:「公主,瀚明!今天是你們大喜之日,何必為了一封信鬧的不可開交呢?何況這信還是別人有心安排的!公主她怎麼說,身後代表的也是一個國家,她又怎麼會做出有辱大齊國的事情來?現在文武群臣都在等著呢,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沒有穿上喜服啊?這就是你不對了!走走……穿喜服去!」單跡說完拉著瀚明就向外拖。

被推出贗梨宮的瀚明,甩開單跡緊拽著的胳膊,冷聲地問道:「單跡,那信中所寫的……應該是真的吧?你為什麼要幫她?」

單跡見好友鐵冷著的面容,平靜且認真地說道:「瀚明,那封信並不能代表什麼!她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瀚明惱怒地看著單跡,沉冷地問道:「你憑什麼那麼肯定?你早知道書信的事情,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為何幫她?」面對瀚明的質問,淡跡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平靜地說道:「瀚明,那書信是假的,難道你看出其中有陰謀嗎?我那麼肯定的原因,是因為我相信她,感覺告訴我,她不是那種女人,何況我曾和她有過短暫的相處!」

單跡的回答雖然句句在里,可是直覺告訴瀚明,單跡喜歡她!於是,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她?」

單跡瞬間一愣,冷起面容,沉聲地說道:「瀚明,朋友妻不可戲,難道我單跡連這點都不明白嗎?你我乃是生死兄弟,你以為我是見色忘義的人嗎?」單跡心中有些悲傷,先前,他不能坦然地說喜歡寧蘭,可以暗自喜歡她。可是如今經瀚明如此一問,竟連默默喜歡的權利也沒有了。

瀚明想到單跡喜歡著寧蘭,他的心就亂如飛絮!

面對單跡坦然的面容,瀚明有些遲疑,暗自相問,難道是他弄錯了嗎?罷了!他寧願相信此時單跡口中的否決!因為這樣……至少比懷疑單跡喜歡她,更讓他安心。

單跡見瀚明不語,繼而又道:「瀚明,她是一國的公主,你即使不把女人當回事,可是,也別把她的國家不當一回事。我知道在你的眼中,整個天下都可視為囊中之物,但是,你別忘記了百姓!戰爭對於那些百姓來說,真的很苦!」

單跡說完轉身欲要離去,卻被瀚明大步上前攔住。瀚明看著單跡寒冷的臉,和聲地問道:「你去哪?生氣了?」

單跡看著瀚明,隨即浮現一貫的俊逸,一拳擂向瀚明的胸膛,朗聲笑道:「我們是生死之交,感情那麼鐵,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再說了,我單跡有那麼小氣嗎?」

瀚明介面笑道:「有!」

「去!」單跡話畢,便是一拳向瀚明偷襲而去,不想,卻被瀚明輕巧地給躲開了。

瀚明一臉認真地回首看了一眼贗梨宮,若有所思地說道:「單跡,唯今天下,只有你敢與我這般說話……不過,你說的沒錯,她是大齊國的公主。單跡也隨之瞅了一眼贗梨宮,眼底瞬間閃過一抹暗傷,微笑地問向瀚明:「瀚明,你喜歡她的是嗎?」

瀚明被單跡問愣了片刻,深深地看著贗梨宮,幽幽地說道:「不知道,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一般。好像又不是她,說不上來,這樣的感覺很奇怪……」

單跡聽后,臉上的笑容微凝,接著佯裝無所謂地笑道:「你說你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嗎?那你一定是喜歡上她了!」

喜歡上她了?自己?不,不會的!他不會為情所困,像他父皇那般。他絕對不會愛上女人!

瀚明脫口拒絕地說道:「我怎麼會喜歡上她?一個女人而已!」

單跡淡淡一笑,在心裡暗暗嘀咕著說道:瀚明,你不承認嗎?你已經喜歡上她了,方才你也相信那信是真的,可是,你由著我拉出來,那是因為你也捨不得吧?

單跡搖了搖頭催促地說道「好,好好!你不喜歡她!你不喜歡女人!你也該去換換衣服了吧?都什麼時候了,還沒有穿上喜服!」

瀚明深挑眉頭地說道:「本來就是真的!你這話怎麼說的好像我在說謊?她也不是很漂亮!性子也不好,我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單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妥協地說道:「恩!你不喜歡她!她長的不美,脾氣也不好,還不如你那伊妃子溫婉淑雅,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行了吧?新郎官,快去穿禮服吧!她……可都穿好了!誤了吉時就不好了……」單跡說完,推了一把瀚明。

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寧蘭,你的心中會不會也有一點點我單跡的影子?過了今天你就是瀚明的王妃,我是不能再這樣將你放在心中了!心為什麼會難過?想不到我單跡也會為一個女人心痛!跟在瀚明身後的單跡不由地暗嘲起了自己。

瀚明一邊向著蒼穹宮的方向走,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其實,她的眼睛很美!」想到方才寧蘭回頭一笑的樣子,瀚明的心就不由地悸動!」方才那種震撼與悸動,都是瀚明他不熟悉的!那個穿著喜服流淚的女人是誰?那個殤哥哥又是誰?他何時見過嗎?為什麼腦中的印象是那麼的模糊?可是,就在剛剛的那刻,又好像很清晰!為什麼見到她,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真的像單跡說的那般,自己喜歡上了她?

女人?他是不是該去見見她了?已經多少年了?瀚明只要想到那個女人,心,就開始發疼!

單跡見瀚明沉默不語,不由地開口問道:「瀚明,你在想什麼?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瀚明一臉的冰冷,淡淡地說道:「沒有。單跡,我想去見一個人!」

單跡聽后,又認真地細看了一眼瀚明,臉上的笑容也隨著冷卻了下來,一臉認真地說道:「你是說……也好!你去吧!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也許……你該試著原諒她!記住,別誤了吉時!」

瀚明冷漠的面容上,浮起濃濃的恨意,那種恨里有著深深的痛。原諒她?不可能!他不能原諒她!瀚明沉默了片刻,鷙冷地說道:「她,不值得我原諒!她,不配!」

單跡看著瀚明,冷聲質問地說道:「那你為什麼要去見她?難道你是去殺了她嗎?還是去羞辱她?」

瀚明愣愣地看了一眼單跡,抿了抿嘴,威嚴的面容上,升起愛恨交織的痛楚,只是一閃即過。扭開單跡緊盯著的目光,憤憤地說道:「……我……就是想要問她,是不是後悔了,她到底有沒有後悔過!」

「你……」單跡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話來。他深知瀚明的脾氣,更知道這世界上有著一種創傷,是無法輕易的抹去或者是淡化!如今的瀚明和當初的他都清楚地知道,背叛會有多麼的讓人恨之入骨。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若一切可以從新來過,他會不會選擇原諒?

這麼多年來,他的心口也有著一道傷口,如同瀚明一般,深入骨髓,無法再痊癒!即使……過去了很多年!寧蘭關切地看著花景扶起來的裳兒問道:「裳兒,你有沒有怎麼樣?」

裳兒勉強地扯起嘴角,溫笑地回道:「回稟公主,奴婢沒事。」

看著裳兒嘴角邊的血跡,寧蘭忽然間,特別的傷感和怨憤。怨憤她自己的無能!許多年前,當她的太後娘娘逼死她的乳娘時,她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如今,當大汗國王對她的侍兒,在她的眼前大大出手的時候,她竟然還是無能為力!為什麼她總是保護不了身邊的人?為什麼她一國的公主,竟是如此的無能?

花景心中萬分的詫異,落兒是先她一步回來的,難道落兒被大汗國王殺了?不,應該不會!

花景在內殿里一番巡視后,輕聲地問道:「公主,落兒可曾來過?」

寧蘭搖了搖頭,凝起眉頭問道:「落兒?落兒她會不會在允雁宮?」

花景一臉認真地否決道:「不會,奴婢是讓她先行回來保護公主的,她怎麼會沒有回來呢?」花景心裡升起一抹不好的感覺,她感覺落兒定是出事了!可是,這允雁宮與這贗梨宮才多遠的距離?怎麼會……

寧蘭冷起容言,看著手中的信箋,開始靜心思考了下來。到底是誰?在一步一步地安排?如今她在明處,此時她什麼也做不了。是誰抓走了落兒嗎?那目的又是什麼?

寧蘭看著花景說道:「花景,你去派人找,記住,要小心謹慎!」

裳兒立即跪下說道:「公主,讓奴婢也去找吧!」

寧蘭看著一臉擔憂的裳兒說道:「裳兒,你先去養傷,尋找落兒的事情,交給花景就好。」

裳兒不情願地垂下雙目,想要拒絕:「可是,公主……」

寧蘭冷卻下的雙眸,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嚴聲地說道:「裳兒,你連本宮的話也不聽了嗎?本宮知道,你平日與落兒的感情頗為深厚,可是,在本宮的眼中,你們每一個人都相等的重要!」瀚明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著思悔宮走去,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深深的宮門,被他慢慢地推開,彷彿是推開了他的回憶之門,往事便一串串地竄上腦海,清晰展現。

這是整個皇宮中唯一無人敢提起的宮殿,因為提到的人,都是死人。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宮女,看著花園裡的花兒,柔聲地問道:「娘娘,這是什麼花兒?這花兒可真香啊!」

中年婦人淡笑地看向宮女手指的花兒,目光充滿無限的溫柔,莞爾一笑,用絹帕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柔柔地說道:「這個啊?這個是幽蘭花。」

小宮女笑著又湊近花兒,歡喜地說道:「幽蘭?這花名可真好聽。」

中年婦人走到幽蘭花旁,緩緩地蹬了下來,陷入到了回憶中,若有所思地說道:「恩,這幽蘭花兒,曾經是古月國的國花。在以前的古月國,每當幽蘭花兒盛開的時候,都會舉行盛大的歡慶會,特別的熱鬧……」

小宮女眉頭緊鎖,疑惑地問道:「娘娘,你怎麼會知道?你也去過古月國嗎?」

中年婦人和煦地笑了起來,繼而又回道:「去過,何止是去過,本宮以前還在那裡住過呢!」

小宮女點了點頭又問了起來:「難怪娘娘會喜歡幽蘭花,娘娘,古月國美嗎?是不是到處都種著幽蘭花?」

中年夫人面上微帶憂傷,酸澀地笑道:「美,非常美!不過……那都是曾經的事情了……」小宮女帶著遺憾的表情又問道:「為什麼?」

瀚明冷冷地看著幽蘭花,沉聲說道:「因為它被孤給滅了!」

小宮女一陣錯愕后,惶恐地跪下行禮:「奴婢叩見大王!」

中年婦人聽到瀚明的聲音,慢慢地站了起來,痴痴地喚道:「明兒……」

瀚明冷聲喝斥道:「住口!孤的名諱豈容你喊得?」

雙目含淚的中年婦人,凄聲地問道:「明兒,都這麼多年了,你還在怨怪母妃嗎?」瀚明冷視地看著落淚的女人,他的母妃,扭開頭憤憤地怒道:「哼,孤沒有你這樣的母妃,孤的母妃已經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她是因為背叛孤的父王,已經被處死了!無論過了多少年,孤都不會忘記,孤的母妃是個背叛父王的女人!」

中年婦人落如珠串,聽完瀚明的話后,忍不住地一個踉蹌。悲傷地看著眼前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苦笑地說道:「你……竟然如此痛恨本宮,你又為何來此?」

瀚明深深地閉了閉雙眼,挑了挑嘴角冷聲說道:「孤來此是想看你是不是後悔了!」

中年婦人悲傷地看著瀚明,憤怒地質問道:「你就是為了看本宮是不是後悔了?你就因為恨本宮,就將古月國給滅了?」

瀚明冷嗖一聲笑道:「沒錯!孤是滅了古月國,還是孤統一霸業滅的第一個國家!孤不僅滅了古月國,孤還殺死了所有的古木族人。」

中年婦人不是別人,就是古月國的公主,耶律瀚明的生母,大汗國晚妃古月晚。

晚妃不敢置信地審視著瀚明,許久后她忽然明白了,她忽然間知道,眼前站著的這個不是她的皇兒,不再是明兒了!她的明兒已經長大了,帶著深深的恨意長大!他太像他的父王了,不,他比他的父王更狠,更無情!竟然將整個古木族人……全殺死了?

這是多麼的諷刺,自己的兒子,將自己的親人全殺死了!這讓她情何以堪?

晚妃悲痛地轉身背對瀚明,雙目間帶著深深的悲哀,這種悲哀深深地在她的雙肩上壓下,讓她不堪負重地想癱倒在地上,可是,她沒有癱倒,而是淡冷地言道:「那請大王回去吧!恐怕大王要失望了,本宮從不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以前是,現在亦是!」

瀚明看著那纖弱的背影,握緊了雙手,繼而又一次問道:「你真的就不後悔嗎?」

為什麼傷害她,自己的心會痛?為什麼她悲傷,自己會痛?不應該是痛快嗎?不是該暢快的嗎?大王?她喚他為大王?

晚妃悲到心底,涼透了心。不由地落下了淚水,凄涼地冷聲說道:「若一切還可以重新來過,本宮還會那麼做!」

若是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她還是會那麼做嗎?為什麼?

瀚明盯著晚妃的後背,陰冷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和憤怒,繼而又開口問道:「你為什麼如此對待父皇?為什麼要背叛父王?」

瀚明的質問,讓晚妃不由地一怔。沉默良久之後,幽幽地說道:「人生若是可以選擇,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大王難道不知,情愛之事是勉強不得的嗎?」

瀚明冷笑地問道:「情愛之事無法勉強?事到如今,已經這麼多年了,你愛的人還是那個男人嗎?你……你既然那麼不愛父王,你又為何誕下孤?在你的心中孤又算是什麼?」良久未等到晚妃回答的瀚明,繼而後凄然地說道:「你可知道,孤有多恨你嗎?如同孤痛恨自己一般!你知道為什麼宮中無人敢提及你?你想知道嗎?那是因為誰提起你,誰就得死!孤不要聽到也不要想到有一個不知廉恥,與他人有染的母妃!」

晚妃慢慢轉身看向瀚明,淡冷地笑問:「不知廉恥?與他人有染?本宮雖然不曾愛過你的父王,可是,本宮卻一直都愛著你!你……在你的心中……你竟然如此痛恨母妃嗎?母妃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嗎?」她的皇兒竟然恨她??老天爺,為什麼會這樣?她古月晚前生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這樣對她?晚妃看著瀚明,這一刻,悲到深處!痛到極處!

她愛的男人死了,愛她的男人也死了。唯一活著的原因,是她舍不下她的孩子……如今,十幾年後的今天,她的孩子來了,就站在她的面前,說恨她……為什麼?為什麼……

瀚明扯開嗓子吼道:「是!孤恨你!一直都恨你!你知道嗎?只要孤想到父王死前口中還不停地念叨著你的時候,孤就忍不住的去恨你!只要想到父王那麼愛你,孤就覺得你可恥!」晚妃絕望地看著,吐字如刀的瀚明,冷聲笑問:「呵呵……好一個可恥!明兒,在你的心中,母妃是可恥嗎?你既然如此痛恨母妃,既然在你的心中,母妃是你的羞辱,你為何不殺了母妃?」

瀚明在這一刻心彷彿停頓了下來。殺了她?不,他從未想過殺死自己的母妃,雖然他恨她,一直都在仇恨她,可是,他卻沒有想過要她死。面前的這個女人,她那臉上的痛苦,彷彿變成剛硬的鈍刀,還是一把上了銹的鈍刀,正在狠狠地割著他的心。讓他想起,先王駕崩前的那些話……

瀚明,你別恨你的母妃,更別讓她知道,父王的死因……父王也許……真的做錯了,父王當初太一廂情願了,以為取了你的母妃,以為只要愛著你的母妃,你的母妃……也會愛……上父王……可是,父王錯了,父王……錯的太……離譜了!你的……母妃……她……她的愛……已經給了別人……她……不愛……父……父……王。

許久的對視下,瀚明淡冷地笑道:「殺你?孤不會弒母的!孤不會殺了你,孤要你活著,孤要你後悔。你知道嗎?父皇到死都不讓孤告訴你一件事,是什麼你知道嗎?就是:你的那一劍,你的那一劍殺死了他!」

瀚明的話讓晚妃的臉,變的刷白。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她不相信!立即搖頭說道:「不!那一劍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在這一刻,瀚明忍不住地憤憤言道:「是!那一劍並不足以讓父王斃命!可是,那劍上的巨毒,卻是無葯可以根治的!」

晚妃不停地搖頭,瞅著一臉認真的瀚明,顫聲地問道:「你說那劍上有毒?不會的,你在騙我!」

騙她?瀚明譏笑地看著自己的母妃,痛恨地說道:「騙你?孤也希望是在騙你!那樣,至少孤可以尋找一個可以原諒你的機會!至少孤不會有一個為了別的男人而殺死自己夫君的母妃!」當初她為了救古佑,錯手傷了先王一刀,這麼多來來,她都不知道,原來先王的死是因為她!那刀……怎麼會有巨毒呢?她原先以為……她只是欠了先王的情,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她還欠了先王的命啊?她竟然殺了她的夫君?原來,這麼多年來,明兒不原諒她是因為他父王的死?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晚妃拖著沉重的腳步,悲切地向著思悔宮的內殿里走去,一邊走,一邊失神地低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劍怎麼會有毒……」

瀚明看著那抹脆弱的背影,忍不住地紅起了眼眶,他的心也隨之疼痛了起來。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著晚妃說道:母妃,孤……其實還想告訴你,今日是孤的大喜之日。孤是來告訴你,孤有了王妃……你會為孤高興嗎?」

瀚明看著地上跪著的小宮女,冷聲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宮的?」

小宮女一聽瀚明的問話,連忙磕頭說道:「回稟大王,奴婢叫,喜鵲,奴婢是月華宮中的!」

瀚明聽完小宮女的回報之後,肅起冷目,厲冷地說道:「恩,你就不要回月華宮了,日後就留在這裡,好生侍候著晚妃娘娘,不得有絲毫差池!今日的事情,你若是敢傳出半字,便是滅九族的死罪!知道嗎?」瀚明說完,丟下呆若木雞的喜鵲轉身離去。

呆若木雞的小喜鵲反應過來后,連忙磕頭應聲:「奴……婢,遵旨,謝大王。」喜鵲這才知道,她時常偷偷來看望的這個中年婦人,竟然是大汗國王的國母,晚妃。

看著消失而去的身影,喜鵲這才慢慢地站了起來,一邊揉著膝蓋,一邊暗思:大王既然那麼恨他的母妃,為什麼還要自己好生的侍候呢?真是矛盾!

瀚明走出思悔宮后,向著蒼穹宮走去,他感覺內心非常的空虛。悶在他心中這麼多年的話,突然間全說了出來,竟然得到的是悲傷?

單跡見瀚明黝黯的雙目,抓起喜服說道:「瀚明,快穿上,你看都什麼時辰了!」瀚明略帶悲傷地拿著酒壺,喝著淡酒,對著單跡幽幽地說道:「單跡,原先以為她難過,我會痛快淋漓的大笑,可是,為什麼我的心會那麼的不痛快?為什麼見到她流淚,我的心會疼?今天,我問她,后不後悔?她說她不後悔!她竟然說不後悔。哈哈……」

單跡若有所思地看著悲傷的瀚明,黯然地說道:「瀚明,你知道為什麼你這麼不痛快嗎?那是因為你不只是恨她,你更愛她!你試著原諒她吧,那個人畢竟是你唯今而言最親的人,她是你的母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是她的人生,她的選擇,就算你不原諒她,也別再去傷害她了。」

瀚明彎起嘴角,舉手又是一杯苦酒,淡瞟了一眼單跡平靜的臉,開口問道:「是嗎?單跡若是你的母妃還活著,你會原諒她嗎?」

單跡凄然地笑道:「不知道,若是原諒她,她便可以活著,我或許會原諒她吧?經過許多事情之後,我才漸漸地明白,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人與人此生相遇,只有今生,沒有來世的!」

「活著?」瀚明皺起眉頭,繼而又問道:「你已經原諒了你的母妃嗎?」

單跡笑了笑,苦澀地說道:「也許還有些怨吧!」單跡說完,看著身著紅色喜服的瀚明,伸手奪過瀚明手中的酒杯,嬉笑地說道:「不談了,瀚明,今天你可是新郎官,你可不能喝醉了!你要是醉倒在這裡,你那嬌滴滴的美王妃,可就要望穿秋水了哦!」

瀚明一巴掌拍在單跡的肩膀上笑道:「臭小子,什麼時候變的這樣油嘴滑舌了?單跡你變了很多,現在的你愛開玩笑了!」

看著滿身喜氣的瀚明,單跡心裡忍不住的難過,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新郎官是出眾不凡的,他更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愛上了寧蘭。

掩去眼底悲傷的單跡,露出瀟洒的微笑,朗聲催促著說道:「是嗎?這也許就是時間的魅力!快走吧,大家都在等著你這位正主呢。」站在銅鏡前的伊妃,細細地打看了好幾遍,又一次問向小雨:「小雨,本宮這身打扮可……還好?」今日,她穿上了王曾說過好看的衣裙,又細緻地做了一番打扮。

小雨微笑地應聲說道:「娘娘,您真美!」

伊妃忐忑地又瞄向了銅鏡,細聲地問道:「本宮真的美嗎?」

「那……走吧,時辰也該差不多了。」伊妃柔聲說完,抿了抿薄唇,緩緩地站了起來,向著末予大殿走去。

伊妃到了末予大殿之後,才發現文武百官以及蕭妃都已在各自的坐席上了,於是默默地走到了她的席位。

蕭靜自伊妃走進來的那刻,她就看到了。瞅著絕美的伊妃,她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抹妒火。於是,滿溢笑顏地走近伊妃,嬌聲地微帶譏諷地說道:「伊妹妹,今日可真是漂亮,只是可惜了……今兒的主角兒,卻不是伊妹妹。」

蕭靜的話,像一把尖利的錐子,深深地錐進了伊妃的心口。伊妃敷著淡淡胭脂的容顏,瞬間變的慘白。

滿座的文武百官不停地竊竊私議著,他們無不對此充滿了好奇!

等了許久未見大汗國王以及大齊公主出現的蕭靜,不由地開口問向伊妃:「伊妹妹,你說這大齊國公主美嗎?是不是比大汗國的女子要美麗?聽說你曾為她送去喜服……」

蕭靜不大不小的聲音剛落,便引來了許多人的注目,聽到蕭靜詢問的人,全將目光集中到了伊妃的身上。。

「這……」伊妃微微一愣,深深地看了一眼蕭靜,又看了一眼那些投過來的眼光,不由地迥然了起來。面對蕭靜的問題,她不能說美,也不能說不美,眾目睽睽之下,她更是不能保持沉默不予回復。蕭靜的問話讓伊妃瞬息的功夫,陷入了尷尬與進退兩難之地。

伊妃理了理臉上的僵硬,正待開口說話時,在單跡陪同下的瀚明,闖入了眾人的視線……

伊妃痴痴地看著末予大殿上,一身喜氣的耶律瀚明,是她一直深愛的男人,他在等的那個女人,卻不是她!思及此處,心中不免一陣酸楚的疼痛。

群臣齊聲賀道:「恭喜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末予殿內一片恭賀聲,沸騰起濃濃的大喜之色。

在一群宮人的陪同之下,寧蘭身著大齊國的鳳冠霞帔,邁著蓮步,一步一步走了進來,而那

紅艷欲滴的霞帔,長長地拖在宮殿的長道之上,隨著她的走動,輕柔地浮動,妖冶動人!白皙精雕般的面容,在薄紗遮掩之下,若隱若現,讓人不自覺地浮想聯翩。

瀚明怔怔地看著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寧蘭,在心中不由地暗想,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寧蘭?她雖然沒有梅芷美麗,卻一點也不遜色,因為她身上有種天生的傲氣,讓人無法去忽視。可是,這樣的場面怎麼會那麼熟悉?

看著寧蘭的蕭靜,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有那麼一瞬間的震驚,隨後,滿懷妒火的蕭靜,輕移蓮步走到伊妃的面前,輕聲冷語聲地問道:「伊妹妹,她這身穿著就是你給她送過去的那套嗎?本宮為何看起來……不像呢?」

伊妃聞言,再次將目光投向寧蘭,這才發現向著瀚明走去的寧蘭,根本就沒有穿她送過去的喜服。伊妃又將目光轉向瀚明,意圖看到他的不滿或者是不喜,可是她卻沒有尋得。因為,此時瀚明眼底里除了震驚和驚艷,再無其他!瀚明怔怔的眼神,讓伊妃心痛萬分,臉色也慢慢變的蒼白!

面對蕭靜的詢問,靜默了片刻之後,伊妃微笑地回道:「那套興許是不大合身的緣故吧!」

蕭謀頤走出列席,沉聲說道:「大王,臣有一事想問公主,不知大王是否應允。」

瀚明深深地看了一眼蕭謀頤,思索了片刻說道:「准。」

蕭謀頤走至寧蘭的面前,開口問道:「公主殿下,公主乃是大齊國第一位來到大汗國和親的公主,不知公主從大齊國帶來了些什麼?」寧蘭淡定地轉頭看向列席出位的蕭謀頤,靜默了片刻之後,朱唇輕啟,一臉平靜地回道:「至誠。」

寧蘭簡短的回答,讓蕭謀頤面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起來,不由地認真審視起眼前的這位剛笄禮不久的大齊公主。

蕭謀頤話音落下不久,便又有一位大臣開口問道:「聽聞大齊國的女子柔弱浮柳,不知道公主的膽識,是不是也如那弱柳一般?」

大臣話畢,寧蘭不由地向著問話之人,淡淡地一瞥。隨之展顏笑道:「荊柯刺秦有膽識否?韓信背水一戰有膽識否?本宮千里跋涉來此有膽識否?」

寧蘭話畢,那位問話的大臣,繼而又開口問道:「公主安敢百步之遙以身舉靶否?」

寧蘭看了轉頭面向瀚明,微微低垂雙眸,挑起嘴角說道:「楚有養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葉百步而射之,百發而百中之。若能為這般能才之人舉靶,此乃幸事也,本宮安有不敢?」

瀚明深深地注視了一眼大殿上的寧蘭,靜默了片刻之後,輕輕地向著格勒點了點手指。

片刻之後,格勒托著弓箭走到瀚明的身前,喚道:「王。」

單跡盯著格勒手中的弓箭,眉頭深了又深,走到瀚明的身前意圖阻止,卻被瀚明一語打斷。

「好!」瀚明說完,拿起弓箭走到寧蘭的身邊,盯視許久,再次開口問道:「公主,你覺得孤可以做你口中的能者嗎?」

寧蘭傲氣地抬頭正視著瀚明問道:「王,你不是更清楚答案的嗎?」

瀚明盯著寧蘭好不無懼,帶著挑釁的目光,原先陰冷的心情,豁然開朗。

在寧蘭耳邊輕聲問道:「你不怕孤做不到,萬一孤失手……」

瞅著瀚明的眼睛,寧蘭一臉平靜地說道:「本宮不怕,因為本宮相信你。」

瀚明狐疑地問道:「為什麼?」

寧蘭淡淡地說道:「因為,你即將是本宮的夫君。若是真有萬一,那隻能怪本宮福分薄淺,不能相伴左右!」寧蘭的話雖然說的很淡,很輕,可是,在瀚明聽來,卻是很重,很深!毫無預兆地敲進他的心中。

瀚明嘴角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隨後又說道:「那……為了讓你相伴左右,孤當要萬分謹慎才行!」

寧蘭避開瀚明的眼神,整了整臉上淡淡的迥然,一臉平靜地說道:「只要王敢射出利箭,本宮就敢毫不猶豫地以身舉靶!」寧蘭知道,她沒有其他的選擇,即使被射死,她也只能向前走。在單跡擔憂的雙眸下,邁步走了出去!

「瀚明……」她說她相信瀚明嗎?單跡黯然地看著瀚明和寧蘭前後走出末予大殿,心裡萬分的躊躇,萬分的惆悵!他知道,他是沒有資格去阻攔他們的。

伊妃看著瀚明和寧蘭的輕聲說話親昵,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了起來!她的王,真的會愛上這樣的一個和親女子嗎?她竟然那麼平靜地對視著王的眼睛?她竟然可以如此驕傲地微笑嗎?就是因為她是大齊國的公主?就是因為她生的尊貴嗎?王為什麼可以容她這樣的姿態?為什麼不會生氣和厭惡?為什麼王的眼底里儘是欣賞?難道王喜歡上了她嗎?不!

伊妃思及此處,不由地一個踉蹌,重重地撞在她身後的坐椅上,隨即,椅子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

在這安靜的末予大殿上,文武百官所有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回頭看向她!她的王,她深愛的王,竟沒有將目光看向她,!他那帶著滿滿深意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眨地盯著那個一身紅妝的女人!

瀚明慢慢拉起弓箭,對著寧蘭手舉起的靶子,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玩味,嘴角勾畫出完美的弧度,不由地想到寧蘭方才說的話。

她說,只要他敢射出利箭,她就敢毫不猶豫地以身舉靶?寧蘭臉上毫不膽怯的笑容,讓瀚明微微一怔,為之心動。在眾目睽睽下,剛勁有力的一箭脫手而出。

隨後,只聞得一片歡呼聲:「恭喜大王喜得王妃……」瀚明擰著酒壺,雙目在大殿里尋了半晌,竟沒有尋得單跡的身影,心裡不由地有了點點的失落,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暗自嘀咕了起來:「單跡這小子去哪了?怎麼連個人影也沒有……去哪了?」

「來人啊!」

吉索連忙上前,應聲問道:「王,您有何吩咐?」

瀚明瞅了一眼身前的吉索,沉聲問道:「恩,你知道單王爺去哪裡了?」

吉索有些忐忑地回道:「回稟王,奴才不知。」

瀚明面上露出不喜的顏色,淡聲說道:「那還不去找找!」

「是,奴才這便前去。」吉索說完,快速地跑出了末予宮殿。

瞅著吉素離去的身影,瀚明失神地想到:單跡這小子會去哪呢?

伊妃瞅著雙眸黝黯,唇上嵌著淡淡笑意,失神沉思中的耶律瀚明,心,忍不住地抽搐了起來。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濕潤,從小雨手中拿回酒盞,一步一步走近瀚明。

走到瀚明身旁,伊妃嬌聲輕喚道:「王上……王上,臣妾恭祝王上喜得王妃。」伊妃淡笑說完,舉起手中的酒盞,將滿杯的酒水一飲而盡。

失神中的瀚明,被伊妃這樣一聲嬌喚,收回了心神,雙眸含情地說道:「伊兒,好酒量。」瀚明微微地打量了一眼,身前站著的伊妃,但見她眼角邊的微濕,心頭升起一絲淡淡的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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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禍涅槃劫:千世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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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萬千芳草其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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