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哪聞舊人哭
寧蘭的青澀,讓瀚明欣喜不已。
再次被寧蘭咬傷的他,放開托著寧蘭頭的瀚明,不但沒有生氣著惱,反而高興地揚起唇角,眉笑顏開,深邃的目光鎖向寧蘭的雙眸,邪魅地說道:「小野貓,你可真夠潑辣!孤,就喜歡征服你這樣潑辣的女人!」
寧蘭狠狠地擦了擦唇上的血液,後退幾步,惱羞極處地言道:「你真是個混蛋!你,竟然非禮本宮?」瀚明舔了舔他那性感渾厚的雙唇,逼視著寧蘭,問道:「非禮?小野貓,你是在說孤非禮你嗎?」
寧蘭一聲冷哼,氣極地說道:「你……你給我滾出去!」
瀚明收起臉上的笑容,瞬間板起的面容,讓人覺察不到半點情緒,向著寧蘭逼近,開口言道:「叫孤滾?你竟然叫孤滾?難道你不知道這贗梨宮是孤的嗎?難道你不知道你此刻是在大汗國嗎?難道你不知道,你此刻也是孤的嗎?你別忘記了,今夜,可是孤與你的洞房花燭夜!」
寧蘭看著不斷向她逼近的瀚明,緊張地說道:「你住口,你別過來!不然……」
瀚明停下腳步看著後退的寧蘭,一臉平靜地問道:「不然?不然如何?」
寧蘭一時著急,把下頭上的金釵,抵在她那雪白的頸脖之處,憤聲威脅道:「你別過來,不然,不然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瀚明瞅著寧蘭的髮釵,以及發雜尖端出現的血跡,頭,瞬間脹痛了起來,彷彿被劈開了一般,一種撕裂心扉般的心痛,帶他進入到了一種幻境,彷彿就是那前世今生一般,即清晰又遙遠!
一個紅妝傾城的女子,手握髮簪,抵著自己的喉嚨,慌張無措中的她,卻又面色堅定地對著一個同樣身著喜服的俊拔的男子威脅道:你別過來,你別碰我,你要是過來,我就死給你看!我根本就不愛你,你別逼我,你別逼我……
男子瞬間上前打掉女子手中的發簪,憤怒地說道:「你竟然威脅孤?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掉在地上的髮釵,讓瀚明從幻境中走了出來。雙目通紅的瀚明,瞅著驚愕中的寧蘭,冷冷地問道:「你以為你用這根髮釵就可以威脅到孤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多重的斤兩!說,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方才是不是對孤使用了什麼巫術?」
瀚明說話間,已經只手卡住寧蘭的頸脖,兩隻眼睛冒著憤怒的火花。方才他是怎麼了?盯著寧蘭慢慢變白的臉,以及睫毛上滑落下來的淚水,心,不由一抽。手上的力度也隨之松下了幾分,依然沒有放下掐在寧蘭頸脖處的右手。
「咚……」去給寧蘭準備梳洗熱水的的落兒,剛進內殿,見到如此一幕,手上的木盆不由地從手上滑落。
落兒立即跪下爬向瀚明,一邊爬,一邊哭求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
寧蘭斷斷續續地瞪著落兒說道:「你……給本宮……爬起來,本……宮不許你求他!」
木盆的聲音,以及落兒的哭求,讓盛怒中的瀚明,慢慢冷靜了下來。一腳踹開抓著他腳的落兒,對著寧蘭冷聲言道:「你是不想活了嗎?別試圖挑戰孤的忍耐!」
瀚明說話間一把推開寧蘭,只手抵著太陽穴,不由暗自相問:他這是怎麼了?那個女人是誰?那個男人又是誰?為什麼遇到眼前的這個大齊公主,他就會失控?為什麼她讓他感到疼痛?這到底是怎麼了?他要查出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近來頻頻頭痛,心,也彷彿被人切開了一般?
和眼前的這個女人有關嗎?瞅了一眼寧蘭頸脖處的手印,瀚明的心升起了一絲歉疚,他方才出手好像太重了!
若不是這個小宮女近來,他或許會殺了她吧?他們難道曾經相見過?
「落兒!」被瀚明推開的寧蘭,立即快步走到落兒的身邊,見落兒嘴角邊慢慢溢出鮮血,心痛地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寧蘭想都未想,神速地移步到了瀚明的面前,伸手便是一巴掌,向著瀚明的俊臉上狠狠地甩去。
隨即便聽到了『啪』的一聲。
寧蘭收回麻麻的右手,怔怔地看了一眼瀚明,她愣住了。她不明白,眼前這個武功蓋世的男人,為什麼不躲開她的這一記耳光?寧蘭瞅著瀚明黝黯的雙眸,喃喃問道:「你,為何不躲?」
瀚明平靜的臉上,讓人尋不得半點的情緒。面對寧蘭的問話,沉默了片刻,微微扯了扯嘴角言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瞅著寧蘭失神的樣子,瀚明竟然沒有生氣她給他的耳光。他為什麼不躲?他也不明白!也許,是因為心裡的歉疚吧!
寧蘭愣愣地瞅著瀚明,有些語噎:「我……」一向淡定的她,此時,在面對瀚明的注視時,竟然不知所措了起來!不由扭頭別開瀚明的目光,退到落兒的身旁。
吉索震驚地看著瀚明,呆站了片刻后,立即行禮言道:「王……奴才叩見王,叩見王妃!」
王的臉上怎麼會有手印?難道是王妃打的?吉索偷偷瞄了一眼寧蘭以及跪在地上,已經受傷的落兒,頭上升起一抹冷汗。
他沒有想到內殿里是這般情形,若是早知道,他就走慢點了!
吉索的到來,讓瀚明想到,方才火海中的允雁宮,立即整了整臉色,冷聲問道:「允雁宮裡的火,已經熄滅了嗎?」
吉索立即恭敬地回道:「回稟王,還有幾處……還未熄滅……還……」
瀚明皺著眉頭,輕哼了一聲,見吉索欲言又止,開口問道:「恩!還有什麼事嗎?」
吉索看了一看寧蘭回道:「回稟王,伊娘娘在殿外求見王,不知……」
瀚明寒氣俊臉,瞟了一眼寧蘭說道:「不見,你讓她回去吧!」
「是!」吉索得令應聲離去。
伊妃聽完吉索的稟報之後,面色忽然間黯然了下來。王上不見她?伊妃心裡忍不住一窒!甩開吉索,便向贗梨宮的內殿硬闖了進來。
走近內殿,見瀚明向她投來冰冷的目光,伊妃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陷入到了無底的深淵。錯愕了片刻,咬著下唇,行禮言道:「臣……臣妾叩見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瀚明英眉輕凝,不太歡喜地看了一眼伊妃說道:「起來吧!」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不想她出現這這裡,尤其是出現在寧蘭的面前!
「謝王上。」瀚明微冷的聲音,讓伊妃心裡甚是難過。暗想:王是不是生她的氣了?是不是因為她不停他的旨意直闖進來的緣故?無論王是不是生氣了,她還是不後悔闖進來,雖然知道這樣做會讓王不高興,她還是沒有控制住內心的迫切!
伊妃應聲之後,緩緩有禮地站起,當她的目光落到瀚明的臉上時,不由吃驚地驚呼了起來:「王上,你的臉這……」
瀚明看了一眼淡定中的寧蘭,帶有不耐煩地扯開了伊妃情不自禁扶向他臉龐的手,言道:「不礙事!你找孤有何事嗎?」
這樣親昵的動作,對於曾經,王是不會……難道王真的愛上了她?錯愕了片刻,伊妃收回目光,柔聲回道:「回稟王上,臣妾趕到允雁宮時,不見王上,臣妾擔心……所以……還請王上恕臣妾失態之罪。」
瀚明正色言道:「罷了!夜已深了,你下去吧!」
「王上……臣妾遵旨,臣妾告退……」伊妃面帶幽怨,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寧蘭淡淡冷冷地看著伊妃走了出去,心裡莫名其妙的鬱結。心裡,莫名其妙地感傷了起來。這種感傷,很是陌生。
伊妃,大汗國王最寵的妃子?當真是最寵嗎?寧蘭忽然想到她少時母妃說的話來,此刻她才深有感嘆!
眼前的這個男人,霸道,自負,更是無情!今後她的路該如何去走?今夜允雁宮的失火,他為何沒有向她提起?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瀚明見寧蘭黝黯的雙目一直盯著他,目不轉睛,卻又不語。原先凝緊的眉頭,淡淡挑起,戲味十足地盯著已陷入深思中的寧蘭,開口問道:「公主,你可曾看夠?」對上瀚明似笑非笑的面容,寧蘭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隨之臉頰也紅了起來,立即開口否認道:「誰說本宮在看你了!」
「是嗎?」寧蘭的否口,以及瞬息間紅艷起來的臉頰,讓原本滿臉陰霾的瀚明,心情大好。
瀚明嘴角彎成弧度,深深地瞅了一眼寧蘭,對著兩旁站著的宮女,說道:「今夜已晚,你們侍候王妃早些歇息吧!孤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便不多留了!」瀚明說完,便一個漂亮的轉身,向殿外走去。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允雁宮!
這允雁宮可是歷代王后居所,怎麼寧蘭一來便突然起了大火?而且還在這大婚之夜!難道是後宮之人所為嗎?
若是後宮之人所為,那會是誰?
蕭靜?她雖然平日里驕縱蠻橫,可是有些事情她還是會明白的!這樣的事,即使給了她一百個膽子她也做不出來!
難道是伊兒?不會!方才在聽到允雁宮失火的那刻,那臉上的表情,足以證明她是無辜的!那到底是誰?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都要用最短的時間查出來!若讓他知道是誰有心而為,他定斬不赦!
當瀚明再一次來到允雁宮之前殿門口時,允雁宮的大火已經被熄滅了。大火之後,原本貴雍的宮殿,已經破損不堪,真可謂:千年盛衰一夕間。仿如那滿園盛開的牡丹,一夜間,全部凋零了一般,面目全非!
一番靜觀之後,瀚明冷鷙的雙眸,布滿了憤怒,他在心底深處告訴他自己,他一定要在明日入夜之時查處失火之因!
沉默了良久,瀚明冷冷地問道:「李宗帥!」
李宗帥立即快步上前,單膝跪在瀚明的身前,應道:「末將在!」
瀚明收回瞅著允雁宮的雙目,一字一頓陰冷地言道:「明日入夜之前,孤務必要知道允雁宮失火之因!」「末將遵旨!」李宗帥接了旨意后,便率領著幾百名的御林軍,大肆地查起失火之因。
跟在瀚明身後的吉索,輕聲問道:「王上,是否回蒼穹宮裡歇息……」
吩咐李宗帥查明允雁宮失火之後后,瀚明才想起了單跡,以及方才在允雁宮的殿外和單跡說的一些話來。不由地揉了揉凝重的眉頭,問道:「不用了!單王爺人在何處?」
吉索瞅了一眼瀚明,小心翼翼地應道:「回稟王上,單王爺在王上走後,便向碧軒宮的方向走去。」
回了碧軒宮?想到先前的一系情景,瀚明也十分的愕然。
他這是怎麼了?先前為什麼會那麼失控?是為了寧蘭?還是為了大齊公主?瀚明沒有深想下去。與單跡的態度相比之下,這些都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單跡今日不也失控了嗎?他愛上了寧蘭?他竟然也愛上了寧蘭!為了寧蘭他竟然不顧性命,這樣的單跡他不曾見過。
在瀚明的心中,單跡一向是儒雅,清逸。
瀚明帶著倦意的俊榮,沉聲說道:「恩!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吉索應聲退下。
瀚明遙看著月夜,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慨!與他最好的朋友,愛上了同一個女人?這是他耶律瀚明,曾經做夢也不曾想過會發生的事情!而今卻發生了,就在他成婚的大喜之日,這怎能不讓他惆悵萬分?
瀚明未回頭,只聽腳步,便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不由平靜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來人說完,打開了手中的酒壺,自先猛灌了一口,隨後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了瀚明,說道:「來向你請罪,請求原諒!」
瀚明苦澀地一笑,驀然轉身,爽快地接過來人手上的酒壺,說道:「我們之間還需要這般嗎?」
酒的香醇,瞬間飄進了瀚明的鼻尖,瀚明凝重的眉頭也慢慢展開,舉起酒壺喝下一口,喝過之後,又道:「好酒。看來,你今日是來找人陪你宿醉了!單跡對上瀚明的雙目,接過瀚明手中的酒壺,又是猛然一口,隨後坦然地說道:「瀚明,我喜歡寧蘭!」
瀚明和單跡對視一眼,言道:「我知道!你不只喜歡她,你還非常的愛她,甚至可以為她失去性命。」
聽完瀚明介面說的話,單跡並未否認,只是沉默了片刻,悵然地問道:「你怪我嗎?」
瀚明淺淺一笑言道:「不怪!你我乃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兄弟之情就是兄弟之情!豈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動搖?況且,感情之事不可勉強,喜歡寧蘭,那是你的自由,你也有權利選擇你喜歡的女人!」
單跡略帶歉疚地說道:「謝謝!」
瀚明向亭住隨意的一靠,悠遠且堅定地說道:「不過,我不會因為兄弟之情,將寧蘭給你!在今日之前,若是我知道你這樣愛她,我會退讓!可是,如今她只能是我的!」
瀚明霸道的言辭,字字如千金大石,砸的單跡心湖,水花四濺。單跡的內心一窒,面色黝黯卻不失風度地笑了起來。
瞅著單跡的笑臉,瀚明凝緊眉頭問道:「你笑什麼?」
單跡笑道:「我笑什麼?笑我,笑你!真是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會如此相像!竟然會喜歡上同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驕傲無比的小丫頭!」
瀚明反問道:「你說我喜歡她?」單跡瞅著一臉鬱結的瀚明,說道:「難道不是嗎?旁觀者清!你後宮妃嬪無數,可有一人,能讓一向冷靜如你,失控不能自持?今夜要闖進火海救她,不已經說明了一切?瀚明,我祝福你尋得心愛之人!有一件事,我必須向你說明,我對寧蘭之情,只是單相思,止於此刻!」
瀚明的心,因為單跡的話,『咯噔』一下!不由暗自想問:他喜歡她嗎?寧蘭那張倔強的面容再次顯現於瀚明的腦海。
瀚明臉部瞬息萬千的表情,被單跡盡收於眼內,俊逸的臉上,寫滿了認真:「好好待她!」」好好待她?瀚明雙目黝深,瞅了一眼單跡,抬頭看向那天上的明月,良久無語。
兩個男人,兩個想醉的男人,對月而坐,原本以為烈酒,可以使得他們宿醉,可以使得他們爛醉如泥,然而,他們卻誰也沒有喝醉,反而更加清醒。
夜,變的更加漫長。
送明月,迎晨曦,幽幽漫長月圓夜。單跡喝下最後一口烈酒問道:「允雁宮失火,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瀚明陰霾的臉上,布滿的狠絕,簡短有力地說道:「定斬不赦!」
單跡微微一愣,風度翩翩地從石椅上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笑了起來:「瀚明,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未變!」
瀚明挑了挑眉頭:「你不也是一樣!你要走了嗎?」
單跡淡淡地點頭,輕輕一嘆:「離家已久,該回去了。」
「什麼時候走?」
單跡的臉上露出清逸的笑容:「今日便走!」他該回去了,此刻他很想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溫文爾雅的單跡,瀚明的心頭升起了一抹強烈的念頭。單跡此去,他們二人,恐難再見!
瀚明頗為不舍地言道:「等我上完早朝,為你踐行!」瀚明在說話之間,一個縱身,從石椅上翻身而立。
單跡看了一言由遠處向他們趕過來的吉索,果斷地點了點頭。雙手合抱的他,擺出一副看戲之態,笑道:「今日你的早朝,會比往日更加的漫長!」
「等我!」瀚明說完,頭也不回地向著去往朝殿的宮道上快步走去。
看著匆匆離去的瀚明,單跡臉上原先掛著的笑容,瞬間淡去。一張俊逸非凡的臉上,寫滿了深深的憂傷。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他在這一夜之間,失去了什麼!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他在這一夜之間,心有多空洞!
瞅著石桌上躺著的已經喝空了的酒壺,單跡再次扯起嘴角,雙唇之間嵌上了一抹淡笑。「奴婢叩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瀚明憤怒至極地大步邁進贗梨宮,對著向他行禮的宮女們吼道:「你們都給孤滾下去!」
走近贗梨宮,瀚明直入內殿,面色黑暗如碳。他聽完李宗帥的回稟之後,便片刻未等地向贗梨宮趕來。
他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允雁宮失火,竟然是有人故意縱火!那個縱火之人便是他新娶的王妃!這個調查結果讓他又氣、又惱、又急!
片刻之後,所有的人都匆匆離去。這樣的王,她們都不曾見過!
『嘩啦……啪……咚……』一連串的巨響。
瀚明將梳妝台上,擺著的所有東西,一下揮在了地上,隨後,一把拽起坐在梳妝台前的寧蘭,憤怒至極地吼道:「說,允雁宮的失火,是不是你所為?是不是你令人放的火?」
花景搶在寧蘭開口之前,言道:「大王息怒!那火不是公主……不是王妃放的!」
「你這賤婢,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瀚明說完,便向花景狠狠地飛出一腳,花景頓時昏死過去。
寧蘭出手欲要還擊,不想被瀚明快上一步,反手一擰,寧蘭的雙手便被瀚明挾制住,並且毫不溫柔地背在寧蘭的身後!
瀚明他要聽她親口說,原本可以直接下令殺了她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地親自來質問她!
「你說!允雁宮的火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寧蘭知道,她此時不能回答是!她很清楚她犯下的事情,有多麼嚴重!她更加清楚,她承認之後,將會面臨的乃是九死一生!可是,驕傲如她,竟說不出一個不字。
瀚明見寧蘭不語,原本就憤怒至極的他,面對寧蘭這般的態度,就更如那火上澆油,氣的面色鐵青:「怎麼?你啞巴了嗎?啊?你為什麼不敢開口?啊?你一向不是很驕傲的嗎?怎麼?大齊國的三公主,此時竟也知道貪生怕死嗎?」「是,是本宮下令放的火!那又如何?」
『啪!』的一聲,瀚明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寧蘭的玉臉上!
寧蘭只覺的一陣頭暈目眩,兩耳嗡鳴不斷,重重地跌倒在石地上,鮮紅的血液順著她那完美的唇角溢了出來。
瀚明看著被他打趴在地上的寧蘭,那紅白分明的手掌印,以及嘴角溢出的鮮血,心,彷彿被掏空了一般,疼痛了起來。
赤紅的雙目,不由地閃過一抹不忍,只是瞬間,便被他強壓了下去。
原本心軟許多的瀚明,在觸及到寧蘭冷厲的雙目后,怒火再次斷然,心,不由地狠絕了下來,一把拖起寧蘭,毫不溫柔地捏著寧蘭的下巴說道:「那又如何?你以為你是誰?孤告訴你,在孤的眼中,你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你不過是大齊國送給我侍寢的女人,孤,隨時都可以把你碎屍萬段,讓你萬劫不復!」
瀚明的話,猶如一把最鋒利的劍,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
寧蘭一陣冷笑嵌上唇角,她強忍著要暈眩過去的意識,強忍著湧上雙目的霧氣,強忍著疼痛,緊緊地咬著下唇,倔強地瞪視著瀚明,言道:「耶律瀚明,你這莽夫!你可以羞辱本宮,甚至可以殺了本宮,可是,你卻不能羞辱本宮的國家!」
瀚明在這一刻,特別想捏碎寧蘭的驕傲!寧蘭這樣的驕傲讓他,彷彿他背上的芒刺,讓他不能容忍!
冷厲的雙目,緊緊地瞪視著寧蘭,手上的力度又強上了幾分:「哈哈……你這是在和孤說話嗎?孤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孤不能做的事情!說,你為什麼要燒了允雁宮?說?你到底為什麼要燒了它?」
「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瀚明一陣激怒攻上心頭,一把甩開他挾制著的寧蘭,決絕地說道:「好!你簡直是找死!你以為孤不敢殺你嗎?」瀚明氣急,一道聖旨脫口而出:「好!孤,成全你,今日便賜你一死!來人,將王妃打入死牢,明日處斬!」
瀚明的話音一落,寧蘭原本尖利的雙目,灰暗一片,失神地輕笑了起來。
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嗎?寧蘭緩緩地從地上爬起,整了整衣衫,轉身向著贗梨宮外走去。
瞅著從地上爬起的寧蘭,瀚明後悔極了!雖然火燒允雁宮,雖然先前他有說定斬不赦,可是,在他的心裡,他還未想過要她死!
在他的盛怒之下,在寧蘭的驕傲面容之下,他卻脫口說出了收不回的話……
面對寧蘭忽然間的轉身,瀚明忍不住追出幾步,問道:「你,還有何話要說嗎?」
寧蘭頓了一下腳步,一臉平靜地說道:「本宮無話可說!」寧蘭說完頭也不回地隨著侍衛,向著天牢走去。
他多希望,從她嘴上說出的乃是一句,饒命!只要她開口,他便可以收回賜死她的聖旨!可是,她卻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本宮無話可說!
她是不怕死?還是她不願珍視生命?看著寧蘭漸漸消失在他視線里的嬌影,瀚明竟說不出話來。
單跡知道寧蘭被打入天牢的事情之後,便火速地趕到蒼穹宮。
走近蒼穹宮,便遠遠地看到瀚明獨自一人在喝酒。
單跡默默地走近瀚明,在瀚明的身邊坐下:「瀚明,收回聖旨吧!」
瀚明的嘴角瞬間挑了挑,言道:「火燒允雁宮,此乃死罪!」
單跡奪過瀚明手中的酒壺,焦急地勸道:「聖旨是你下的,你可以收回!你真的捨得她死嗎?」
瀚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憤惱地言道:「單跡,她犯的是死罪!她燒的若是贗梨宮,孤可以赦免!可是,她燒的是允雁宮,是大汗國的歷代祖宗!而且,她還死不認罪!不是孤不給她機會,孤給過她機會,是她甘願領死,是她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單跡冷冷地看著瀚明,將手中剛從瀚明手中奪過來的酒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臉平靜地說道:「瀚明,你這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嗎?那只是一個宮殿,燒了可以再造!可是喜歡的人,失去了就不會再有!你殺了她,你會後悔的!」
原本就很心煩氣躁的瀚明,面對單跡為寧蘭求情,心裡就倍感不是滋味!而此刻,單跡豪不留情的冷聲質問,讓他憤怒極致,立即憤口回道:「單跡,你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她是我的王妃!我想殺便殺,這還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單跡的臉色隨著瀚明的話語,陰暗了下來。瀚明的話,字字千金,狠絕地砸在了單跡的心上。單跡愣了片刻,轉身走出了蒼穹宮。
瀚明說的沒錯,那是他的王妃,不是嗎?單跡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淡笑。
守在蒼穹宮外的落兒與裳兒,一見單跡從裡面走了出來,便立即上前,急切地問道:「王爺,公主她怎麼樣?大王是不是要赦免了我們家的公主?」
「落兒,本王無能為力!你們還是另找他人吧!」單跡說完,帶著一顆受傷的心,頭也不回地離去。
裳兒看著頭也不回的單跡,哭泣了起來:「落兒姐姐,我們該如何救公主?單王爺,單王爺……如今單王爺都救不了公主,那公主可怎麼辦?花姐姐又重傷昏迷未醒,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救出公主?落兒姐姐,我不要公主她有事……」
落兒收回看向單跡的背影,一臉的淡定,雙目幽深地看了一眼蒼穹宮,扶起了裳兒說道:「裳兒,別哭了,公主她是不會有事的,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裳兒狐疑地瞅著落兒:「真的嗎?」
落兒點了一下裳兒的鼻尖,微笑地說道:「落兒姐姐,何時騙過你?」
裳兒抹去了臉上的淚水,若有所思地言道:「落兒姐姐,也不知道公主她現在在天牢里怎麼樣了,我好想去天牢里看看公主。」落兒怔怔地看著已經哭花了臉的裳兒,淡淡地問道:「裳兒,你很喜歡公主,是嗎?」
裳兒連連點頭言道:「恩!落兒姐姐,裳兒很喜歡公主!公主她雖然平時看起來冰冰冷冷的,可是,裳兒知道,公主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每年冬季,裳兒的手都會被凍傷,公主都會親自配置凍傷的葯給裳兒敷……這樣的恩情,裳兒是不會忘記的!若是可以救公主,就算是拿去了裳兒的性命,裳兒也毫不後悔!落兒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公主……」
落兒聽完裳兒的話,面色微微沉下幾分,不由開口問道:「是嗎?那落兒姐姐在你的心中也會有那麼重要嗎?」
裳兒不解地看著落兒問道:「落兒姐姐為何這樣問?在裳兒的心中,落兒姐姐是裳兒最親的人,比裳兒的命還要重要!」
「傻丫頭!一向心思謹密,遇事不亂的你,怎麼今日反倒像個孩子了?」裳兒的話,讓落兒的心,猛然一熱!對她來說,裳兒又何嘗不是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呢?若不是為了裳兒,她就不會……
裳兒頗為羞澀地說道:「這……或許就是關心則亂吧!」
看著天真的裳兒,落兒的臉上浮現出很少有的寵溺之情。這樣的寵溺,只屬於裳兒一人。落兒一臉溫柔地抱著裳兒,堅定地說道:「裳兒放心,只要是你喜歡的,落兒姐姐都會為你去做!你先回去照顧花姐姐,落兒姐姐先去天牢,探探公主現下的情況如何。」
裳兒點頭說道:「恩!落兒姐姐,你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
落兒目送裳兒的身影離去之後,也隨著匆匆離去。
「你怎麼在這裡?我不是和你說過,沒有我的傳喚,你是不能私自前來找我的嗎?!」一聲冰冷的男子聲音,在一處隱秘的樹林中響了起來,隨即,但見一個青衣著裝的面具男子,從大樹上緩緩落下青衣蒙面男子一落地,落兒便上前,撲通一下跪求道:「落兒知罪!落兒知道不該來找主子,可是……落兒求主人救救公主,公主她快要被處死了!落兒求求主子救救公主……」
青衣男子不由皺起眉頭,冰冷的雙目掃向跪求在他身前的落兒,沉聲說道:「公主的死活,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回去吧,今日我便當你沒有來過!」
落兒一把抱住青衣蒙面男子的腿,連連哭求道:「主子,落兒求求你,救救公主吧!公主她是個好人,求求主子……」
一雙黝黯的雙目瞬間浮起一抹陰冷:「放肆!」隨後便聽到『碰』的一聲,青衣男子已經踹開緊抱著他腿的落兒。
被踹飛的落兒,一口鮮血衝口而出。強忍著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一寸一寸向著青衣蒙面男子的身邊爬了過來:「主子,救救公主吧!」
青衣面具男子,看著被他踢出重傷的落兒,依然不放棄地求他,頗有些動容,輕輕一聲嘆息后,問道:「落兒,你當真是不想活了嗎?為了公主,你連自己的名都不顧了?公主在你的心中竟重要到如此地步嗎?她比你的命還重要嗎?」
落兒虛弱地言道:「主子,落兒的命生來薄賤,公主的命比奴婢的命更重要上千倍,萬倍!奴婢自然不敢與公主相比!求求主子,救救公主吧!落兒……落兒不想讓裳兒傷心……」
青衣面具男子慢慢蹬下,一手托起落兒的下顎,眯眼問道:「為了裳兒,你當真什麼都可以去做嗎?值得嗎?」
落兒扯起一抹淡淡甜甜的微笑,面色堅定而又認真地說道:「值得!對落兒來說,值得!世上因為有裳兒,才會有落兒,為了裳兒,讓落兒做什麼,落兒也願意!」
青衣面具男子,不由暗暗一聲長嘆,語氣柔和了許多,淡冷地放開托著落兒下顎的手,沉聲說道:「落兒,你起來吧!公主她不會被處死!」。落兒一眼不眨地盯著青衣面具男子,遲疑地問道:「真的嗎?可是大王下了聖旨,單王爺都沒有辦法……」
落兒的置疑讓青衣面具男子很不高興,冷聲:「難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回去吧!」
寧蘭又怎麼會那麼容易死去?
他賭耶律瀚明喜歡她,賭他不舍!
他更賭有人會出面救她!無論是那種,她明日都不會死!
落兒猶豫了一會,闌珊地向回走:「是!主子!」落兒知道,她的主子是不會騙她的!可是,公主真的會沒有事嗎?大王不是下了聖旨了嗎?
青衣面具男子看著落兒消失之後,面具下一張繃緊的臉,這才慢慢地舒緩了下來。這麼多年來,他都在等待!如今離目標越來越近了,他又怎麼能因為寧蘭而放棄?
有些事,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去做!
有些人,無論有多麼的不舍該棄必舍!
有些仇恨,可以讓人忘記一切,包括自己和愛,已經最本性的純良。
瀚明一夜未眠,看著太陽緩緩升起,英挺的面容,一片陰霾。此時站立不動的他,仿如一尊完美的雕像。英俊,挺拔,以及他那自身帶有的那種王者霸氣,讓他顯得更加的卓越出群。
吉索小心翼翼地遠遠地站在一旁,今日,他不敢上前提醒王該上早朝了!
經過整夜的苦思冥想,一道靈光閃過,瀚明忽然想起了那個用發簪抵著頸脖,以自己性命為要挾的女人的名字!
她叫墨荷!對,那個女人就是墨荷!可是,那個男人又是誰?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為什麼像是他的夢一般?和寧蘭又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每次見到寧蘭,他的腦海中就會出現那個女人?為什麼每次想到那個女人,他的心就會痛?
瀚明按著太陽穴的手緩緩放下,搖了搖頭,眉海更是深上幾分,難道……真的有人給他下了蠱?他一定要查出原因!
靠在石柱上的瀚明,整了整臉上的神情,對著吉索言道:「準備上朝吧!」瀚明冷冷的臉上,寫滿了威嚴,瞅著堂下的忠臣問道:「今日早朝,愛卿們,可有事啟奏啊?」
堂下一片安靜,大臣們都低頭不語。片刻之後,右相走出列席,大聲言道:「臣,有本啟奏!」
瀚明瞅著右相,沉默了片刻,問道:「哦?右相有何事啟奏啊?」
右相猶豫了片刻,一臉堅定地言道:「允雁宮失火一事,臣以為,王妃雖然有罪,卻罪不該誅。」
「哦?右相難道不知,允雁宮乃是大汗國歷代王后所居嗎?」
右相沉聲回道:「臣,知道!」
瀚明立挑眉頭,冷聲問道:「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允雁宮失火一事,孤,已查明,乃是王妃所為,王妃縱火燒了允雁宮,此乃死罪!右相你到說說,何謂:罪不該誅啊?」
右相沉色言道:「回稟王上,王妃乃是大齊國派來的和親公主,完婚不過一日,此時若是賜王妃一死,恐怕會引起戰爭!」
右相的話語一落,蕭謀頤立即快步走出列席言道:「臣,有本啟奏!」
「准奏!」
蕭謀頤上前稟道:「啟稟王上,王妃火燒允雁宮,此舉乃是對大汗國的不敬,當以國法處置,若是不依法制裁,恐難服眾。」
瀚明冰冷如霜的目光,盯著蕭謀頤與右相耶律鴻以及他們身後所分出的兩對人,額海是一片青黑。
一幫是保寧蘭不死,另一幫則是處死寧蘭,很是頭疼!
他因一時口頭之快,說出了過頭的話,原先是想挫挫寧蘭身上的那股銳氣,讓她知得進退,不想她卻給他來了句:那又如何?要殺要刮,悉聽尊便!那驕傲的……
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啊!
想到昨日寧蘭的那囂張,目中無人的氣焰,瀚明的心又堵了起來。不行,他一定要消消她的驕氣!不然日後她如何在後宮裡立足?
不過,這聖旨已下,該如何是好?如今這進退兩難……他真是搬起石頭往自己腳上砸啊!瀚明看著匆匆進入大殿里的奴才,冷聲問道:「什麼事?」
「回稟大王,太傅在殿外求見!」
瀚明一聽大喜,面上的寒冷,瞬間消失,從龍椅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哦?是嗎?那還不快請!」
幕僚一身青黑色的長袍著身,走近大殿緩緩跪下,行禮拜道:「臣,幕僚叩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瀚明歡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幕僚,連聲說道:「太傅無須多禮,快快平身!」
幕僚起身之後,瞅了一眼大殿上跪著的兩大派的官員,心裡便已瞭然,佯裝不知底問道:「大王,這是為何?」
瀚明微微一愣,隨後在心裡暗罵:死老頭,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瀚明正了正臉色,洪亮地言道:「太傅來的剛好!想必太傅已經知曉允雁宮被燒一事。」
幕僚捋了捋鬍子,笑道:「臣,有所耳聞!」
瀚明指了指殿下跪的兩幫人說道:「他們正在為王妃火燒允雁宮的事情,有所歧義!太傅,你是如何看待王妃火燒允雁宮一事的啊?」
幕僚瞟了瀚明,心裡已經知道了個大概:「王妃火燒允雁宮,此乃死罪!王妃其罪該斬!」
瀚明原本笑色的臉上,閃過淡淡的冷意!這死老頭,難道不知道他的意思嗎?
「哦?該斬?太傅所見與孤相符!孤已經下了聖旨,今日午時,便將王妃斬首示眾!愛卿們還有何事啟奏?若無事便退朝……」
幕僚淡淡一笑,儒雅之態盡顯無疑,朗聲說道:「臣,有本啟奏!」
「哦?太傅還有何事?儘管說來!」這老頭子在玩什麼花樣?
幕僚目不轉睛地盯著瀚明,大聲言道:「臣,要告允雁宮失火一事的元兇!」
瀚明挑起俊眉。厲聲問道:「元兇?太傅此話何意?允雁宮失火,縱火這元兇已經證實,就是大齊國的三公主,大汗國的王妃!太傅所言又是何意啊?」瀚明有些不明,這老頭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寧蘭不是已經承認了是她下令放火的嗎?難道真是另有其人?不會,李宗帥是不會謊報的!
瀚明雙眸微挑,問道:「太傅此話何意?難道縱火者,另有其人?」
幕僚收起臉上的淡笑,一臉嚴肅地言道:「回稟王上,臣有幾個問題想問王上!」
瀚明冷視了片刻幕僚言道:「你有什麼話,但問無妨!」
幕僚沉聲問道:「王上說王妃縱火燒了允雁宮,試問其一、王妃為何火燒允雁宮?」
「這……」瀚明抿了抿唇角,欲言又止!
她為什麼燒允雁宮?他好像問過她,可是她沒有說,他怎麼會知道?
面對幕僚僵持地對視,瀚明冷聲回道:「孤,不知!」
幕僚緊接著問道:「臣的第二個問題是:允雁宮失火,是王妃親自放火,還是不小心絆倒了火燭?更或者是有其他人為之而嫁禍於王妃?」
瀚明怔了片刻,言道:「這,孤已查明,放火之人乃是王妃的貼身奴婢,落兒,她已承認是她放火!」
瀚明的臉上雖未有笑意,可是,心裡不免佩服起幕僚!他一向都是那麼的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地找出事情的關鍵!經過昨夜,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想過這些問題!
幕僚點了點頭,繼而又開口問道:「臣還有一問:允雁宮失火之時,王上身在何處?」
瀚明瞪著幕僚問道:「孤,身在何處,和允雁宮失火有何關係?」
幕僚一臉淡定地迎上瀚明的溫怒,言道:「王上所言詫異!大婚之夜,城門已關,那時乃是洞房之時,王難道不在允雁宮嗎?若是王身在允雁宮,興許允雁宮不會發生失火之事!」
幕僚的話落之後,瀚明憤聲問道:「太傅此話何意?難道允雁宮失火,就是因為孤那時不在允雁宮嗎?太傅的意思,孤才是允雁宮失火的元兇不成?」幕僚毫不畏懼,直言諫道:「臣以為,王上若是身在允雁宮,應該會及時阻止允雁宮失火一事!而今,王上連王妃為何縱火都不能知曉,便定王妃死罪,這未免太過於草率,難以服眾!」
瀚明冷聲喝止:「太傅!」
幕僚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王上,若是以為臣的話不中聽,那臣先向王上請罪!臣請王上收回聖命,赦免王妃死罪!王妃乃是大齊國的和親公主,即使罪大如天,也不能此時定了王妃的死罪!」
瀚明斂起雙目間的冷厲,陰霾地淡聲問道:「在太傅的意思,允雁宮失火,此乃是小事一樁了不成?」
「回稟王上,允雁宮失火一事,不是小事!可是此事與兩國之間的和平相比,與天下的太平相比,卻是事小!若是王今日處斬了大齊,必然引起大齊國的怒憤,若是大齊國出兵,勢必會刀劍相對!天下才安定的太平日子,又將會一去不返!這豈不是違反了王上提出和親的初衷嗎?臣,敢請王上三思!」
幕僚說完,緩緩跪下!
經過幕僚的一席言辭,原本站在蕭謀頤身後一派的大臣,紛紛走里了席位,站向了耶律鴻。
頓時,朝殿之上一片跪求:「臣,懇請王上免去王妃死罪!」
瀚明挑起嘴角,笑道:「幕僚,你好大的膽子!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敢如此與孤如此說話!」
幕僚淡淡一笑,儒雅盡顯:「臣,死罪!」
瀚明原先就沒有想過定寧蘭死罪,現在幕僚給他搬了個梯子,他能不下嗎?
瀚明心情大好,朗聲言道:「好啦!既然你們都認為,允雁宮失火一事,王妃罪不該斬,那孤就先免去王妃死罪,將王妃打入冷宮!待事情徹底查清真相之後,再行定斷!」
瀚明的話音剛落,蕭謀頤立即拜道:「大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在蒼穹宮中的瀚明,臉上堆滿了爽朗的笑容,看著幕僚,和聲地問道:「太傅老頭,這些年,你都在哪?你回來怎麼也不事先通知孤一聲?」
幕僚搖頭笑道:「臣,叩謝大王挂念。」
瀚明從坐椅上站起,一把扶起幕僚說道:「哈哈……太傅老頭,這裡是蒼穹宮,你就不要那麼多禮了,孤今日真是高興!」
幕僚捋了捋鬍鬚,笑道:「大王高興的原因是臣今日早朝趕的及時嗎?」
幕僚說完與瀚明相識笑了起來。
「大王,臣今日有一物,呈獻送給大王!」幕僚說完便從口袋裡掏出半塊紫玉,雙手相托,遞到了瀚明的面前。
瀚明接過幕僚手中的紫玉說道:「太傅老頭,這是什麼?」
「回稟王上,此玉原是一對,臣手中也只此半塊,另外半塊所在何處,日後大王定會知曉。」
瀚明狐疑地看著幕僚,仔細地打看起紫玉。
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讓瀚明有些恍惚。不看不覺得,細細一看,瀚明便感覺這玉原本就是他的一般。
瀚明將紫玉掛在了腰間,又復坐下,一邊給幕僚斟酒,一邊問道:「太傅老頭,你此次回來,不準備再走了吧?」
幕僚意味深遠地笑了笑:「如今天下太平,臣,身在何處不是一樣?臣,恭賀大王,喜得王妃。」
瀚明嘴角邊上揚,一抹苦澀的笑容浮上雙唇,舉杯一飲而盡:「王妃?」
幕僚試探性地問道:「莫非大王,對王妃不甚滿意?」
一提到寧蘭,瀚明的腦海中便浮現出寧蘭驕傲的臉以及冷冷的雙目,若有所思地脫口言道:「她,太驕縱!太傅老頭,孤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
幕僚放下手中的酒盞問道:「哦?大王所指是何事?」
瀚明深深一嘆,言道:「太傅老頭,這世上真的會有似曾相識的人嗎?幕僚聽到瀚明如此一問,心中是十分的歡喜,於是胸有成竹地問道:「似曾相識嗎?有!大王所言的似曾相識之人,是指王妃嗎?」
瀚明微微凝起眉頭,言道:「太傅老頭,孤迎親的時候,那明明應該是孤,第一回見到王妃,可是,不知為何,每每見到王妃,便感覺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
幕僚聽完瀚明的話,笑容浮上了面容,淡聲說道:「大王,您確實很久之前便見過王妃!」
瀚明狐疑地問道:「哦?太傅老頭言下何意?孤……曾經見過?」
幕僚點了點頭:「大王,可曾記得多年前,在大齊國的安國寺腳下?」
「孤,記得!可是這和王妃有何關係?她……」瀚明的話還未說完,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張清秀素麗的面容,立即看向幕僚,尋找答案。
幕僚試探性地問道:「大王,已經記起了嗎?」
瀚明訝異地問道:「你是說那個小女孩?她就是當年安國寺腳下,孤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嗎?」
幕僚點頭:「正是!」
竟然是她?瀚明怦然心動了起來。這麼多年來,他的心中一直惦念著的那個小女孩,竟然是寧蘭嗎?
瀚明欣喜地笑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難怪孤見了她的第一面便覺得和她在哪裡見過一般!如此說來,到真是見過!不過……太傅老頭,你是怎麼確認她就是今日的王妃?你好像還不曾見到王妃……」
「回稟大王,王妃長的太像她的母妃了!還有一事,臣,要稟告大王。」
「太傅老頭,你還有何事?」
幕僚一番思索后,言道:「回稟大王,臣,在王妃還未進入皇宮,便已見過王妃!」
瀚明詫異了片刻,沉聲問道:「嗯?太傅指的是王妃在大齊國?」
幕僚搖了搖頭,言道:「回稟大王,臣指的是王妃在樂池失蹤的那些日子!」寧蘭在樂池失蹤一事,瀚明心裡一直耿耿於懷。單跡不是說,寧蘭和他在一起的嗎?難道其中有誤?難道單跡欺騙了他?若是單跡騙了他,為什麼?
瀚明低沉著臉,雙目緊盯著手中的酒盞,暗思了片刻,緩聲問道:「太傅老頭,你是說王妃失蹤的那些日子,你在她的身邊?」
幕僚深深地點了點頭,加重語氣地說道:「回稟大王,此事千真萬確!臣,見到王妃的時候,王妃已被奄奄一息……真可謂是九生一死,命懸一線啊!」
瀚明的臉色隨著幕僚的話,不斷的變暗變冷,冷冷地問道:「命懸一線?這是怎麼回事?」
幕僚見瀚明臉色瞬間忽下,心裡有了一番揣測,繼而說道:「回稟大王,臣,見到王妃的時候,王妃已被那殺手頭子,打成重傷,昏迷數日不醒……若不是臣給她輸入內力,以及王妃自身有些武功的底子,想必……王妃她就……」
『嘩啦』一片響聲之後,瀚明憤怒地問道:「豈有此理!寧蘭和他們到底有何恩怨,竟然對她,一個弱質女子下如此的狠手?」
幕僚平靜地回道:「因為她是和親公主,因為她是即將的大汗國王妃!」
瀚明鐵青著俊臉,字字帶著殺意地說道:「孤,絕不饒恕他們!孤的人,誰動了就得死!」
瀚明的話讓,讓幕僚原本平靜的臉上,瞬間凝成了團,沉默了片會兒,言道「瀚明,臣有一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太傅老頭,你有話就說吧!你與孤之間還有何話不能直說的?」
幕僚原本想勸說瀚明,就此罷了!可是看著瀚明那黑壓壓的臉,又將話吞了回去,繼而說道:「臣……臣希望大王可以善待王妃。」
瀚明詫異地瞅了一眼幕僚言道:「孤,自有定斷!」
這太傅老頭一向不會為了女子,說上什麼話來!為何今日開口讓他善待寧蘭?瀚明在心裡尋思了起來。
瀚明直截了當地問道:「太傅老頭,你這可是第一回要求孤善待一個女子!你有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理由?」
幕僚的眉頭微微一皺,很是平靜地言道:「回稟大王,臣……還有個理由,王妃不單單是大齊國的三公主,她更是故人子女!」
瀚明明了地點頭言道:「原來如此!」
「奴才叩見大王!」正在此時,吉索邁地小碎步,快速地走了進來。
瀚明瞅都未瞅吉索,冷聲言道:「孤不是說過嗎?今日與太傅在一起,不許任何人打擾的嗎?到底何事?」
吉索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稟大王,據伊禮宮的宮女稟報,伊娘娘病了!」
瀚明皺起了眉頭,伊兒病了?伊兒一向為人謹慎,平日里生病,不曾來稟告過他……難道病的很是嚴重?
幕僚聞言瞅了一眼瀚明,拜道:「大王還有要事,臣,就此告退。」
「恩!」瀚明淡哼了一聲,便率先走出了蒼穹宮。
瀚明走進伊禮宮,直入內殿寢宮:「伊兒……」
伊妃一見瀚明走了進來,立即起身行禮:「臣妾,叩見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瀚明見伊妃不似重病的樣子,狐疑地問道:「伊兒,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太醫怎麼說?」
伊妃紅潤起了面容,羞澀地說道:「回稟王上,臣妾……臣妾有喜了……」
瀚明聽完伊妃的話后,整個人都懵住了!怔怔失神了幾秒之後,一把將伊妃橫抱而期,原地轉起了圈來!
「孤有孩子了?哈哈……孤要當父王了!伊兒,這是真的嗎?」
伊妃斷斷續續地說道:「呵呵……王上,王上……你別轉了,臣妾的頭都暈了……」瀚明放下伊妃,愉悅地問道:「伊兒,孤記你一功,說,你想要什麼賞賜?」
伊妃柔柔地貼在瀚明的身上說道:「王上,臣妾什麼也不要!臣妾,能夠懷上王上的王子,這是上天的福分!哪敢邀功!」
「孤的伊兒,真是德才兼備啊!」
瀚明的話音一落,伊妃便欲言又止地說道:「王上……臣妾,卻又一事,不知王上……」
瀚明俊眉挑了挑,問道:「伊兒有何事?」
窩在瀚明懷裡的伊妃,輕輕地撫摸著瀚明的眉頭:「王上可否答應臣妾,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煩惱地皺起眉頭?」
瀚明沉默地瞅著伊妃,淡淡一笑。
伊妃見瀚明臉色和悅,便不依不饒地再次問道:「王上,你到底答不答應臣妾嘛?王上……」
「好!」
「臣妾,謝謝王上!」
瀚明瞅著伊妃臉上的笑容,隨口問道:「伊兒,孤皺不皺起眉頭,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伊妃靠在瀚明的懷中,幽幽地說道:「臣妾,只想王上開心,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