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記住王麻子
「別忙著讓傻瓜走。」王麻子突然說。他對牛二招招手，說：「你過來，幫我把鞋子脫了。」
王麻子剛才讓牛二幫他擦鞋，現在又讓牛二幫他脫鞋，擺明了是想羞辱他。
牛二猶豫了一下，走上前來，蹲下，幫王麻子脫下一隻鞋。
牛二正想幫王麻子脫第二隻鞋時，王麻子把脫下鞋的那隻腳翹到牛二的肩膀上。
一股子惡臭味沖入牛二的鼻孔，他強忍著惡臭和屈辱，繼續幫王麻子脫第二隻鞋。
王麻子把第二隻腳也翹到牛二的肩膀上。現在，牛二的肩膀上架著王麻子的兩隻腳。
假若牛二站起來，王麻子就會從椅子上摔下來。
牛二猶豫著，蹲著沒動。不過，他心裡的怒火又燃燒起來，牙齒也咬得緊緊的。
「王哥，您的鞋也脫了，該讓傻瓜走吧。」老闆娘替牛二解圍道。
「傻子的肩膀挺舒服的。」王麻子嘻笑著說。
老闆娘走了過來，勸說道：「王哥，都說您的肚子里能撐船，額頭上能跑馬，您就放傻瓜一馬吧。您看您，跟一個鄉巴佬較什麼勁嘛。」
王麻子呵呵一笑，把兩隻腳從牛二的肩膀上拿開，笑眯眯地說：「我怎麼會跟傻瓜一般見識呢。」
老闆娘趕緊說：「傻瓜，快謝謝王哥。」
牛二咬著牙說：「謝謝！」
說完，牛二站起身來，下樓去。
牛二記住這個王麻子了，他暗自想：逮著機會一定要狠狠報復他一下。
牛二繼續站在大門口，迎送著每一位顧客。
天擦黑時，進來六位小姑娘，瞧模樣也就十六、七歲。
這些小姑娘嘁嘁喳喳說笑著，湧進了茶館。
「歡迎光臨！」牛二頻頻彎腰、點頭，微笑著招呼道。
「小楓，這個茶館真豪華。」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小姑娘驚喜地叫嚷著。
「這個茶館也就一般般吧，算不上豪華。」那個叫小楓的姑娘不屑地說。
老闆娘從吧台里走出來，笑盈盈地招呼道：「小楓，來啦，喲，請了這麼多小朋友呀。」
小楓嘟起嘴說：「丁姨，我都十七歲了，您還以為我是小朋友啊。」
「哈哈…好，丁姨說錯話了，是大朋友。」老闆娘嘻嘻哈哈地說。
一看就知道，這個小楓是《一品香》茶館的常客。老闆娘跟小楓的關係也不一般，決不是老闆和顧客的關係。
小楓瞅了一眼牛二，問：「丁姨，這是您新雇的員工？」
「對，今天第一天上班。」老闆娘回答。
小楓斜眼瞅著牛二，奚落道：「丁姨，您請了這麼一個黑包公把門，一副鄉巴佬的樣子，不把客人嚇跑才怪。剛才，我還以為走錯了門，抬頭瞅了一眼門頭，才又壯著膽子進來了。」
牛二聽這個小楓如此貶低自己，不禁有點惱火了，心想：老子不就黑一點嘛。城裡人白，白得象死人臉，那才叫一個嚇人呢。
牛二偷偷瞄了一眼小楓，見她身材高挑，大眼睛，高鼻樑。穿一襲墨綠色的連衣裙，一頭齊腰長發，懶散地披在腦後，腳蹬一雙雪白的高跟涼鞋。裸露在外的兩隻白皙的胳膊，就象剛出水的蓮藕。
牛二的眼睛瞪得溜圓，他活了十八年，從沒見過如此貌若天仙的姑娘。
「小楓，你是麻雀膽子呀，這麼不經嚇。來，讓丁姨摸摸，看你膽子嚇破了沒有。」
「丁姨，您也太不講究了，門童起碼應該長得帥一點嘛。」小楓皺著眉頭說。
「唉！現在雇個人不容易，工錢少了不幹，待遇差了撂挑子，那個挑肥揀瘦的勁呀，真讓人頭疼。這個牛二，人倒爽快，不挑不撿，一口就答應來干。哈哈…我還覺得揀了一個便宜呢。」老闆娘喜氣洋洋地說。
老闆娘的話，雖然有點刺耳，但倒也直爽。牛二喜歡直來直去，就沖著這一點，他覺得老闆娘挺不錯。
「原來是個便宜貨。」小楓冷眼瞅著牛二。
牛二把臉扭向一邊，心想：你瞧不起我，不就是覺得我窮嗎。我要是一個億萬富翁，就是再丑、再黑，你也不敢小瞧我。
牛二突然明白了，母親臨去世前，叮囑自己要當「上等男人」，這個「上等男人」應該就是千萬富翁、億萬富翁。
現在牛二隻是「下等男人」，所以，才會讓人瞧不起，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對自己嗤之以鼻。
「小楓，到二樓雅座去吧。」老闆娘熱情地邀請道。
「丁姨，我們幾個要好的同學在一起聚聚，您給我上些可口的點心、水果、紅酒。」小楓說。
老闆娘帶著小楓一夥姑娘上了樓。
牛二盯著小楓的背影，猜測道：這個小丫頭片子一定是富二代，否則，不會這麼奢侈，這麼張狂。
一眨眼就到晚上八點鐘了，進店的客人很少了。
牛二筆直地站了三個小時，腰也酸，背也疼。
「娘的，光站著就這麼累呀，真奇怪。」牛二嘀咕著。
老闆娘從二樓走了下來，她悠悠地問：「牛二，一個人在那兒嘀咕個啥？」
「我…我自言自語呢。」牛二尷尬地回答。
牛二喜歡自言自語，因為，他不喜歡和人交往，有話就自己對自己說。
「牛二，到樓上的雅座去，我的乾女兒小楓讓你去陪酒。」老闆娘笑容可掬地說。
「陪酒？我…我不會喝酒。」牛二聽說過「陪酒」這個詞，在他的印象中，「陪酒」是和「女郎」連在一起的。
自己是個男人，陪的哪門子酒呀。
「牛二，小楓她們女孩子喝的是紅酒，就象紅糖水一樣，不醉人的。」老闆娘和顏悅色地說。
「我…我從沒跟女孩子一起喝過酒，吃過飯。」牛二囁嚅著說。
牛二覺得：要是跟那幫女孩子一起喝酒、吃飯，他會嗆死、噎死的。
「牛二，你傻呀，人家想跟女孩一起喝酒、吃飯，還攤不上呢。現在，女孩們主動邀請你，多大的彩頭呀。我要是你呀，恨不得長四條腿跑去呢。」老闆娘撇撇嘴，好象牛二不識抬舉似的。
牛二往四周瞅了瞅，問：「老闆娘，茶館沒別的男人了？」
牛二的意思是：把這個「陪酒」的彩頭讓給別人吧，我沒這個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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