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雞湯
聽到女兒的招呼，唐彥起身，走出了破漏的房屋。
房屋外面，是一片雜亂散落的垃圾堆。
垃圾堆旁邊唯一一片整潔的地方，擺著一張瘸了腿的矮木桌。
矮木桌上面，放著一隻銹爛了碗口的鐵碗。
鐵腕裡面蓋著一隻黑不溜秋的陶瓷蓋子。
妞妞站在矮木桌旁，一臉歡喜地看著唐彥。
「爸爸，快來吃飯飯呀。」
看到唐彥走出屋子，妞妞滿臉歡喜地招呼。
「真是辛苦妞妞了……」
看著歡喜的妞妞，唐彥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濕潤。
「妞妞不辛苦呢……」
妞妞急忙搖了搖頭，隨即一臉嬉笑的看著唐彥，道：「爸爸，你猜猜看，今天我們可以吃什麼好吃的哦？」
「什麼呀？」唐彥一臉好奇。
「biang……biang……biang……」
小丫頭一臉興奮地嬉笑了下，然後揭開了鐵腕裡面蓋著的蓋子。
「哇哦，是雞湯喲！」
小丫頭放下蓋子，端著鐵腕遞近唐彥面前，獻寶道：「裡面還有雞腿的喲。」
雞湯？
唐彥訝然，目光看向了鐵腕內。
果然！
半碗浮著油沫，混著一隻雞腿，和幾瓣香菇的湯水因為妞妞的動作而在碗內輕輕地搖晃。
真是雞湯？
家裡哪來的錢買雞呀？
唐彥一怔，他可是身無分文的。
「妞妞，咱們家哪來的錢買雞呀？」唐彥不由詢問起來。
如果還有閑錢的話，那他就可以去古玩市場逛逛了。
聽到詢問的妞妞放下鐵腕，解釋道：「爸爸，不是我們家買的啦，這是隔壁的孫爺爺給妞妞送來的呢。」
「孫爺爺知道爸爸病了，所以特地送過來的雞湯，說給爸爸補身體的呢。爸爸，你快吃雞腿，快喝雞湯，把身體補起來喲。」
說著話，妞妞將鐵腕遞近唐彥的面前。
孫爺爺？
唐彥的腦海里，頓時浮現起一個枯瘦如柴，脊背佝僂，滿面黢黑的老頭子。
在前身的記憶中，這個孫爺爺住他們附近，一直以來都對他們爺倆頗為照顧。
家裡有什麼好吃的，經常都會送給妞妞。
那是一個很慈祥的老爺子。
「爸爸，你怎麼不吃雞腿，不喝雞湯呀？」
在唐彥理著回憶時，妞妞有些狐疑的聲音傳進了耳朵。
「爸爸沒事的，妞妞不要擔心哦。」
唐彥急忙收斂思緒，揉著妞妞的腦袋安慰道。
「嗯嗯，爸爸沒事就好……」
妞妞歡喜一笑，隨即想起了什麼，急忙放下了碗，道：「爸爸，你等等，妞妞還有給你準備好東西喲。」
說完，轉身就跑，去了外面一間石棉瓦和破木樁搭建起來的簡陋廚房裡面。
不一會兒，跑了回來。
在她的小手中，多了一瓶還沒開封的高度白酒。
「爸爸，你看，這是你平時愛喝的酒酒喲。」
妞妞獻寶似的將白酒遞近唐彥的面前，髒兮兮的稚嫩小臉蛋兒上面，掛著歡喜的笑容。
唐彥見狀，身心一震。
在前身的記憶中，自從身敗名裂以後，就染上了酗酒的惡習。
這些年落魄度日，也沒有絲毫收斂，反倒愈演愈烈。
許多時候甚至為了買酒，而帶著妞妞一起餓肚子。
「妞妞，這酒哪來的？」
唐彥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的濕潤了，握著妞妞的小手，哽咽詢問。
妞妞卻是不懂唐彥的心情，一臉嬉笑的道：「昨天下午，妞妞把這幾天撿的塑料瓶瓶拿去賣了呢。然後加上以前攢的錢錢，給爸爸買了酒酒呢。」
「爸爸愛喝酒酒，爸爸病了，爸爸喝了酒酒就會好起來的呢……」
這個傻丫頭，居然把家裡所有的錢都拿去買了一瓶酒？
就因為他酗酒的習慣？
看著妞妞純真的笑容，唐彥的心頓時如針扎般疼。
「妞妞，爸爸對不起你……」
唐彥將妞妞緊緊地抱進了懷中，濕潤的眼眶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了淚。
妞妞越懂事，他的心裡就越感到愧疚。
「爸爸，你怎麼哭了呀？」
妞妞抬頭，看著默默掉淚的唐彥，不由緊張起來：「爸爸，是妞妞又做錯了什麼嗎？」
「傻丫頭，妞妞怎麼會有錯？都是爸爸的錯。」
唐彥急忙抹掉眼淚，扶著妞妞的肩膀，安慰道：「妞妞，相信爸爸，從今往後，爸爸一定不會再讓妞妞受苦了。」
「爸爸，妞妞不苦呢。有爸爸在，妞妞超級超級幸福的喲。」
妞妞嘻嘻搖頭，抱著唐彥的脖子，輕聲道：「爸爸，以後你不要生病了好不好？」
「好！好！爸爸保證，以後爸爸再也不生病了。」唐彥連連點頭應承。
「嗯嗯呢，妞妞相信爸爸呢。」
妞妞笑得更開心了，鬆開唐彥的脖子，妞妞急忙催促著：「爸爸，快吃雞腿，快喝雞湯啦。」
「爸爸不餓，爸爸不吃，妞妞吃吧。」唐彥慈愛地搖頭道。
「這怎麼可以呢？這是妞妞特地給爸爸準備的呢。」
妞妞臉色頓時變了，急忙抱著湯碗遞近唐彥面前，一臉認真的道：「爸爸病了，爸爸需要補身體呢，這是孫爺爺說的喲。」
「爸爸現在已經好了呀。」唐彥解釋道。
「不行！孫爺爺說了，爸爸喝了雞湯，身體會更棒棒的。」妞妞認真道。
看著小丫頭分毫不退的架勢，唐彥猶豫了下，只得無奈道：「好吧，那這樣好不好？妞妞吃雞腿，爸爸喝雞湯。」
「不可以……」
「妞妞還不知道，雞湯的營養都在湯裡面吧？雞腿是沒有營養的喲。所以，爸爸即便吃了雞腿，也沒好處的哦。」唐彥不厭其煩的勸道。
「可是……」
「好啦，妞妞就不要可是啦。爸爸都聽妞妞的，妞妞也聽一次爸爸的好不好？」
「那……那爸爸不吃雞腿，爸爸的病會全都好起來嗎？」
「當然會！有妞妞在，爸爸的病咻的一下就好了呢。」
「那……那好吧……妞妞就吃一口，就一小口哦……」
小丫頭的目光在雞腿上面看了好幾眼，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嗯吶，那妞妞快吃！」
唐彥急忙用筷子將雞腿夾給了妞妞。
妞妞用手接過雞腿，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
但她還是忍住了饞意，看向唐彥，道：「爸爸先喝雞湯，妞妞才吃雞腿喲。」
「好好好，爸爸喝。」
拗不過小丫頭的固執，唐彥一臉寵溺地捏了捏妞妞的鼻尖，然後只得端起鐵碗，在妞妞熱切的注視下，大大地喝了口雞湯。
然而，雞湯入口，唐彥臉色驟變。
「噗……」
入口的雞湯，全都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