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街頭激戰

和唐城預見到的一樣，只見一發日軍打來的炮彈恰好落在那群國軍散兵中間，眨眼間，那是真的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漫天飛舞。趴伏在彈坑邊緣的唐城極力的向遠處張望著，在他21年的軍旅生涯中，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他也絕對不會被眼前的慘狀嚇住。

「轟！」又一枚炮彈在不遠處落下，強大的衝擊波再一次把幾乎要陷入瘋狂中的唐城一下掀翻在地，一塊肉眼難見的彈片擦著他的額頭飛過去，把他的眉心撕開一條足有寸長的傷口。「操！操！操！操！」巨大的眩暈感和額頭的劇痛，反倒令唐城從瘋狂中清醒過來。他坐在彈坑中愣了一會兒神，然後突然揮舞著拳頭忍不住大聲罵了出來，剛才被彈片擦過額頭的一瞬間，曾經是百戰老兵的唐城心裡竟然出現了一絲恐懼。

「你是什麼人？這裡正在打仗，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就在彈坑裡的唐城已經快要陷入瘋狂的時候，幾個從前面街口撤下來的國軍正好經過這個彈坑。一個手裡拎著支駁殼槍看著像是軍官的中年漢子已經跑過彈坑，卻又反身跑了回來，用一口彆扭的南方口音沖著彈坑裡的唐城一句。

彈坑裡的唐城下意識抬頭望去，正好對上那軍官瞪著的血紅眼眸，頂著一頭血污的唐城在彈坑裡呆愣了一下。在唐城的記憶里，後來把自己強行拉進國軍里的就是這貨，只是這伙運氣太差，在之後的一場戰鬥中，被日軍扔過來的手雷炸成了血葫蘆。唐城下意識的張嘴就要回答對方的發問，「轟」的又是一聲爆響，站在彈坑邊緣的國軍軍官一個前撲摔進了彈坑裡，正好把猶自愣神的唐城壓在身下。

鼻端聞到的濃重血腥味徹底讓唐城再次傻眼了，從那軍官身上噴濺出的血漿更是糊了他一臉，唐城顯然還沒有從驚懼中醒過身來，他愣愣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孔，傻傻的，一言不發。楞了能有那麼幾秒鐘，唐城隨即像瘋了一樣的伸手翻著這名軍官的口袋，可惜這傢伙的口袋裡除了一本證件和半包香煙之外，就只有兩塊大洋和幾張紙幣。

香煙是沒有過濾嘴的三炮台，隨手把那兩塊大洋和紙幣扔在一邊，心中忐忑的唐城打開那本沾染著血跡的證件只看了一眼，就真的是徹底傻眼了，證件里有這傢伙的身份，國民革命軍88師524團1營2連少尉馬凱。沒錯了，就是這貨，就是這個叫馬凱的軍官當時把蹲躲在街邊的自己強抓了壯丁拉進國軍里的。

「你的，什麼人的幹活？」唐城閉上眼坐在彈坑裡一個勁的搖著腦袋，心想著能把自己的這些幻覺都搖走，可沒成想剛搖了沒幾下，耳邊就聽到了一句生硬的詢問。睜開眼順著聲音看過去，啊呀，差點沒把唐城驚的從彈坑裡跳出來，彈坑的邊緣正站著個身穿土黃色軍裝，手裡端著三八步槍的日本兵。唐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抄起馬凱掉落在彈坑底部的那支駁殼槍對著彈坑外的日本兵「啪」的就是一槍。

手中駁殼槍的槍口微跳，從槍口射出的子彈直直打在彈坑外那日本兵的鋼盔上，「當」的一聲脆響，彈坑外的日本兵軟到在地上，駁殼槍近距離射出的子彈已然是直接擊穿了那日本兵頭上的鋼盔。從彈坑裡抬頭出來的唐城土撥鼠一樣的左右張望著，見四下里無人，便伸手把彈坑邊上的日本兵屍體也拖進了彈坑裡。

將那日本兵的身體用力拖拽進彈坑，跟著屍體滑落進彈坑裡的三八步槍讓唐城心底里升騰起一陣歡悅，雖說步槍並不適合巷戰，但是在射距上，步槍卻具備駁殼槍所沒有的優勢。將步槍抓在手中，三八步槍上那柄嶄新刺刀上映出了一張極度青澀卻令唐城極度熟悉的面孔，還真就是自己原本年輕時候的樣子，唐城看著刺刀上映出的名阿卡有些發楞。

「噠噠噠噠噠噠」一陣密集的槍聲喚醒彈坑裡的發冷的唐城，伸手摩挲了一把臉上的浮土，被灰塵迷了眼的唐城重新向彈坑邊緣爬去。「轟」的一聲爆響，唐城趴伏在彈坑邊緣的身體隨著這聲爆響，不由自主的在地面上彈動了幾下，抬頭遠遠望去，只見一股粗壯的煙柱從遠處正飛騰而起。耳中充斥著的各種聲響瞬間令唐城再次陷入惶恐之中，之前腦中模糊的記憶，他這會可都想起來了。

「撤，快撤，小鬼子追上來了。」滿是煙塵的借口再次跑來一隊國軍士兵，為首的一名軍官正猶自催促手下的士兵加快速度。從街口跑出的國軍就十幾人，一邊跑還一邊回身向後張望著，不等他們跑到唐城藏身的彈坑這裡，趴伏在彈坑裡的唐城便看到從街口的揚塵中飈飛出連串的子彈。

「噠噠噠噠噠噠」槍聲如爆豆子一樣密集，跑在最後的幾個國軍士兵隨著槍聲抽動起身體，然後身體上噴濺這血霧倒在街邊。「老六、小何、牛三。」被手下士兵推到街邊躲過一劫的國軍軍官悲憤的喊叫著，望向那幾具屍體的眼眶中早已經淚如雨下。「該死的小鬼子，爺爺今天要拿你們的小命祭奠我的兄弟們。」用力甩開身側簇擁著自己的幾個手下，那名滿臉灰黑的國軍軍官隨即搶過一支步槍抓在手中。

「連長，不能跟小鬼子硬拼啊，咱們連現在可就只剩下咱們這些人了，給咱們三連留下些種子吧，不然也對不起已經戰死的那些兄弟們。」手中拎著步槍的國軍軍官想要衝上大街，去跟追擊他們的日本兵死戰到底，卻被一擁而上的幾個國軍士兵給團團圍住，其中一人更是張開雙臂抱著那國軍軍官的一條大腿哭喊起來。

躲在彈坑裡的唐城看的清楚，那個被手下士兵圍住的國軍軍官也同樣早已經泣不成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下的士兵一個個死在眼前，換做是誰怕是也會難以接受。彈坑裡的唐城很同情那個國軍軍官，可此時卻忍不住沖那些國軍高聲喊叫起來，「哎，快離開那邊，日本兵上來了。」

似乎是在迎合唐城的提醒，聽到喊叫的那些國軍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幾個已經衝過街角的土黃色身影便已經舉槍朝這邊打來幾發子彈。土黃色，那是日軍在二戰中軍裝的主要顏色，不過唐城還知道這種顏色在後世里還有另外的一個叫法---屎黃。

「快跑啊，傻站著等著挨槍子呀。」李唐城索性直起身子又喊了一嗓子，先把手中握著的那支三八步槍擺在彈坑邊沿，再回身從彈坑裡把那具日軍士兵腰間的兩枚手雷也取下來擺在了手裡。當過國軍也當過解放戰士的唐城對三八步槍可不算陌生，當初跟著國軍一路南潰的時候，他可沒少用這種日式步槍通追擊的日軍交火。

所以這種在後世里被中國人稱之為三八大蓋的栓動式步槍，在唐城此刻看來，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拉開槍栓，隨著槍栓的向後移動，彈倉里預壓著的子彈出現在唐城的視線里。沒有去確認彈倉里還有多少子彈，唐城只是卡啦一聲推好槍栓，然後平端起手中這支三八步槍，將槍口指向街口那些土黃色身影中的其中一個。

唐城這裡距離街口至少有百米之遙，使用有阪步槍彈的三八步槍理論射擊距離超過600米，只是百米距離對於唐城這個曾經的特抗戰老兵而言，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世上原本就沒有什麼事情能被稱之為完美無缺的，唐城此刻遇到的便是這樣，原本唐城以為就憑自己的槍法，在這樣的距離內擊中人體目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可惜，事實證明重生歸來的唐城有些託大了，「啪」隨著槍聲響起子彈出膛，唐城的肩膀隨著步槍的后坐力稍稍抖動了一下，但是那枚被他擊發出去的子彈卻已經不知道飛去了什麼地方。出師不利的唐城再次拉動槍栓，面頰發燙的他快速完成推彈上膛的步驟，再次把槍口指向那些日本兵。

「啪」的又是一槍打了出去，這次倒是打中目標了，只見街角的土黃色身影中隨著槍聲倒下去一個，趴伏在彈坑邊緣的唐城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從唐城發出警示到舉槍射擊擊翻街角那個土黃色身影，這中間不過才短短几秒鐘時間，以至於呆立在街邊的那十幾個國軍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跑啊，快炮，躲起來。」唐城一邊繼續拉動槍栓推彈上膛，一邊扯著嗓子又朝街邊那些國軍大勝喊叫道。唐城連續的喊叫，這才使得那十幾個狼狽不堪的國軍反應過來，在那名國軍軍官的帶領下，快速朝著唐城這邊大步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