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教導

一夜好睡的唐城起床之後，臉上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笑意，令徐寶很是摸不著頭腦。簡單吃過東西，唐城便一改往日夜間出沒的習慣，急吼吼的帶著徐寶大白天的就鑽出了藏身的地下室。白天的戰區遠比夜裡更加的危險，遠處時不時出現的槍炮聲，令徐寶總有一種想要立馬轉身逃跑的想法。

唐城帶著徐寶走了很長時間，在一條滿是磚瓦廢墟的巷子里，闖進了其中一戶人家的屋子裡。唐城很是熟練的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很快就拿著一摞舊衣服扔給徐寶，「抓緊時間換上，我再去給你找雙合腳的鞋子來。」捧著唐城找出來的舊衣服，徐寶有些不知所措，他到不是嫌棄這些衣服的新舊，只是不明白唐城為什麼要像個強盜一樣闖進被人家裡。

把找到的舊衣服扔給徐寶之後，唐城就去了隔壁的那間屋子，很快，唐城拎著一雙稍稍褪色的舊鞋子回來。徐寶顯然是從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唐城盯著徐寶看了一陣，再從衣櫃里找出一頂鴨舌帽扣在了徐寶腦袋上。「嗯，還不錯，至少看上去比昨天順眼多了。」唐城的評語令徐寶暗暗沖著唐城的背影翻了一記白眼，但是在他照過鏡子之後，徐寶對唐城剛才的評語似乎也有些認同。

快要走出巷子的時候，唐城回身從徐寶肩頭扯下那根制式腰帶，親手幫著徐寶扎在腰間，然後按照徐寶手臂的長短，調整好兩個彈盒的位置。拿過徐寶手中的那支三八步槍，唐城就在巷子里，為徐寶演示了一遍戰鬥中從腰間彈盒拿取子彈的步驟。「這些東西，可記可不記，我今天帶你出來，只是準備給你找一個練習槍法的機會，等你的槍法練的更好一點，我就給你弄一支更好的步槍。」

唐城的話令徐寶心頭升騰起鬥志，看向唐城背上那支伽蘭德步槍的時候，徐寶的眼神中更是透出一股濃濃的渴望。鼓舞起了徐寶心中的鬥志，唐城就帶著他一路疾行，在滿是槍炮聲的戰區里來回穿梭，直到兩人走到距離日租界四川北路很近的一棟建築物時，唐城這才拉著徐寶停了下來。

「你一定要牢牢記住，在戰場上停下來的時候，你必須要先觀察周圍的動靜，同時還需要找到一個可以給你提供有效掩護的物體。」唐城稍稍左右打望幾眼，便帶著徐寶鑽進了兩面斷壁形成的一個狹小空間里。「一個合格的老兵，使用步槍可以準確的命中最遠200米左右的目標，而一些裝備了專用步槍的老兵，則可以精準射中最遠500米左右的目標。」唐城伸手指著位於正前方的那棟三層樓，對徐寶繼續說道。

「所以說，在戰場上，最危險的距離便是200米之內的距離，因為我們不可能無時無刻遇上配備專用步槍的神槍手。看前面的那棟三層樓，距離我們直線距離有120米左右，實際射擊距離卻已經超過150米，再看我們周圍的地形，似乎容易藏著槍手的地方便是那棟三層樓，而且它的位置正好貼著街口，所以我們必須要小心提防它。」

唐城說的這些對於現在的徐寶而言，還有些太過深奧，但徐寶卻老老實實把唐城所說的這些話一字一句牢牢記在了心裡。「當然了，如果我們想要在這裡伏擊鬼子兵，那棟三層樓會是個不錯的地方。你先等在這裡，等我的信號。」說著話，唐城伸手在徐寶的肩頭拍了一把，隨即快速衝出斷壁夾角，在徐寶的注視中，直接越過街道衝進大樓的底層里。

大樓的底層里滿目狼藉，牆壁上更是出現連成片的彈痕，這裡顯然是發生過激烈戰鬥的。唐城衝進空寂的大樓，並沒有絲毫的停頓，便順著破敗的樓梯向上面兩層移動。徐寶焦急的等在街道對面，雙眼更是眼也不眨的死死盯著對面大樓那黑洞洞的門洞，雙手更是把手中的步槍攥的咯咯作響，很有要不顧一切起身衝過去的意思。

只是還沒有等著徐寶打定主意要起身衝過街道，大樓屋頂上便出現了唐城的身影，對著徐寶這邊揮舞手臂發出信號之後，唐城便拿出自己從光幕中兌換出的望遠鏡向四周仔細觀察起來。四川北路盡頭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一直是上海日軍防守的重點，而市區作戰的國軍部隊也把攻破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當成是重中之重。

唐城選擇這裡作為伏擊陣地，便是基於這個原因，只是他用望遠鏡向周圍觀察了很久，卻沒有發現一丁點的戰機。找不到可以渾水摸魚的機會，唐城到是也不灰心，徑自叫過氣喘吁吁的徐寶在屋頂邊沿蹲坐下來，把那支三八步槍端平了，用街道對面那些招牌上的字作為靶子，指導徐寶練習槍法。

徐寶昨晚才是第一次真正接觸並使用武器，而使用步槍射擊，他這還是第一次。按照唐城教授的步驟和方法，徐寶心中忐忑的把步槍的槍托頂在自己的左肩胛窩，然後端平了步槍閉右眼睜左眼，盡量穩住步槍好讓自己的視線穿過準星與目標處在一條直線上。雖然徐寶已經很努力的在控制手中的步槍了，可步槍的槍身還是在不停的抖動著，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辦法瞄準目標。

「試試把你的左手肘架在你的左膝上，如果還不行，就再找一個支點。」唐城的話令徐寶茅塞頓開，甚至還舉一反三的把槍管架在了屋頂的護沿上。「啪」子彈出膛的瞬間，步槍的槍托向後搓動，令肩部受到重擊的徐寶不由自主發出一聲痛呼。用眼角的餘光留意唐城的表情，伸手揉搓肩胛的同時，徐寶伸長了脖子，試圖看清楚自己剛才是否有命中目標。

「還算不錯，總算是把子彈打在了那塊招牌上，不過你打的可不是我指定的那一塊。」唐城這番話的前半段令徐寶士氣大增，可後半段卻令徐寶胸中剛剛升騰起的那點子氣勢，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道是在惱火自己的失敗，還是對唐城那後半段調侃話語做出的回應，徐寶生澀的拉動步槍的槍栓，把彈倉里剩下的四發子彈接連打了出去。

唐城到是對徐寶這種發泄式的舉動沒有表示什麼，在徐寶打光彈倉里五發子彈之後，唐城便又教授給徐寶裝填子彈的步驟。看到唐城並沒有繼續調侃自己，徐寶暗自鬆了一口氣，隨即皺著小臉開始揉搓酸痛的右肩。徐寶的舉動令唐城暗自發笑，他越發覺得自己留下這個小子是個明智之舉，至少自己不會在戰區里再覺得寂寞無趣。

沒有聽到唐城說停止練習，徐寶便一槍接著一槍的打著，起初那單調的槍聲聽著還有些散亂，可是打出去至少30發子彈之後，徐寶射擊時的槍聲已經變得有節奏起來，而且準頭已經提高了很多。徐寶的努力並沒有出乎唐城的預料，但他驚訝於徐寶對於射擊節奏的領悟，在唐城的記憶里，能把射擊控制的很有節奏的傢伙，都是戰場老兵，但徐寶顯然不是。

放在手中的望遠鏡，唐城靜靜站在徐寶身後，仔細看著徐寶射擊時的動作，並留意徐寶射擊前後的氣息變化。唐城自己在射擊前，往往會深吸一口氣之後順勢調整呼吸並保證氣息的平緩，可徐寶射擊前後的氣息卻並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唐城不禁暗自欣喜起來，難道自己這是找到了一個射擊天才？

在唐城上一世漫長的幾十年生涯里，曾經有過十幾年軍伍生涯的唐城見過很多擁有射擊天賦的人，這種人對於射擊的天賦彷彿就是與生俱來的，完全不用像唐城這樣必須經過後天的嚴苛訓練方有高超的射擊水準。看著眼前靜心射擊的徐寶，唐城不知道自己這是不是遇上了一個天生擁有射擊天賦的天才，但他知道，如果精心訓練徐寶並給對方提供更為精良的武器，這小子絕對會成為一個神槍手。

2個小時的時間，徐寶就那麼蹲坐在屋頂邊沿，連續打出去約莫200發子彈。從120發子彈過後，唐城便有意的延長了射擊距離，直到徐寶在第200發子彈的時候，準確的擊中150米外的那個垃圾箱。「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吧，看樣子咱們今天是碰不上鬼子兵了，乾脆早點回去，我們回去吃頓好的。」

唐城話音剛落，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先前上樓的時候找到的肉罐頭拿給徐寶看，從大樓左側約莫三四百米的地方，便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唐城臉色一變，把正伸手揉搓肩膀的徐寶一把按到，然後兔子一樣蹦跳著奔去屋頂邊沿，用自己的望遠鏡向傳來槍聲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