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老鄭眼中的大唐

老鄭看了看周圍的諸位貴客，先是微微頷首以示恭敬，然後才慢慢的開始說起了自己的觀點，

「諸位都知道，鄭某之前不過是一介商賈之人，但正是因為鄭某是商賈，這在平日里看到的、注意到的就與各位有所不同！」

「說白了，鄭某我最關心的，其實就是我那些客戶兜里還有沒有錢買我的東西，能不能多買點，這些都是我最關心的，所以，我看得要細一些，這裡，鄭某就把自己的一些看法說來給大家聽聽，就當拋磚引玉了！」

老鄭一點沒避諱自己的身份，反而非常坦然的說起了的商人身份，並且頗有種以商人為榮的意思，其實在老鄭心裡還真就有點這意思。

在他看來，你皇親貴戚如何，到最後不還是自己混自己？

可他呢，就是有這份幸運以及商人的身份，才能得以進得秦王府的門，暫時這幾年成了秦王府的人。

所以，他一點都不為自己的身份著急，大家坦坦蕩蕩的就完事兒了，如果你真看不起我這身份，那估計以後咱們也沒啥合作的機會了，那又何必遮掩呢？

說完這些亂七八糟的客氣話以後，老鄭沒多啰嗦，轉頭說起了自己的觀點，也是大家最期待的東西，

「大傢伙應該都知道，陛下把農稅給免了，在大家的眼中，這就是一個仁政，一個讓利於民的大好事，可這件事真的只有農民受益嗎？」

「其實不是的，大家想想為啥秦王殿下要在這個時候發起一系列的民生產業？大家其實想想就能知道，這些技術比起秦王殿下放在研究所里的那些，絕對不算是什麼高明的！」

「也就是說，秦王殿下很早就有這些東西了，但是一直沒拿出來，而是等到這個時候，等到他認為真正合適的時候，他才拿出來！」

「而現在就是秦王殿下認為的合適的時候，也就是大唐的百姓有錢了的時候！」

看到在場的人還有有點迷茫，老鄭呵呵的輕笑了兩聲，然後繼續說道，

「大家別覺著不對，其實大家算筆賬就知道了，農稅、人丁稅全給免了，光這兩點，大家想想一家三口，擁有五十畝永業田的農戶一年下來得多掙多少錢？」

「更別說這幾年工廠主越來越多了，需要的工人也越來越多了，農閑時節去城裡找個工作實在是太簡單了，這又讓他們多了多少收入？」

「大家其實是沒注意罷了，真正想想的話，其實很容易想明白的，畢竟大家都有家裡有地有產業的，你們回憶一下，光從你們手裡發出去的錢就有多少了？」

老鄭的話說到這裡就不說了，把時間留給了其他人。

其實，他要表達的觀點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在場的所有人不過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罷了，真要說起來，不說其他地方，單是看看自家產業就沒有不明白的。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家還沒個幾千萬把畝地來著？誰家還沒幾個雇了一堆人的工坊來著？

不說其他地方了，單說他們自己給人發下去的工錢，以及免了農稅以後，減掉的租子，光這些錢就足夠這些勤勞的農戶們慢慢把自己的口袋給填滿了。

正如他剛剛所說的，連張諾這麼個眼光最好的人都說這個時候已經可以開始發展民生產業了，你還弄不清楚的話，那就是眼光真的有問題了。

其實，老鄭這段時間在會所里呆久了以後，慢慢的就發現了，其實這些高官、勛貴們也就那麼一回事，真掰開了講的話，好些人其實也就在自己那一行有點本事，出了那個圈子啥也不是。

比方說剛剛老鄭說的那些事情，但凡只要是有心一點的人其實都能想明白，也能心裡有數，可這裡明明都是家大業大的大家族出身的，可老鄭清楚，這些人裡面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不明白的。

老鄭跟張諾經常碰面，而張諾又是出了名的沒架子，尤其是在自己人面前的時候，老鄭如今是會所的管事，那自然就是自己人了，所以，他經常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就直接問張諾。

不得不說，跟張諾聊天的人，只要虛心提問，又恰好碰到了張諾的癢處，他願意跟你多說幾句的話，那是真的長見識。

至少老鄭就收穫頗多，他是真的發現這群人其實就跟秦王殿下講的那樣，眼睛里只有自家那點小錢小利的，不僅沒有家國情懷更連最基礎的睜眼看世界都做不到。

老鄭到現在都還記得，張諾當時在莊園里喝著酒帶著點微醺說的那段話，

「老鄭，你看著吧，這群人如果一直這個樣子下去，慢慢的就會自然而然的走向消亡的，甚至他們自己都會想不明白，怎麼就不行了！」

「其實，說白了，他們沒錯，他們的起點太高了，高到他們可以一直按照自己的路子繼續往下走，也能過得有滋有味的！」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自己在自己家裡過小日子的時候，整個大唐都在日新月異的變化著，而當你跟不上大唐的變化的時候，那麼你就會慢慢的落到後面，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他們做錯了什麼，只是他們看得不夠遠，走得不夠快而已，但僅僅是這點就足以埋葬一個家族了！」

「要知道，家大業大的對面還有一句話呢，叫船小好調頭啊！」

那次聽完這番話以後，老鄭差不多一整宿沒睡覺，就是在琢磨這些事情，他知道，秦王殿下說的，並不僅僅是商業的事兒，其實反而是整個帝國的事兒。

那些家族真的就只是沒看到外面的風景，所以就會滅亡嘛？

不不不！

老鄭想了一宿以後想明白了，其實說白了，他們跟不上的，不僅僅是商業節奏啊，其他東西他們也跟不上了。

當一個家族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憑什麼認為他們只是沒注意到商業以及民生部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