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都是瘋子
愛德華七世公園南門正對著龐巴爾侯爵廣場，這裡是里斯本五條重要交通要道的匯聚點，同時也是重要的地鐵站點。
繞著圓形廣場過兩個路口，往東拐進洛雷公爵大街，再走六百米就到唐·若澤公寓。
這裡就是球隊安排給羅尼的宿舍。
通過門禁，徑直上樓到了宿舍門口，剛要拿鑰匙，門突然從裡面打開。
「啊，羅尼，怎麼現在才回來？一整天都不見人，去哪兒了？」
說話的是一名身材高大強壯，皮膚黝黑的非洲裔少年。
他叫何塞·塞梅多，維德角人。
「沒什麼，一個人閑得無聊，就去公園裡練球了。」羅尼淡淡回道。
塞梅多聳了聳肩，全隊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羅尼是個訓練狂，他甚至可以在健身房裡練到凌晨兩點多，被俱樂部保安發現才趕走。
不過，他也是球隊青訓營的佼佼者。
兩人擦肩而過時，羅尼聞到了塞梅多身上那股濃濃的古龍水的味道，眉頭一皺。
「何塞，你去哪兒？」
塞梅多轉過身，咧開嘴，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笑道：「烏戈說介紹幾個火辣的美女給我們認識，你有興趣一起去嗎？」
現在正值聯賽停擺期，青訓營也沒有訓練，他們的活動很自由。
羅尼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搖了搖頭。
「拜託，羅尼，你是我們長得最帥的，別總惦記著你那個馬德拉的姑娘，來到里斯本，就應該放開懷抱，接受更加美好的新事物，是不是？」塞梅多勸道。
羅尼搖了搖頭，「你去吧，我對這個沒興趣。」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品嘗過它的美好滋味。」塞梅多「勾引」道。
羅尼不置可否，徑直走進了宿舍。
他跟塞梅多是青訓營的隊友，這也是他在球隊里唯一算得上的朋友。
因為兩人的身上都帶有維德角人的血脈。
羅尼父親的奶奶就是維德角人。
這讓他們天生帶有一點親近感，成為了朋友和舍友，但也僅此而已。
……
塞梅多走了，但宿舍的空氣里還瀰漫著濃濃的荷爾蒙的古龍水氣息。
羅尼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走到了電話旁，撥打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哈啰，我是龐特斯。」電話剛接通，那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嘿，萊昂內爾，我是羅尼。」羅尼親切地打著招呼。
「哦，天啊，羅尼，你怎麼突然間想到給我打電話？上帝，我已經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電話那邊的萊昂內爾·龐特斯很激動。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跟所有人吹噓，羅尼是他帶過的最具天賦，也是最有實力的天才。
而且，兩人來自同一個地方，算是家鄉人。
羅尼並不是一個很善於跟別人嘮嗑的人，哪怕是面對著在青年隊裡帶了自己四年的老鄉。
很快，他就將話題轉移到了這通電話的目的上。
「是這樣的，萊昂內爾，你有著非常豐富的青訓經驗，我現在有些訓練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希望你能幫幫我。」
「這恐怕不行，羅尼。」電話那邊的龐特斯有些遺憾，「你知道的，我只擅長10-15歲這個年齡段的培養，之前我已經把我所有的本事都教給你了，我現在恐怕已經沒有辦法再回答你的問題了，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詢問奧雷里奧，或者是努諾。」
奧雷里奧·佩雷拉，這是羅尼的恩師，也是球隊的青訓主管。
努諾·納雷則是羅尼之前的青訓教練，新賽季應該就不是了。
「我想問的就是關於這個年齡段的問題。」羅尼有些尷尬。
「哦，那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如果有個十六七歲的球員，很多基礎的技術動作不標準不規範，有沒有辦法給予矯正，幫助他提升？」
「十六七歲了？」電話那邊的龐特斯為難地搖了搖頭，「這恐怕就難了，因為都已經成為習慣，形成肌肉記憶了，但是羅尼，你的技術動作挺標準規範的，你沒必要糾結這個問題。」
「萊昂內爾，我說的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那也不應該，正常來說，技術不規範是無法通過我們球隊考核，進不了青訓營的。」
「他不是我們球隊的。」
「其他球隊？」
「嗯。」
「你的朋友？」
「今天剛認識。」
「哦，上帝啊，你竟然認識新朋友了，這絕對是令人難以置信，但又叫人高興的事情，你竟然有朋友了，哈哈……」
羅尼在電話這邊很尷尬，因為他可不覺得自己很孤僻。
充其量就是不大跟其他隊友往來而已。
一個整天埋頭苦練的人，哪有時間去交朋友？
「說正事，萊昂內爾，有沒有辦法？」
「他已經錯過了技術塑造的最佳年齡段了。」
「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這一塊是你的專業，不是嗎？」
「好吧，確實有辦法，但真的很難，因為要改變一個人的習慣，需要付出非常多的努力，你覺得他可以嗎？」
「不知道。」羅尼搖了搖頭，他跟蘇東才認識短短一天，「但我跟他挺投緣的，他是一個狂熱的足球愛好者，訓練起來就跟不要命似的。」
「跟你一樣？」
「差不多。」
「那還有機會。」龐特斯回道，「可以通過訓練器械和道具來進行矯正，訓練也要稍作修改，我明天琢磨一下再發一份資料到你郵箱吧。」
「明天？」羅尼眉頭一皺，「今晚趕一趕，可以嗎？謝謝你了，萊昂內爾，我改天請你吃飯。」
「你很急嗎？」
「嗯，約了明天早上。」
「幾點？」
「五點。」
回答的時候，羅尼的腦海里響起了蘇東的那句話：你見過凌晨5點的里斯本嗎？
他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我見過凌晨兩點的。
「果然跟你很像，都是瘋子。」龐特斯在電話里說道。
…………
…………
作為一個處女座，蘇東對自己的要求是盡善盡美。
當他回到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時，進進球王之路系統里，先把技術、射門、速度和力量這四大屬性的潛力值通通加到滿值的99點。
隨後發現，他還剩下很多球王值，於是一鼓作氣，把防守和搶斷這兩項屬性的潛力值也全都給加滿了。
一下子花掉了27000點球王值，蘇東今天下午所積攢的球王值又花得差不多了。
不過，看著個人屬性面板上，潛力值清一色的99點，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處女座的男人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今天跟羅尼的一對一單挑，雖說實力有了小幅的提升，但進步並不大。
蘇東感覺，自己接下來還是需要接受更加專業的青訓指導，尤其是對自己一些不專業的技術動作和技巧，都需要進行改正。
可千萬別小瞧了這一點。
不專業的技術動作和技巧不僅會影響到發揮的穩定性，同時也很容易造成傷病。
很多人都說，羅納爾多之所以頻頻受傷，就跟他踢球習慣有關係，尤其是鐘擺過人。
南美球員很多都是這樣，說好聽是創造力或隨性的靈光一閃，說難聽點就是技術動作不規範不科學，每個人都率性而為。
當然，比較規範科學的歐洲青訓培養出來的球員，多少顯得匠氣，缺乏一些靈性。
這些都距離蘇東太過遙遠，他還沒達到那個層級。
現在的他，更多還是希望腳踏實地，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最起碼也要加把勁，爭取在葡萄牙競技會的青年隊里站穩腳跟，哪怕這僅僅只是第三級別球隊的青訓營。
……
練了一整天，整個人又累又乏，蘇東早早就睡死了。
次日凌晨，不到五點，他就被鬧鈴給叫醒。
刷牙洗臉換衣服后，他一路快跑來到了愛德華七世公園球場。
在公園南大門處，他遠遠看到了從東面步行而來的羅尼。
四下無人，兩人很容易就看到了彼此，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這是什麼？」蘇東看到他手中提著不少東西。
「敏捷梯、障礙錐、障礙桿……」羅尼介紹著手裡的器械，「都是等一下訓練的時候要用到的，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地獄式魔鬼訓練。」
說完之後，羅尼還給了他一個恐嚇的眼神，「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蘇東哼哼了兩聲，也不搭話，直接走過去，從羅尼手中接過器械，徑直走進了公園。
他又何嘗不知，這是羅尼想要幫他矯正那些技術動作才準備的。
雖說兩人才認識一天，但志趣相投，尤其是在感受到羅尼的這份心思，蘇東心裡頭暖暖的。
這是他來到葡萄牙后，感受到的第一份溫暖。
羅尼也沒多說，跟在蘇東身後也進了公園。
他做這些，純粹也是因為欣賞蘇東這個性格相近的同齡人，甚至也沒想過要什麼回報。
他只是很單純地拿蘇東當朋友。
這不就是朋友應該做的事情嗎？
兩人並沒有去昨天的三人訓練場，而是直接去了最大的七人訓練場。
「我跟你說，我這一套訓練方法可是從萊昂內爾·龐特斯那邊學來的。」羅尼一邊布置著場地，擺放著器械，一邊跟蘇東介紹著來歷。
「你肯定不認識萊昂內爾·龐特斯對吧？」
「我告訴你，他可是葡萄牙最好的青訓專家，尤其擅長10-15歲這個年齡段球員的培養。」
說到這裡時，羅尼還特地停下來，轉過頭，笑著打擊了蘇東一句，「你現在的基本功，大概也就相當於10歲的孩子，距離打敗我，還相當遙遠。」
蘇東心裡清楚，但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