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悲天憫人

「師兄高瞻遠矚，師弟實在是佩服。」

聽完李長歌的話，李飛連連點頭，恭維道：「這樣，等那人走了，我便下山去，將紀家村屠了，給師兄出口氣！」

「嗯……」

李長歌剛點點頭，突然面色一變，轉頭看向紀家村方向。

酷炫的彩光，勁爆的音樂，即使山上山下隔著十數里遠，依舊清晰無比！

而且側耳一聽，還能隱約聽到一陣陣吶喊。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李長歌眼中滿是茫然，求雨就求雨吧，怎麼還弄得如此花哨？

那求雨之人到底想幹什麼？

就算不知道那紀家村的人得罪過我，至少也知道那是我飛雲宗的地界吧？

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此放肆，這可實在有點過分了！

「去取盆水來。」

李長歌吩咐一聲，伸手在懷中掏出一張符紙，撕成兩半。

將其中一半抬手扔出，另一半則放進李飛端來的水盆里。

半截符紙出手之後，立刻化作一道青光，急速朝紀家村的方向飛去。

片刻之後，水盆里的水波突然一陣蕩漾。

等平靜下來，水面變得如同鏡子一般，現出影像。

「師兄的水鏡術越發純熟了，師弟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李飛不失時機的拍了一記馬屁。

李長歌得意一笑，探頭往盆中看去，其中影像正是紀家村的畫面。

不過只看了一眼，兩個人的表情，瞬間就像見了鬼似的。

此時的紀家村，那真可以叫一個群魔亂舞。

那些平日里老實巴交的村民，都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一邊扭動，一邊扯著喉嚨，拚命叫喊著什麼。

而在村民前方，一個腦袋發光的人，不斷揮舞手臂，好像在指揮。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李長歌滿臉茫然，好奇心大起。

他想了想，伸手掐了一個法印，口中默念幾句，然後在盛水的銅盆上輕輕一敲。

隨著他這一敲，銅盆發出「叮！」的一聲清響，隨後居然化為了畫面中的聲音。

最開始響起的，是動次打次的明快節奏，讓李長歌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扭動了一下。

而下一刻，那腦袋發光的人突然手臂一舉，大吼一聲。

「李長歌，王八蛋！」

身後的村民就像是中邪一樣，立刻跟著齊聲高呼。

「王八蛋！王八蛋！李長歌就是個王八蛋！」

「李長歌，不是人！」

「不是人！不是人！李長歌就是個小畜生！」

「有種你就過來啊！」

「過來啊！過來啊！是男人你就過來啊！」

「……」

聽見銅盆發出的吶喊，李長歌先是滿臉獃滯，下一秒便雙眼赤紅，青筋暴起，整張臉都漲成了紫色。

「嘭！」

李長歌飛起一腳，將水盆踢飛，面目猙獰的衝出房間，殺氣騰騰的朝著紀家村方向急掠而去。

……

紀家村中。

張乘風帶著一幫村民，朝著飛雲宗方向嚎了老半天，感覺應該差不多了，心意一動，頭上的彩光與音樂瞬間消失。

靜……

如死一般寂靜……

幻術消失，所有人都清醒過來，停下了動作，目光獃滯的看著張乘風的身影。

張乘風也不說話，只是背負雙手，靜靜的看著飛雲宗方向。

沒有了花里胡哨的光效，此時這番做派更顯得高深莫測，讓人望而生畏。

「他……他就是你說那個……」

紀丁山全身酸痛，嘴唇顫抖的看向身邊的紀顏。

「是……他……他就是張公子。」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紀丁山想起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之前只是無意冒犯，那李長歌就封了紀家村的水源。

現在全村齊聲辱罵，這還有活路嗎？

「紀顏……你……你把大家害苦了啊！」

紀丁山老淚縱橫，張乘風手段駭人，肯定也是仙人，他當然不敢得罪，只能怪在紀顏頭上。

「得罪了李長歌，他倒是可以離開，但是我們紀家村上下數百口人，今天只怕都難逃死路啊！」

「我……我……」

紀顏臉色蒼白到了極點，眼淚不停的流，根本說不出話來。

「誰說我要走？」

就在這時，張乘風突然轉過頭來，「你們別怕，等那李長歌來了，自然有我應付，保你們沒事。」

聽見這話，紀家村裡的人都是一呆，紀丁山更是滿臉意外。

「張……仙長，你……你真要留下對付李上仙？」

「廢話，不對付他，我費那麼大勁幹什麼？」

紀家村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是普通村民，哪明白修真界的事。

在他們看來，李長歌是仙人，張乘風也是仙人。

而且從之前的動靜來看，這個張仙長，好像更加厲害。

說不定……真能打敗李長歌呢？

只是因為一點小事，就封了村子的水源，要說村民不恨李長歌，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凡人與修士，身份實力天差地別。

村民就算再恨，也無可奈何，甚至不敢表露絲毫。

但如果張乘風肯出手，那可就不一樣了！

紀顏淚眼婆娑，痴痴的看著張乘風的身影，突然站起身來，朝四周大聲說道：

「鄉親們，你們還沒明白張公子的用意嗎？」

用意？

什麼用意？

村民一聽，都滿臉茫然的看向紀顏。

紀顏泣不成聲的說道：「我今日，只是無意跟張公子說起村子缺水的事，本沒做他想，可張公子一聽，居然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就為我們求來了雨！」

「什麼？」

「這場雨，是張仙長求來的？」

一聽這話，村民頓時一驚，看向張乘風的目光再次變幻。

呼風喚雨，那在他們眼中絕對是仙人手段！

這種高高在上的存在。

居然會為了他們這些素不相識的凡人，屈尊求雨？

「不止如此，昨夜張公子為了救我，也是全然不顧自己性命！從那時我就看出來了，張公子是心有大義之人！」

「今日之事，張公子必然明白，招來這場雨，雖然能解我們紀家村燃眉之急，但那飛雲宗上的仙人，事後肯定也會再次降罪……」

紀顏抹了一把眼淚，抽泣著說道：「張公子肯定是擔心他走後，我們會有危險，所以才千方百計，想要激出李上仙，為的……不就是幫我們免除後患嗎！」

什麼！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震驚了。

天啊！

高高在上的仙人，居然為了他們這些凡人，考慮到如此地步？

只因為擔心離開後會出事，就主動與飛雲宗的仙人為敵？

雖然有點不敢相信，可仔細想想……

張仙長初來紀家村，又是求雨，又是拼了命的得罪李長歌。

這些事，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如果不是為了我們，那還能是為了什麼呢！

想到這兒，所有人都相信了紀顏的話，眼眶開始泛紅。

呼風喚雨，救民疾苦……

不顧安危，保一方平安……

什麼是悲天憫人？

這就是啊！

什麼是菩薩心腸？

這就是啊！

與張仙長的胸懷一比，那飛雲宗簡直豬狗不如！

「小人之前糊塗，居然還猜疑仙長……如今想來，真是無地自容……」

紀丁山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無聲哽咽……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個又一個身影接連跪拜在地。

所有人看向張乘風的目光中再無一絲埋怨，有的只是發自內心的感激與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