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拜託,迪克——」

布魯斯低聲咕噥著，像一隻驚慌失措被迫抓去洗澡的貓。

他很快發現想問自己問題的不只是迪克一個人。

傑森驀地挺直背，提姆的眼睛在發光,就連達米安,臉上也出現了思考終極人生問題的表情——

誰能抵抗一個誠實坦率的蝙蝠俠？

想想看，那個總是粗暴得像個大怪物的蝙蝠俠，天天在通訊器里命令「羅賓,聽從命令」的蝙蝠俠,現在被真言套索拴著，堅硬的盔甲被扒開,露出裡面鮮嫩的小羊羔。

一個可以被真言套索捆著,可以被為所欲為的蝙蝠俠。

布魯斯僵直著身體，轉過頭懇求黛安娜：「黛安娜,立刻放開我。」

黛安娜唇角掛著懶懶的笑意,輕輕歪了歪頭：「然後？」

布魯斯咬著牙，不情不願地：「你想幹什麼都行。」

「哇哦。」亞馬遜公主微微睜大眼睛，看起來相當意外：「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從蝙蝠俠那裡聽到幹什麼都行,違背你的計劃也行？」

「不。」布魯斯低聲咆哮,這個問題直接挑戰到了控制狂的神經：「想都別想——」

小少爺識相地閉上了嘴，而黛安娜對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意,她的音調變得喑啞而又危險：「看來這就是你的真心話。」

「我同意,僅此一次。」布魯斯屈辱地回答：「現在！黛安娜！立刻放開我！」

「布魯斯,為了我們你真是付出了不少。」迪克柔聲說：「原來和我們說話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一個問題,小鳥。」黛安娜在兩者間做了一個平衡,神奇女俠頂著蝙蝠俠的眼刀,夾帶私貨而又公平公正地說：「你們可以向布魯斯提問一次。」

話音剛落,就是一道拔刀出鞘的聲音。

「我將獲得這個充滿榮耀的機會,你們會是阻擋我前進的最大的絆腳石。」達米安的綠眼珠閃爍著殘忍的光，奧古的繼承人已經做好了手刃血親的準備。

迪克當機立斷地轉過頭：「布魯斯唔%￥……」

他被傑森扯著領子摁在地上，而達米安的刀鋒已經逼近大藍鳥的臉，千鈞一髮之際，他扭過腰，依靠自己過於優秀的柔韌性，大腿交叉纏繞在傑森的脖子上，往後一懟。

一個完整版的大腿絞殺。

傑森用胳膊肘撐住地，用力抵抗著迪克的力氣，達米安冷笑一聲：「你們都可以去死了。」

「等等！」迪克艱難地側過臉，「提姆，達米安，提姆要偷跑了！」

傑森的手陡然一松。

迪克腰部用力，輕而易舉地從躺姿換成站姿，他試圖控制局面：「嘿！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克拉克在一旁忍不住點頭表示贊同，他一鍵切換到人間之神的模式：「人類的進步就是在一次次的溝通與妥協中體現，我相信布魯斯也會希望你們好好聊一聊。」

布魯斯悵然而又憂鬱地露出一個苦笑。

好好聊一聊？

不愧是超人，總是能對人抱有如此的信賴，來自氪星的光明之子理所當然地用日間肥皂劇里的劇情來揣測蝙蝠家族的相處模式。

我們矛盾、我們爭吵、我們和好。

但迪克他們總是能跳過爭吵的環節，在和好前把彼此打個四分之三死，以兩敗俱傷的結局勉強進入和好模式。

布魯斯非常了解自家小鳥的思考迴路。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讓他們面臨問題的人。

他們現在的表現有一個很重要的先決條件——四個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神奇女俠，如果換一個人，他們大概會結成一個塑料聯盟，先把真言套索搶過來。

「我同意。」提姆艱難地用長棍招架達米安的刀，他的手已經開始發麻，作為蝙蝠家族武力值最不太行腦子最好的那一個，他當然同意好好溝通——

你們都會完蛋的！

傑森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可以，我們溝通一下。」

他幫了提姆一把，拎住羅賓的兜帽把達米安揪回來：「我們是該達成一致。」

迪克關掉短棍上的電話，平和地走過來，四個人圍著一張小圓桌坐好。

黛安娜和克拉克饒有興趣地看著。

「蝙蝠，養孩子真有趣。」

「多麼棒的一幕，布魯斯。」

迪克環顧了一圈，裝作沒看見大家臉上假惺惺的微笑，大藍鳥清了清嗓子，「首先，我們應該先把自己的問題說出來。」

作為最年長的那個，他開了個好頭：「我想知道布魯斯的信託基金份額。」

「好。」傑森輕飄飄地回答：「蝙蝠俠保險柜的密碼。」

提姆：「我想知道布魯斯什麼時候會回韋恩大廈工作。」

達米安：「蝙蝠車許可權。」

沉默。

令人尷尬透頂的沉默。

老實人克拉克小聲問布魯斯：「這些東西，你不能直接告訴他們嗎？」

布魯斯慘不忍睹地看了克拉克一眼，安安靜靜地轉過臉。

「那我們可以連起來一起問……」傑森平淡地說，手卻不動聲色地往下滑，指頭扣上扳機。

橡膠子彈，問題不大。

提姆點點頭：「那我整合一下，就這些嗎？」

一隻蝙蝠鏢被攏進袖口，幾秒后將會炸開高濃度的麻醉氣體。

迪克乾笑了兩聲。

看不見的地方，藍紫色的電弧在短棍上蓄勢待發。

達米安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小男孩平靜地翻轉胳膊，兩隻匕首被反扣在手中。

「那就這樣了。」提姆又宣布了一次，他緩慢地站起來——

腳尖一勾，小圓桌激射而上，被挑起擋在身前，咣鐺！達米安的匕首剛好將厚重的木板捅了個洞。

瀰漫著白色氣體的蝙蝠鏢掉在地上，提姆掏出一個小噴壺，對著自己噴了噴。

子彈脫離槍膛，對準大藍鳥漂亮的臉，迪克早有準備，短棍精準地點在傑森手腕處，黑髮青年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

棍棒和長刀、子彈和蝙蝠鏢在空中飛舞。

麻醉氣體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三人的戰鬥力，使他們墮落到提姆的水準，四個人噼里啪啦地互毆著，手腳亂七八糟地糾纏在一起——

無人生還。

「完蛋吧迪克。」提姆一邊摁著迪克的頭，同時艱難地鎖住傑森的腿，作為唯一一個清醒的人，他有信心在這場戰役中獲得最後的勝利。

「小紅，我泡過拉撒路之池。」

他連稻草人的恐懼毒氣都能免疫，更何況是麻醉氣體？

「德雷克。」達米安冷漠地：「我是基因改造人。」

這意味著麻醉毒氣將會被迅速代謝，體內再迅速產生抗體。

提姆憤怒地：「你這個邪惡的小鬼——」

「夠了！」迪克突然暴起，作為曾經和布魯斯一起把哥譚反派揍了個遍的存在，他憑藉著鳥媽媽的威嚴和無人能敵的體術，短暫地佔據了幾秒優勢。

迪克形容狼狽，大聲地：「布魯斯，你最愛的羅賓是哪一個！」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再動了，視線直勾勾地投射在布魯斯臉上。

這不是他們最想問的問題。

但卻是一個勉強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問題。

克拉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憂愁而又絕望地看向布魯斯，上墳似的在黑暗騎士肩膀上拍了拍：「布魯斯，難為你了。」

人間之神略微一頓，又在蝙蝠俠做表的眼神下，伸手在嘴邊做出拉拉鏈的手勢。

布魯斯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手腕上的真言套索在黛安娜的驅使下亮起金光。

「我……」布魯斯舔舔唇：「我愛你們每一個人，每一個羅賓都是最好的。」

沉默。

克拉克：優秀的端水大師，不愧是蝙蝠俠。

達米安勃然大怒。

「父親，我不接受這個答案！你應該——」

「不可能。」良久，迪克打破了沉默，他失魂落魄地：「我才是最優秀的那個，布魯斯，我陪了你整整——」

他倆的身體不約而同地晃了晃，砸到地上，傑森還沒來得及開口，腦袋突然變得昏昏沉沉，眼前閃過大片大片的白光。

「晚安。」提姆笑眯眯地蹲下來，「你們竟然覺得我會不知道你們的體質？」

「好好睡一覺吧。」

提姆禮貌地站起來，對上克拉克驚恐的眼神，毫無感情地彎了彎唇。

人間之神控制著原地起飛的衝動，往布魯斯身後象徵性的縮了縮。

布魯斯：「……」

提姆毫不猶豫地比劃了一個微妙的手勢，臉色陰沉，眼神古怪。

他身上的低氣壓似乎已經要實體化，形成龍捲風一把摔掉布魯斯好不容易端平的碗。

「布魯斯，我他媽天天都在為你工作，被達米安嘲笑成一個只需要咖啡就能驅動的永動機。」

他冰冷地盯著布魯斯：「我不幹了。」

「下地獄去吧，布魯斯。」

他不快地踢了踢地面，留下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

克拉克像一株受驚后終於恢復的含羞草，一臉敬畏地望著提姆離去的方向。

小鎮男孩喃喃著：「感謝拉奧，我的孩子都沒有這麼可怕，布魯斯，不得不說，盧瑟都比你會養孩子——」

盧瑟。

布魯斯眉心突突地一跳。

很突兀的，布魯斯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克拉克，我有個驚喜要給你。」

「啊？」

克拉克一臉懵逼地：「什麼？」

布魯斯慢條斯理地：「你又當父親了。」

「盧瑟又製造了一個孩子，這次他沒能用成功自己的基因，塔利亞暗自替換了……」

克拉克尖叫著打斷：「我和塔利亞有了一個——」

「露易絲。」布魯斯說：「塔利亞用的是露易絲的基因，她想給自己的女友一個禮物。」

「沒有什麼比氪星人更強大了。」

克拉克呆若木雞：「……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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