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懸魂梯
梁三打頭,順著墓室右側的小門,進了第二間。按照煙鍋叔的計算,第二間墓室必是墓主的主室,沒想到進裡面一看,依舊空蕩蕩的,連正式的棺槨都沒有,更別說陪葬的明器了。地上只有骨頭,朱笑東和煙鍋叔撿起一根骨頭看了看,是牛骨。
梁三問煙鍋叔,主墓室怎麼會葬牛骨呢?這不合常理啊。花這麼大的力氣,就為埋幾頭牛,還要拿羊來陪葬!
煙鍋叔慎重地說:「中國墓葬禮制千奇百怪,有注重機關防盜的,有偏重方術蠱毒的,有愛故布疑陣,擾人耳目、混淆視聽的。這種墓他也沒見過,很古怪,大家小心為上。」
細細檢查了一遍,只有右側有一道通往側室的小門,沒有門板。
梁三等人進去一看,大失所望。按煙鍋叔的說法,這裡根本就是一座疑冢,三間墓室除了羊、牛、馬的骨頭,什麼也沒有,連爛瓦破磚都沒看見,看來是白忙活一天。
這座疑冢是為誰而建?真正的墓主埋在哪裡?幾人心中都充滿了疑問。
煙鍋叔問阿蘇妮,這一帶有什麼傳說。
傳說附近有座魔鬼城,不但金銀珠寶遍地,還有冤魂無數。阿蘇妮曾經到過魔鬼城的邊緣,後來稀里糊塗地就出來了,再想進去就找不到路了。
朱笑東好奇地問阿蘇妮:「怎麼會找不到呢?」
阿蘇妮說:「我們這裡幾大家族爭鬥,根本原因就是魔鬼城。我們幾姓的先祖,原本是元代武官宿衛都指揮使,後來因傷歸籍,相傳,魔鬼城就是那位前宿衛都指揮使的舊宅。」
胖子說:「什麼宿衛都指揮使,怎麼這麼拗口,官很大嗎?」
阿蘇妮解釋說,在當時,宿衛就是守衛皇城的衛戍,也就是御林軍。都指揮使差不多等於現在一個師團級職位,官位當然不小。我們幾大家族,就是這樣一個人物的手下。
在那個時代,做上那麼大的官,後來又被封為萬戶,所得的財物自然不少。
宿衛都指揮使歸籍之後,估計是為了抵禦外敵,或者馬賊之類的,從中原請了一個高明的設計師,幫他設計建造了魔鬼城。再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住在城裡的人突然消失了。我們幾家的後代流傳著一個傳說,誰要是能找到魔鬼城,就能控制這片大漠。
朱笑東心想:阿蘇妮他們幾大家族的爭鬥,估計就是為了那批寶藏,說到底還是財帛動人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而已。
阿蘇妮繼續說:「幾百年來,從來沒人進過魔鬼城,偶爾有人說進了魔鬼城,還帶出東西了,可是后經查證,他們只是到了魔鬼城邊緣。」
胖子忍不住問道:「你這麼肯定?那你又說虎子可能被困在魔鬼城了?」
阿蘇妮撇撇嘴:「我看到他們奔魔鬼城去了,至於他們進沒進去我怎麼知道?你們來找,就說明他們沒出來,他們沒出來,很可能是被困在裡面了,這有錯么?」
朱笑東不解:「阿蘇妮小姐,你說看見虎子他們去了魔鬼城,怎麼又不知道魔鬼城在哪裡呢?對不起,我不是懷疑你,只是不大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阿蘇妮想了想:「這麼說吧,我見到的是海市蜃樓一樣的幻境,那是魔鬼城的一個重要特徵,有些人不知不覺就能進去,有些人追在他們後面,追著追著就眼睜睜把人追丟了。就是這麼回事,信不信由你。」
朱笑東多次經歷過奇詭的事,對阿蘇妮的說法,也不意外。梁三等人覺得很稀奇,眼睜睜把人追丟了,這也太假了。
一行人忙活了一天,一無所獲。魏九斤心痛自己的炸藥,這東西用一點少一點,先前為炸開石壁,用了不少。
臨出墓前,魏九斤懊惱地在主墓室壁上踢了一腳,沒想到他這一腳居然把石壁踢凹了進去。
聽到魏九斤大叫,本來已經出了盜洞的朱笑東等人又折了回來。
煙鍋叔看了看被魏九斤踢凹進去的地方,伸手一推,「嘩啦」一聲推出個窟窿,原來就是薄薄一層泥磚牆。
一時間,灰塵、霉味充斥了整個墓室,嗆得人不住咳嗽。
等灰塵和霉味散去,出現了一條黑乎乎的通道。幾人剛想進去,突然墓室一陣晃動,轟隆轟隆聲從盜洞傳進來。朱笑東返身撲到楊薇身上,把楊薇抱在懷裡。梁三等人抱著腦袋,擠到了墓室牆角。
就在大家以為要被活埋在這大墓里時,晃動停了下來,墓室只掉下來一些土塊,沒塌。
就在朱笑東等人驚疑不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時,守在洞口,監視狼群的馬大貴、梁國華驚慌失措地衝進墓室。
朱笑東連忙上前問:「怎麼了,狼群攻進來了么?」
馬大貴拍著胸口說,狼群倒是沒進攻,不知怎麼回事,土洞突然塌了,幸好我們跑得快,背包差點兒沒搶出來。
洞口垮了,看來是魏九斤炸墓室壁的時候震塌的。這樣也好,狼群也被堵在外面了。
垮掉的洞堵住了狼群,也把他們困在這個不知來歷的墓里了。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魏九斤訕訕地說:「我……我……只是想把石壁炸開,真沒想會把洞炸塌了。」
朱笑東幫楊薇背好背包,對大家說:「算了吧,也不能怪老魏。現在大家只能闖這座大墓了。」
曾德寶第一個踏進墓道,朱笑東拉著楊薇,緊跟其後。通道是用方磚鋪的,兩旁的牆壁是石頭砌的,粗略地粉飾過,沒有壁畫。
看著腳下的方磚,朱笑東想起司慧朋和袁小憶害他那次,洞里的通道也是鋪著方磚,方磚下有機關。
朱笑東叫住曾德寶,撿起一塊泥磚往通道里扔去。
「噗噗……」幾聲悶響后,通道里沒發生異常。
曾德寶笑著說:「我對摸金倒斗研究了幾年,什麼樣的通道有機關,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曾德寶話還沒完,只聽見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原本平整的石壁上,出現無數小孔,「嗖嗖……」射出鐵鏃箭矢,射在對面的牆壁上,帶出一溜火星。不消片刻,通道地就鋪了一層箭矢。
還好,朱笑東把曾德寶往回拉了一把,要不然,鐵定把曾德寶射成一隻刺蝟。曾德寶鐵青著臉,感激地看了一眼朱笑東。
梁三抹了一把冷汗,感謝朱笑東救了曾德寶一命。朱笑東搖了搖手:「不要說話,通道兇險,你們還是跟在我後面吧!」
又往通道里扔了幾個磚塊,又觸發了幾處機關。這裡的機關竟然沒有任何規律可循,完全是隨機布置的。
一般墓道的機關都是有規律的,找准規律,就能安然通過。朱笑東回憶了一遍朱由校留下來的機關術數,覺得這個墓道里機關迥異,竟然沒有記載。這種機關比有規律可循的高明多了,在破解難度上大了很多,達到了「攻心」的地步。
所謂「攻心」,按現代的說法,是一門心理學。人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要明白了人類的心理,抓住人性的弱點,設計出來的機關就算是明槍,也躲不掉。這才是機關術數中的最高境界。可惜,那位貪玩的皇帝留下來的機關術數中,唯獨缺了「人性」這一節。
朱笑東驚怔之餘,只得讓後面的人不斷遞泥磚過來,隨手亂扔。兩邊牆壁一共射出十四次箭鏃之後,終於沒有箭矢射出來了,估計機關弩上的箭矢已經用盡了。
這時,通道里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箭矢,兩邊的牆壁都掉了一層粉飾的東西。朱笑東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進通道。
通道全長近三十米,朱笑東等人用了一個小時,才安然通過,雖然慢了點兒,但勝在安全。
通道盡頭,還是一間墓室,依舊只有牛的骸骨,不過旁邊沒有側室。墓室左邊又出現一條通道,依舊是方磚鋪設,跟先前一樣。朱笑東試了幾下,沒有機關。
通道盡頭出現了台階,是條石的,明顯有機關的痕迹,朱笑東一級一級試探,可是一直走完,也沒觸動機關。
下了台階,通道變得崎嶇起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裡面走了好幾個小時,居然都沒走到頭。好在也沒什麼機關。
眾人中間停下吃了乾糧,繼續跟在朱笑東身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又走了兩個小時,朱笑東大叫一聲:「停!」
後面的人一驚,以為又觸動了機關。朱笑東指著地上說,我們走過這裡。
胖子擠上前一看,也叫了起來,地上有個方便袋,是他們之前吃東西時扔的,走了兩個小時,他們又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朱笑東苦笑著說:「我們在繞圈子,從上了那幾級台階之後,我們就一直在繞圈子。」
曾德寶說:「根據我對摸金倒斗的研究,估計這個圈子差不多要走兩個小時。」
梁國華在一邊插嘴:「小曾,你研究個屁,成天躺在被窩裡看盜墓小說,那也叫研究?有什麼話直說。」
曾德寶尷尬地笑了笑,說:「按我們每個小時走三公里計算,兩個小時走了六公里。也就是說,這條通道一共是六公里長,直徑將近兩公里。」
朱笑東問,你們在後面走,發現這條通道有什麼異常的地方沒?
幾人都搖了搖頭,胖子說:「因為記掛著先前走那石頭台階時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一路上也不敢東張西望,一直盯著腳底下,所以,沒看見什麼不對的地方。」
朱笑東沉吟片刻,說:「是了,設計墓道的人果然厲害,應該就是在台階那兒動了手腳!大家繼續往前走,這次要注意兩邊的牆壁,我們盡量靠一邊往前走……」
往前走了不遠,朱笑東就發現一段牆壁有異常。石壁上面有一條細縫,看樣子像是在粉飾這個地方時,粉飾材料里的水分消失的快慢不一樣而留下的。
朱笑東讓梁三拿兵工鏟把石壁上的牆皮鏟下來,一道整齊的門縫一樣的細縫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是一道經過偽裝的石門。
朱笑東一邊鏟牆一邊說:「估計當初的設計者是故意把石頭台階做得像機關一樣,讓進入通道的人顧忌機關,不敢隨意檢查牆壁。牆壁都是普通粉飾,看得人眼睛發痛,要找到這道門,還真不容易。」
門是找到了,怎樣打開呢?曾德寶搖頭晃腦,一張嘴又說:「根據我對摸金倒斗的研究,這門肯定是有機關的……」
梁三一把拉開他,笑罵道:「你真是個寶兒,長著眼睛的人都知道這裡肯定有機關,還要你說。你真要研究過,說說,這道門怎樣才能打開?」
曾德寶訥訥地說:「根……根……」怎麼也根據不出來了。估計,他也不知道盜墓小說上那些機關是不是真的。
魏九斤上前推了推石門,不動,一轉身,拿了管乳化炸藥出來,笑著說:「看來又到我老魏出場的時候了……」
朱笑東連忙上前說道:「老魏……別……別啊……」
梁國華也呵斥:「九斤,你用點兒腦子好不好,先前你放了一炮,把我們的洞搞垮了,好不容易找條出路,你一定要把我們活埋在這裡你才高興是不是?」
魏九斤不服氣地說:「把洞搞塌了,那是我沒計算好,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說這門怎麼打開?」
煙鍋叔上前看了看,搖搖頭,說:「這是一整塊石頭做成的,有機關控制,你這一炸,不但打不開石門,還可能觸動機關。」
一聽說可能觸動機關,魏九斤訕笑著,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朱笑東將整個石門上的牆皮都用兵工鏟鏟了下來,發現右手邊有個小小的凹痕。朱笑東把凹痕裡面也刮乾淨,看了看,問梁三:「有撬棍一類的工具沒有?」
「這個還真有!」梁三說,「我們本來就要開棺,撬棍自然少不了。」
朱笑東將撬棍輕輕頂進小洞,使勁一推,只聽見「咔塔」一聲,似有機關打開。
「來兩個人幫忙推,我一個人推不開!」朱笑東說道。
魏九斤走上前:「不是用機關打開嗎?怎麼還要推?」
朱笑東無語至極,這道石門根本沒有機關,後面有一個木質門栓,經過這麼多年,門栓早已腐朽,從那個小凹洞把門栓沒腐朽的部分拔掉,就能推開石門了,就這麼簡單。
胖子上前,和朱笑東、魏九斤合力,慢慢將石門推開,露出一道三尺來寬的空隙,看不見門後邊的情況。朱笑東讓胖子和魏九斤停了手。
力氣最大的溫強把背包捆好,隔著石門,「嘿」一聲把六七十斤的背包扔進去五六米遠。大家都被之前墓道里的箭矢嚇到了,為了以防萬一,都是先試驗一下再進去。
「砰」一聲悶響,背包落地。溫強拉著背包上的繩子,慢慢拉回來。朱笑東說:「你能不能讓背包跳著回來?」
「成。」溫強一拉一扯,六七十斤的背包果然跳了起來,五六米的距離,溫強一連試了三次。朱笑東這才確定安全。
一行人進了通道,又試了幾次,沒發現異常。朱笑東皺起眉,先前那條通道和石門處都沒有機關,那石頭台階上那麼明顯的機關痕迹是怎麼回事?
胖子一邊走,一邊笑道:「東哥不必多慮,我們運氣好,叫什麼來著,鴻運當頭,無往不利。再厲害的機關,在我們面前都失去了效用,這叫貴人多福!」
「你自求多福吧!」朱笑東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沒好氣地答道,「被狼群攆得像老鼠一樣鑽地洞,還鴻運當頭。第一條通道里的機關失效了么?你還無往不利,我看是見利忘形!」
小心翼翼走完通道,是個墓室,這間墓室比先前遇到的幾間都大。墓室里有棺材,呈品字形擺放,保存得很好。三口木棺俱是黑漆大棺,沒有墓主身份的標誌,說不上富貴,但顯得大氣。
梁三等人狂喜,折騰了這麼久,終於見到想要的東西了,也不管棺材里有什麼,五人先手舞足蹈地笑鬧起來,終於逮到了一個發財的機會!
梁國華老淚縱橫,一屁股坐在地上,帶著哭音說:「蒼天有眼,終於找到墓葬了,得了明器,回頭先給祖上燒三炷香。賣了明器,還了債,以後再也不賭博了。」
見梁三他們又哭又笑,朱笑東暗暗搖頭,牽了楊薇的手,退到角落。朱笑東對摸金沒什麼興趣,但是這時丟下樑三他們,獨自去找出路,他又做不出來,只好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曾德寶很「專業」地在東南角放了一根蠟燭,滿臉虔誠地禱告了幾句,無非是摸金門下弟子某某,為生計所迫,來找墓主討幾件值錢的玩意兒,墓主莫怪,四方神靈保佑,諸天鬼怪退開……說得楊薇背上冒出一股涼意。
禱告完畢,曾德寶拿了打火機去點蠟燭。一連點了好幾次,居然沒點著。梁三上前點,點了幾次,總算點著了。
蠟燭雖然點著了,但只有燭芯頂著一顆黃豆大的火焰,飄飄搖搖的,人稍動一下,就能將那豆大的火焰帶滅了。
見蠟燭著得驚險,所有人都不敢亂動,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眾目睽睽下,蠟燭就這樣頂著一點火苗,不死不活地燃著。
曾德寶低聲對梁三說:「根據我對摸金倒斗的研究,這種情況還沒見過。要麼答應,要麼不答應,這樣不著不滅的,算什麼意思?」
梁三抓了抓腦袋,動作幅度稍微大了點兒,差點兒將那豆子般的火焰帶滅了。梁三張大嘴,一臉緊張,唯恐蠟燭被自己弄滅了。
保持著抓腦袋的姿勢差不多有五分鐘,蠟燭才總算回過神來。
半晌,梁三低聲說:「肯定是那個龜兒子老闆,拿了不好燒的次品蠟燭給我們,害我們得不到明確指示。老魏,這蠟燭不肯著,不管它了,把防風燈拿來,我們用防風燈代替蠟燭!」
朱笑東忍不住有些好笑,要是不講究,就什麼都別講究,拿防風燈代替蠟燭,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么!
魏九斤取了防風燈遞給梁三,防風燈就是一種馬燈,都已經快要絕跡了。這時,蠟燭頂著的那點豆子般大小的火焰跳了一下,終於滅了。梁三懶得理蠟燭,調高防風燈上的玻璃罩,轉動燈芯,讓燈芯冒出來近半寸,這才拿打火機去點。
防風燈的燃油是普通的煤油,前幾天一直用著,梁三點了半天,好不容易點著了,誰知防風燈燈芯上也頂了一顆豆子般大小的光。
梁三、魏九斤、曾德寶臉上都訕訕的。看樣子墓主人是不願意我們發財了,如此吝嗇,那就對不起了,哥兒們不能白來一趟吧?
看著玻璃罩里那點黃光,梁三一咬牙:「二叔,把你手裡的狼眼給我。奶奶的,蠟燭不著,防風燈要死不活的,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把狼眼打開當蠟燭,這回總成了吧!你不是鬼吹燈么,你吹,你吹,你有本事把狼眼手電筒給老子吹滅啊!」
梁國華訥訥地說:「三兒,我這手電筒也用了好久了,估計……估計也……」說著,還是把手電筒交給了梁三。
梁國華的手電筒明顯電力不足,燈泡連發紅的鎢絲都看得清清楚楚。
梁三拿著手電筒咬牙切齒,說:「哥兒幾個,既然老粽子不肯給這個面子,我們也就不多說了,開棺!」
胖子早等得不耐煩了,笑著說:「何必這麼麻煩,早開棺豈不是省事,明明不熟悉摸金一門,還要學摸金的講那些規矩,真是浪費時間。」
反正人多也不害怕,見胖子這麼說,除了朱笑東和楊薇不感興趣站得遠遠的,其他人都一擁而上,想看看木棺里到底有什麼。
曾德寶一看,十幾個人圍著棺材,當下搖頭晃腦地說:「根據我對摸金倒斗的研究,我們還是要做個分工。老魏,馬老哥,你們兩個力氣大,負責開棺;楊小兄弟,你就拿著手電筒,給大家照個明;胖子哥,阿蘇妮小姐,我們拿上傢伙,萬一裡面蹦出個老粽子,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阿蘇妮、胖子拿著藏刀,梁國華拿著手銃,槍口對準棺木,準備一旦出現粽子,就一槍打碎它的腦袋。
朱笑東見十幾個人倒有八個人如臨大敵,擺足了架勢,等著拚命,心裡忍不住有些好笑。
一陣沉悶的「咯咯」聲中,魏九斤和馬大貴推開棺蓋,頓時,一股濃重的霉味鑽進眾人的鼻子里。
所有人都緊張不已,梁國華拿著手銃,幾乎是閉著眼睛,咬著牙,第一時間將槍口頂進木棺里,哆哆嗦嗦地差點兒扣動扳機。
阿蘇妮、胖子的藏刀差點就舉起來了,其餘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棺槨裡面。
一時間,整個墓室里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詭異的寂靜持續了不到一分鐘,負責照明的楊華長長出了口氣。
棺槨里有些錦被布帛,只是時日太長,都腐爛了。錦被布帛下,看不出有人的屍體。墓室、棺槨、錦被布帛都有,怎麼會沒有人呢?
十幾個人面面相覷,竟然是一具空棺!
眾人見棺槨里沒有殭屍,立馬就不怕了,好奇心大起,拿刀的拿刀,拿兵工鏟的拿了兵工鏟,一起去挑那些已經腐爛的織物。直到把棺槨里的腐爛織物挑完,搞得墓室里一股霉味,眾人連指頭大的明器都沒看見!
魏九斤不服氣,要馬大貴幫忙,把左下角的棺材也打開。棺槨里還是只有一堆錦被布帛,都已經腐爛,一干人失望之極。
等棺槨里腐爛織物的霉味稍淡,竟似有似無地飄出一股香味,很淡,淡到不凝神細聞,根本無法察覺。
見兩口棺槨里都沒有東西,梁三等人心頭火起,就想打開最後一口棺材。此時,大家都明白,這間墓室里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是心中氣不過而已。
朱笑東突然說道:「別動,千萬不要打開那口棺材!」
梁三等人一愣,魏九斤和馬大貴兩人的手都搭在棺材蓋上了,此時一動都不敢動。
片刻,曾德寶訕訕地問:「小朱老闆,怎麼回事?」曾德寶破天荒沒把那句「根據我對摸金倒斗的研究」說出來。
朱笑東沉吟了一下,說道:「我覺得這三口棺材是大墓設計者設下的局,是一個機關……」
「機關?」胖子挨個看了一遍三口棺材,不明所以。
「大家聽說過,有些墓里有毒氣吧?我覺得這三口棺材裡面裝的是三種毒素……」
朱笑東還沒解釋完,曾德寶就接過話頭:「多虧小朱老闆提醒,我在資料上看過,說有種極為陰毒的下毒方法,一種藥物沒有毒性,幾種藥物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劇毒,這樣,就算小心翼翼挨個試毒,也防不住。」
朱笑東點點頭,說:「就是這樣。設計這個墓室的人用了三種藥物,打開兩口棺材沒事,要是把最後一口打開,我們就會毒發身亡了。」
胖子不甘心地說道:「不會吧,我們破解了那麼多機關才進了這個墓室,這裡還是機關?那這座大墓到底有多大啊,埋得到底是誰啊?」
胖子說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一路上,朱笑東表現出來的睿智和果決,以及他對各種機關的了解,並最後成功破解,早已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所以,大家此時雖然都沒有異樣,沒有中毒的跡象,但是卻沒有人懷疑朱笑東的話。
胖子和梁三雖然聽得心驚肉跳,但實在不甘心,眼巴巴盯著最後那口棺材,不肯離開。
朱笑東嘆了口氣:「你們一定要打開,也不是不行。把毛巾打濕捂在口鼻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不要碰墓里任何東西。」
說完,朱笑東拿出毛巾淋濕遞給楊薇,自己也捂好,拉著楊薇出了墓室。
眾人紛紛照做,然後開棺。果如朱笑東所說,裡面還是破布爛棉,用刀子稍微攪動了一下,空氣里便生出一股淡甜的香味,還好眾人都捂著濕毛巾,剛聞到那股香味,便往後退去。
一無所獲不說,還差點不明不白地把自己撂在這兒。梁三等人小心翼翼地收拾好裝備,跟著朱笑東進了通道,走了好遠,都沒人把遮住口鼻的毛巾取下來。
剛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眾人心悸之餘,連話都不想說了。一路上除了細碎的腳步聲,十分安靜。
又走了一段通道,盡頭又是一間墓室。與其說是墓室,不如說是通道頭上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地方。
也就十多個平方,通道佔了一半,其他地方擺滿了棺材,依舊是黑漆大木棺,有六口,把半個墓室佔得滿滿的。
這次不用朱笑東吩咐,胖子、梁三等人把濕毛巾綁在臉上,這才去開棺。棺材里沒有機關也沒有屍骨明器,六口棺材,裡面不是腐爛得一文不值的破布爛棉,就是已經鏽蝕得根本看不出來是槍還是矛的冷兵器。楊華和煙鍋叔想找件趁手的傢伙,稀里嘩啦把幾口棺材翻了個遍,硬是沒找著。
出了墓室,胖子忍不住問朱笑東:「到底在搞什麼鬼?說是墓室,怎麼連一具人的屍骨都沒見著?這還是墓葬嗎?花了這麼大力氣,又是機關又是毒藥,連五六公里的圓形通道都搞出來了,難道就是為了逗我們玩?」
朱笑東搖搖頭說:「我們應該還在大墓的外圍,我們遇到的這些機關,只是大墓外圍普通的防守。」
梁三「啊」了一聲:「外圍的機關就這麼厲害,再往裡走還了得?」
朱笑東苦笑不答,為了保證自己的屍骨、財物,以及風水龍脈不被破壞,墓主人自然無所不用其極。
胖子雙眼冒光:「既然這裡是大墓的邊緣,可想而知這墓主人是何等富貴,待會兒找到他的真身,嘿嘿……」
被胖子一說,眾人眼前都是一亮。此時前面已不再是黑沉沉的墓道,而是閃閃發光的金條、鈔票。
通道斜斜向下,七級石階,每級不過一尺來寬,一尺高矮。朱笑東阻止不及,梁三一腳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