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臉子
這倒是巧了，紀家……鄒九珠心下冷笑幾聲，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前世恩客之女。想當初她在京都做頭牌的那些年，這位姓紀的大理寺少卿可沒少光顧她的閨房，甚至曾一連半月包下她，以至於他家大娘子忍無可忍，衝到那紅燈之地要當場抓女干呢！
那紀夫人還拿刀想刮花她的臉……想到那些前程往事，鄒九珠竟有些晃神了。
想想還真是一夢浮生，那些日子，彷彿只是一場夢，或者。。。。。。的確是一場夢？
這答案自然是無人知曉的。
「玉才人這是怎麼了？」
紀家小姐見甄玉瑟一張臉慘白如雪，頓時有些心慌，連聲問她怎麼了。
鄒九珠自然知道她這是怎麼了，這難堪是她故意給的，甄玉瑟心頭不快，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鄒九珠掩口而笑，那聲音比枝頭上的黃鸝鳥還好聽，「紀家妹妹莫急，想必玉才人這是疲乏了，畢竟這御花園著實太大了，若是沒那個力氣，還是別不自量力的才好，你說是么？玉才人。」
這話的警告之意就很濃了，讓本想同她交好的甄玉瑟更加氣短。
「娘娘說的是。」
「娘娘說的是。」紀家小姐同聲同氣的道。
誰想鄒九珠卻拉起她的手，溫聲笑語的道：「你同我何必這般生分，你便叫我雲姐姐就是。」
「雲……姐姐。」
紀家姑娘尚未侍寢，如今的名分尚未定下，叫起這稱呼來，也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紅雲滿布，羞怯難掩的垂下頭去。
甄玉瑟就是在家中跟著先生讀過四書五經，學富滿車，此時也難免對鄒九珠的話帶上了惡意的揣度。
這先前自己笑吟吟的同她打招呼，本就是想著往後交好的意思，卻不想這鄒九珠壓根兒不領情，如今還當真她的面，和自己的好友紀嬌嬌搭上話來，讓她不用同她客氣，這顯而易見就是在排擠她一人罷了！
這般一想，那五臟六腑更是火上熏烤著似的，十分不是滋味！
「御醫來了，小主！」
雲碧領著穿著海藍色御醫袍服的男子前來，紀嬌嬌一見有男子，連忙拉著甄玉瑟後退了兩步。
甄玉瑟正愁不知道如何找借口離開，此時見狀，便故作打趣道：「我們都是深無長處的人，更不會看診瞧病，這就不耽誤娘娘的病情了。」
鄒九珠此時完全有些懵，兩人手拉手走遠了，她才反應過來，把目光從秦玉樓臉上挪開。
「秦御醫。」雲碧做了個請的手勢，秦玉樓卻愣住在原地，「還請去搬了屏風來，下官不敢冒犯。」
見他側臉去躲，雲碧卻輕笑道，「秦御醫放心，這四處假山環繞，不正是最好的屏風了？我家小主此刻只怕心中焦急，還請御醫快些瞧瞧吧！」
說完竟然領著棋香華露退了下去。
鄒九珠幾乎震驚！
雲碧顯然是知道了什麼，否則這話也不會說出口了，這話里話外透著的曖昧之意，已經昭然若揭，難道是那夜她發現了什麼？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九珠的心彷彿頓時跌進了寒潭之中，一時間有些失態。
「小主這是崴了腳，下官這就替你瞧瞧。」
秦玉樓盡量平復心情的蹲下身，有些遲疑著伸出手去。
此處無人，若是快些把傷處理好了便走，也不會有什麼事，可若是耽擱下去，讓別人瞧見了，只怕閑言碎語在如今當寵的九珠身上。
這般想著，他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些。
「皇後娘娘的病可好些了？」
鄒九珠神不知鬼不覺的問出這麼一句，才恍然覺得不妥、
可此時該口也無濟於事，好像在秦玉樓面前，她總是少了平日里的鎮定和機智，難得的露出幾分憨傻來，說話也有些痴傻。
「皇後娘娘得天保佑，自會康健的，雲貴人還是多擔心些自己吧。」說完頭也不抬的把藥酒抹在那白皙勾人的雪白玉足上，「雨後路滑，不論做人還是走路，都該當心些腳下。」
鄒九珠聞言心口一酸，他這是在擔心自己？他終於肯對自己說兩句關心的話了！
正想開口，卻聽他又道：「這步子急了大了，都難免腳下打滑摔倒，若是想要走的平穩，還是需要小心謹慎，一步一步的走紮實了才好。」
他這話意思是讓她不要操之過急？
鄒九珠看著他那雙細長又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握住，眼底就蓄了淚，「所以。。。。。。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秦玉樓如被針扎的抽回手，頎長的身量在鄒九珠身上落下一片陰影，她就那樣的望著他，彷彿就像要一個答案，只要一個答案就足以。
可他卻是淡然的後退一步，提起自己的藥箱，恭敬而疏遠的道：「三日後下官來為娘娘換藥。」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對自己還是有情的，他怕自己太過恃寵而驕而招來殺身之禍，所以才會有剛才那番話吧！
鄒九珠握緊了自己的一雙手，心裡忍不住的歡喜起來。
只要他心裡有自己就好，她旁的什麼也不想要，只想得到那那顆心，他的真心！
紀嬌嬌扶著甄玉瑟走遠了，這才問道：「玉姐姐，你剛才怎麼了，臉色突然變得好難看，是雲姐姐哪裡不對勁嗎？」
甄玉瑟聽她親熱的喊著雲姐姐，不由的覺得心口一冷，「你最好聽她不要走得太近，你看她是個什麼貨色！」
這話從甄玉瑟的口中說出來，紀嬌嬌驚訝的張大了嘴，「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病……病了？」
甄玉瑟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這是在皇宮大內，就是自己的父親母親前來也要小心行事的。若是自己的失言讓人知道了，恐怕是要出大岔子的，更何況這人還是聖上如今的專寵雲貴人。
「我是覺得有些不太舒服，說錯了話，妹妹不要放在心上的才好。」
紀嬌嬌見她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便也放下心來，笑嘻嘻的挽著甄玉瑟的手道：「姐姐說的是什麼話，我在宮中除了太妃娘娘，也沒有個熟識，能和姐姐成為之交好友，那是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