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屋內,三人一鳥大眼瞪小眼。

終爻低頭懺悔。

天道閉眸不言。

靈珠子好奇望著眼前的情況。

當事鳥甜糕用並不怎麼修長的翅膀試圖捂住臉頰，掩蓋自己「嚶嚶嚶」抽泣的事實：「甜糕知道自己很弱，又不能化形,成不了童子幫助大神……也沒什麼用,大神要讓靈珠子成為童子也是必然的事情……」

一番話說得凄凄慘慘,還要表現得大度不已。那時不時瞥過來的小眼神，卻讓終爻負罪感強烈。

不過靈珠子他必須留下來，這涉及到現實世界中他一直追查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相信甜糕你會和靈珠子好好相處的。」終爻掩藏心虛，欣慰說道。

甜糕抹眼淚的動作戛然而止，如同一幅靜止了的畫面。

天道嗤笑,卻也有些疑惑。

山雀雖蠢,終爻卻吃他那一套,為何現在卻如此執著靈珠子。這靈珠子哪裡不同了？

他仔細觀察靈珠子,卻對上少年毫不畏懼的目光。僅僅一眼，天道便看清楚了靈珠子的命運。

然而天道見的不凡著多了，就算是終爻，身邊的哪一個又不是強大的人物。

除非，這少年涉及到終爻那神秘的現世。

腦中稍稍思索,天道便有了線索。

「你很喜歡靈珠子？」天道問道。

「當然啊。」終爻下意識回答。

所謂神話，常聽常新。他小時候哪吒也是他的童年回憶呢。更何況靈珠子很可能就是他察覺問題的突破口。

這麼想著,終爻打開星網,偷偷拍攝下來靈珠子站立的圖片。

少年身姿挺拔，目光凜然,還帶著毫不掩飾的少年意氣。終爻選取的角度說不上死亡角度,卻也算不上多好看,然而照片中的少年卻彷彿已經能入畫。

先拍下來,之後調查天恆公司的時候正好可以試探一下。

他自己是在偷拍照片，卻不知道在天道和甜糕眼中，卻是終爻說了喜歡靈珠子以後，便一直盯著他看。

天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其實終爻真的只是被這少年的皮像所吸引。

至於甜糕，已經癱成了一團，捏一捏，估計能出來一大盆酸水。

終爻偷拍完照片，回過神來，看到的就是兩人一鳥的炯炯目光。

「怎麼了嗎？」他嚇了一大跳。

「沒什麼。」天道搖頭，繼而問道，「今天要去人類那裡嗎？」

算算時間，人類那邊估計也過了數年了。

終爻點頭：「當然。」

正想著，天地間忽然出現一道玄音，西方那邊，一道熟悉的聲音說道：「吾乃聖人准提，今日與師兄接引聖人共創須彌學府，教化天下眾生，尋求證道之途，有意願者，皆可前來。」

准提話語連響三遍，傳遍了整片洪荒大地。

終爻沉默良久，忍不住說道：「無恥啊。」

這學校的思路明顯是抄他們天恆學府的，而且准提這人真是雞賊。這次天恆學府選拔學生，因為是第一批，所以只選拔了頂尖的那一撥。

准提估計也看出來了這點，所以也不和天恆走同樣的路子。而是說有意願者皆可前去。

這傢伙謀划的就不是那一批頂尖的學子，而是想著要將剩下的人全都大包大攬進他們西方。

反正西方那塊地當初因為羅睺的原因趕走了不少生靈，地廣人稀的，也不怕住不下前去的修士。

不過能不能做到那就兩說了。

先不說天恆這邊有四位聖人，洪荒生靈也不是傻子。一群人全都擠過去，准提和接引難道還真有精力教導所有人？

想到這裡，終爻便不再擔心，抱著甜糕揉了兩把，詢問道：「你們要和我一起去人類那裡嗎？」

天道理所當然點頭。

靈珠子剛剛化形，對什麼都好奇極了，也跟著點點頭。

-

再來到人類居所，終爻見到的景象已然大不相同。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裝修精緻的磚瓦房井然有序地立在道路兩旁。每家每戶都修上了雞舍、豬圈。房頂的瓦片鱗次櫛比，一一擺好。紅色的瓷磚按照順序擺放，用糯米灰漿粘合在一起。

雞舍里還能聽到「咕咕咕」的聲音。

每家每戶房屋後面，還能看到一小片開墾出來的地里，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蔬菜。終爻當初離開的時候給了他們一些種子，人類已經很好地利用起來。

土豆、辣椒、西紅柿等等各種蔬菜應有就有，全都是很容易存活的蔬菜。

房屋不遠處，是一片片開墾好的農田。還沒有到收穫的季節。所以植物大多呈現的是綠色的狀態。

只是不知為何，道路上行走的人卻不是很多。

道路上遠遠有一道白色的煙霧飄起，終爻打眼看去，有個小孩正點著火，隨手拿起一個鮮嫩的玉米烤了起來。

終爻遠遠在天上飛著，便能感受到玉米的香甜味。

終爻散了腳下的雲彩，落到了孩童身邊：「小朋友，你們的首領在哪裡？」

現今人類依舊處在比較單純的階段。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大家心思都比較單純。

那小孩聽到問話，手上轉著玉米，眼睛卻轉過去看終爻，繼而睜大眼睛：「仙人？」

終爻挑眉。

小孩手忙腳亂站起來，捂著臉頰說道：「你可真好看。」

「謝謝。」笑眼微眯，終爻問道，「你們現在的首領還是蒼和姜嗎？」

「已經不是了！」小孩大聲回答道，彷彿這樣終爻能多注意他一些，「現在是有巢首領，首領幫助大家建造出了房屋，大家都信服他……」

小孩年紀還小，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沒有章法，不過終爻也算是收集到了一些信息。

看起來人類這邊的首領已經開始更迭了。

「快！就在這裡！耳還在那個陌生人身邊。」遠處傳來嚷嚷的聲音，人還沒到，一道金色的術法便打了過來。

靈珠子冷哼一聲，隨手一揮，那金色光芒便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終爻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雙手，半晌說道：「你也該有個武器才是，不過我手中沒有你用其來趁手的武器，待到回去給你煉製一個便是。」

「多謝大神！」靈珠子也不推辭，揚聲答應下來。

反正這武器下來，他也是用來保護終爻的。

按理來說他作為童子，也要和其他人一樣稱呼終爻為老爺。不過一來終爻不太習慣，這稱呼把他給叫老了。二來他也從未將靈珠子當使喚的童子看待，便隨便靈珠子找了個稱呼。

人類眼看著攻擊被打掉，心中一驚，全都一涌而上，將三人團團圍住。

三人容貌讓他們一驚，繼而是更深的警惕。

「何故攻擊我們？」終爻不解。他以前來的時候，人類並沒有這麼警惕，難道是受到了什麼攻擊。

接下來人類的話語肯定了他的猜測：「你是什麼人？巫族還是妖族？」

「妖族如何，巫族又如何？」

大概是終爻的問題略有些迷茫，這群人類有些疑惑，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起來。

他們以為自己聲音很小，其實全被終爻聽了進去。

「他們不像是野蠻的巫族啊，長相上也不像？」

「可是他們也沒有妖族獸耳獸尾……」

終爻皺眉：「巫妖二族對你們做了什麼？」

這話像是打中了人類的痛楚，他們憤怒地拿著農用裝備，憤恨說道：「巫族拿我人類之皮製作衣服，拿我們的血作為美酒飲用，可惡至極！」

有激進派忍耐不下去了：「不管他是不是巫妖二族的人，先捉起來送到首領面前！」

一群人說著就要湧上來。

靈珠子冷哼一聲，周身隱隱有火焰涌動。兩條火龍出現在他的雙拳之中，化為圓弧將終爻他們圈了起來，靈珠子則持著冒火的雙拳，用力一揮，冒火的烈焰嚇得人類直接躲了回去。

「可以控火，肯定是巫族！」這話一出，原本還有退縮之情的人類當即群情激憤，再次拿起武器，「耳還在他們手中，一定要將孩子搶回來！」

「那個……」叫耳的孩子一臉懵逼，多次想要說話，卻都被眾人的聲音掩蓋過去。

靈珠子本不想傷害這些人類，只能暫時保持防禦。然而打著打著，他心裡也有了火氣，攻擊越來越粗暴。

有一群人類涌了上來，他冷哼一聲，火舌繞著身體旋轉一周，直接將人類全都撞了出去。

火龍怒吼一聲，沖著最前方的人類衝去。那人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突然，地面彷彿開裂開來，一道土牆拔地而起，撞開靈珠子的攻擊。

靈珠子眉毛一挑，看向來人。

男人膚色偏黑，五官卻是俊朗，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目光炯炯有神。他的視線在靈珠子身上掃了一下，落到後方被圍在火圈中的終爻的時候，微微一驚，居然直接跪了下來，恭敬說道：「有巢見過大神！」

此話一出，人類皆驚。

「大神，是哪個大神？」

「還能是哪個？不是女媧娘娘就是終爻大神吧！」

此話一出，人類心臟順停，下一刻，連忙跪伏下去，恨不能剛才畫面重演，他們卻是完全不敢再那麼對待終爻。

「不用如此。」終爻無奈，揮出一道神力將他們全都扶了起來，這才問面前與從前相比成熟不少的青年，「有巢，為何人類如此憤懣，可是巫妖二族做了什麼事情？」

有巢嘆了口氣，目露悲傷：「這話還得從頭說起了。大神與我先去房間里吧。」

終爻不在的這些年，他已經褪去了當初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意，臉上沉著穩重，眸中也多了幾分滄桑。

似乎人類這段時間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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