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零章 越女劍法
「恩?」丁一雖然驚訝於大漠之王孫女的機緣,但並沒有因此而失去了警惕。那夜郎國當代國主剛剛有了一絲惡意,丁一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了。雖然無法感受到到底是何人對自己或者說對自己亦或是自己身邊的人產生了惡意,但能夠讓他有所警覺的,這人的修為恐怕不弱,那當真要小心一些才是。臉上不動聲色,卻暗自傳音下去,讓台下的弟子和擂台之後的高手時刻警戒。
丁一發話,原本就時刻戒備的眾人立刻越發的小心了起來。其中那洛楓的徒弟,繼承了洛楓那鋒利的眼神,猛然間身形一動,彷彿游魚一般的竄過了層層人牆,已經到了一人的身邊。
那人只是木愣愣的往前面走去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這名叫張一飛的弟子也毫不含糊,雖然剛才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是他已經看見了一個青袍男子將一件東西塞到了這人的手中,而那樣東西他甚是熟悉,卻不是那武者最大的剋星,改良了之後威力更大更方便的霹靂彈還是什麼?
那青袍男子身法極為詭異,縱使是他也沒辦法輕易的跟上,兩廂一抉擇他立刻舍卻了那青袍男子,反手一掌扣出正是天山折梅手的擒拿法,一招中的也不待周圍的人察覺到什麼,立刻反手點了穴道,隨即笑道:「老表,你怎走的這般快……」說著話便帶著他往前邊擠去,他現在已經確認這人的不妥了,被自己制住后居然沒有一點的反應,這應當是被人控制了。只是不知道是功法還是藥物,或者說是更神秘的蠱!
張一飛一動,離他最近的高岳也察覺到了,他也是洛楓的徒弟,正是張一飛的師弟,他們幾人都被洛楓訓練出了毒辣的眼光,正是暗中照顧人群的最佳人選。此時他微微靠了過去,不著痕迹的問道:「如何?」
張一飛隨口道:「你且留下,我帶著老表一同去報名。」
高岳知道這人已經制住了,不過顯然還有些麻煩正要帶過去請門內的護法來解決,而不讓他跟著便說明人群之中顯然還有可能有這等人存在。正要離去,卻又聽張一飛輕聲道:「秘法控制,霹靂雷彈,小心!」
簡簡單單十個字,高岳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當下微微點頭,轉身便走。目光掃過了人群,注意力早就運轉到了極致!
「洛楓的弟子倒是調教的不錯,莫題,你去看看!」下面張一飛的動作雖然瞞過了不少人,但卻逃不過丁一的耳目,瞧見了他已經帶著人往這邊走來便對著李莫題說道。
李莫題立刻便下去了,那邊大漠之王卻是不管這些,在他眼中只要自己的孫女沒事就不要緊了。而現在他的孫女大佔上風,又有他在邊上看著還能出什麼事請?是以他反而對丁一所說的袁公擊劍和越女劍法來了興緻,很想知曉這劍法到底有何等神奇。
丁一到也不瞞他,徐徐說道:「這越女劍法說來也不足為奇,當年范蠡諧美隱居太湖之後,沿湖多有越女劍法傳出,但真正得其精髓的卻是百不存一。」說到這他心中想了想又道:「若是論起來的話,這越女劍法傳聞於世能將其現於人前的唯有兩人,其一是當年越國的一名女子,另一人卻是唐朝的複姓公孫的女子!」
大漠之王對於中原那時候的歷史並不精通,聽見了丁一的話依然是一頭霧水,兩個女子和這劍法有什麼關係?想了想,是了,一開始便說了這是「越女劍法」想來便是由女子所創的了。
正要開口詢問,卻聽丁一繼續說道:「《吳越春秋》中有這樣的記載:『其時越王又問相國范蠡曰:『孤有報復之謀,水戰則乘舟,陸行則乘輿。輿舟之利,頓於兵弩。今子為寡人謀事,莫不謬者乎?』范蠡對曰:『臣聞古之聖人,莫不習戰用兵。然行陣、隊伍、軍鼓之事,吉凶決在其工。今聞越有處女,出於南林,國人稱善。願王請之,立可見。』越王乃使使聘之,問以劍戟之術。處女將北見於王,道逢一翁,自稱曰『袁公』,問於處女曰:吾聞子善劍,願一見之。』女曰:『妾不敢多所隱,惟公試之。』於是袁公即杖??竹,竹枝上頡橋,未墮地,女即捷末。袁公則飛上樹,變為白猿,遂別去。見越王。越王問曰:『夫劍之道如之何?』女曰:『妾生深林之中,長於無人之野,無道不習,不達諸侯,竊好擊劍之道,誦之不休。妾非受於人也,而忽自有之。』越王曰:『其道如何?』女曰:『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凡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彷彿,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復不聞。斯道者,一人當百,百人當萬。王欲試之,其驗即見。』越王即加女號,號曰『越女』。乃命五板之墮高習之教軍士,當世莫勝越女之劍。」
「這是什麼?」大漠之王聽丁一出口成章,說的似乎是和這劍法有關,但其中許多的中原那時候的古詞,他根本聽得不甚了解,於是開口問道。
丁一道:「這是當年記載的一則越女和袁公的故事,大致的意思便是:越女劍法相傳是春秋戰國時期一位越國叫做青青的姑娘從白猿身上領悟的一套劍法,當年越王勾踐卧薪嘗膽要滅掉吳國,為了訓練士兵,就在民間廣徵高手。有個女子來到軍中,傳了士兵一套劍法,傳了以後,卻不肯留下姓名。後來人們就以越女劍法來稱呼這套劍法!」說到這他頓了頓又道:「野史之中也曾有記載,那越女阿青入王宮之時,那驀地里宮門外響起了一陣吆喝聲,跟著嗆啷啷、嗆啷啷響聲不絕,那是兵刃落地之聲。這聲音從宮門外直響進來,便如一條極長的長蛇,飛快的游來,長廊上也響起了兵刃落地的聲音。一千名甲士和一千名劍士阻擋不了阿青。阿青沒有痛下殺手,只是將對手的武器一一擊落,但是武器落地的聲音居然可以連成一片,無法分辨,實在令人感覺匪夷所思。是如此形容那一戰,便有有一種說法喚作『三千越甲不可敵』!」
大漠之王聽到這不由的唏噓出聲,半晌方道:「這越女當真是世上第一奇女子,其武功當真是深不可測,這越女劍法便是她傳下來的嗎?」
丁一點點頭,又道:「是也不是。要說這越女劍法,還要說起那袁公。且不管傳聞之中說的是越女和袁公比劍也好,還是白猿傳授也罷,這門劍法卻是早已失傳了的。在江湖上流傳的大多不過是一些皮毛而已,便是這些皮毛,卻又要說到那唐朝的公孫大娘。」
大漠之王插嘴道:「即以失傳又如何我孫女會習得?」不過見丁一徐徐說話,也不去追問,凝神細聽卻是對這越女劍法當真來了極大的興趣。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與余問答既有以,感時撫事增惋傷。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五十年間似反掌,風塵?洞昏王室。梨園弟子散如煙,女樂餘姿映寒日。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蕭瑟。玳筵急管曲復終,樂極哀來月東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丁一喃喃吟道。
「這是當年大詩人杜甫寫的一首《劍器行》,以詩為文描寫了當年那公孫大娘的劍舞風采。莫老感覺如何?」
大漠之王閉目慢慢的沉浸在了這首詩文之中,腦海中彷彿有一戎裝女子持劍舞動,只看得他心驚膽顫,卻又熱血沸騰,半晌才長出一口氣睜開了雙目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居然已經出汗了,不由的暗自驚嘆:只是鳳兒的些許殘招為輔,藉助了詩文的描繪,居然便有了這等威勢,若是當真那越女出手又會是何等的模樣?難怪『三千越甲不可敵』!
「可怕……卻也美麗無比!」想了想大漠之王喃喃說出了這兩個詞來形容那越女劍法。
丁一點點頭又道:「說美麗那是正常的,但可怕卻是少有人能夠看到。這劍法極為神妙,似乎是天下劍法之基,是以令孫女不知從何處學來,居然能夠立刻融入到了自己的劍法之中,這才是可怕的地方。當今世上,能夠做到這般的武功秘籍屈指可數。」
大漠之王點點頭道:「那鳳兒她卻又是從何處習得的呢?你不是說這劍法早已經失傳了嗎?」
丁一道:「在人類之中或許早已失傳,但天地間靈物無數,難道便只有人類可以學習各般招法嗎?天地間自然也有數之不盡的動物能夠學會。」頓了頓沉吟道:「亦或領孫女當真是好機緣,傳聞當年范蠡歸隱太湖,號陶朱公,逃過了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而野史又曾記載那越女阿青似乎和范蠡有些關係,或許在這浩淼太湖之中,便有一處是那范蠡隱居之所,上面或許有著那越女阿青留下的圖譜吧。想來若是以當年越女阿青的實力,自然可以將劍道溶於一筆一劃之中,令孫女機緣巧合之下或許便是遇上了那等機緣。亦或當真另有白猿傳授劍法!」
大漠之王點點頭,似乎也只有這前一個說法最為可信。畢竟如果是他人傳授的話,有人指點,自己的孫女必定不可能劍法如此生疏,這自然是剛剛習得的緣故。似乎也只有奇遇才能說明這一點。
而事實也的確如同丁一的猜想一般,大漠之王的孫女,莫鳳也真的是運氣極好。泛舟太湖的時候上了一座湖中小島,在一處山洞之中發現了刻畫在洞壁上的劍招。家學淵源的她,又修鍊的是丁一師門的劍法,一看便知這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劍法,當下便起了學習之心。卻不想因此在島上一呆便是半年沒有半點的消息外露,這才會惹得大漠之王千里迢迢的南下而來。這也是為什麼她身上穿的如此破爛了,精神沁入洞壁之上的劍法之中,無時無刻不在學習,手上不時的舞動,哪裡還會留神自己的衣物。
想當年,丁一身處無錫,太湖之中也有隱居不出的高手,卻都沒有發現那處地方,反而被莫鳳無緣無故的找到了,這不能不說是機緣了。
而她也沒有辜負這絕世的劍招,邱勝的拚死抵擋,反而讓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融合劍法,越女劍法的神奇之處便在於此。它本就是天下劍法之基,只是礙於莫鳳的修為見識不夠,若是換成了丁一或者他爺爺,怕就是另外一副模樣了。
不過丁一的圓舞月輪劍本就是一等一的絕學,這是當年丁一的師傅,學究天人的逍遙子特意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所創的。其根據的便是杜甫描繪的公孫劍舞,憑藉著超人的武學經驗,創出了一門絕世劍法。雖然和真正的越女劍法大相徑庭,但卻亦有共通之處,此時隨著莫鳳施展的時間越長,招式漸漸的在她不經意間已經融合到了一處,往往隨手一劍便能逼得邱勝連退數步倉促應對。
勝負已定,漸漸醒轉過來的莫鳳還不知道剛剛的一瞬間她做到了一件天下武者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在戰鬥之中頓悟,這是何等運氣的事情!
一朝頓悟,十年面壁!
經過了這次的戰鬥,想來日後在大漠之王的指點之下,有朝一日必定能夠稱為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