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幻覺
這個傳說,向來都只是村子里的人口耳相傳,並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那個所謂的神明到底是何物,也沒有人真正進到這裡面去看過。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人為的陰謀呢?
鳳朝歌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去想這些東西,可是,越是在這種情況下,她越覺得這裡面潛藏著什麼陰謀。
這些也只有從山谷出去之後再找村子里的人問清楚了,至於現在……
鳳朝歌的眼神緩緩地望向了樹洞深處,她現在更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一條生路,還是又是新的絕路。
樹洞外面毒蛇遊走的聲音依舊無休無止,一時半會肯定是散去不了的。
鳳朝歌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進入樹洞深處去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
反正她現在一個人也沒辦法突破外頭的重圍,除非留守在外頭的紅秀他們意識到不對勁,直接從淮南王手裡頭借人來將這個山谷裡面的毒物都清繳乾淨。不然的話,一時半會她是沒有逃出生天的希望的。
如果這個樹洞裡面真的有活路的話,她或許,還能保住十三的命。
方才將十三傷口處的毒血都擠出來了以後,毒液倒是沒有進一步朝別的地方擴散了。可就算是如此,十三仍舊是沒有脫離危險,再這樣耽擱下去,遲早會命喪於此。
看來只能繼續朝裡面走了。
要是能夠到更加安全一些的地方,她就能騰出手來遏制十三身上的毒素,說不定還能讓他轉醒。
她咬咬牙,將十三背著的繩子拿出來,再牢牢地系在了他的身上,隨後拖著他一步一步朝著樹洞深處走去。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這樹洞仍然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地延伸下去。這裡面的空氣還算是充足的,兩邊又沒有惱人的灌木和毒蟲,其實是要比外面是要好上不少的。
再往前走了一柱香的功夫,鳳朝歌也有些體力不支,索性靠著洞壁坐了下來,準備休息片刻。
「姑娘?」
十三正好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費力支撐起身子朝她這邊看過來。
「你先別亂動,」鳳朝歌將火摺子舉到他的面前去,另一隻手拿起水囊過來,「你身上被蛇咬傷的地方太多,要是亂動等毒液侵入了心肺,我可救不了你。」
「現在的屬下對於姑娘您來說就是個累贅,您還是將屬下放在這裡,任由屬下自生自滅吧。」
他還未開口之前鳳朝歌便已經猜到了他要說的話,如今聽到他真的這麼說,其實是一點都不意外的。
「你在這世上,當真是一個挂念的人都沒有了么?」
鳳朝歌忍不住嘆了口氣,又語重心長地開口:「就算你將性命和忠誠都交給了齊衡,可也不至於連一個牽挂的人都沒有了吧?要是知道你為了保護我而死在這種地方,他肯定也是會很惋惜的。」
「屬下知道姑娘的好意,只是現在屬下連自我了斷都做不到,更不想拖累了姑娘您。」
他仍舊是這般一根筋的想法,雖然因為鳳朝歌的話有所動容,可仍然是改不了自己的想法。
「別說了,」鳳朝歌朝他揮揮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反正你要是還是打算讓我將你一個人扔在這裡,我是不會答應的。」
她還是做不出這種狠心的事情來,如果十三此時已經毒發身亡,那她當然不會這般執拗。可只要他還有呼吸,她就不會放棄他。
十三猶豫了一瞬,卻還是掙扎著掏出了自己貼身放著的匕首,準備直接自我了斷。
「你難道真的打算像現在這樣窩窩囊囊地死在這裡嗎?」
鳳朝歌輕而易舉地便奪過了十三手裡面的匕首,隨後將其插回了刀鞘裡面,再連著刀鞘一同揣在了自己的口袋裡面。這樣十三就算再想自盡,也沒有辦法了。
就憑藉他現在的虛弱,肯定是沒辦法咬舌自盡的。
十三強撐著的一口氣,在手裡的匕首被她奪過去以後,還是很快就泄掉了。他很快就暈了過去,沒有再和鳳朝歌倔強的力氣了。
鳳朝歌也沒了繼續休息的心思,還是拖著十三朝更深處走去。
走著走著,她感覺自己面前好像出現了一絲亮光。
是找到出口了么?
她快走兩步過去,周遭的景色一瞬間有了變化,變成了她曾經無比熟悉的一個地方。
陸家。
準確的說,是陸家的後院。
她與陸子俊成婚之後,便一直住在這裡。原本她是應該和陸子俊一同搬去正院的,只是陸老夫人說自己住慣了正院,不想搬出去。
於是乎,她明明已經成了陸家的當家主母,卻還是只能住在偏院里。因為這一點,她可沒少受外人的詬病。
好端端的,她怎麼會看見這種東西?
她恍惚地看了四周一眼,這裡面的擺設都是她熟悉的,只是現在看見了,難免從心底升騰出一股厭惡的感覺來。
這個地方,還是早點化成灰燼的好。
她還沒來得及愣神,房間的門就被人粗暴推開,好幾個家丁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丫鬟走了進來。
這一幕么?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看見這種東西,可鳳朝歌仍舊是沒有絲毫的觸動。這些東西對於她來說已經完全成為了過去的回憶,再度想起來的時候,她連感想都沒有。
不過這一天她記得,是羅青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污衊了她,說她善妒,害死了陸家的長孫。她沒辦法辯解,因為確實是她身邊的丫鬟送去的東西出了問題,而在羅青懷孕之後,最有可能下手的便是她這個當家主母。
她百口莫辯,沒有人相信她真的會毫無芥蒂地接納別的女人給自己丈夫生孩子。可那個時候的她,就是有這般單純。
陸老夫人不問青紅皂白,派人奪去了她管家的權利,還借故將她身邊的所有丫鬟都教訓了一頓。
從那以後,她在陸家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陸子俊表面上說著會護她一生,可在這種時候,仍然是選擇相信了羅青,對她卻是不管不顧。
這一切,大概都是報應。
陸家上輩子欠她的,她這輩子已經讓他們還清了。
「夫人,這是老夫人吩咐我們做的,您可千萬不要怪罪我們啊!」
那幾個家丁將那個小丫鬟輕蔑地扔在她的面前,隨後便打算將門給關上,任憑她在這裡頭自生自滅。
可這到底只是在做夢,不是么?
她的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抄起一旁的一根掃帚棍子便扔了過去。雖然是在夢裡,可這打下去的感覺還是很爽快的。
她上輩子就應該這麼做的了,只可惜那個時候她還傻傻的以為陸子俊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甚至都沒能看清楚他背後藏著的醜惡嘴臉。
這個夢都被她給打斷了,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不知道為何,她還是沒能從這莫名其妙的睡夢中醒過來,反倒又來到了一個更為奇怪的場景之中。
她並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卻知道這裡是哪裡。
老皇帝每天都會在這裡面見朝臣處理政務,這裡,應當算得上是整個皇宮之中權力的巔峰了。
而現在她就站在巍峨的大殿之下,耳邊還有一陣一陣讓人聽了發懵的鐘聲。
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嗎?
她站在這裡,還在猶豫著自己要不要拾級而上的時候,有人卻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轉過身去。
「終於等到了這樣的大日子,你心裡應當也很激動吧?」
來人是齊遠,卻比她印象中的要成熟了幾分。褪去了臉上的稚嫩之後,他倒是可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