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激戰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捷克輕機槍在發泄著憤怒和不甘,在收割敵人的性命。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鬼子在還擊。
趙東升頭再抬高一點點,必死無疑。
一顆子彈從他頭皮上方飛過,劇烈的灼痛讓趙東升身子一頓。
噴射的火舌暫時停下,趁這空當趙東升在子彈尚未打光的情況下,去掉舊彈夾裝上新彈夾,繼續射擊。
這時候已經不是點射,而是連發。
他知道鬼子的子彈距離自己非常近,甚至下一秒就會命中自己。
但他必須將彈夾里的子彈打光,吸引火力的同時給予鬼子最大的殺傷。
十發、四發、兩發......
他的思維停在這一瞬。
六點五毫米步槍彈從他額頭穿過,緊跟著鬼子的步槍一陣排射。
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捷克式輕機槍奏響的樂曲戛然而止。
他沒將彈夾內的子彈打完,卻打死至少十個鬼子,他賺了。
閉上眼睛的瞬間,他似乎清楚的看到鬼子的機槍手也倒了下來。
那是李天賜開的槍,一定是他開的槍。
六點五毫米步槍彈從鬼子太陽穴穿過,鮮血和腦漿賤了藤田義男一臉。
就在前一秒,藤田義男用三八式步槍殺死了趙東升。
他沒顧及從山坡上射來的子彈,也沒管身旁的士兵倒在槍口之下,而是迅速調轉槍口,對準狙擊手的方向順勢一槍。
就像李天賜清楚的知道擲彈筒才是最大的威脅一樣,藤田義男也明白敵人最大的威脅來自哪裡。
首先是那挺噴吐著火舌的捷克式輕機槍。
淞滬戰場輕機槍的比拼中,帝國的大正十一式輕機槍完全落在下風。
同打五發子彈就停頓一下的大正十一式輕機槍相比,捷克式輕機槍不管射速還是威力都強不少。
現在這挺輕機槍距離己方如此之近,讓它不停噴吐火舌是不折不扣的災難。
藤田義男反應很快,很遺憾,這並非影視劇,他也不是神槍手,第一槍沒擊中對方的機槍手。
這名機槍手是老兵,戰鬥經驗非常豐富,要順利幹掉他頗有難度。
但是藤田義男殺掉了供彈手,緊跟著是副射手。
不到一百米的距離,步槍排射外加輕機槍壓制,對手不可能再像先前那般打得順手。
果不其然,未等第三個彈夾打完,藤田義男便開了致命一槍。
下面便是尋找狙擊手。
中國人崇尚擒賊先擒王一說,狙擊手是這一理念的堅定執行者。
作為這支小隊的最高指揮官,藤田義男認為狙擊手應該將重點放在自己身上,事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打掉擲彈組之後,狙擊手將槍口對準機槍手,機槍手打完,沒瞄準藤田義男,偏偏對身旁的一名士兵開了槍。
藤田義男終於明白對方的戰術目的,儘可能多的殺傷己方的有生力量。
山坡上有槍聲,一線天西部大正十一式輕機槍也響了起來。
作為參加過淞滬會戰的軍事指揮官,作為帝國陸軍學院的優秀畢業生,藤田義男終於明白對方的作戰策略。
這一戰,要輸!
「增援一線天,打掉西邊的輕機槍!」
藤田義男對僅剩的七個鬼子怒吼,迅速沖向趙東升倒下的地方。
換上彈夾,架好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槍聲轉來的方向。
砰!
六點五毫米子彈穿過一個正沖向一線天的鬼子胸口。
由於六點五毫米子彈強的是貫穿,殺傷性不大,這個倒霉的傢伙身子頓了下,扶著峭壁,繼續向前。
砰!
李天賜又補一槍,這個鬼子為素未蒙面的天皇盡忠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藤田義男的輕機槍終於開火。
七點九二毫米機槍彈威力很強,距離又不是很遠,子彈打碎了林木的樹枝,破碎的枝葉漫天飛舞。
李天賜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他必須迅速逃離輕機槍的射界,否則會死得非常難看。
一線天的戰鬥早已打響,從天而降的手雷和手榴彈給予兩個班的鬼子毀滅性的打擊。
沒人知道這一波攻擊死了多少人,只知道兩個軍曹倒了下來。
緊隨其後的是黑子的歪把子輕機槍。
作為跟鬼子交過手的老兵,黑子知道歪把子機槍有多糟糕,說是三十發彈夾,用的卻是步槍彈夾,也就是說不可能形成連射,每隔五發就會卡一下,更讓人鬱悶的是裝填彈夾非常麻煩,所以這三十發子彈不僅要點射,還要打得准,誰知道打完這個彈夾之後,能不能打第二個。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三十發子彈打光,黑子拿起一邊的破布,抱著歪把子躲到一角,開始和副射手裝填彈夾。
兩名自衛反擊隊員補位,開啟駁殼槍連發模式,對峽谷掃射。
不知道又倒下了多少鬼子,黑子只知道當他將彈夾裝好后,開槍的弟兄已經沒了氣息。
經過短暫的慌亂,一線天的鬼子終於緩過來神,他們開始發揮槍法準的優勢了。
六子在放倒第三個鬼子的時候,一顆子彈從他脖頸處穿過。
虎子看到六子倒下,迅速拿起步槍,對著峽谷的鬼子射擊。
他的戰鬥力連新兵都不如,彈夾打光也沒打死一個鬼子,卻暴露了自己。
右側山坡,大壯子彈早就打光,到底有沒有打死鬼子他不知道,只記得李天賜的作戰命令,陣勢越大越好,爭取將火力朝山坡山引,為黑子創造射界,儘可能多的殺傷鬼子。
他堅定的執行著作戰計劃,拿起弓箭,瞄準朝前沖得最快的鬼子。
嗖!
箭帶著勁風,穿透了鬼子的後背。
中了!
他無比興奮,也就是在這瞬間,步槍彈擊中了他的面部......
鬼子越來越少,自衛反擊隊隊員的傷亡卻越來越大。
山坡兩側的突擊隊員們依舊在開槍,依舊向下扔著石塊。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阻止敵人向前衝鋒,一旦他們拿下西邊的陣地,下面就不好打了。
黑子將歪把子機槍架在戰友的屍體上,清脆的槍聲再一次響起。
只要前方有晃動的影子,六點五毫米步槍彈就會招呼到哪裡。
「準備近戰!」
歪把子打了五發子彈,停頓的瞬間,黑子歇斯底里的吼道。
噹啷!
一顆手雷丟過來,幾乎就在面前。
黑子沒有伏下,只是扣動這板機,接連幾發步槍彈打過去之後,轟的一聲,他趴在了戰友的屍體上。
鬼子所剩已經不多,山坡山還有自衛反擊隊員。
他們有端著三八大蓋的,有拿著漢陽造的,有的持著王八盒子,還有的,拿著砍刀和石塊。
他們從山坡上下來,沖向一線天。
僅有五米寬的峽谷,展開了大青山深處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肉搏戰。
雙方都殺紅了眼,忘記了先前的布置,甚至忘記自己是誰。
打鬼子,用石頭砸死他,掐也要掐死他!
砰!
一名鬼子舉起三八式步槍,打出了彈夾最後一顆子彈。
那名沖向他的女子,倒在地上。
前方是堆積的屍體,後方零星傳來捷克式輕機槍的吼叫,他後退兩步,靠著峭壁,大口喘著粗氣。
他怕了,真怕了。
作為一名憲兵隊員,他曾在安平城大街上射殺過中國人,也曾端著三八大蓋闖進百姓家裡侮辱中國女人。
他沒遇到過反抗,他看到的似乎都是眼淚,聽到的都是哀求和告饒。
這讓他很興奮,也堅定了這樣的信念。
支那是劣等民族,他們不配擁有腳下這片土地,他們只能是大和民族鞭子下的奴隸。
他們男人隨時可殺,他們的女人隨時都能侮辱。
今天,在大青山深處,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支那人。
他們沒受過正規軍事訓練,他們只是一群老百姓。
前面的人倒下,後面的沒選擇後退,而是朝前沖。
他們用手中的石塊猛砸帝國戰士的腦袋,砸到血肉模糊,砸到腦漿崩裂。
他們用砍刀毫不客氣朝帝國戰士身上招呼,倒下的士兵,腦袋都被砍刀稀巴爛。
這是多大的仇恨?他們從哪裡尋來的力量?太可怕了,如果支那人都這樣,帝國軍隊怎麼辦?
他端著三八式步槍一步步朝後退,徹底從一線天退了出來。
這時他已經忘記了長官的命令。
即便沒了槍聲,也沒了從天而降的手榴彈或石塊,可能前方一個活人都沒了,他依然不敢向前。
砰!
槍響了。
六點五毫米子彈穿過他的后心,看看不住冒血的傷口,他跪在地上,生前所有的畫面在腦海一一浮現。
這是一場夢,這不是支那人,這片美麗的土地,屬於偉大的大和民族。
這一戰,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藤田義男都輸了。
當然他也承認了失敗,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幹掉那名潛藏的狙擊手。
但那個該死的狙擊手太狡猾了,自從那一槍之後,好像消失了。
現在,他又露出了蹤跡。
從一線天退出的這名帝國戰士倒下,讓藤田義男找到了射擊方向。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將一個彈夾打光后,藤田義男彎腰撿起地上的三八式步槍,靠在一塊巨石後方裝上彈夾,黑洞洞的槍口瞄準狙擊手最可能出現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