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也是

王芬覺的自己有口都說不出自己有多苦。

秋海月看她的樣子，又接著開始說道，「現在公社裡什麼通知，咱們都不知道，做最壞的打算，要是被打成壞分子，那咱們村裡也只能這麼執行了。」

剛剛緩過來勁的於麗麗這會徹底的就癱在了椅子上，壞分子？這不是連累死她娘家了嗎？又開始低聲哭了起來，連帶著自己肚子里這一個，也變成了累贅。

王芬是感覺自己開始天昏地暗了，怎麼就不知道這天大的禍事就到自己身上了。

秋海月也沒辦法，雖然不喜歡趙家的為人，但她是幹部，就得做到一視同仁，能幫就幫。

岳川騎著自行車把趙彎彎帶了回來。

「行了，公社的劉書記幫忙了，趙方松被拘留了十五天，到時候你們過去領人就行了，沒把你家批評成壞分子，只能這一回了。」岳川心裡覺的自己簡直倒霉透頂了，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王芬和於麗麗聽到這個消息，才算是不哭了，這總算是有個好消息了。

不過王芬在家門口看到趙彎彎回來，就一腳要踢過去，幸好秋海月眼疾手快，立刻就攔了下來。

「王芬同志，我再跟你說一遍，不能隨便打罵家裡的孩子，現在婦女也能頂半邊天，你不要把舊社會的風氣帶過來，不然我就要讓你接受教育的。」秋海月最厭惡這樣的作風了，她本身就是積極的投身到工作中，人的覺悟也高。

王芬看著站在門口的秋海月和岳川，咬著牙也沒敢再動。

秋海月知道只能救得了這一時，「彎彎，等我們走了，你奶奶再打你，你就過來秋奶奶家，有我們給你做主。」

趙彎彎現在才有時間來考慮目前的情況，心裡咯噔了一下，立刻就抓住了秋海月的大腿，也得幸好原主形象比較好，不然就不好辦了。

「秋奶奶，我記住了。」

秋海月摸摸她的腦袋。

岳川看看這個情況，還不忘通知王芬，「記得寫檢查，雖然不會給你打成壞分子了，但是檢查還是要寫的，到時候我會再開一個大會，再給大家加深一下，順便你上去念一下檢查。」

王芬這會也不敢再反駁，只能期期艾艾的答應了下來。

岳川說完之後，跟秋海月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就一起走了。

王芬一把拉過趙彎彎，就進了院子，把門給關上了。

趙彎彎畢竟年紀小，力氣小，哪比得上一個幹了好久活的婦女。

「你不能打我，不然我去找秋奶奶。」趙彎彎這一刻害怕極了，她怕王芬什麼都不管不顧，就對自己動手，她就早上吃了一個餅子，到現在為止還沒吃東西呢，又餓，再挨頓打估計就要暈過去了。

王芬舉起來的手又放了下來，她惡狠狠的眼睛看著趙彎彎，真沒想到看起來老實的孫女，心裡可一點都不老實啊。

「行，我也不打你，你給我幹活去。」

趙彎彎知道這次王芬是發了狠的，一下都不敢再反駁了，不過她還是用希望的眼神看了一眼於麗麗。

於麗麗得知不會被打成壞分子，心裡一點都不忐忑了，正坐在一邊緩和自己的心情，她一點都沒管趙彎彎，反正就一個丫頭片子，還能被打死不成。

王芬這次是發了狠的，餓她三頓，人就老實了，還真以為她怕秋海月啊。

趙家的事情一個小時都沒過，都傳遍了，通報批評也已經貼上通知欄了。

村裡三三兩兩的吃了中午飯就圍在一起說話。

陳氏抱著陳沅沅也在裡面，聽著他們的話，心情好的不得了，王芬真覺的自己那個懶蛋兒子還能做這樣的大事。

「你說這種事情她都干出來了，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是啊，是啊，反正我家是不敢的，這要是變成壞分子了，可就要去住牛棚了。」

陳氏逗完了陳沅沅抬頭正準備說話呢，就看到趙彎彎背著背簍從旁邊過去，後面還跟著趙青青和趙藍藍，搖搖頭，突然覺的也沒啥意思了，跟王芬斗，才算是掉價呢，然後就抱著沅沅回家了。

趙家的事情傳過了一遍，也沒人多說什麼。

過了半個月，趙方松回家了，正好趕上春種，大傢伙都在地里幹活呢，他從回來，就是從唯一一條進村的路過來的，地里幹活的鄉親們都看見了。

半個月過去，趙方松整個人更頹廢了，雖然本來穿的就補補丁丁的，這會看著顯的更髒了，走路也不敢抬頭。

趙彎彎在家裡正在幹活，看到推門進來趙方松，下意識後退半步，這半個月她過的一點都不好，王芬一天只讓她吃一頓飯，不停的幹活，如果不聽話，那剩下的一頓飯也保不住，去跟秋海月說了一次，王芬就說家裡不容易，沒那麼多吃的，秋海月也沒辦法。

王芬在地里幹活，還是聽到別人說的，趕緊就跑回家了。

「哎呦，我的兒啊，你終於回來了，我看看瘦沒瘦。」王芬用她那粗糲的嗓子說著心疼人的話，聽著有些滲人。

趙方松被拘留的十幾天，吃也吃的不錯，就是睡不著，一直在反思自己。

「沒事，娘，我都有吃飽。」趙方松也不知道說啥，憋了半天也就這句話。

於麗麗因為懷孕，王芬不讓她下地，她出去溜達了，也是聽到的消息，就趕緊回家了。

回到家裡又是一頓各種心疼。

「都怪這個死丫頭，要不是她的主意，咱們家怎麼就成了村裡的笑話呢，前幾天開會我還上去念了檢討。」王芬從來沒受過這麼大委屈。

趙方松看著站在一邊的趙彎彎擺擺手，「算了吧，但是我就跟娘說，不能去，這太危險了，娘你也同意了，以後咱們就好好過日子，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再說了她就一個小孩，怪她也沒用。」

趙彎彎沒想到趙方松會替自己說話，不過這件事情本來也不怪她，王芬不同意，也不會出事，說到底也是她們貪心。

趙彎彎日子也慢慢好過了起來，不過王芬還是給她每天都安排了很多活，讓她一點都脫不了身。

轉眼一九六九年九月份，陳家的三個孩子就都開始上學了。

陳沅沅也九個月了，自己可以扶著桌子轉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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