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孩子被養的這麼好。

陳沅沅仰頭看著她，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奶奶好嚇人啊，一會對自己有惡意，一會對自己沒惡意，然後她轉身就趕緊跑了。

旁邊剛剛說話的大娘看到愣住的王芬。

「這就是被抱養的那個，還真別說，這都過去一兩年了吧，這姑娘長得越來越好看，而且陳家老三這日子越過越紅火，聽說又接到了縣裡的活，還要跟著大車出去呢。」說著語氣里不乏酸酸的，這整個百家村誰不知道，陳家老三貪圖人家大城市裡來的姑娘長得好看，有文化，不顧成分不好非要娶，都等著看笑話呢，還真是沒想到他還能走到這一步。

王芬不知道為啥腦子裡嗡嗡的，把糖都揣到自己的兜里，然後有些沉默的回家了，一直到抱到手裡的孫子，她心情才算是好起來，不就是一個丫頭片子嗎？還是孫子抱在手裡最舒服，管她什麼丫頭片子呢，安慰到最後，她自己都相信了。

於麗麗的爹娘知道自己閨女昨個晚上生個男娃，今天中午也收拾收拾東西過來了。

於麗麗其實到百家村做知青的，於麗麗的爹於棍在縣政府里看大門的，雖然不起眼，但到底他是個正式編製，每個月也有票能拿，於麗麗的娘王玉娟也就看上了這一點，才嫁給了她爹，兩口子生了四個孩子，過去幾年，即使有票也買不到東西，真不如在鄉下幹活的，起碼能活著，於麗麗乾脆也就嫁到鄉下了。

王芬本來是看到親家來了，心裡還挺高興的，眼神向他們手上一看，就光禿禿的五個雞蛋，臉色就變了。

於棍兩口子進來之後也不言語，畢竟家裡一大家子，就靠他一個人的工資，怎麼夠吃的，能拿出來五個雞蛋還真不容易。

「爹，娘，你們過來了，快進來，麗麗跟孩子都在這屋呢。」趙方松從屋子裡出來之後，倒是很熱情的把人招呼進去了。

於棍進去看過女兒和外孫之後，就坐在外面跟女婿說話，王玉娟倒是在裡間跟於麗麗說話。

「哎喲，瞧我這外孫的小臉蛋，以後肯定是個有福氣的。」王玉娟逗了一會，又掀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於麗麗，「你婆婆現在對你只怕要供著了吧。」

於麗麗嘴角上揚，那可不是，這生兒子就是好，能讓她那個婆婆彎下腰伺候自己，真不容易。

「我生第四個的時候，可沒見她這麼積極過。」

王玉娟也想起來第四個外孫女，「我跟你說啊，總歸是沒扔遠，等到長大了，你再過去認，肯定還是跟你親，畢竟你是她的親娘嘞。」她以為是扔到了隔壁村，給自己閨女出主意。

於麗麗撇撇嘴，第四個閨女，她都沒看一眼，就給扔了，認倒是不想認，再看家裡的那幾個閨女，一個個都跟生了反骨一樣，看見就煩。

王玉娟勸了一會也沒再說話了，又想起來在院子里看到的幾個小孩子。

「你那幾個閨女，你也管管。」

於麗麗這會已經不耐煩了，本來是高興日子，「好了，娘，別提她們了，煩都煩死了。」

王玉娟念叨幾句也不敢說啥了，想起來這次來的主要任務，「那個，你問問你婆婆，家裡的還有多餘的土豆紅薯啥的沒有，咱們家裡不夠吃了。」

於麗麗想著家裡的兩個大哥一個弟弟，都沒工作，還都很能吃。

「行吧，我一會問問我婆婆。」

王玉娟心裡的石頭落地了，可不白瞎她存了好久的五個雞蛋，換上幾斤紅薯土豆還是值得。

吃完中午飯，於棍兩夫妻的目的達到了，提著紅薯土豆拍拍屁股就走了。

王芬倒是氣的不行，兩個扣扣搜搜的，還是過來看孩子，結果還帶走東西。

於麗麗現在不怕她婆婆了，反正她有兒子了。

王芬拿兒媳婦沒辦法，倒是沒放過別人，她趁著下午的時間，去找了別人順路的，給兩個閨女捎帶話，讓她們回來看看，重要的是記得帶東西。

王芬覺的自己做的最好的決定，就是把自己的大閨女嫁到了縣裡，雖說男方是個瘸腿的，但人家是正兒八經廠子里的工人，這誰能比的了。

陳氏正在家裡偷偷拜畫像，她家老三可是出息了，能被縣裡選上簡直是太驚奇了，她覺的自己能在村裡里仰著頭轉好幾圈。

陳沅沅這會剛剛從外面跑進來，她現在只能說一些單獨的字，多的也不行。

「奶，奶。」

陳氏被這一聲嚇了一跳，趕緊把自己的神仙畫像放了起來，這要是被外面逮住告發了，那可不得了。

陳沅沅兩隻眼睛跟葡萄似的，滴溜溜的。

「壯，哥，嚇，我。」喘了好幾口氣，才把要表達的意思說完。

陳氏上前把她剛剛因為跑的太快，有些亂的頭髮給擼順一下，她現在是真的把沅沅當成自己的親孫女。

陳氏笑呵呵的摸摸她的腦袋，「好，奶奶說他去，他以後肯定就不敢了。」

陳沅沅聽見這話就已經很開心了，伸出自己的小手摸摸自己的小揪揪，想了一會又趕緊擺手。

「不，不，打，他。」說著話還打了一個奶嗝，然後趕緊捂著自己的嘴偷笑。

陳氏哈哈哈笑了起來，沅沅是個貼心的小女娃，這哪是過來讓自己去教訓他的啊。

不過她也過去沖著院子里喊了兩嗓子，「成壯，成壯，你是不是又嚇唬妹妹了？」

陳成壯正撅著屁股吭哧吭哧的在挖門口的小土坑，他聽見奶奶的聲音了，但是不肯抬頭，奶奶肯定又要說他了。

陳氏也看見陳成壯了，但是看他那樣，也全都沒當作沒看見，沖著陳沅沅眨眼睛。

陳沅沅的目的達到了，也滿意了。

一九七零年開春，差不多農曆三月的時候。

陳有功就要跟著縣裡的大車出發去外面採購木材了，這一趟出去不僅能長見識，還能學到新的手藝。

手藝人也不能天天都坐吃山空，總是想多學一點，去的海省，是木材加工方面的老大，有很多手工雕花的手藝都很出彩，賣的價格也高，在廣交會上都賣給外國人了。

三月初二五點多，陳氏就起來了，昨個跟老三媳婦說好的，今個起來把餅給他烙些，再煮點雞蛋，家裡也拿不出啥好吃的，這就算是頂好的了。

姚尚清也在穿衣服了，陳有功也沒閑著，起來把院子里的柴火劈一些。

陳沅沅本來是睡在姚尚清的懷裡，這會也被弄醒了。

「娘，娘，去哪？」雖然說話了，但還很是迷糊呢，用手揉揉眼睛。

姚尚清沒說話，輕輕的拍拍她，又把人哄睡著了。

陳沅沅正在夢裡，睡的很不踏實，爹坐在一個有四個輪子的車上，然後突然被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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