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院長認罪
上車之後高峰吩咐胡兵直接前往精神病院,胡兵知道高峰是想再次前往案發現場查看就提醒道:「死者的屍體已經運走了,如果你想再見見死者的話我們最好去法醫那裡。」
高峰堅持說:「不,去精神病院。」
張成功見高峰堅持就向胡兵吩咐道:「先到現場去看看。」
「好吧。」胡兵應道,發動車子趕往精神病院。
車子駛到精神病院大門前剛好與一輛保時捷越野車迎面相遇,司機是一名年輕女性,一副黑色墨鏡遮擋了她大半個面孔,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冷漠。張成功見到她后立即讓胡兵攔住這輛保時捷越野車,自己下車和女司機簡單交流了幾句,接著回來敲了敲高峰身邊的車窗。
坐在前面的胡兵立即落下了高峰身邊的車窗,方便張成功與其談話。
張成功回頭瞟了一眼女司機向高峰講道:「她是就是月夜的妻子陳曉鳳,你要不要和她談一談?」
「我暫時還不想和她談。」高峰說著微微一頓,接著講道,「先讓她在這裡等著吧,我想先見見吳醫生。」
死者的妻子就在面前高峰不見,卻要去見一個沒有多大關係的醫生,這讓張成功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按高峰的意思讓陳曉鳳先留了下來。陳曉鳳有些不情願,可還是調轉車頭將車子重新駛回了停車位上,只是她並沒有下車,而是緊閉車窗坐在車裡休息。張成功擔心陳曉鳳會趁他們不注意時離去,於是就讓胡兵留在車上注意陳曉鳳的動靜,自己帶著高峰、蕭月走進了精神病院。
吳醫生本來已經下班了,只是因為昨天月夜死亡的事情讓他在院里多留了一段時間,送走月夜的妻子后他也準備離去,這時卻碰到了高峰三人。月夜死亡的微博是他發的,只是他沒有料到會產生這麼大的反應,一直擔心警察會找上門來,此時見到三人就有點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張成功開口叫道:「吳醫生!」
吳醫生心裏面有些緊張,表面上卻裝著沒事人似的,還主動迎了上去,問道:「張局長,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高峰看了一眼吳醫生身後已經關上的房門說:「這是你的辦公室嗎?」
吳醫生特意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向高峰應道:「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高峰微笑道:「你是想打算讓和我們一直站在你的辦公室外,而不是進去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交談?」
吳醫生看出高峰是特地來找他的,心裡更加緊張,乾笑著說:「哪能呀。快進來,請進。」說著掏出鑰匙打開了辦公室的房門。
吳醫生把高峰三人讓了進去,看著高峰在屋裡來回走動像是在尋找什麼證據,讓他內心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張成功和蕭月不知道高峰來找吳醫生的目的,因此高峰不說話兩人就也沒開口,只是靠牆站在那裡等待著。
吳醫生和三人僵持了片刻后終於忍不住了,暗自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問:「你們是在懷疑我和月夜的死有關嗎?」
張成功和蕭月同時看向高峰,這或許正是高峰此行的目的,畢竟吳醫生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他有一定的嫌疑。
高峰轉身向吳醫生問道:「你是月夜的主治醫生?」說著指了指桌上放著的醫療檔案,上面寫著張天意,後面括弧里用小字標了月夜兩個字。
吳醫生搖頭說:「不,主治醫生是院長,我只不過是負責記錄而已。」
「我可以看看嗎?」高峰再次指了指桌上的檔案。
吳醫生點了點頭。
高峰打開檔案看了看,張天意和後面的月夜兩個夜不是同一種筆跡,很明顯月夜是後來才加上去的。檔案裡面的字倒是和月夜是同一種筆記,記錄了月夜從入院到死亡這段時間內的情況。從記錄上來看月夜平時表現的很平和,可以說他的死很突然,是毫無徵兆的意外。
屋子裡很靜,只能偶爾聽到高峰翻動檔案所發出的「嘩嘩」聲。
吳醫生有點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了,再次問道:「請問......」他頓了頓,思考著該如何說下面的話,「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們的嗎?」
高峰抬起頭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張天意就是月夜的?」
吳醫生回道:「昨天夜裡。不,應該說是今天早上,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高峰追問:「你是怎麼知道他就是月夜的?」
吳醫生回道:「是他妻子說的。我記得當時向張局長說月夜死亡的方式很奇怪。抱歉,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就是月夜,我說的是張天意。後來我問張天意妻子他是否是月夜的書迷,結果得到了張天意就是月夜的答案。」
高峰扭頭看向張成功,張成功點了點頭,證實事情確實是這樣的。高峰把手中的檔案扔回桌子上,接著向吳醫生問道:「是誰把月夜送到這裡來的?」
吳醫生搖了搖頭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說過我並不是月夜的主治醫生,院長才是,如果你們想知道更多的事的話最好去找院長。」
高峰看出吳醫生急於擺脫他的詢問,不慌不忙地問道:「是誰讓你把月夜死亡的消息發到微博上去的?」
提起微博吳醫生明顯哆嗦了一下,心跳也加起速來。
張成功注意到了吳醫生的反應,向高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那個關於月夜死亡的消息是他發的?」
高峰看著吳醫生講道:「沒錯。第一個將月夜死亡消息公布出去的就是我們面前這位吳醫生,他還將自己拍的照片貼在了上面,只是他恐怕沒料到事情的結果會這麼嚴重。」
一切都源自那條微博,本來月夜的死都已經要結案了,可是一篇關於月夜死亡的微博把一切都攪亂了。張成功痛恨的那個發微博的傢伙,只是還沒有騰出手來去調查這件事,這時一聽發微博的人就是吳醫生,心中的怒火馬上燃燒了起來,以足以將獵物撒毀的語氣叫道:「混蛋,你為什麼要發那篇該死的微博?!」
吳醫生的眼神開始變得閃爍不定,口齒不清地說:「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也沒發過什麼微博。」
「真的嗎?」高峰逼視著吳醫生,接著講道,「那篇微博你是用手機發的吧?我想手機就在你身上,只要打開你的手機就能登陸你的微博,到時候那篇微博是不是你發的就會一清二楚。」
吳醫生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褲子右手邊口袋,手機就裝在那裡。自從發了那條微博后他的內心就非常矛盾,一方面他為自己爆出這獨家新聞而興奮,另一方面他見事態鬧大又想刪掉微博,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他時不時的就會拿出手機登陸微博查看事情的最新進展。在見到高峰三人之前他剛剛登陸過微博,而且微博設置的是自動登陸,只要拿出來就能看到那條微博的界面。
高峰見吳醫生愣在那裡不說話,輕聲叫道:「吳醫生,你沒事吧?」
吳醫生回過神來看了高峰一眼說:「哦,我沒事。」
高峰接著講道:「進入現場的沒有幾個人,而且有機會拍到那張照片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警察根本不需要費什麼事就能查出是誰發的微博。如果你堅持不承認微博是你發的話,那恐怕只有讓警察......」
吳醫生突然叫道:「好吧,我承認微博是我發的。那又怎麼樣,總不會因為我發了一條微博就把我抓起來吧?」
張成功衝上去揪著吳醫生的衣領叫道:「混蛋,你知道那條微博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嗎?」
吳醫生把臉一扭,不去觸碰張成功的目光,倔強地說:「如果你想抓就把我抓起來吧!」
張成功也惱了,掏出手銬就要去銬吳醫生,嘴裡叫道:「我現在帶你回去警局去!」
「等一下!」高峰突然叫道,走到張成功面前微微一笑說,「你這麼大一個局長親自抓人有點說不過去,再說你抓他回去給他定個什麼罪名,擾亂公共秩序罪?我們還有正事要做,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張成功見高峰並不想帶吳醫生回去就收起手銬說:「這事還沒算完,等我忙完之後再找你算帳。」說著一把將吳醫生推開。
吳醫生剛剛逃過一劫,卻並沒有什麼感激之情,板著臉說:「我已經上了一夜的班,現在很累,如果你們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回去休息了。」說著就想離開這裡,打算把高峰三人丟下不管。
高峰在吳醫生從自己面前走過時講道:「既然你玩微博,那就應該知道最近幾個小時內最火的微博是什麼。」
吳醫生停下了腳步,等待著高峰把話說完。
高峰接著講道:「當然,你發的那條微博無疑非常火,可是最火的並不是這一條。」
吳醫生回頭看著高峰,問道:「你是想說有人用月夜名字發的那條微博吧?」
高峰點了點頭,接著說:「月夜已經死了,微博當然不可能是他發的,你知道發微博的人是誰嗎?」
吳醫生一臉正色地說:「抱歉,這個我恐怕幫不到你們了,我也想知道是誰發了那條微博。」他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再呆在這裡,說完就走了出去。
張成功不顧自己局長的身份,在後面威脅道:「聽著,如果讓我查出月夜的微博也是你發的話,那我一定會把你抓起來的!」
蕭月扭頭向高峰講道:「如果你是想找盜用了月夜微博的人,那我倒是有一個懷疑對象。」
高峰搖頭說:「以月夜名義發微博的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蕭月有些不服氣地叫道:「你知道我說的那個人是誰嗎?」
高峰慢慢吐出一個名字。「陳曉鳳。」
蕭月輕嘆一聲,雖然和高峰呆在一起那麼久了,但是每次高峰在自己說話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還是有點讓人無法接受。蕭月確實懷疑那條微博是陳曉鳳發的,向高峰講道:「別忘了陳曉鳳是月夜的妻子,兩人的關係非常親密,知道月夜的微博貼號和密碼是理所當然的事。另外,自己丈夫突然死去難免會非常傷心,利用丈夫的名義發條微博來逼警方重新調查這個案子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
高峰笑道:「你分析的很正確,可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
蕭月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陳曉鳳外不可能會有人盜用月夜的微博,因此有些不服氣地問:「什麼問題?」
高峰向蕭月講道:「你忽略了警方召開的記者會。」
「記者會?」蕭月皺起了眉頭,不明白警方的記者會和自己的分析有什麼出入。
高峰見蕭月還不明白就直接點透,扭頭看了一眼張成功說:「既然警方已經召開記者會向外界公布了月夜的死是自殺,那就一定得到了死者家屬的認可,也就是陳曉鳳。如果說陳曉鳳真的認為自己丈夫的死是謀殺,那她就絕不會同意警方那麼做,更用不著在警方召開記者會後利用月夜的微博發布一條與警方完全相反的信息。」
張成功見蕭月用求證的眼神看向自己就點頭說:「正是這樣的,我們已經和陳曉鳳談過了,她也認同月夜的死是自殺,開始的時候還主動配合我們不像外界透露月夜死亡的消息。如果你說是其他人盜用了月夜的微博我還相信,可要說是陳曉鳳的話,那我絕對不相信。」
該死的。蕭月暗罵一聲,責怪自己怎麼完全忽略了這點。蕭月重重地嘆了口氣,一臉疑惑地說:「既然月夜那條微博不是陳曉鳳發的,那到底是誰發的?」
高峰見蕭月盯著自己看就苦笑一聲說:「別那麼看著我,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每一件事情。」
蕭月有些失望,她多麼希望高峰可以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張成功同樣對這個問題充滿了期待,不過他此時更加關心高峰接下來會怎麼做。張成功向高峰問道:「現在我們去找誰,院長還是陳曉鳳?」
高峰迴道:「院長。他可是這裡的一把手,應該知道許多事情。」
高峰三人離開吳醫生的辦公室去尋找院長,中途卻發現吳醫生並沒有離去,而是站在距離院長辦公室不遠的地方等著他們。吳醫生見到三人後立即迎了上去,神色緊張地向後看了一眼,低聲說:「能不能借一步說話?」說完不等高峰三人有所反應就向前走去。
高峰三人見吳醫生一臉的神秘就跟了上去,轉個彎后大家停了下來,張成功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把我們引到這裡來有什麼事?」
吳醫生示意張成功說話低一點,來回看了看確定四周沒有其他人後才緊張地講道:「接下來我說的事你們要發誓不能告訴任何人是我說的,否則我就不說了。」
張成功以為吳醫生刻意隱瞞了案情,氣憤地說:「你有什麼隱瞞的最好老實交待,否則我就告你個防礙公務罪!」
高峰制止正在發脾氣的張成功,向吳醫生講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是你說的。」
吳醫生看了看滿臉怒氣的張成功,有些猶豫地說:「今天早晨在你們離開后我聽到月夜的妻子和院長吵了起來。」說完眨了眨眼睛,看著三人問,「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你們有沒有用?」
「非常有用。」高峰先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確定這件事屬實?」
吳醫生髮誓這是自己親耳聽到的,最後講道:「老實說,我覺得院長和月夜的妻子之間有什麼秘密,兩人見面的時候總是神神秘秘的,絕不讓第三個人在場。」
高峰詢問:「他們一共見過幾次面?」
吳醫生想了下回道:「我知道的一共有兩次,一次是今天早上,另一次是昨天晚上,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高峰想要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問道:「你是說昨天晚上陳曉鳳也到過這裡?」
吳醫生點頭說:「是的,她是下班後來的。陳曉鳳和院長見面的時間不長,後來又見了月夜一面。老實說,我懷疑月夜的死和他老婆的到來有關。」
高峰問道:「你知道陳曉鳳和院長之間談了些什麼嗎?」
吳醫生搖頭說:「這個我不太清楚,畢竟那裡是院長辦公室,我不可能趴在辦公室外偷聽,只是路過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了爭吵的聲音。」說著又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我不能再和你們說了,再見。」
張成功見吳醫生像賊一樣跑掉了,不高興地說:「這個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蕭月講道:「不管他目的是什麼,這條線索對我們來說都非常重要。」
高峰看著蕭月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知道蕭月受《被謀殺的伯爵》影響,此時腦子裡面一定想著陳曉鳳像伯爵夫人一樣和院長一起逼死了月夜,似乎也只有這樣講才合情合理。
蕭月看到高峰那付表情就不高興地問:「怎麼,你又有不同的想法了?」
高峰不接蕭月的話,一邊向前走去一邊講道:「走吧,希望院長現在還在辦公室。」
蕭月在後面追上去叫道:「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剛才你那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高峰敲響了院長辦公室的大門,裡面立即傳來一個煩燥的聲音。「誰?我正忙著呢,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就等明天再來找我!」
高峰又敲了敲房門,扯著嗓子叫道:「院長,警察局的張局長要找你談談!」
「誰,張局長?」裡面傳來院長慌亂的聲音,緊接著叫道,「請等一下!」
高峰不想在外面等,向蕭月使了個眼色,蕭月上前撬開門鎖推門走了進去。
院長叫杜立名,也就三十多歲,長的一表人才,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精神病院院長,卻已經獲得了多項國家榮譽。房門被打開的時候杜立名正試圖將一隻鞋盒藏起來,高峰三人突然闖入把他嚇了一跳,慌忙將鞋盒扔在了辦公桌下,伸手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沖張成功叫道:「張局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成功見高峰故意往後退了一步,知道是想把發言權交給了自己,於是上前講道:「哦,是關於張天意自殺的事,有幾個問題我還想問你一下。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杜立名一聽和命案有關顯得比剛才更加緊張了,乾笑一聲說,「張局長,這起命案不是已經結了,你剛才不也說這是一起自殺案,還能有什麼問題?」
張成功拉開杜立名辦公桌前的椅子問道:「我能坐下來嗎?」
「坐,請坐。」杜立名急忙伸手示意張成功坐下,同時講道,「請稍等一下,我給你們泡杯茶。」
張成功不想浪費時間,攔住杜立名說:「不用了,我們簡單問幾個問題就走。」
「哦、哦。」杜立名渾身不自在地坐了下來,屁股在椅子上來回扭了扭,就像下面被椅子上被撒了一把圖釘,扎的他難受。杜立名從辦公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額頭因為緊張而流下來的汗水,順便往上推了推再次下滑的鏡框,向張成功問道:「張局長,你想問什麼?」
張成功之前以為高峰要親自詢問,因此腦子裡也沒有考慮過有什麼問題,這時想了一下說:「杜院長,張天意是什麼時候被送到這裡來的?」
杜立名回道:「四天前,也就是本周周一。」
「是誰送他過來的?」
「陳曉鳳,也就是張天意的妻子。」
「來的時候就他們兩個人嗎?」
「是的。」
「那......張天意來的時候表現都一切正常嗎,難道他對到這裡來就沒有一點的抗拒?」
「沒有。張天意的病情不算嚴重,來的時候還算是正常,這段時間也一直配合我們的治療,算是這裡表現最好的病人。」
「那他為什麼要自殺?」
「抱歉,我說他表現的好並不是說他沒有自殺傾向。」
「這麼說他自殺前就表現出有這方面的傾向?」
「不,一點也沒有。自殺傾向是他妻子陳曉鳳說的,而且我也親自問過他,他承認在來這裡之前自殺過,因此我對他特別注意。老實說,張天意死之前沒有一點反常的表現,對於他的死我也感到很意外。」
張成功在這時停了下來想了想,接著問道:「張天意死之前有誰和他接觸過嗎?」
之前的對答如流讓杜立明放鬆了很多,可這時他突然間又緊張了起來,問道:「你是在懷疑有人刺激了他,這才使他產生了自殺的想法?」
張成功點頭說:「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杜立名認真想了想說:「張天意死之前接觸過他的都是我們院里的工作人員,應該沒有人會去刺激他。」說著他停了停,接著講道,「她妻子昨天曾經來探望過他,你們該不會是懷疑月夜的妻子刺激了他吧?」
張成功反問:「你是怎麼認為的,究竟是不是他妻子陳曉鳳刺激了他,從而讓他產生了自殺的想法?」
杜立名突然意識到自己被繞到了一個圈子裡面,認真想了一下回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能保證我的人絕對不會去刺激一個病人,至於陳曉鳳......在我看來她是一個非常疼愛自己丈夫的女人,不然也不會把張天意送到我這裡來治療。究竟是誰刺激了張天意,並且讓他有了自殺的想法,這個我就沒辦法回答了。」
張成功看出杜立名是個非常警覺的人,馬上換了個問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張天意就是月夜的,在他死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杜立名回答的很乾脆,並且做出了解釋,「在張天意被送過來之前他妻子陳曉鳳就找到了我,告訴我張天意的另一個身份就是月夜,並讓我簽了保密協議保證不向外界透露這個身份,然後才把張天意送到了這裡來。」
張成功問道:「這麼說之前你就和陳曉鳳認識?」
杜立名搖頭說:「之前我們並不認識,是她先電話聯繫上我的,在張天意被送來之前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高峰在這時冷不丁地插嘴問道:「你和陳曉鳳在吵什麼?」
杜立名感覺呼吸突然停頓了一下,明明聽清了高峰的問題,可還是伸手推了推眼鏡問道:「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高峰把發言權交給張成功就是想在一旁觀察杜立名的表情,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高峰再次講道:「你和陳曉鳳在吵什麼?」
「呵呵。」杜立名非常不自然地笑了笑,盯著高峰說,「誰告訴你我和陳曉鳳吵了?張天意是我的病人,他妻子陳曉鳳就是我的顧客,我怎麼可能會和我的顧客爭吵呢?」
果然是中老狐狸。高峰雙按在杜立名的辦公桌上,藉此給對方施加壓力,盯著對方的眼睛沉聲說:「在今天早晨警察離開之後有人聽到了你和陳曉鳳之間發生了爭吵,事情就發生在這間辦公室里,這個你怎麼解釋?」
杜立名終於承受不住高峰所施加的壓力而崩潰,用聲音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用力拍打著桌面叫道:「胡扯!是誰說的,你把他叫過來,我要和他當面對質!」
張成功見到杜立名這種過於強烈的反應后想要站起來,卻被高峰伸手阻止了。
高峰突然直起腰將雙手從辦公桌上拿開,笑了笑說:「對不起,那可能是我們搞錯了吧。非常感謝你能配合我們工作,再見。」
杜立名愣在了那裡,見高峰真的轉身要離開就向張成功問道:「你們問完了?」
高峰突然又回過身來,不等張成功開口就講道:「是的,我們問完了,要是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們,那我們可以留下來。」
杜立名急忙搖了搖頭說:「沒,沒有了。」
「那......再見。」高峰再次轉身向門外走去。
杜立名見三人離去后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腳碰到辦公桌下的盒子后低頭看了一眼,出了一身的冷汗。
離開張立名的辦公室一段距離后張成功快走兩步攔住高峰問道:「你為什麼突然離開,我們走的是不是有點太匆忙了?」
高峰一臉不解地反問:「匆忙,我怎麼不覺得?」
張成功講道:「那個張院長明明就有問題,他一定向我們隱瞞了什麼,尤其是在你問到他和陳曉鳳爭吵的事情時他害怕了,故意大聲說話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高峰點了點頭,這些他當然也看得出來。
張成功接著講道:「還有那個盒子,就是我們進去時他抱著的鞋盒,我覺得裡面一定有問題。」
高峰問道:「你認為鞋盒裡面會裝著什麼,犯罪日記還是殺害月夜的兇器?」
張成功的眉頭緊了緊,被高峰這麼一說他更加懷疑鞋盒裡面裝的東西和月夜的死有關,沉聲講道:「我們應該回去!」
高峰搖了搖頭說:「張局長,你太容易被眼前的事情迷惑了。我們已經對案發現場進行了檢查,月夜的死明明就是自殺,鞋盒裡又怎麼會裝著犯罪證據或者兇器呢?」
張成功一怔,自己之前確實認定月夜的死是自殺,受輿論的影響重新調查這件案子后自己竟然會不知不覺中改變想法,認定月夜是被謀殺的。
蕭月有些不服氣了,向高峰問道:「怎麼,你到現在還認為月夜的死是自殺,那你為什麼要重新接手這個案子?」
高峰瞟了張成功一眼說:「我是在幫他的忙。」
蕭月才不相信這種鬼話,張成功只不過是個擋箭牌而已。
張成功心裡也清楚,高峰一定是另外發現了什麼,不然絕不會突然改變想法,只是他還沒有說出來而已。張成功問道:「那你說鞋盒裡面裝的會是什麼?」
高峰迴道:「你猜。」
張成功搖了搖頭說:「我猜不到。」
高峰說:「如果你真的猜不到的話,那幹嘛不直接去問問杜立名?」
張成功瞪著高峰說:「你知道我不能那麼做的,如果鞋盒裡裝的東西當真和月夜的死有關的話,那樣做只會打草驚蛇!」
高峰見張成功有些生氣了就講道:「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知道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了,在那之前先讓我們去見見月夜的妻子陳曉鳳吧。」說完就繼續向前走去。
張成功看著高峰離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高峰明明知道許多東西,可他就是不說出來。
蕭月在一旁安慰道:「算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認識他,該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的。」
張成功無奈地嘆了一聲,與蕭月一起向前走去。
高峰來到陳曉鳳的車前敲了敲車窗,等車窗落下來后問道:「請問你是喜歡到我們車裡談呢,還是讓我們上你的車?」
陳曉鳳的目光在高峰身上來回掃了一下,冷冰冰地問道:「你是誰?」
後面趕過來的張成功急忙解釋道:「他叫高峰,是位偵探,是警方特意請來調查你丈夫去世的案子的。」
「偵探?」陳曉鳳的目光再次在高峰身上掃了掃,依然冷冰冰地說,「上車吧。」
坐在另一輛車上的胡兵見到高峰三人走出來就立即跑了過來,輕聲叫道:「局長。」
張成功對杜立名始終不放心,湊到胡兵耳邊悄悄講道:「你進去裡面監視著杜立名,他一有什麼特殊的舉動就立即給我打電話,另外阻止他離開這裡。」
胡兵點了點頭,轉身向院長辦公室跑去。
高峰繞過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張成功和蕭月則坐在了後排坐位上,這樣張成功和蕭月就只能看到陳曉鳳的背影,高峰也只能看到陳曉鳳的側面而已。高峰扭動身子正面面對陳曉鳳,輕咳一聲說:「陳女士,你能不能側過身來,這樣方便我們談話。」
陳曉鳳極不情願地側過身來,向張成功講道:「張局長,我丈夫已經死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不知道你讓我在這裡等這麼長時間有什麼事?」
高峰不給張成功說話的機會,向陳曉鳳問道:「陳女士,你一定會用微博吧?」
陳曉鳳不得不將目光投向高峰,雖然眼前的男子極俱吸引女人的魅力,但是她一見到他就充滿了敵意,本能地向後挪了挪身子以拉大彼此之間的距離。陳曉鳳講道:「你可以說我老土,我這個人基本上是不碰電腦的。」
高峰提醒道:「手機也可以玩微博。」
陳曉鳳寒著臉說:「直說吧,我是不玩微博的,不管是電腦還是手機,這有什麼關係嗎?」
高峰裝著意想不到的樣子皺起眉頭說:「這就難怪了。」
陳曉鳳聽出高峰有話外之意就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高峰講道:「幾個小時前有人發了條微博將你丈夫死在精神病里的消息公布了出來,現在滿世界都在討論你丈夫的死因,絕大多數人不相信他是自殺的,認為他的死是謀殺。」
陳曉鳳的反應有點奇怪,下意識的把目光從高峰身上移開,似乎是在躲避著什麼,嘴裡講道:「這件事我已經聽張局長說過了,我也同意他召開記者會告訴大家我丈夫的死是自殺。」
高峰輕嘆一聲說:「這麼看來張局長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
「什麼?」陳曉鳳扭頭看向張成功,略微生氣地說,「張局長,你向我隱瞞了什麼?」
張成功也是莫明其妙,不知道高峰到底想說什麼,向陳曉鳳講道:「我.......我對你什麼也沒有隱瞞呀。」
高峰輕咳一聲打斷兩人之間的談話,向陳曉鳳講道:「張局長已經改變了想法,不再認為你丈夫的死是自殺,並且已經重新開始調查這個案子,這個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什麼?」陳曉鳳這次完全怒了,扭頭向張成功質問道,「張局長,請你向我解釋一下!你明明告訴我丈夫的死是自殺,為什麼現在又懷疑他是謀殺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成功確實沒有將重新調查這件事告訴陳曉鳳,不過也沒打算向其隱瞞什麼,被高峰這麼一說倒像是自己刻意安排的一樣。張成功用責怪的眼神看了高峰一眼,接著向陳曉鳳解釋道:「我並沒有說你丈夫的死是謀殺,只是受輿論的影響我們不得不重新調查這件案子,給公眾一個交待。」
陳曉用幾近於咆哮的聲音叫道:「給公眾一個交待,你們誰又給我一個交待了?我丈夫都已經死了,可你們卻還纏著他不放,難道就不能讓他安靜的離去嗎?」
「這個......」張成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扭頭看向高峰。
高峰不慌不忙地說:「張局長這麼做就是為了給你一個交待,同時也是給死者的交待。」
陳曉鳳看著高峰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峰慢慢講道:「還有一件事你一定也不知道,那就是在不久之前你丈夫的微博突然更新了,上面說自他是被謀殺的。」
陳曉鳳的臉色微微一變,就像突然間掉進了冰窖里了一樣,緊接著就憤怒地叫道:「胡扯!我丈夫都已經死了,他的微博還怎麼更新,請你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
高峰向蕭月吩咐道:「讓她親自看看吧。」
蕭月掏出手機打開月夜的微博伸到陳曉鳳的面前說:「這就是你丈夫的微博。」
陳曉鳳看到了那條微博,臉色變得發白,十指不自覺地緊扣在了一起,微微哆嗦地說:「這是怎麼回事?」說著扭頭看向張成功,歷聲叫道,「一定是有人盜用了我丈夫的微博。張局長,請你一定要調查清楚這件事,給我一個交待!」
張成功應道:「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高峰示意蕭月拿回手機,接著向陳曉鳳問道:「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陳曉鳳點頭說:「我和天意是上大學時認識的,畢業后我就嫁給了他,我們一直生活在Z市。」
Z市是省會,距離高峰所在的城市說遠也不遠,近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開車走高速的話頂多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達。高峰問道:「既然你們住Z市,那裡有更好的精神病院和專家,為什麼你們不就近治療,而是要把月夜送到這裡來?」
陳曉鳳解釋道:「我丈夫也算是小有名氣,在Z市有很多人都認識他,如果讓人知道他進了精神病院的話,那一定會有很多風言風語的。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我們特地選了一個偏遠且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高峰接著問道:「那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陳曉鳳回道:「我在網上看過杜立明發表的文章,知道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因此就慕名而來了。」說到這裡她輕泣了起來,伸手擦了擦眼淚說,「沒想到我丈夫卻死在了這裡,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Z市治療,他們喜歡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
張成功覺得自己有必要安慰陳曉鳳一下,從車上的紙巾盒裡抽出紙巾遞過去說:「張太太,別太難過了。」
陳曉鳳接過紙巾擦拭著淚痕說:「謝謝。」
高峰看起來一點同情也沒有,根本不在乎陳曉鳳那傷心欲絕的樣子,接著問道:「這麼說之前你和杜立名並不認識?」
陳曉鳳點了點頭。
高峰隨後問道:「你一共到這裡幾次,我是說來精神病院幾次?」
陳曉鳳認真回想了一下說:「之前我曾經到這裡來諮詢過一次,後來和我丈夫一起來了一次,昨天下午的時候又來了一次,然後就是你們打電話通知我丈夫去世了才趕了過來。」
高峰想了一下,陳曉鳳前兩次和最後一次來這裡看起來都合情合理,關健是昨天下午那一次有些蹊蹺。高峰問道:「昨天下午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陳曉鳳回道:「雖然杜立明說我丈夫在這裡治療期間我最好不要來這裡看望他,但是我實在是太想念他了,擔心他會在這裡出什麼事,因此昨天下午我才趕過來看了眼我丈夫。我發誓,我在這裡沒呆多長時間就離開了!」
高峰突然問道:「你和杜立名在吵什麼?」
陳曉鳳一怔,急忙搖頭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杜立名是這家精神病院的院長,而且還是我丈夫的主治醫生,我怎麼可能和他爭吵?」
高峰逼把上身向陳曉鳳傾斜了一下,像對付杜立名那樣施加壓力,盯著陳曉鳳的眼睛說:「可是有人看到你早些時候在杜立明辦公室里和他吵了起來,而且你們吵的很兇!」
陳曉鳳反應的很快,立即講道:「原來你是說這個。你知道我丈夫剛剛去世了,而且就死在這裡,我的情緒可能有點激動,一時間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就跑到院長辦公室里發泄了下。對於這件事我已經向杜院長道過歉了,我保證絕不會再做出類似的事來。」
高峰裝著剛明白過來的樣子說:「原來是這樣。」接著問道,「杜立明之前是否知道你丈夫的身份?」
陳曉鳳搖頭說:「這個他應該不知道吧。」
高峰講道:「可是杜立名卻說你在送月夜來之前就告訴了他你丈夫的身份,並且和他簽定了保密協議,不許他把這件事說出去。」
「什麼?」陳曉鳳的臉紅了起來,顯得非常生氣,歷聲叫道,「這簡直是一派胡言。我為什麼要告訴他我丈夫的身份?如果要簽保密協議的話我完全可在Z市就這麼做,根本不必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張成功看了看氣急敗壞的陳曉鳳,扭頭向高峰講道:「這麼說杜立名向我們說了謊,可是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高峰看了陳曉鳳一眼說:「剛才我在杜立明的辦公室里有一隻鞋盒,我想你應該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吧?」
陳曉鳳眼皮一沉,眼裡射出兩道寒光來,想了片刻后惡狠狠地叫道:「我不知道杜立名究竟向你們說了什麼,既然他想把責任全都推到我頭上,那也別怪我在你們面前揭穿他了!」說著微微一頓,接著以揭發一個陰險小人的姿態講道,「杜立名就是一個戴著虛偽面具的小人。我是看他在治療精神病方面有一定成就才帶我丈夫來這裡的,可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就知道了我丈夫是月夜的事情,想要藉此來敲詐我們一筆錢,不然就把我丈夫進入精神病院的事在媒體面前曝光!」
張成功一直對杜立名辦公室里那個鞋盒感興趣,藉此機會問道:「這麼說鞋盒裡裝的就是你給他的錢?」
陳曉鳳點了點頭,接著向高峰講道:「這才我昨天來這裡的真正原因,我是沒有辦法才把錢給他送過來的。」
張成功聽到陳曉鳳的訴說非常氣憤,問道:「你一共給了他多少錢?」
陳曉鳳回道:「整整二十萬。」
張成功一拳打在坐椅上,氣憤地叫道:「這個可惡的傢伙,我非告他一個敲詐罪不可!」
陳曉鳳又器了起來,一臉委屈地說:「張局長,我在這裡耽擱的時候太長了,我能去看看我丈夫嗎?」
張成功沒考慮那麼多就應道:「好,你先去吧。」說著就想打開車門下車。
「等一下!」高峰突然叫道,接著向陳曉鳳講道,「抱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手已經放到車門上的張成功停了下來,扭頭看著高峰,想想聽聽他還有什麼問題。
陳曉鳳擦了擦眼淚說:「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高峰問道:「昨天下午從杜立明那裡離開后你又去見了你丈夫,我想知道你和他都說了些什麼。」
陳曉鳳回道:「其實也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一些安慰話,讓他在這裡好好治療,我會一直等他出來。」
高峰問道:「沒有把杜立名敲詐的事告訴他?」
陳曉鳳搖頭說:「我擔心說出來會影響我丈夫在這裡的治療,這才向他隱瞞了這件事。」說著鼻子輕抽了兩下說,「你問完了嗎?我真的想快點見到我丈夫。」
張成功覺得眼前的女人非常可憐,向高峰問道:「你問完了嗎?」
高峰看著陳曉鳳說:「問完了。」
張成功回頭向陳曉鳳講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丈夫和你一個公道的!」
陳曉鳳感激地說:「謝謝你張局長。」
「這是我應盡的職責和義務。」張成功說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高峰和蕭月跟著下了車,在陳曉鳳發動馬達那一瞬間高峰隔著窗戶突然講道:「希望你暫時不要離開本市,以便警方可以隨時找到你。」
陳曉鳳扭頭向張成功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張成功不知道高峰為什麼要這麼說,想著高峰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就點頭說:「這樣更有利於我們調查案件,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的工作。」
陳曉鳳應道:「好吧,我暫時會住在世紀酒店,你們能在那裡找到我。」
「謝謝。」張成功說。
陳曉鳳向高峰三人揮了揮手,搖上車窗后驅車離去。
張成功在陳曉鳳離去之後轉身面向精神病院講道:「走,我們現在就去把那個敲詐病人並且滿口謊言的杜院長給抓起來。」
高峰站在那裡沒有動,向張成功講道:「張局長,你難道忘了一件事?」
張成功轉身向高峰問道:「什麼事?」
高峰一臉正色地說:「女人天生就會說謊。」
張成功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高峰輕嘆一聲說:「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該那麼相信陳曉鳳說的話,那個女人說的話不一定就是事實。」
張成功以為高峰是在說自己容易受到女色的影響,不高興地說:「怎麼,難道你認為杜立名就是個好人,他不可能敲詐陳曉鳳夫婦?」
高峰講道:「我可沒有那麼說過,只是說陳曉鳳說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
張成功有些不服,扭頭向蕭月問道:「你怎麼看?」
蕭月一直坐在一旁觀察陳曉鳳,此時冷靜地說:「陳曉鳳的話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就未必了。」
「什麼?」張成功驚訝地看著蕭月,之前她可是一直和高峰唱反調的,現在兩人倒是站到了一起。
蕭月見張成功有些疑惑就解釋道:「她之前說昨天下午是因為思念月夜才來探望的,後來被高峰提起杜立名知道月夜的身份和那隻鞋盒后才說自己被敲詐了,總之她的話前後矛盾,可信度並不高。或許杜立明真的敲詐她了,可她說的未必就是真相。」
張成功認真思索了一下陳曉鳳說的話,點頭說:「嗯,你分析的有道理,她的話不能完全相信。」說著停了下來,接著向高峰問道,「既然陳曉鳳的話不能全相信,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還要不要去找杜立名?」
高峰迴道:「當然要去,現在他應該會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
張成功一聽去找杜立名就來勁了,點頭說:「好。」說完就走進入了精神病院。
胡兵見到高峰三人走來就立即上前講道:「局長,杜院長一直呆在辦公室裡面,還沒有出來過。」
張成功向胡兵吩咐道:「一會進去后你給我找一隻鞋盒,之前它放在杜立明的辦公桌下,不過現在有可能被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一定要把它給我找出來!」
胡兵應道:「是。」
張成功回頭看了高峰、蕭月一眼,見兩人沒有什麼話說就直接破門而入,高聲叫道:「杜院長!」
杜立名在高峰三人離去之後那顆慌亂的心並沒有真正的平靜下來,腦子裡面一直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此時見三人去面復返,嚇的他哆嗦地叫道:「張......張局長,你們落了什麼東西在這裡嗎?」說著見胡兵直接跑到自己的辦公桌下尋找什麼東西,接著態度惡劣地去翻其他地方,情緒更加緊張了,小聲問道,「張局長,你們要找什麼東西?或許我可以幫你們。」
張成功走到杜立名面前聲如雷響般地叫道:「杜院長,有人告你敲詐,有沒有這回事?」
「敲......敲詐?」杜立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坐在椅子上的他感覺張成功如巨人一般龐大,四周的空氣似乎也因此變得稀薄,以至於他呼吸困難,用力吸了一口氣才講道,「張局長,這是誰說的,我堂堂的一院之長怎麼可能去敲詐別人?」
張成功盯著杜立名,冷冷地說:「陳曉鳳!」
「她?」杜立名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冷汗直冒,伸出兩隻顫抖的手,一隻手拿下眼鏡,另一隻手慌亂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胡兵在書櫃後面找到了鞋盒,打開見裡面全是錢就快步走到張成功面前講道:「局長,你看!」
張成功看到了裡面的錢,是銀行那種用紙條綁起來的,暗自數了一下有二十捆,每捆一萬正好是二十萬,和陳曉鳳說的完全一樣。張成功從胡兵手裡接過錢扔在杜立名的辦公桌上,沉聲說:「杜院長,不要告訴我這些錢全都是你的工資。」說著加重語氣叫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說的?」
當胡兵找到鞋盒的時候杜立名整個人就僵住了,聽到張成功的話后才回過神來,顫顫巍巍地把眼鏡重新戴上,抬頭看著張成功說:「張......張局長,事情並不是你像想的那樣,我並沒有敲詐過陳曉鳳。」
張成功指著桌上的錢說:「怎麼,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錢並不是陳曉鳳給你的?」
杜立名急忙講道:「不,這些錢確實是陳曉鳳給我的,不過並不是我敲詐她的,而是她主動拿過來的!」
張成功一聽火了,乾脆一屁股坐在杜立名面前,問道:「那好,請你向我解釋一下她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多錢?」
杜立名額頭上的汗水流個不停,他向張成功乾笑一聲,伸手到旁邊的紙盒裡面抽出紙巾擦了擦汗水,將濕了的紙巾揉成一團攥在手裡說:「她想用這些錢來封我的嘴。」
張成功聽到這裡覺得事有蹊蹺,回頭看了高峰一眼,也許事情正像高峰所說的那樣,陳曉鳳說的也並非真相,而杜立名現在所要講的才是真相。張成功回頭看著這位早已經被嚇的不成人樣的杜院長,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再說出騙自己的話,除非他是個天生的戲子。張成功用不失威嚴的聲音緩緩講道:「她為什麼要拿錢封你的嘴,說清楚一點,不要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是,是。」杜立名慌忙應道,暗自思索了一下,向張成功講道,「我還是從頭說吧。」
「嗯。」張成功發出一聲輕微的鼻音,等待著杜立名講出事情的真相。
杜立名用那攥在手裡許久、已經變成塊的紙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扶了扶下滑的眼鏡說:「我和陳曉鳳是通過司馬勇認識的,幾個月我們曾經見過一次面,當時他們就跟我提起過月夜,並明確表示想把月夜送到我這裡來。」
張成功意識到杜立名嘴裡所說的這個司馬勇可能是個關健人物,就在他想打斷杜立明問清楚司馬勇是誰時卻感覺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張成功抬頭看去,見高峰站在自己身後向自己輕搖了下頭,示意自己先聽下去,於是就忍住內心的好奇心,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耐心地聽杜立名講下去。
杜立名說:「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們是在和我開玩笑,因為我知道月夜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作家,就算真的患了精神病也不會到我這個小院里來治療,可誰知道事隔幾個月後陳曉鳳再次找到我並提起了這件事。礙於情面我答應了下來,陳曉鳳說擔心月夜的身份會泄露出去,讓我簽下了保密協議。開始我以為月夜是真的有精神病,或者說因為長期寫作而患有抑鬱症,可誰知道經過幾天的觀察后我發現月夜各方面都完全正常,只是平時不太願意開口說話而已,對於治療也是完全配合。我覺得陳曉鳳把月夜送到這裡來可能另有原因,於是就在昨天下午給陳曉鳳打了個電話,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訴了她。陳曉鳳接到我的電話后立即趕了過來,同時還帶來了二十萬,讓我幫她把月夜留在這裡。二十萬的誘惑力足夠大,司馬勇又在這時給我打來電話說情,我這才勉強答應讓月夜留在這裡再觀察一段時間,可誰知道夜裡月夜就死了。我擔心事情牽扯到自己,於是就把二十萬拿回來想還給陳曉鳳,可陳曉鳳卻不願意拿回去,並且威脅我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
杜立名的話就像顆炸彈一樣在眾人之間爆炸,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意外的表情,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月夜根本沒有精神病,而他的妻子和一個叫司馬勇的男子卻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最終他死在了這裡。
蕭月的情緒有些興奮,她一直懷疑《被謀殺的伯爵》是月夜用來揭露事情的真相的,而杜立名的話無疑印證了這一點。月夜被自己的妻子拋棄,送到精神病院后不被世人所理解,無奈之下選擇了像伯爵一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者說《被謀殺的伯爵》是一本預言小說,月夜知道妻子會這麼做,心灰意冷的他早已經想好了以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一生。想到這些蕭月忍不住叫道:「高峰!」
高峰沒有理會蕭月,而是向杜立名問道:「司馬勇是誰,他和陳曉鳳是什麼關係?」
把事情說出來后杜立名感覺自己輕鬆了許多,不管將來在法律上自己會得到什麼審判,都不用像之前那樣恐懼了。杜立名回道:「司馬勇是我大學同學,有名的才子,現在經營著一家出版公司。當時我家境貧寒,他給了我很多照顧和幫助,因此我對他一直心存感激,否則別說是拿二十萬了,就算是給我二百萬我也覺不會把一個沒有精神病的人關在這家精神病院里。至於說他和陳曉鳳之間的關係嘛,有傳言說陳曉鳳是他的情婦,事實如何我就不太清楚了。」
張成功問道:「這麼說月夜是被陳曉鳳和司馬勇害死的?」
杜立名搖頭說:「月夜誰害死的我不知道,我只能說月夜到這裡來和陳曉鳳、司馬勇有關,至於他究竟是自殺還是謀殺就要你們警方去調查了。」
狡猾的狐狸。張成功哼了聲,事情的真相到現在基本上已經弄清楚了,杜立名也無法進一步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他向胡兵吩咐道:「把他銬起來,帶回警局進行下一步審理。」
「是!」胡兵拿出手銬走過去將杜立明銬了起來。
杜立明沒有任何反抗,在法律面前他已經低頭認罪,被帶警局準備接受應有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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