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在車輪下的人
高峰和蕭月趕到了通訊公司,負責接待兩人的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客戶經理。她長相普通,見到任何人都會露出職業性的笑容,眼睛里始終透著一股圓滑,客套地說:「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嗎?」
高峰直接問道:「我有個技術方面的問題,如果我把手機上的簡訊刪除的話,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它恢復?」
客戶經理用官方的話回道:「對不起,刪掉的簡訊是沒辦法恢復的。請問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為什麼不能?」蕭月問。
客戶經理回道:「這就好像用粉筆在黑板上寫的字被擦掉了一樣,根本沒有辦法恢復。」
蕭月不死心地說:「就算字被擦掉了,黑板上也會留下微弱的痕迹,一定有辦法恢復的。」
客戶經提不想和蕭月爭論,搖頭說:「對不起,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幫到你們。」
「我可能沒有說清楚。這牽扯到一起命案,被害人手機上的簡訊被刪除了,能不能恢復手機上的簡訊直接關係到最終能不能抓到兇手。」高峰一臉正色地說,這讓客戶經理一下緊張了起來。
客戶經理重新打量了高峰和蕭月,問道:「你們是警察?」
「偵探,這是我們的證明。」高峰把胡兵開的證明遞了過去,上面的內容證實了高峰的話所說不虛。
客戶經理把整個證明連續看了兩遍,以確保自己沒有遺漏什麼,隨兵將證明還了回去。「一般我們是不會幫助客戶恢復刪除的數據的,不過你們既然是為了查案,我們可以幫你們試試,只是不能向你們保證一定能夠恢復被刪掉的東西。手機你們帶來了嗎?」
「在這裡。」蕭月拿出手機說。
客戶經理接過手機看了看,接著講道:「跟我來吧。」
高峰和蕭月跟隨客戶經理來到了樓上的一間辦公室,這裡擺著許多電腦和一些大型機器,一位戴著眼理的中年男子正旁若無人地敲打著鍵盤,對高峰三人的到來一點也不感興趣。客戶經理介紹說對方是名技術員,也是這裡唯一能夠恢復被誤刪簡訊的人員,隨後她上前將高峰和蕭月的來意向對方說明了一下。
技術員停了下來,先是回頭看了高峰、蕭月一眼,接著又從客戶經理那裡拿過手機檢查了一下。「如果你們只是想知道誰發了簡訊的的話相對來說還比較簡單一點,我很快就可以幫你們查到,不過要想恢復簡訊的內容就有點麻煩了。」
「你可以恢復。」高峰的話不像是在詢問,更像是一種命令。
「我可以試試。」技術員將手機和電腦連接在一起,一邊敲動鍵盤一邊說,「刪除掉的簡訊就像寫在黑板上的字被擦掉了一樣,就算你擦的再乾淨在黑板上也會留下微弱的痕迹,也就是說我可以找到這些痕迹試著幫你們恢復它,至於能夠恢復多少就不一定了。」
技術員的話正好證實了蕭月之前的推測。
「需要多長時間?」高峰問。
「看運氣如何了,也許一會就行了,也許要很長時間。」技術員說。
客戶經理還有其他事要做就先離開了,高峰和蕭月則留在技術員身邊等待結果,這段時間是難熬的,只能盯著顯示器看著上面的代碼不住跳動著。先後有兩條簡訊被恢復了出來,可全都是全都是些垃圾簡訊,這讓高峰和蕭月都有些失望。第三條簡訊恢復的速度似乎比前兩個緩慢,兩分鐘過去了卻連一個字也沒有出來。
「似乎是個圖片。」技術員說。
顯示器上出現的畫面就像是在玩積木遊戲,一個個積木堆切出圖案來,可是這些積木卻遠遠不夠,不能把圖案完全拼出來,在圖片恢復了一半的時候完全停了下來。
「就這麼多了。」技術員婉惜地說,「是張照片,可惜不完整。」
照片上出現的是個人,雖然這個人的身子和部分臉面沒有完全顯示出來,但是高峰和蕭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是宋愛蓮。」蕭月驚訝地叫道。
高峰點了點頭,死者跳樓前收到了妻子的照片,可他又將這張照片刪除了,這是為什麼?
「或許我們應該去問問她。」蕭月說。
高峰搖了搖頭,盯著畫面說:「拍照片的時候她應該不知情。」
蕭月又看了看畫面,宋愛蓮手裡拿著剛買來的菜,她的眼睛正看著另一個方面,根本就不知道有人為她拍了這張照片。「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偷拍了這張照片,然後又發給了死者?」
「沒錯。」高峰點頭說。
「可死者為什麼又要刪掉它呢?」蕭月問。
高峰沒有回話,而是向技術員講道:「可以幫我把這張照片保存下來嗎?」
「可以。」技術敲了幾下鍵盤,拔下手機說,「我已經把把它保存在手機裡面了。」
「謝謝。」高峰接過手機裝在了口袋裡。
正當高峰和蕭月打算離開的時候蕭月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號碼向高峰講道:「是胡兵。」
「看他有什麼事。」高峰吩咐道。
蕭月接通后只說了兩句話就掛了電話。「是的。好的。」
高峰不等蕭月開口就講道:「胡兵問我們還在不在這裡,他讓我們在這裡等他。」
蕭月點了點頭,高峰完全猜到了胡兵說些什麼。「只是他沒說要找我們幹什麼。」
「很快就知道了。」高峰說完和蕭月離開了辦公室,在一樓大廳等候胡兵。
胡兵幾分鐘之後趕到了通訊公司,他面色看起來並不好,有幾分焦急,一見面地叫道:「你們還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高峰知道一定是出現了什麼重大的案件,不然胡兵絕不會露出現在這樣的表情。「出什麼事了?」
「到車上我再跟你們解釋吧。」胡兵二話不說,伸手拉著高峰向外面跑去,一上車就發動車子沖了出去,以至於周圍的人還以為高峰犯了什麼事。
胡兵的動作再次說明高峰的推理沒錯,一定是又有案子的,而且非常有可能是起命案。「現在可以說說出什麼事了嗎?」
胡兵一邊提速一邊講道:「你們離開不久我就接到了報案,又出現了一起命案,我想讓你們到現場去看一下。」
證實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后高峰反而冷靜了下來,向胡兵講道:「非常抱歉,我正在調查另一起命案,恐怕不能再接你們的案子了。」
「這件案子非常特殊。」胡兵極力說服高峰,並表現的相當自信。「我希望你先到案發現場去看一下,我保證你不會再堅持現在的想法。」
「有什麼特殊的?」高峰問。
胡兵知道高峰喜歡難破的案子,案子越是稀奇古怪他越是感興趣。「死者是一名公務員,今年剛過三十歲,他......」
「請你直接說重點!」高峰有些不耐煩地打斷胡兵的話。
胡兵舔了下嘴唇,似乎在思考如何說才能最有效的引起高峰的興趣。「他是被自己的車子撞死的,腦袋被碾成了餅狀,現在車輪子還停在他腦袋上面。」
高峰皺起了眉頭,胡兵說的沒錯,這件命案確實有些特殊,並且引起了他的興趣。「我想他絕不是因為忘記拉手剎而死在自己的車輪子底的。」
「當然。」胡兵應道,接著說,「他開的是一輛小轎車,就算是忘了拉手剎也不可能被車撞死,而且還是被車輪子反覆碾壓直至腦袋變成餅狀。」
胡兵說的沒錯,這件案子確實引起了高峰的興趣,路上高峰再也沒說話,想像著在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會被自己的車子反覆碾壓而死。
命案發生在市區一座正準備拆遷的工廠內,工廠里的機器和人員都已經提前撤離了,因此整座工廠都被封鎖了起來,平時裡面連個人影也沒有,而此時卻擠進了二三十名警察忙碌著,一些聞訊而來的記者則被擋在了大門外面,不斷仰望著脖子想要偷窺一點點信息。胡兵將車子駛到了距離屍體十多米的地方才停下,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向高峰介紹案情。
「死者名叫歐陽宏,是兩個偷偷跑到廠里想偷些廢品賣錢的孩子發現了他,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昨天夜裡十二點左右,現在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胡兵說。
高峰檢查了一下現場,與胡兵描述的基本相同。死者受到了汽車的撞擊,並受到了多次碾壓,腦袋幾乎成了餅狀,直到現在還被汽車左前輪壓在上面。車門是打開的,門鎖沒有撬動過的痕迹,鑰匙還插在方向盤下方的鑰匙孔里,另外在汽車下方還扔著一個被碾爛的牛皮紙袋,一些大紅鈔票從裡面露了出來,從厚度來看裡面最少裝了幾萬元現金。
「這是死者的錢包。」胡兵將一個做工精細的皮夾子遞給了高峰,「我們在車裡面找到的。」
高峰打開錢包看了看,裡面裝著一些零錢和三張銀行卡,中間夾著駕駛證和汽車行駛證,汽車行駛證上的信息和眼前的車輛吻合,駕駛證上顯示死者名叫歐陽宏。另外,高峰在零錢裡面找到一張銀行取錢的存根,從存根上可以看出死者昨天下午四點從銀行取了十萬元現金出來,應該就是汽車底下那個牛皮紙袋裡面的錢。高峰將錢包還給胡兵,在周圍走了一圈,因為工廠空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所以長滿了雜草,而四周的廠房則成了最佳的藏身地點。警察沒有破壞案發現場,不過也已經對周圍進行了勘查,因此高峰並沒有找到過多的線索,最後停下來看著水泥地上留下的淡淡的汽車印。
死者應該是撬開大門進來的,他將車子停在了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從地上遺棄的煙頭可以看出他在這裡等了一段時間,然後下車往前走去。死者沒有拔車鑰匙,他沒有想到在自己下車不久後會有人潛入車中並發動車子向他撞來。當時他手裡面還拿著那個裝著十萬塊現金的牛皮紙袋,或許他是想把錢給什麼人,誰知道自己被車撞趴在了地上,錢也掉在了不遠的地方。他的腿被撞斷了,掙扎著想要逃走,可是汽車卻從他身上碾壓了過去。他的肋骨斷了,此時汽車調頭再次駛來,這次對方瞄準了他的腦袋,隨著車輪從腦袋上碾過去他也失去了知覺。汽車並沒有就此停下來,一次又一次的調頭駛來,不斷從他腦袋上碾過去。歐陽宏已經死了,可是兇手卻還不放心,將汽車左前輪壓在歐陽宏的腦袋上才讓車子停了下來。
一副副畫面從高峰腦海里閃過,他不斷想像著兇手做案時的畫面。
兇手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傢伙,他事先隱藏在了附近,故意讓對方等了一段時間后失去耐心才動手。事後兇手清理了現場,因此警方是絕不會在現場找到他的指紋和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那些錢應該是要給兇手的。看樣子兇手握著死者的把柄,以至於死者想用錢擺平這件事,兇手正是利用這點約死者在這裡見面。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死者當時坐在車裡,他沒有見到兇手為什麼要下車?對了,是手機。兇手給死者打了電話,讓死者下車往前走,因為天太黑,所以死者才沒有關車燈,鑰匙自然而然地留在了車上,這正好中了兇手的計。
「找到死者的手機了嗎?」高峰問。
胡兵沒有從手下那裡得知任何關於手機的事,因此推測道:「應該還在死者身上。」
高峰走到屍體前蹲下來在死者身上摸索著,最後在上衣口袋裡找到了手機,不幸的是手機已經向死者的腦袋一樣被壓扁了。高峰將手機遞給胡兵說:「查一下通話記錄。」
「你認為兇手給死者打了電話?」胡兵驚訝地看著高峰。
「不然你認為死者為什麼會半夜三更跑到這裡來?」高峰反問。
胡兵馬上吩咐人去查死者的通話記錄,接著向高峰問道:「這麼說死者和兇手認識?」
高峰瞟了一眼地上的錢,死者和兇手絕對認識,不然他不會拿這麼多錢來。
「讓我進去,我丈夫在裡面!」
高峰扭頭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的少婦衝過警察的防線發瘋似的跑了過來。
胡兵在高峰耳邊低聲講道:「應該是死者的家屬,我派人按照駕駛證上的地址找到了她。」
高峰向前走出幾步擋住了少婦的去路,寒著一張臉說:「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丈夫!」少婦焦急目光躍過高峰看向地上的屍體,當看到丈夫慘死的樣子后她整個人都要崩潰了,身體搖晃著像是要隨搬時倒下,眼淚不住地往下流。她掩面控制自己悲痛的情緒,掙扎著想要從高峰身邊衝過去。「你讓我過去!」
「是你殺了他!」高峰突然叫道。
宛如當頭一棒,少婦的身體顫了顫,她被高峰的話說的一愣,卻也因此冷靜了下來。一雙犀利的眼神投在高峰身上,似乎想將目光化作萬道利刃刺透高峰的身體,憤怒的情緒就像火山爆發一般吼了出來。「你在胡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殺我丈夫?!」
「那你丈夫為什麼會死在這裡?」高峰不慌不忙地說,質問的眼神不斷拷打著剛剛成為小寡婦的年輕少婦。
小寡婦把傷感的情緒完全轉化為怒火發泄了出來,歷聲叫道:「這正是我要問你們警察的事!昨天晚上我丈夫出去時還是好好的,他為什麼會死在這裡,是誰殺了他,你們有沒有抓到兇手?如果你們沒有抓到兇手的話,那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要在這裡浪費時間,而不是去抓兇手?」
聽到小寡婦的話幾乎所有的警察都投來了憤怒的眼光,這是在對他們工作的否定,好像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面對狂風暴雨般的質問高峰沒有絲毫的動搖,繼續問道:「你丈夫是什麼時間離開的?」
小寡婦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和高峰之間就像在進行一場角逐,而此時的她正處於下風。「十一點多。」
「他出去幹什麼了?」
「我不知道,他只是說要說出去一會,很快就會回來。」
「昨天下午他從銀行取了十萬塊錢,這事你知道嗎?」
「他取了十萬塊?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他取這些錢要幹什麼嗎?」
「我說了我不知道,他什麼都沒有和我說!」
「你在說謊!你知道你丈夫取了十萬塊錢,並因此和他吵了起來,接著你尾隨他到這裡開車撞死了他!」
「不!你在胡說什麼?如果你繼續這麼胡說的話我可以告你的!」
「那你說他為什麼要取這麼多錢?」
「我丈夫局裡面有個空缺,我想他一定是要用這些錢去走關係。」
「可他死在了這裡,錢卻還在這裡,這是為什麼?」
「夠了,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你在這裡浪費納稅人的錢來懷疑我的話,那還不如去查查趙宇!」
「誰是趙宇?」
「我丈夫的同事,也是工作上的死對頭,這次提拔就是在他和我丈夫之間的競爭,他最有可能殺了我丈夫!」
高峰的語氣突然變得緩和起來,輕聲說:「去看看你丈夫吧。哦,忘了告訴你,我不是警察。」
「什麼?」少婦一愣,感覺自己剛剛遭到了一場戲弄,而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戲弄自己的人是誰。她對此非常憤怒,卻沒時間和高峰繼續糾纏下去,衝過去撲在丈夫的身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胡兵瞟了一眼嚎嚎大哭的少婦向高峰問道:「剛才你為什麼要那樣對她,還是說你真的懷疑是她殺了自己的丈夫?」
「如果我不那麼做的話天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讓她張口說話。」高峰有些得意地說,他為警方省去了不少詢問的時間。
胡兵為高峰高超的詢問技巧折服,接著講道:「現在看來那個叫趙宇的傢伙非常可疑,必須把他找來問個清楚。」
「這是你的工作。」高峰說完向蕭月講道,「我們走吧。」
「你要去哪?」胡兵攔住高峰問道,緊接著叫道,「天呀,你不會是到現在還想著那起自殺案吧?」
「我不能讓我的客戶失望。」高峰說著從胡兵身邊繞了過去。
「那我這邊怎麼辦?」胡兵追問。
「你是警察,破案是你的職責!」高峰說完就離開了現場,走到被警察封鎖的工廠大門前他突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在被警察擋在外面的人們身上來迴轉動著。
「怎麼了?」蕭月問。
「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高峰說。
蕭月向外面看了看,確實是有幾十雙眼睛盯著他們,那些記者急於知道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是說那些記者?」
高峰搖了搖頭。
「那是誰?」蕭月問。
「我不知道。」高峰說著將目光收了回來,向蕭月講道,「可能是我多疑了,走吧。」
一走出警方的封鎖線高峰和蕭月立即被記者團團包圍了起來,而蕭月應付這種情況非常有經驗,以什麼也不知道為擋箭牌推辭掉了記者的詢問,並把問題推給了警方,告訴他們警方不久後會開一個記者會解答他們的問題。
高峰和蕭月並沒有走遠,繞了一圈后又返了回來,在工廠對面的一家快餐店裡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蕭月好奇地問。
「餓了,弄點東西吃。」高峰說,眼睛卻一直盯著對面的工廠。
蕭月看了看高峰,接著又看了看對面的工廠,興奮地叫道:「我明白了,你並沒有放棄這個案子。」
「兇手是個狡猾的傢伙,必須抓到他才行。」高峰承認自己對這個離奇的案子確實充滿了興趣,「叫點東西吃吧,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
蕭月叫了一些吃的東西,兩個人一邊吃東西一邊注意著對面的一舉一動。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先是屍體被運走,接著死者的汽車也被拖走,隨後警察離開並將工廠大門再次鎖了起來,記者們不死心地跟著警察前往警察局,圍觀的人們也逐漸散去,直到大門前再也沒有一個人。
「人都走光了。」蕭月提醒道。
高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眼睛依然盯著對面。
蕭月奇怪地看著高峰,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在等待著什麼,他堅信自己等待的一定會出現,而他不說她就只能陪伴著一起等待。
半個小時后一名流浪漢出現在工廠大門前,他看起來有些年邁,動作不太靈活,每走一步都非常的吃力,不過這些都不能阻止他對生活的追求。地上的飲料瓶讓他前進的步伐暫時停了下來,他把它們撿起來扔進隨身攜帶的編織袋裡,繼續邁動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平常,流浪漢只不過是每天無數從工廠大門前過客中的一員,絲毫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可是他卻引起了高峰的注意。
「我們該走了。」高峰起身離去。
蕭月急忙結帳跟了過去,只見高峰不慌不忙地向前走著,遠遠地跟著對面的流浪漢,謹慎的態度就像是在說流浪漢就是他們要找的殺人兇手。「我們為什麼要跟著他?」
「一座廢棄的工廠最容易吸引什麼人?」高峰反問。
蕭月看了一眼對面的流浪漢,本能地說:「流浪漢。」
高峰點頭說:「沒錯,它可以為他們提供遮風避雨的地方,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弄些值錢的東西,或者剛巧目睹一場殺人經過。」
「你說他看到了兇手行兇的過程?」蕭月驚訝地盯著對面的流浪漢,緊接著講道,「可是警方調查了現場,並沒有發現他。」
「這正說明了可疑之處。」高峰說到這裡表現的有分興奮,「如果他什麼也沒有看到的話,那為什麼要離開?」
高峰的話無疑是在說流浪漢確實在廢棄的工廠里出現過,而且恰巧目睹了整個殺人經過。蕭月對此卻持有不同的看法。「等一下。如果他真的看到了殺人的經過,並且逃離了現場,那他為什麼又要回來?」
「除了這裡他又能去哪?」高峰反問。
蕭月無語了,偌大的一個城市又有多少可供流浪漢落腳的地方?
流浪漢拐進入了工廠後面的巷子里,高峰和蕭月跟過去見到工廠的圍牆上有個半米高的牆洞,那兩個發現屍體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從這裡鑽進去的。流浪漢熟練地從牆洞里鑽了進去,只是他沒料到會有人跟著自己來到了這裡,等發現高峰和蕭月時他已經被堵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非常的緊張,驚聲叫道:「你們想幹什麼?」
「不要緊張,我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高峰說。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流浪漢把頭搖的如同波浪鼓,眼珠子在周圍轉動著,想要逃離這裡。
高峰向蕭月使了個眼色,蕭月拿出一張百元大鈔說:「我們不是警察,也不會為難你的,只要你回答了我們的問題它就是你的了。」
百元大鈔對流浪漢來說無疑具有非常大的誘惑力,他盯著蕭月手中的百元大鈔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內心的矛盾讓他感覺喉嚨有些乾澀,咽了口唾沫之後他再次打量了高峰和蕭月一番,小心地問道:「你們真的不是警察?」
「不是。」蕭月回道,這樣的回答似乎讓流浪漢消除了絕大部分警戒心。
「那你們想要問什麼?」流浪漢又盯向了蕭月手中的錢。
「你在這裡住了多長時間?」高峰問。
「基本上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流浪漢想了想說。
「那你一定知道昨天夜裡這裡死了個人?」高峰接著問。
流浪漢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你目睹了殺人過程?」
「不,我只是聽到了叫聲,等我趕到時他已經死了。」
「你有沒有見到兇手?」
「沒有。」
「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到這裡來?」
「昨天夜裡快十一點的時候我見到有個人翻牆進來,我還以為他也是想要找地方睡覺的流浪漢就沒理會那麼多,直到後來我聽到了叫聲才知道這裡發生了命案。」
「你見到的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當然是男的。」
「長什麼樣,有什麼特徵沒有?」
「當時天太黑了,我的眼又不好使,因此沒看清,不過我可以肯定那傢伙留著平頭。」
「平頭,你確定?」
「是平頭,這個我絕對不會搞錯的。」
「知道他是什麼離開的嗎?」
「不知道。我發現有人死之後非常害怕,擔心警察會找我麻煩,於是就回來收拾東西離開了這裡,直到警察走了之後我才又回來。」
「你離開的時候是幾點?」
「剛過十二點,我記得離開這裡之後特意找地方看了下時間。」流浪漢說到這裡有些沉不住氣了,盯著蕭月手裡的錢說,「你們問完了嗎?」
高峰示意蕭月把錢給對方,流浪漢接過錢之後就帶上自己的東西迅速離開了。
「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蕭月看著流浪漢的背影說。
「這樣更好,要是讓兇手知道他在這裡的話可能會找他的麻煩。」高峰說。
「我們可以利用他把兇手引出來。」蕭月突然講道。
高峰搖了搖頭,流浪漢的生活已經過的夠辛酸了,不能再拿他的生命去冒險。「走吧,我們去找胡兵,他會為這個線索感到高興的。」
「要不要我打電話看看胡兵在哪裡?」蕭月說著掏出了手機。
「這個時候他除了在警察局還能在什麼地方?」高峰說著向前走去。
高峰和蕭月趕到了警察局,胡兵果然在這裡。這兩天連續發生了兩起命案,雖然第一起命案警方宣稱破案,定性為自殺,但是接連發生的命案也為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以至於他不得不加班以期望早點破案。
胡兵見到高峰出現在警察局時興奮的差點跳起來,激動地叫道:「太好了,你終於放棄那件自殺案了?」
「我說過放棄了嗎?再說了,那絕對不是自殺。」高峰說。
胡兵有些失望,同時又有些埋怨高峰,高峰堅持認為法官的死不是自殺就是在說他們警察辦錯了案,這讓他有些無法接受。「我還以為你這麼晚來找我是為了工廠里那起離奇的命案呢。」
「我來找你確實是為了它。」高峰說。
胡兵馬上興奮了起來,盯著高峰說:「你們發現了線索?」
蕭月在一旁講道:「命案發生時恰巧有人在那座廢棄的工廠里,而且他非常有可能看到了兇手。」
「你說的是真的?」胡兵的興奮轉變為了激動,大聲叫道,「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人看到了兇手?」
「我說的是也許。」蕭月糾正道,接著說,「是個流浪漢,案發時他就在那裡。」
「人呢,究竟是怎麼回事?」胡兵追問,急於知道事情的整個經過。
蕭月見高峰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就將兩人跟蹤流浪漢並從他那裡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胡兵開始非常激動,可當他聽說高峰讓流浪走了之後就變得非常失望。「你們為什麼要讓他走?可以把他帶回警局讓我們詳細詢問的,或許還可以利用他把兇手引出來呢!」
高峰對胡兵的說法有些生氣。「事實上他已經走了,你無法再利用他引兇手出來,再說拿一個普通人來冒險你於心何忍?」
「算了。」胡兵無奈地嘆了聲,他知道再談論這個也沒什麼意義,再說流浪漢早就不知道嚇的躲到哪裡去了,說不定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我的人已經查到了死者的通話記錄。」
「有什麼發現嗎?」高峰問。
「死者昨天的電話不多,只有五個通話記錄,其中一個是他往家裡打的,一個是他的局長打給他的,另外三個則是同一個人打的,你猜這個人是誰?」胡兵說。
高峰看了胡兵一眼,緩緩地說:「趙宇。」
「你怎麼知道?」胡兵驚訝的看著高峰。
「很簡單。你既然讓我猜這個人是誰,那表示至少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而目前關於死者認識的人我只知道他妻子和趙宇,你說過了他妻子和局長,剩下的自然就是趙宇了。」高峰說,接著問道,「這五個電話都是什麼時間打的?」
「他往家裡打電話的時間是下午五點鐘,這個我已經問過他妻子了,他妻子說他打電話回來只不過是說要回家吃飯。趙宇打的三個電話時間分別是上午十點、下午三點半和晚上十點。」胡兵說。
「局長呢?」高峰問。
「在趙宇最後一個電話后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胡兵說。
高峰想了一下說:「我想你一定已經把趙宇請到了警察局。」
「是的,我剛打算對他進行審問你就來了。走吧,我們一起去見見這個傢伙。」胡兵說。
高峰沒有說話,陪胡兵一起走向審訊室,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一個年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對方中等身材,微微有點謝頂,一雙眼睛來迴轉動著,透著一股狡詐的神情,從地上的煙頭和屋內繚繞的煙霧可以看出他內心的不安,一見到胡兵走進來就立即站了起來。
「他就是趙宇。」胡兵先向高峰介紹道,接著向趙宇講道,「坐吧。」
「嗯。」趙宇輕應一聲坐了下來,屁股在椅子上來回扭動一下,看起來坐的非常不安穩,雙手放在大腿上用力握著,眼睛盯著胡兵小聲問道,「警察同志,聽說歐陽宏死了,這是不是真的?」
胡兵坐到趙宇對面,不經意地問:「怎麼,這件事你不知道嗎?」
趙宇被胡兵問的一愣,緊接著就明白了胡兵這麼問的用意,哆嗦地說:「我也是剛聽說的。」
胡兵故意盯著趙宇不說話,給對方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趙宇被胡兵看的渾身不自在,喉嚨動了動說:「警察同志,你們把我找來該不會是懷疑我殺了他吧?」
「不,找你來只是調查情況的。」胡兵的話聽起來有些不可信。
趙宇可以感覺得出自己現在有多麼緊張,暗自吸了口氣讓自己放鬆一些,盯著胡兵說:「警察同志,其實我和歐陽宏不太熟,我們只不過是一般的同事而已,真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得到你們的。」
「據說你們單位有一個空缺?」胡兵突然問道。
趙宇馬上明白了過來,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是的,是個副局長的空缺。」
胡兵非常滿意趙宇到現在的表現,知道繼續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崩潰的,到時候就會把一切都交待清楚。「我還聽說你和歐陽宏是最大的競爭者,而且你們兩個向來不和。」
看似一句不經意的話,趙宇聽到后卻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急忙解釋道:「警察同志,你們一定是有所誤會了。我和歐陽宏是有些不和,可那只是工作上的分歧,再說我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副局長的空缺就殺人吧?」
胡兵輕咳一聲,繼續施壓。「昨天你給歐陽宏打了電話。」
趙宇伸手摸出煙來,攥在手裡卻沒有點,低著頭說:「是的,我給他打了電話。」
「既然你們兩個不和,那你為什麼要給他打電話?」胡兵問,接著說,「告訴我你們的談話內容。「「其實也沒說什麼,我只是想請他吃飯,可是被他拒絕了。」趙宇說。
胡兵突然加重語氣說:「你昨天一共給他打了三個電話,難道都是為了請他吃飯嗎?」
趙宇手裡的煙從中間斷掉了,他猛然間抬起頭看著胡兵,臉色蒼白。「我確實是想請他吃飯,因為第一次打電話他拒絕了我,所以我又打了第二個電話。」
「那第三個電話呢?」胡兵叫道。
趙宇這次有些遲疑地說:「也是想請他吃飯。」
胡兵看出趙宇說了謊,大聲叫道:「趙宇!你和歐陽宏素來不和,為什麼一天三次打電話請他吃飯,這是不是太奇怪了點?說,是什麼改變了你對歐陽宏的態度,要一天給他打三次電話請他吃飯?」
趙宇這次沒有再遲疑,似乎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早就想好了,馬上回道:「不是有個局長的空缺嗎。我想著自己應該表現的大度一點,主動化解我和他之間的矛盾,這樣就算我沒有當上副局長,那他當上副局長也不至於給我小鞋穿。」
胡兵看著趙宇,對方的回答無懈可擊,可越是完美的答案越是透著謊言的氣味。胡兵改變了問話方式,「歐陽宏最後同意和你出去吃飯了?」
「沒有。」趙宇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你在什麼地方?」胡兵問。
趙宇說:「我在家裡睡覺。」
「第三個電話你是在晚上十點鐘打的,而你現在卻說當時在睡覺,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胡兵覺得自己抓到了把柄。
趙宇反應的很快,馬上講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在家裡,後來就睡覺了。」
「有人能證明嗎?」胡兵問。
趙宇回道:「我老婆可以證明。」
「除了你老婆還有人能證明嗎?」胡兵接著問。
趙宇搖頭說:「我孩子在外地上學,只有我和我老婆在家裡,能證明我在家裡睡覺的只有我老婆一人。」
「我必須提醒你一句。直系親屬做不在場證明在法律上是沒多大效用,另外我們也會去調查,如果證明你說了謊或者你老婆做了偽證,我想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的!」胡兵故意恐嚇道,「到時候恐怕你和你老婆都得坐牢。」
趙宇的喉嚨動了動,眼睛有些閃爍,片刻后堅定地說:「我沒有說謊,這個你們可以去調查。」
胡兵看了看趙宇,覺得這傢伙比想像中的要難纏。「我們出去一下。」胡兵向高峰、蕭月講道,起身將兩人帶到了隔壁房間,關上門后叫道,「你們兩個看到了,那傢伙明顯是在說謊!」
蕭月點頭說:「他說打電話是想請死者吃飯顯然是假的,而且他的不在場證明也不可信,當時他還有些猶豫,應該也說了謊。」
胡兵一聽蕭月附合了自己的觀點就立即講道:「看來我們抓到了兇手。那傢伙說了謊,他應該就是兇手,是他把歐陽宏引了出去,然後殺了他!」
「他不是兇手。」高峰輕聲說。
正處於興奮狀態的胡兵無疑被潑了盆涼水,皺著眉向高峰問道:「我是不是聽錯了,你是說那傢伙沒有說謊。」
「他確實說謊了,可他不是兇手。」高峰說。
胡兵見高峰執意說趙宇不是兇手就有些不高興了,問道:「既然你承認他說了謊,那你有什麼證據說他不是兇手?」
「記得那些錢嗎?」高峰問道。
胡兵點頭說:「歐陽宏下午從銀行里取了十萬元現金,那些錢在命案現場找到了。」
高峰說:「這些錢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知道了!」蕭月突然叫道,「歐陽宏帶著十萬元現金到案發現場是想把錢給他要見的人,而他和趙宇素來不和,兩人又因為這次職位上的空缺而成了競爭對手,他當然不可能是要把錢給趙宇,因此他要見的人不是趙宇,趙宇也不可能是兇手!」
胡兵知道蕭月說的有道理,可是看到高峰那讚許的眼神后不服地說:「難道就不能是趙宇跟著歐陽宏到了案發現場,然後又趁機殺了歐陽宏嗎?」
高峰提醒道:「你忽略了一個人。」
「誰?」胡兵問。
「在趙宇之後還有一個人給歐陽宏打了電話。」高峰說。
胡兵一驚,張嘴講道:「對了,歐陽宏的局長在趙宇結束通話之後給歐陽宏打了電話。天呀!是局長約歐陽宏出去的,那些錢是歐陽宏用來賄賂局長的,卻沒想到局長殺了他!」
高峰默不作聲。局長打電話約歐陽宏出去歐陽宏就不敢推脫,而歐陽宏取的十萬元錢也只是想拿來賄賂局長好讓自己坐上副局長的空缺,只不過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局長殺了歐陽宏。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說通了,可是高峰想說的卻不是這個,他也沒有在這時點破。
胡兵深吸了一口氣,樣子看起來就像已經找出了事情的真相,沉聲講道:「必須把那個局長抓過來才行!」
「不如我們去找他吧,走正規程序太浪費時間了。」高峰說。
「沒問題。」胡兵馬上應道,他也想早點結束這個案子,因此同意和高峰去找這位局長,另外還安排人員申請逮捕令,以備不時之需。
找到歐陽宏的局長並沒有費多大事,胡兵只不過給局長打了個電話,對方爽快地告知自己在家裡,於是胡兵三人就驅車趕往這位局長的家裡。一切都非常順利,局長一定是刻意在等高峰三人的到來,當第一聲門鈴響起時局長就親自為三人打開了房門。
「你們來了。」局長淡淡地說,看不出內心任何情緒變化,就像在接待三位相識久遠的老朋友一樣。局長家裡布置的奢華而不失典雅,他為三人準備了上好的茶葉,當茶沏好時淡淡的茶香充斥著整個房間。局長儼然把高峰三人當成了貴賓,親自把茶杯端到三人面前放好,待自己坐下后才重重地嘆了聲,略顯傷感地說:「我想三位這次到訪一定是因為歐陽宏的事吧?」
胡兵特意打量了一下這位局長,快五十歲的人了身體卻鍛煉的非常好,不像其他當官的早已經大腹便便的一身贅肉,渾身上下都透著股老練的氣息,關健是讓他看起來更加精幹的平頭和乞丐看到的完全相同,這讓胡兵更加確認眼前的傢伙就是殺人兇手。胡兵不動聲色地說:「沒錯,我們想儘快破案,因此這麼晚了還要到你這裡來了理情況。」
「這是應該的。其實你們根本沒必要親自跑一趟,只要能夠儘快破案,只打個電話我就會親自趕到警察局去。」局長說著又嘆了一聲,動情地講道,「歐陽宏的死可以說是我們局裡的損失,一個大有可為的青年說沒就沒了。哎。警察同志,請你們務必儘快破案,將兇手繩之於法!」
「這個我們自然會做的。」胡兵應道,接著試探性地問道,「聽說你們局裡有一個副局長的空缺是不是真的?」
局長點頭說:「是有這麼一個空缺,為此整個局裡都亂套了,請客送禮的不在少數,這件事都快把我煩透了。」
「如果歐陽宏沒有死的話,那他有沒有機會坐上這個位置?」胡兵問了個關健性問題。
局長看著胡兵,似乎在思考著胡兵問這個問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歐陽宏是個大有可為的青年,他的死是我們局裡的損失。」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胡兵追著剛才的問題不放。
局長點了下頭,肯定地說:「如果讓我個人決定的話,那我會讓他坐副局長的位置。」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誰能坐上這個位置是由組織決定的,而不是我。」
真是一個狡猾的老狐狸。胡兵在心裡罵了一句,接著說:「剛才你說為了副局長這個空缺有很多人請客送禮,我想知道歐陽宏在不在這些人裡面?」
「歐陽宏是一個正直的青年,從不請客送禮。」局長說。
「這麼說他並沒有為這個空缺請客送禮?」胡兵問。
局長點了點頭。
胡兵接著說:「可是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個袋子,裡面裝了十萬元現金,是歐陽宏下午剛從銀行取的,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我怎麼可能知......」局長說著突然停了下來,一雙深沉的眼睛盯著胡兵說,「你懷疑這些錢是要給我的,他想要賄賂我好坐上這個副局長的位置?」
「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胡兵說。
「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至少我沒見過那些錢。」局長急忙表態,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們查過死者的通話記錄,十點多的時候你曾經給死者打了個電話,請問你們通話的內容是什麼?」胡兵問道。
局長是一個聰明人,從接到胡兵電話那刻起他就知道警方懷疑自己和歐陽宏的死有關,開始他還能表現的沉穩,可聽到胡后這個問話時他開始有些坐不住了。是的,自己昨天給歐陽宏打了個電話,而且還是在歐陽宏死之前,再加上現場留下的現金,自己不可避免的會成為懷疑對象。
「也沒說什麼,只不過是閑聊幾句。」局長的言詞有些閃爍,說完見胡兵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自己就輕咳一聲,他必竟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很快就又冷靜了下來,沉聲說,「實話說吧。其實副局長的人選早就定了下來,並不是歐陽宏。為此我也找歐陽宏談過了,希望他在以後的工作上不要有什麼情緒,昨天晚上打電話就是想叫他出去再談談這個問題,結果他沒有出來。」
「昨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期間你在什麼地方?」胡兵問道。
「怎麼,你們是在懷疑我殺了歐陽宏?」局長做出生氣的樣子。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胡兵故意加重了一些語氣說。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如果這位局長沒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那下一步他就會將對方帶回警局去審問。
「我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總之歐陽宏的死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不信你們可以去調查!」局長大聲說。
胡兵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局長不肯回答這個問題就是在故意躲避什麼,他非常有可能就是殺害歐陽宏的兇手。「對不起。如果不回答這個問題的話,那我們不得不懷疑你就是兇手,請你跟我們到警局走一趟!」胡兵已經站起身準備在局長反抗的時候掏出手銬逮捕對方。是的,他現在還缺少一張逮捕令,不過那並不是什麼問題,他相信自己的手下很快就能將逮捕令送過來。
局長確實有反抗的想法,至少他此時的情緒非常激動,歷聲叫道:「你憑什麼說歐陽宏是我殺的?」
眼看胡兵就要撲向局長了,高峰突然起身擋在兩人中間說:「我可不可以說幾句?」
局長、胡兵、蕭月一起看向高峰,都為他的舉動感到意外,卻沒有人阻止他說話。
高峰先示意胡兵冷靜一點,接著向局長講道:「剛才你說副局長的人選早已經定了下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一定就是趙宇。」
「你是怎麼知道的?」局長驚訝地看著高峰。
「這麼說就是趙宇了。」高峰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
局長點頭說:「沒錯,是趙宇。雖然說歐陽宏的工作能力非常強,但是趙宇的資歷畢竟比他高,因此趙宇獲得了這次副局長的位置,只是行政命令還沒有下來而已。」
「這就說得通了。」高峰扭頭看了胡兵一眼。
胡兵從高峰的眼神里看出自己一定遺漏了什麼,急忙問道:「什麼說得通了?」
高峰講道:「趙宇一定也得知了自己當上副局長的事情,他自己想表現的大度一點,再加上局長的授意,於是昨天他打電話想約歐陽宏吃飯來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只是歐陽宏卻拒絕了他的請求。」說到這裡高峰看了局長一眼,見對方默許了自己的說法,接著講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昨天晚上你一定和趙宇在一起,十點鐘的時候趙宇為了證明自己確實邀請了歐陽宏,當著你的面又給歐陽宏打了個電話,再次遭到拒絕後你就親自給歐陽宏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同樣遭到了拒絕。你不願意說十點到十二點之間幹了些什麼,而趙宇在這件事上同樣說了謊,這說明你們兩個做的事並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我勸你還是如實說出來吧,不然對你和趙宇都沒有什麼好處的。」
局長的臉色微微發紅,感覺自己的外衣被人當眾扒了下來,只剩一件內衣在身上。他一方面是為高峰的推理感到佩服,另一方面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而羞於啟齒,想了想還是決定如實交待。「昨天晚上我和趙宇喝了不少酒,後來我們一起去了家賓館。」
「你和他去開房了?」胡兵驚訝地看著局長。他此時的想法有點偏激,認為兩個大男人在喝醉酒後睡在了一起。
局長看出胡兵在想什麼,這讓他非常憤怒,同時又拚命搖晃著腦袋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胡兵有些失望,問道:「那你們究竟在賓館幹了什麼?」
局長臉紅地說:「我們兩個一起玩了個女人。」說完他急忙解釋道,「這全都是酒精惹的禍,不然我是不會做出這種違法犯紀的事的!」
胡兵瞪著眼睛看局長,兩個男人玩一個女人在這個開放的社會裡還是不被大多數人所能接受的。
高峰向胡兵講道:「這也一定是趙宇說謊的原因。」
胡兵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向局長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不信你們可以去賓館查一下,我們是十點多去的,離開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局長說,「賓館的監控應該能證實我說的是事實。」
胡兵無語了,就因為兩人一起做了骯髒的事,所以一個說了謊,另一個卻什麼也不說,卻不知道這對警方的偵破工作帶來了相當大的困難。「是哪個賓館?」
「天龍賓館。」局長回道。
「我們會去調查清楚的。」胡兵說著站了起來,向高峰蕭月講道,「我們走吧。」
局長在三人走出去之後整個人都癱在了沙發上,事情終於告了一段落,警方一定不會在懷疑自己是殺人兇手,而他和趙宇酒後做出的事是無法掩蓋了,自己可能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才行。
走出局長的房子之後蕭月向高峰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局長不是兇手,而且也知道案發的時候他和趙宇在一起?」
「當時只是猜測,缺少的是證據。」高峰說。
「要到賓館調查之後才能肯定他說的是真的。」胡兵說。
「這種浪費時間的事就交給你們警察去做吧。」高峰說著向前走去,「再見,我要回去休息了。」
蕭月急忙在後面追了上去,問道:「你真的相信那個局長說的話?」
「放心,胡兵會證實這件事的。」高峰說著和蕭月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喂,還沒抓到真正的兇手呢!」胡兵追著喊道,卻不能留住高峰的腳步,而這時為他申請了逮捕令的手下趕到了這裡,於是他就把去賓館查找證據的事情交給了對方,自己則回到警察局繼續為偵破案件而努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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