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熟悉

帳中寂靜。

校官的話讓慕陖的臉色沉了下來，過了好半晌，才猛的一揮袖子，沉聲道：「此事你不必過問，本王自有主張。」

校官見慕陖眉角寒霜，也知道自己這是觸了王爺的霉頭，連忙躬身一禮，沒敢言語的悄悄退了出去。

……

次日。

顧紫熏很早就已經醒過來，這是她在啟辰軍營是便養成的習慣，哪怕她嫁入東慶為後也一直保持著。

曾幾何時，這習慣讓獨守空房，得不到慕陵半點溫存的她感到異常的冷寂——起得太早，便讓一整天的時間都顯得是如此的漫長。

三年的時光，無盡的等待，每一個日夜於她，都是度日如年。

「刺！」

「喝——」

「攻！」

「哈——」

熟悉的操練聲，彷彿是從遙遠的從前穿越到了眼前，在耳邊不停的回蕩。

顧紫熏有一時的迷茫，怔忪的揉了揉耳朵，這才確定了不是幻聽，而是真的有人在外面操練，然後昨晚的記憶被喚醒，身上粗布的衣衫，堅硬的木板床，還有那露著泥土的地面，都在提醒著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她已經被東慶的皇帝陛下貶入官教坊充做軍妓，而且，昨夜還差點就被凌辱了。

她已經從一國之母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變成了低賤如泥，人人都可以凌辱的罪婦。

「呵呵。」

輕輕呵笑了一聲，顧紫熏眼角沒有淚水，其實從昨天晚上即將遭受到凌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明白，慕陵對自己真的真的是沒有半分的情感存在，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因為他而流淚？

就算她哭死在這裡，他也不會看她一眼吧。

她的淚，早在三年等待的時光里流盡了。

簡單的洗漱一下，顧紫熏挑開帳簾，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地上，入眼的果然是她軍營生活中最熟悉的場景，左邊是整齊列隊，不斷練習陣法戰法的兵士，而右邊則有數十人挽著長弓，在一個校官帶領下，朝著五十步開外的靶子練習射箭。

「按！」

校官大聲喊著。

最前方八個挽弓兵士聽令，動作整齊的將箭矢暗扣在弓弦上，雙手一拉，弓已如滿月。

「放！」校官大叫。

「嗖！」

八箭，八弦，卻只發出一個聲音。

箭矢筆直的飛出，朝著五十步開外的靶心射去！

熟悉。

眼前的場景真的是太熟悉了！

顧紫熏看得甚至是有一些激動，自從嫁給慕陵之後，她就想過以後恐怕再也沒機會進入軍營，再也沒有機會去摸一摸刀劍。

「噗——」

箭矢扎入草編的靶心，發出輕微的聲響。

顧紫熏連忙凝眸望去，不由一驚，八個箭靶上，竟然有三箭是正中靶心的，另外五個雖然不中，卻也偏差不大。

東慶國的兵士射術竟然如此高超？

這是遠勝於三年前的啟辰的。

她在啟辰的時候，兵士們的射術要比如今的東慶兵士差上許多，這樣的距離，雖然也能有三箭射中靶心，但其餘五箭絕對不可能做到這麼小的偏差，甚至很可能會有一箭脫靶。

畢竟弓兵射手是很金貴的兵種，兩軍交戰的時候，都是仰角拋射，以數量取勝，對精準度的要求不是很高。

所以平時的訓練中，一隊弓兵之中，精通射術，能夠做到精準射中靶心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就算是這樣，當年啟辰兵士的射術也是領先於東慶的，甚至顧紫熏自己就是精於射術的，她之所以便成為戰神公主，除了統帥能力卓越之外，也是親自訓練帶領弓兵在後方支援。

很多焦灼的場面只要她率領弓兵們開弓射箭，便如同神兵降世，瞬間讓戰局向著己方有力的一面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