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穿越了(三)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用自己手裡簡陋,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開地」工具來開荒地的福妞在忙活一會兒以後,不得不恨恨地對著自己手上冒出來的幾個水泡又是一肚子怨氣。
看看自己現在的這雙手,想來是以前勞作過的,手上還有幾個繭子,可是這可憐的幾個水泡避開繭子,都冒出了頭。為什麼不對著繭子生呢?那就不會有繭子了。
一身力氣還沒有用完,剛覺得是熱身運動的福妞只能停下自己開地的工作,坐在山丘上對著自己手上這一會兒有變大趨勢的水泡生悶氣。
中午那玉米麵餅子真是難吃,福妞這樣想著,就覺得肚子餓得不行了。身旁一堆盛開著的野花也提不起來福妞的精神。
「姐,俺給你送水來了。」有栓手裡提著一個破陶罐,站在山丘下面喊上一聲走過來。卻看到福妞正在盯著一叢小草在發獃。
有栓推推福妞,把陶罐遞給福妞道:「姐,你盯著那尿床草做什麼。」福妞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看看有栓,接過陶罐才想起來蒲公英的別名在有些地方是叫尿床草。一下子悲從中來的福妞接過陶罐為了掩飾自己的這種悲傷,提起來陶罐就喝,一氣喝下去近一半,才把臉從陶罐上移來:「有栓,這水裡怎麼有鮮味?這是中午燙蝦的水。」
「是啊,」有栓回答得理直氣壯:「你不能喝生水,這水是燒開過的。我喝了一口沒捨得喝完,裡面還有玉米面甜絲絲的香味呢。」福妞一下子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這水裡可真是鮮啊。燙那蝦時,看到沒有剪刀剪蝦須,一生氣沒有去蝦線就扔進大鍋里去了……蝦臨死前會不會放屁撒尿啊。
這樣一樣,再往地上看一眼有栓所說的尿床草,不由得福妞剛才的悲傷又上來了。蒲公英的嫩芽掐回家去,開水將蒲公英鮮嫩莖葉洗凈,瀝干蘸醬略有苦味,味鮮美清香且爽口。如果再洗凈的蒲公英用沸水焯1分鐘,瀝出,用冷水沖一下。佐以辣椒油、味精、鹽、香油、醋、蒜泥等,也可根據自己口味拌成風味各異的小萊。
就是做餡也可以水焯后,稍攥剁碎,加佐料調成餡包餃子或包子。一這樣想到,就會想到家裡空蕩蕩的灶台,十足是家待四壁。不要說辣椒油、味精、鹽、香油、醋、蒜泥這些作料了,就是鹽也沒有,福妞不好好傷心一下。看到好吃的東西了,卻是不能採回去吃,不管眼前這是在哪一個時代,只要沒有重工業的地方,總是綠色食品。
嗚……福妞心裡很是淚奔,只能放過這些好吃的綠色田園食品。淚奔之餘,提起陶罐把那剩下的燙蝦的水又喝了一個精光,一點兒也不計較河蝦臨死前會在水裡弄什麼花樣了。
一腦門子想著餃子和包子的福妞對著有栓道:「下一次趕集,要去買點兒鹽回來。」哪怕只有鹽,也可以掐點兒嫩芽回去做一頓素包子吃,這一樣一想,突然想到有栓上午說的,槐樹花什麼的,目力所及之處卻沒有看到有這樣好吃的樹。
「有栓,你上午說槐花來著,哪裡有槐花,姐去摘去回來蒸蒸吃。」福妞只能問有栓這個眼前看起來象是一切比自己都能的小蘿蔔頭。
有栓先是咽上一口口水,然後才用手指著遠處青山道:「村裡的槐花都有主了,而且這個時候早開的也不多。山裡多走路就有,前天進山採藥材的王大伯他就弄了不少回來。」
「那姐明天就去,」香香甜甜的槐花就是生的也能吃,福妞一想起來也有口水了,而且充滿希望的說上一句:「要是有小樹,姐弄一棵回來咱自己院子里種上一棵。」看著遠處青山,福妞心裡充滿憧憬,山裡一般有山貨,沒準兒有鳥蛋,還有兔子,山雞……緊接著一頭大黑熊的身影衝進腦海里來,才制止住福妞繼續想下去。
「姐,你累了,咱們就回去吧,反正今天主要是帶你休息的。」小蘿蔔頭有栓帶著穿越過來的非能人福妞往家走,福妞突然問上一句:「咱家裡有布口袋嗎?明天去山裡多弄點兒東西回來。」
有栓沒回頭就回答上了:「有的,回家俺找給你,只是你小心一點兒,別再讓樹枝拉破了。害得俺一個人補了半天。」有布口袋就好,這一會兒福妞對明天進山充滿雄心壯志,覺得自己象是一隻忍辱負重的老黃牛一樣,明天進山可以搬回來好多好多的東西。
小蘿蔔頭有栓適時的說上一句:「明天俺是不跟你去山裡,有一次去山裡遇到一條蛇,嚇得俺沒處躲。又不會上樹,而且跑的時候撞到樹上起一個大包,所以俺不去。」說不去的人但是有條件:「姐,你去山裡有找不著家的小鳥,給俺帶一隻回來,怕可憐的。俺養著它。上次你弄來一隻,一沒有看住,被你煮著吃了。」
……福妞覺得一腦門子發暈,找不著家的小鳥,如果不是一個小蘿蔔頭在說話,象是在罵人,此時的我就是找不到家的,吃了你的玉米面,只找回來幾隻解解饞不管飽的河蝦回來。再說這個福妞太丟人了,一隻小小鳥,應該讓它飛呀飛得高,居然煮著吃了。
「好,」福妞一口答應下來,打算讓有栓好好看一看,此福妞非彼福妞也。兩個人一路走回家,果然福妞一路上就沒有看到幾棵榆樹或是槐花,雖然榆錢和槐花花期時間不相同,可是如果有也是讓人高興的。
看到的幾棵,有栓一看到福妞的眼睛在上面盯著,就開始介紹了:「這是誰家的,這是誰家的……」最後就是沒有咱們倆的份,雖然那槐樹上還沒有花,讓福妞又一次體會人窮是會志短的。
回到家裡,有栓先把布口袋找出來給福妞:「姐,你明天要一早才行,沿著村口那條路一直走呀走呀,弄到吃的就可以回來了。」福妞愕然,弄不到吃的就不用回來了是不是,看看這樣的天氣,象是夏初春末的季節,也許是夏中,一身單衣不覺得冷,玉米都拔了穗,福妞也不知道眼前居然是幾月份,在她心裡一直不忍心去問,幻想著為了吃的,是不是這季節可以一切好吃的都出現。
下午就在院子跟著有栓學綉品,裝作一切失憶的福妞在開地上或許比有栓有力氣,可是捏繡花針上就很是不行,坐了半下午不敢說弄丟繡花針,只是做的慢,輕易不敢下針,綉幾針看看有栓,又怕有栓覺得自己不象福妞。
「有栓,姐象是一不舒服,這綉東西也不如以前了。」福妞和有栓一人一個舊板凳坐在院子里綉東西,時有微風吹過,如果這個家裡還有一切或者奢侈品,這日子可真好。
有栓笑嘻嘻的繡得飛快:「姐你以前就不行。」一句話把福妞悶個半死,有栓繼續笑眯眯道:「姐你比較喜歡粗重一點兒的活計,這綉東西從來是我的事情。」福妞在鬱悶之餘,至少安慰自己沒有穿幫。一心鬱悶中的福妞打起精神來同手中細小的繡花針開始作戰,至少明天進山,讓你這個小蘿蔔頭看一看姐的真本事。
晚上當然是吃自己中午剩下的半個玉米麵餅子,按照口糧,一頓一個玉米麵餅子,所以福妞晚上可以吃一個半,而且是冷的。有栓振振有詞,餅子都熟了為什麼還要費柴禾去蒸一下,就這麼吃著不是一樣飽肚子。
既然沒有燒熱水弄熱玉米麵餅子,那麼想當然中午還有幾隻蝦吃,晚上就沒得吃了。福妞忍氣吞聲啃著自己手裡的涼玉米麵餅子,一面在心裡為這個小氣鬼有栓開解,不為有栓想點兒吝嗇的理由出來開解一下,福妞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家裡沒有地,想當然一切莊稼地里的小麥杆子,玉米杆子這些柴火都沒有。看著這村裡也不富裕,路邊的樹都分是誰家的誰家的,想來這樹枝也不是亂砍的。自己院子里兩棵樹,有栓說不到秋天,不能亂砍樹枝。所以……沒有柴火是有理由的。
這樣一想,福妞不能不問有栓了:「有栓,村裡的樹不能砍,村外的樹就不能去砍嗎?有草割一些晒乾也可以燒吧。」
對於這個問題,有栓的回答依然是有理的:「姐你忘了,這收柴禾是你的事情,俺這麼小,又怕高,樹是砍不了,割草又怕蛇。再說我有那時間不如多綉東西,這天氣中午的餅子不熱一樣能吃,是你自己說的呀。節約時間好開地呀。」
很是無語的福妞只能繼續埋頭用力啃自己的涼玉米麵餅子,照這個樣子來看,晚上洗手腳的熱水也不會有了。如果有熱水,福妞還是很樂意把那幾隻蝦燙一下,打一下牙祭的。
是夜果然是沒有熱水洗手臉,只能涼水洗一下臉,而且沒有護膚品。坐在院子里鬧情緒不肯回房去睡的福妞眼望著那一片沒有成熟的玉米地,心中充滿偉大的想法,如果是我的該有多好,我決不會忍到它成熟,現在就可以扳幾個回來煮著吃吃。
仰頭看天上星空,還可以認出北斗七星,這樣就好。總算還在地球上,至少地球上的生物還算熟悉。小風吹來足以讓人神清氣爽,天上星星有如鑽石和點心。在這樣的星夜下,農家小院里,穿越過來第一天的福妞總算是流下了自己的眼淚,默默哭上一會兒,再聽聽房裡的小蘿蔔頭,象是已經睡熟了。
家裡有箇舊油燈,卻是一點兒油也沒有,坐在院子里再看看這寂靜的山村,偶爾有幾聲蟲子啁啾,幾聲狗叫。別人家裡都沒有燈,當然自己家裡沒有燈點又會好過一些。可是晚上又多了一條可氣的事情,有栓說既然姐一頓只吃半個玉米麵餅子,明天早上就不用他起早再做早飯了,那個涼的玉米麵餅子就是福妞明天早上的早餐。
福妞想到這裡,一個人又淚流一會兒,姐進山裡給你弄好吃的,你能不能明天早上給姐作一頓熱乎的早飯,哪怕是多碗熱水呢。一會兒哭完了,福妞才擦乾眼淚進去睡覺,腦子裡幻想著黃瓜薯片,炸雞腿,紅燒魚……人到犯饞時,這樣的食物想起來才是最真實的。
總算是睡著了,感覺沒有睡一會兒,就被有栓給推進來,是帶著睡意的聲音:「姐,你可以去了,要走很遠的路呢。」然後自己繼續大睡起來。
懷裡揣著一個涼玉米麵餅子的福妞決定餓到不行的時候再吃,估計吃起來會很可口,不會讓自己產生虐待自己之感。腰上繫上布口袋,手裡連把柴刀都沒有的福妞赤手空拳踏著滿天星光開始進山去。
要走很遠很遠呢,這可不是一般的遠啊。從一天星光走到天大亮才總算摸到進山的路,福妞坐在一旁的山石上,啃了半個餅子,權當是無鹽餅乾算了。可是沒有水,看來這水也要自力更生的找才行。
天色大亮可以看到這條山路上,兩邊都是茂盛的草叢和樹木,在福妞看來,一大堆又一大堆明亮的火堆。再走一會兒,想當然看到樹上有野果子,福妞不費什麼力氣就爬上樹,伸出手摘下一個象杏子一樣的野果,在身上擦一擦就咬上一口,果然是杏子,好吃真好吃。福妞把布口袋打開,開始摘杏子。
這樹上杏子真多,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來采,可能是太遠的原因吧。從家裡走到這條山路上,感覺腿已經灌了十足十的鉛一樣。貪心的人一下子就摘了小半口袋,這才發現一件事情,總不能扛著一口袋山杏回去給有栓當吃的吧。這只是算是飯後水果。再說杏子吃多了會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