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七章 我是因為你才存在的
阿魚弒王的想法一出,立刻就躍躍欲試。
「本公主出身尊貴,乃天子之女,享萬民朝拜!死後得奇遇,窺得世間真相,歷十年孤寂冰冷,受上天眷顧,得以重生!如此,也算大運之人,又為何要委屈自己,討好一個無情無心之人?」
「沒錯,他是這個話本世界創世的作者最偏愛的人!然而,他無法窺探我的情緒!那麼是不是代表,我早已不受他的光環影響?甚至,不受話本既定命運的影響?」
「若說這世上有一個人能夠殺他,那麼定然是我!無論如何,我都得試上一試,否則……我不甘心!」
阿魚骨子裡是利己狠辣的,或許曾經她也有過柔軟。
然而大吳冷宮生不如死的五年,腐蝕掉了她所有柔軟的內里。
從此,裡外皆是堅硬,不可折斷!
哪怕有重生前聽到的話,此時因為沈之行無法感知她的情緒,她就有了試一試的底氣。
阿魚咬牙,披了件外衫就走出了房門,她手中拿了一把原身護身的削鐵如泥的匕首。
她推開了隔壁的門,走了進去。
靠近他!
越來越近!
抬起手,窗外月光從開著的門裡照進,令匕首反光。
阿魚興奮得血液沸騰,只需這麼一下,沈之行就會沒命!
或許她不僅能竊取他的信物,還能竊取他君臨天下的命格!
如此,比討好他要來得更舒坦。
阿魚本就不是善類,若能掌控命運,走上坦途,她根本不吝惜任何手段。
光明的,黑暗的,都行!
然,就在她要作最後一擊,送沈之行上天時,窗外突然電閃雷鳴,她驚了一下,卻依舊咬牙繼續刺向沈之行,結果手突然抽筋,心臟鈍疼,匕首落在了地上。
「啊!」
阿魚捂著心口,忍著手臂抽筋的鈍疼,低聲呼痛。
匕首落地的「哐當」聲,和「轟隆」雷聲重合!
「阿魚?」沈之行坐起身,聲音還帶著初醒的沙啞。
雨傾盆而下,落在院子的芭蕉上,交響成一段嘈雜的小曲。
阿魚眼淚簌簌直落,她為自己感到悲哀,為自己依舊跳不出這既定命運而痛苦。
她來不及消化這洶湧而來的情緒,將匕首踢進床底,手腳並用爬上床,不容沈之行抵抗的鑽進他的懷抱。
她摟住他溫熱的身體,邊哭邊道:「之行,打雷了!我害怕!我好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她害怕自己擺脫不了原身悲慘的命運;
害怕她重生后,至死都不能踏上故土;
害怕她依舊不能咬斷那些活得滋潤的仇敵的脖頸……
她真的太害怕了!
沈之行在黑暗中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他伸手想要推開她。
可阿魚卻像是柔軟卻堅韌的藤蔓,毫無保留的攀附他。
「阿魚,男女授受不親,其它也就罷了,同床共枕絕對不可!」
阿魚能夠從他這番話中感受到十分果斷的拒絕,甚至極其吝嗇表達情感的他,此時還有一丟丟憤怒。
阿魚雙腿纏住他的腿,雙臂抱他更緊了幾分。
她低聲啜泣,無助極了,借著外面的閃電,她仰起羸弱纖細的脖頸,迫不及待的想要奪取他的氣息。
「之行,不要推開我,不要拒絕我,我只有你,只有你能夠救我,救我,救救我!」
如果能夠有一人能夠改變原身既定的死劫,那麼只有沈之行。
她要讓他愛慕她!
沈之行扭開頭,拒絕了她的靠近。
不過他倒是沒有再推開阿魚,他手緩慢的碰觸阿魚的臉,感覺到一片潮濕。
她一定哭得凄慘極了,否則不會滿臉都是淚水。
「這樣不好,阿魚。」沈之行只是這麼道。
阿魚搖頭,將臉埋在他尚不寬敞的胸膛,「我是因為你才存在的,之行,我想繼續活下去,你會幫我的,是嗎?」
沈之行聽不懂阿魚的話,但最終他只是將被子扯過來,將兩人裹進其中。
「之行,你真好。」阿魚這一刻,是真的很感激沈之行。
「就這一次,知道嗎?」沈之行的語氣竟帶了一絲無奈。
「嗯嗯。」
做不做得到不重要,先達成目的才好。
「門應該要關一下。」
「我去。」阿魚噠噠噠的跑去關了門,又趕緊跑回來,整個人纏在沈之行身上。
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
阿魚:「之行,有什麼東西在戳我肚子。」
她用天真爛漫的語氣說著這話,心裡卻對沈之行身體的變化一清二楚。
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和少女躺在一個被窩裡面,若非真的不行,肯定是會起反應的。
阿魚在想,殺死沈之行,竊取他的命格這一條路,徹底行不通了。
那麼唯一的路,就是如世界意識所說,得到他的愛慕!
走這條路,沒有什麼比成為他的愛人更好。
然而如今看來,沈之行似乎不懂男女之情,甚至沒有情感。
雖然這似乎不合邏輯,可是在這書中世界,一切不合邏輯都是正常的。
情感攻略這條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
那麼,要不要先睡了他?
不是說男人都對身子屬於自己的女人有特別的情感嗎?
「很快就好了。」黑暗裡,沈之行語調依舊沒有起伏。
阿魚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被推開了一段距離,緊接著,她朦朧之中看到沈之行在他自己身上點了幾下。
下一刻,她又被他隔著被子摟進懷裡。
他的身體恢復平靜了。
阿魚:???
用內力阻止了血液流動?他不怕那啥壞了嗎?
狼!是個狼人!
阿魚突然明白,為何沈之行會是未來這天下的主人。
聞著他身上的皂角味,阿魚閉上了因為哭泣而發疼的眼睛。
她身體蜷縮在沈之行的懷裡,像是菟絲花依賴寄生的植物一般,全身心的依賴他。
「之行,我是因你才存在的。你會救我的,是嗎?」
若是他不救她,那麼她會如原身一樣,在山賊窩受盡屈辱而慘死。
沈之行依舊聽不懂阿魚的話,卻在沉默許久后,道:「我會救你。」
他欠她的命。
兩條。
阿魚心滿意足,聽著他的心跳聲,和外面的雷鳴、雨聲,睡了過去。
這一次,沒有噩夢糾纏她。
阿魚第二日睜開眼睛的時候,榻上已經沒有人了。
她坐起身發了會兒呆,先是下榻往床底下看去,在看到那把匕首時鬆了一口氣。
將匕首拿回來后,她焦急的呼喚,「雪影,之行呢?他在哪裡?他走了嗎?他一定是討厭我了!」
阿魚眼淚吧嗒吧嗒落下,心裡一派平靜。
男主是有恩必報的性格,這個時候鐵定沒有離開。
更別說他還瞎眼斷腿了。
不過該裝的時候還是得裝。
雪影還沒說話,輪椅的軲轆聲響起,沈之行出現在門口,坐在輪椅上「看」向阿魚。
「阿魚,我在。」
陽光落在少年瓷白的面容上,耀眼又奪目,不似凡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