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囚禁
隨後,葉欣欣告訴我說,自從我們走後,甘效乾開始擴大基地的規模。其實這個計劃在他的心中醞釀多時了,所以這麼多天以來,他們一直在施工,時不時響起爆炸的動靜也都很正常。
我聽罷后,低頭喝了一口水,說道:「太乾呢,我想見見他。」
話音剛落,房門打開,太乾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覺得此時的腦袋沉沉的。乍一見到太乾的時候,我怔了片刻。面前的太乾戴著一副眼鏡,斯文了許多,不像往日所見的那個模樣。身上的衣服也是乾淨筆挺,倍顯英姿。
葉欣欣見我們倆相互漠然,乾脆起身離開,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忙,你們先聊吧。」
待她離去后,我才開口說道:「怎麼這麼一副打扮?」
太乾坐在了病床邊,許久都沒有開口,他只是皺著眉頭,眼神中似乎蘊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帶著些許的憂愁。良久,他才開口說道:「我……加入了他們。」
「哦——」我輕輕應了一聲。我當然知道太乾口中的「他們」是誰。沒有想象中的悲憤與嫉恨,我的反應甚至超出了我本人的預料,我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的平靜。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是我傷心到了極點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一直以來,太乾都是我最得力的搭檔和夥伴。我們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他救過我,我也曾救過他……包括金鎖,長久以來我們三個人的默契早已形成。在過去我所做的營生里,我有過無數的搭檔,但是還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三個人只要站在一起,似乎就沒有我們解決不了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們卻不得不面對分道揚鑣的結局。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為甘效乾效力。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嗎?」太乾頗為罕見地主動問我。
我搖了搖頭,只是說了句:「人各有志。」
太乾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顆煙,點燃后輕輕地吸了一口,說道:「只有甘效乾,可以幫我恢復記憶……」
太乾的功夫沒得說,但是頭腦似乎是差了一些,我苦笑道:「拜託,你都多大了,還信這個?甘效乾是我們以前看錯了他,他騙了我們多少次了?」
「我沒得選擇……」
我默然了,不知道該怎麼辦。身為最好的哥們兒,不想看著太乾如此痛苦,可是……我又不甘心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太乾所利用。既然是他選擇的,那我也就承認吧……我內心產生了放棄的想法。許久過後,我輕輕問道:「還是干老本行嗎?」
「嗯……」
我苦笑道:「那就好自為之吧。我累了,不送。」最後這句話是帶著怨氣說的。我發現自從我們從天池僥倖撿了一條命回來,這太乾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我一度懷疑過,是不是甘效乾對太乾的腦子做了什麼手腳。
太乾很知趣,他站起身來就往外走,最後走到門口的時候,手按在了圓形把手上,他忽然站定身子說道:「張一毛,不管我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這段時間裡,都是我所經歷過的……最棒的……」太乾不善言辭表達,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也經歷過失憶,只是我想象不到太乾所承擔的痛苦是何等巨大,難道以前的記憶對於他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隨著房門關閉的聲音,病房內重新恢復了寧靜。我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腦海中一片空白。太乾的脫團給了我很大的打擊,原以為我們三個人抱成團,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拆散。
不得不承認,我太小看甘效乾了,這是一個我無法讀透的人。太乾的主動離去對我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此後直到我養好傷,在基地里卻始終沒有見過他。我曾經就這個問題詢問過葉欣欣。葉欣欣只說太乾是去執行任務了,這一點,從基地源源不斷引進的各種動物中就能夠得到答案了。
「現在你不也是我們的一員嗎,幹嘛整天提他?」葉欣欣忽然笑道,「要不是以前跟你交往過,我真懷疑你們倆是不是同性戀了。」
我唯有苦笑了。
半個月之後,金鎖也從昏迷中醒來。他又將養了十多天,才算是好得差不多了。我如實告訴了他太乾的選擇。金鎖沉默了片刻,問我:「毛爺,甘效乾財大勢大,我們這次是鬥不過了。你看看我們現在,連他媽動都動不了……你說說我們還能怎麼辦?」說完,他左右看看,感慨說道:「這他媽要是一處古墓多好啊,絕對困不住我!」
這話我絕對相信。不過眼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甘效乾對我們倆看護得很緊,每一次在基地中走動,身邊都有專門的人看守,在這裡的日子,跟坐牢沒什麼區別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陽光了。
太乾負責外出捕獵,我依舊是幫助葉欣欣記載一些實驗數據,金鎖則幫忙打打下手,這就是我們三個在這裡的工作。唯獨有一點很意外,自從我回到這裡后,從來沒有見過甘效乾呢。想起來當初羅演要殺我,說是甘效乾的授意……
現在我卻對這種說法抱有深深的懷疑態度。眼下我已經回到了基地,甘效乾要想殺我,隨時都可以。但是我在這裡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沒有任何的事情。我有些不解。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再也按捺不住這種情緒,主動找到了葉欣欣。
葉欣欣正在筆錄一些資料,見我主動找上來,有些驚訝。因為我們倆平日里想法和見解都不同,我幾乎沒有因為什麼事情找過她。
「我要見甘效乾。」一見面,我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葉欣欣愣了片刻,然後繼續低頭寫東西,口中說道:「這個愛莫能助。」
我每天都擔心甘效乾暗施黑手,所以無時不是提高警惕防備著。緊繃的神經早已接近極限,多日壓抑在內心的情緒噴薄而出。我毫不客氣地上前搶過了她案上的資料,憤怒地摔在地上,而後,眼神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一字一句狠狠說道:「我要去見甘效乾!」
葉欣欣的動作停滯,她看著空蕩蕩地桌面,卻沒有看我,只是黯然神傷地說:「你不能去……」
「為什麼?」我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
葉欣欣緩緩站了起來,兩隻手扶住桌子,保持這個姿勢差不多有一分多鐘左右,才慢慢地說道:「我這是為了保護你……」
我腦袋「嗡」的一聲,詫然道:「他真的要殺我?!」
葉欣欣點了點頭:「我答應會加快實驗的進度,太乾也加入……甘總這才勉強答應,要不然你和金鎖都活不了。」
我身子晃了晃,眼前的景色突然黑了下來,勉強支撐才沒讓自己倒下去。許久過後,我呢喃說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看來我是真的誤會了太乾。他還是以前的他,一點兒都沒有變……
「雖然……你們安全了,但是作為三個交換條件之一,你們倆不可能離開這裡。這也是甘總的意思。」
我粲然一笑:「太乾在外執行任務,我和金鎖……就是人質,對嗎?」
葉欣欣輕輕點頭。
我必須承認,甘效乾是一個很善於權謀的人,這樣的人,十分可怕。似乎我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他對於我的了解,遠遠超過我對於他的了解。
葉欣欣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主動安慰我說道:「一毛,這件事情……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太乾也是這個意思……但是看你……看你……我真的是不忍心。」
從葉欣欣的辦公室出來后,我彷彿丟了魂兒似的,走起路來也是腳步輕浮,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樓道口,看到了正在守候在那裡的金鎖,我再也支撐不住了,腳一軟,坐在了地上。
金鎖見狀,慌忙上來架住我:「怎麼了這是?進個辦公室就虛成這樣了,你們不會在裡面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吧?」
我抓住了他胳膊:「金鎖,咱們是不是兄弟?」
「卧槽,這不是多餘嘛!咱不是兄弟誰是?說吧,看上哪個妹子了?我這就去給你揪來。老實說,在這鬼地方憋了一個月了,誰都受不了,相信古嫣夢那邊也能理解,我也保證不會給你說出去的。」
我沒有理會他胡說八道,只是講太乾為了救我們,屈身甘效乾的事情說了出來。金鎖聽完后,愣在了原地三五分鐘。直到我連叫了他數聲,他才清醒過來,接著就大聲叫道:「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我趕緊捂住了他的嘴,警惕地私下查看。這裡畢竟是甘效乾的地盤。幸虧這裡是辦公區,沒有專門監視我們的人。
金鎖也恍然醒過悶兒來:「毛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先找個沒人的地方說。」
隨後,金鎖我們倆小心翼翼地來到了我們自己的宿舍。這是一個專門設立的兩人宿舍,平時只有我們兩個人,門外也不會有人監視。
金鎖一下子慌了:「毛爺,你說咋辦吧!」
我先讓他冷靜下來,然後說道:「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太乾在外面,沒辦法取得聯繫。我剛才要見甘效乾,也被擋了駕。找這麼看來,甘效乾對我們防備得很厲害。」
「那……那怎麼辦啊?」金鎖這個人沒有大主意。
我略微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們想辦法,得從這裡逃出去。」這是肯定的,問題是怎樣逃。
這個深處山體內部的基地極其隱蔽,周圍全都是甘效乾的人,而且防備森嚴,不亞於監獄。從這裡逃出去,難度十分大。
「能行嗎?動物都逃不出去,咱們怎麼逃?」
我也犯了難,這個想法還是第一次從我的腦海里跳出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道:「別急,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幾天留心觀察,咱們倆每天晚上商量,千萬別讓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