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四章 忠告

第一八〇四章 忠告

那還是不見了吧!

徐小受也不知道下次見面,鬼祖會變成什麼,想來鬼祖自己都不確定。

而無論是祂變成北槐、華長燈、葯祖,亦或者其他雜七雜八的存在。

今日善意,該都不大可能復現了。

就算祂最後不變,依舊保持著自我。

下次見面的鬼祖,狀態必已有所好轉,那彼時的祂,還有必要對自己釋放善意嗎?

許是敵人了都!

「既然是第一面,也是最後一面,我也拿了你的好處,那就……」

鬼祖望來,目中鬼火似隱含期待。

盡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依舊看不清祂的樣子,道:「祝你平安?」

鬼祖愣住,良久失笑出聲:

「嘶嘶嘶……」

祂這不加修飾的笑聲,如毒蛇一般陰冷,笑得盡人後腦都有些發涼,便聞祂再道:

「時間不早,你該上路了。」

盡人嚇一跳。

鬼祖道:「此番見面完,你已不可再回悲鳴帝境,可選擇自刎,或者本祖助你。」

一回去,就要落入北槐手中?

盡人有時多希望自己是一個傻人啊,至少那樣聽不出來讓人悲涼的弦外之音。

他又惆悵了。

他確實沒有這個自信,在悲鳴帝境中,抗下北槐的抓捕、搜魂。

也許北槐刻意的「放縱」,就是為了收網時得到的更多。

鬼祖不蠢,為了這次「幽會」的私密性,顯然自己活著走出悲鳴的可能性,零!

我命苦啊!

註定要死,盡人反倒心定了下來。

時間不早也就是還有些時間,這一冷靜,他又想到了許多,不肯這般輕易放過鬼祖,努力壓榨自己和鬼祖的殘餘價值,給本尊提供情報:

「方才您只說了次選、下下之選,那在這些後手中,祂的上上之選,是什麼?」

被祖神青睞,結局似乎都不大友好。

愛蒼生只是去了一次神之遺迹,就被祟陰後手附體了,最後越過古戰神台的限制也要奪了他,幸好被本尊識破詭計,中止了奪舍的進程。

本尊已經夠強了,而在葯祖那裡,居然還有一個比本尊更好的選擇?

他,又該強到哪裡去呢?

「你有答案。」送出死神之鐮,鬼祖言辭都輕鬆了許多,不再只是古板的有問必答。

這對徐小受而言,卻不是好信息。

盡人嘗試性問道:「您?」

鬼祖搖頭。

「那是……道穹蒼?」

鬼祖愕然,再度搖頭。

這又能和道穹蒼扯上什麼聯繫,他是毫不相干之人。

徐小受頓時輕鬆了不少。

他並不是在一一排除,而是在排除關鍵。

只要這件事中沒有騷包老道的介入,難度上降低了不止一顆星。

當時打愛蒼生,最後祟陰冒頭,已是嚇人。

騷包老道也跟著橫插一腳,那真是給人魂兒都要驚出來了。

這般看來,問題也就只剩下一個答案了。

盡人說道:「所以悲鳴聖帝精研神魂之道、輪迴之道,又借鬼獸等鑽研生命本質,這些都是祂的授意?」

鬼祖點點頭,又搖搖頭,言辭中多了些許忌憚:

「他不受制於任何人,包括祖神。」

北槐……

這麼強!

盡人心駭,也就是說要麼北槐和葯祖,是平等合作的關係。

要麼,就連葯祖都有一些「把柄」,在北槐手上?

隆隆!

灰霧空間逐漸不穩,有瀕臨破碎的跡象出現,遠處出現了轟鳴聲。

盡人心急:「能多說一些嗎?」

他對北槐同樣忌憚,這個瘋狂的生命學家,戰鬥力已然至高,試圖用道德去綁架他,則會發現他沒有道德。

聰明、天賦高、資源無限、做事毫無底線……

這樣的人,確實誰都拿捏不了。

普天之下,若說還有誰對北槐知之最深,約莫也就常年於悲鳴中,見證了北槐一切手段的鬼祖了。

錯過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鬼祖同樣並不在意空間的坍塌,祂的底線是在

聊天結束前,殺死眼前徐小受。

祂有這個能力。

那在這底線之上,死神之鐮又成功贈出,自然是徐小受對北槐知道得越多,後續便對自己越有利。

於是乎,在隆隆破碎聲中,鬼祖踱步,緩聲而道:

「天祖傳承,在你身上吧?」

「不錯。」盡人點頭飛快。

鬼祖閑庭信步:「葯鬼生滅,祂的一些手段,本祖亦能借用一二,因而虛空島歷年來大大小小發生的事,本祖皆知。」

盡人洗耳恭聽,這會兒還不明白祂要說什麼。

「天祖傳承,先後選中了許多天驕,但真正能承接得住這般因果的,只有三人。」

「你,八尊諳,還有他。」

這點盡人是知曉的,在自己之前,老八和北槐上過虛空島。

他們的天資,很快便被后虛空島之靈選中,但二人都拒絕了。

八尊諳心比天高,連天祖都敢指著鼻子罵,喊出狂妄至極的「百代無我此天驕,萬載難出再高人」,他不接受很正常。

北槐沒接受……

而今看來,還有情況?

鬼祖侃侃而道:「本祖說過,祂的後手,於下下之選中,包含一條"凡服食生命靈藥靈丹以助修道者",這其中所言及之"靈藥",自包含天下各大靈植,上至九大祖樹中的其餘七大。」

盡人若有所思。

天下萬物,都是葯祖的後手,他如今已知曉。

而祖樹中,龍杏、締嬰聖株為次選,其餘七大本質為生命體、為靈植,也受葯祖限制,為後手中的下下之選,也能理解。

但鬼祖提及此處,何意?

盡人不蠢,很快便聯想到了悲鳴帝境中的祖樹,大世槐。

鬼祖輕一頷首,認可了他的想法:

「悲鳴聖帝拒絕天祖傳承,是因為他已有傳承,在其六歲時,天資始露,崢嶸初展,已被大世槐選中。」

「出生聖帝世家,即便孩童,亦對祖神秘辛有所了解,他本可以規避祂的影響,只接受大世槐的力量。」

「他沒有?」盡人忍不住插嘴。

「不錯。」鬼祖點點頭,「他瞞著所有人,主動接觸了大世槐中的"影響",並展現了天賦,得到了祂之意志認可,成為惟一的祖神傳人。」

莽夫!

六歲的北槐,已如此瘋癲?

果然,人的本性從孩提時代便可見一斑了,北槐就是個瘋子。

鬼祖繼續道:「得其傳承之後,悲鳴聖帝不顯,只是常有異人之舉。」

「締嬰之性,你已見過,便是受了祂之力量影響,因而過度繁衍。」

「而生命之性質,生命之本質……」

鬼祖說著一停,轉過身去,背對盡人。

灰霧空間從遠處開始坍塌,隆隆聲響不絕於耳,祂張開雙手,迎接毀滅,話音在破敗、寂滅之中,更是寒人:

「生命之性質在於"茁壯成長",生命之本質在於"繁衍傳承",在一次固定的輪迴之中,此不可逆。」

「飛鳥展翅,游魚空游,草木向上,百獸馳奔,過程名為"成長",終點走向"死亡"。」

「若欲在一次輪迴內,遏緩於"成長"走向"死亡"的過程,方法只有"掠奪"。」

掠奪他人的生機?

耳畔儘是雷音,盡人頭皮發麻。

他終是明白了神之遺迹中,締嬰發瘋時,吞下了

數不勝數半聖及半聖位格,本質是為何了。

不止是因為那是祟陰的命令,締嬰聖株受葯祖殘餘影響,發力的唯一方式,就是「掠奪」。

而北槐……

這傢伙的鬼獸研究,本質也是「掠奪」,也是想將他人之生命,化歸己用。

乃至是企及掠奪的最高境界,將其餘祖神的「生命」,化歸己用?

異人之舉……

盡人突然想到,早前在雲山帝境紫竹林中。

孩童時代的道穹蒼、月宮離等,要去雲山聖殿挨罵,沒叫上饒妖妖。

當時說的原因,似乎便是因為小時候的北槐,已經開始「吃人」,這就是「掠奪」的影響?

「早期的悲鳴聖帝,作為祂之傳人,受制於祂。」

「中期的悲鳴聖帝,藉助祂之力量,走出新生。」

「他並不滿足於"生命",而要竟"生命"與"輪迴"結合之道。」

「對於這一點,祂當然也認可,畢竟這是祂與本祖皆未竟之道。」

盡人聽到這,意識到轉折點來了。

北槐要走的路,既然葯祖、鬼祖都沒有成功,不受控的因子便已經出現。

果不其然,鬼祖接著往下道:

「他成功了一半,至少祂已不再能完全控制住祂的這位傳人。」

「之後種種,姑且不論,迄今悲鳴聖帝之存在,已可與祂並肩,道互承,又互左。」

「他成,則他可掠奪祂;他敗,則祂可回收後手,再行展望未來。」

「那你呢?」盡人忙問道,鬼祖夾雜在這兩個瘋子中間,未免有些太過凄涼?

鬼祖一笑,笑聲悲愴:

「本祖緣何不死?皆因時機未到。」

祂二人道成之日,便是鬼兄你的死期?

盡人第一反應是鬼兄好慘,第二反應猛然清醒回來,鬼祖的話不可全信。

再怎麼說,祂也是十祖之一,哪有這麼卑微?

方才說的,好像祂的存在只是為了等死,只是祭道的貢品一樣。

「你還有我!」

盡人鄭重其事喊了一句,便不想再聽鬼兄後面沒意義的鬼話了。

空間在飛速坍塌,他的問題還有很多,沒法全

問,只能挑著重點來:

「你和祂,孰先孰后?」

這很重要,先後決定主次。

聖祖和魔祖,亦是先有聖祖,之後想更進一步了,才有魔祖。

一般而言,主控制次。

只是都為祖神后,各中差距被抹到很小,但本質關係不變,主次或可成為日後與戰時的突破口。

徐小受對於葯祖和鬼祖的印象不多。

只記得好像是先有了葯祖神農百草,後續要構建輪迴,才多了鬼祖。

但中間似乎出現了錯誤,葯祖變質了,鬼祖也變質了,具體如何,又不大清楚。

鬼祖的答案出人意料:「不同時空,不分先後。」

這……

一句話,又給盡人引出了不盡謎團。

這問題,是根本問不盡啊……盡人頭疼著,因為「時空」二字,又想起了一整個問問題期間,自己遺忘了的某位存在。

可灰霧空間即將不復,他不敢亂來,還是按照本尊給的先後順序,繼續挑重點問:

「聖魔兩位,您怎麼看?」

「不可說。」

嘖,麻煩,活著的祖神就是麻煩!

隆隆聲愈發刺耳,連帶著走向遠處破碎的鬼祖,身影都變得無比模糊。

盡人趕忙換了個問題:「術邪一體,神魔本相,葯鬼生滅,四祖輪迴,唯時空永恆……這句話,您怎麼看?」

鬼祖略一思忖:「直指本質。」

盡人蛇隨棍上,想趁機追問鬼兄對時祖的理解:

「時……」

「噓。」

破滅之中,遙遙處鬼祖的一道噓聲,給盡人渾身汗毛噓得立起。

時祖,也真實活著,連尊號都不可提!

祂跟聖祖、魔祖、葯祖、鬼祖、祟陰一般,時刻關注著這個世界的變化!

好,時祖問不得,空餘恨這個疑似時祖傳人的痴人,總可以了吧?

「鬼兄,這個人你又怎麼看?空餘……」

「噓。」

遙在鬼佛界,徐小受腦門也都一涼。

我焦慮哥你也噓,你怎麼什麼都噓,什麼都是

禁忌?

空餘恨,還能真是時祖本祖不成?

毀滅的波動來到了近前,盡人死意橫生,隱約間見到走向遙遠處的鬼祖,袖間亮起了幽暗的光。

你要殺了我嗎,鬼兄!

死,於盡人而言,那是家常便飯。

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自知提問已無多少用處后,深刻貫徹落實本尊的意志,運用上了道氏提問法:

「鬼兄,給我一……三個忠告吧!」

這波臨時改口,給徐小受都秀到了。

盡人,你比我還貪得無厭啊……

對此盡人只奢望,如果有來生,本尊能對所有名字中帶「人」的存在,好一點點。

鬼祖善解人意。

在毀滅的波動即將堙滅盡人之前,祂提前出手,生怕盡人留下半縷殘識,回到悲鳴帝境,然後給北槐逮了去,成為小北槐。

那此番見面,此間談論,將全部失去意義。

刷的一聲,幽暗青光后發先至,斬穿空間坍塌后爆發的波動,直直抹向了盡人的喉嚨。

盡人沒有反抗。

他只是眼眶帶淚,惆悵抬首,嘴唇不住顫動:「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嗤啦!

身首分家,靈意盡堙之際,盡人的耳朵依舊是豎起來的。

他聽到了最後時刻,鬼祖留下的縹緲之音,依舊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一,祂保留了見你的權利,時刻提防。」

「二,雲山聖帝不能死,保他。」

「三,莫去干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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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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