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第122章

知晚嘆了口氣,愈加覺得為官的艱難。

表哥在京城文路上,算是個新官,不光是手新,他在京城裡,除了同袍和幾個要好的同朝為官的同窗外,別無其他人脈。

太子和陳家如今在國事上的借力也不大。

說得再透些,這國庫沒銀子的事情干係朝中上下。坐在戶部上的,若是沒有刨錢的本事,是坐不穩的。

不過成天復似乎已經想出了法子,挑眉道:「徵稅是禍害百姓,募捐更不靠譜,等著那一個個的守財奴敞開銀袋子要到何時?自然需得更快些的籌錢法子。」

知晚亮著眼睛,挨近他,饒有興緻地問:「怎麼籌錢?」

成天復揚眉道:「忘了你小時帶著書雲他們淘氣,在葉城田裡挖倉鼠窩了?一個地洞里能藏十斤板栗!光是一個董長弓就肥得流油!順藤蔓挖出幾個同黨。這入冬了,老鼠進倉,也該抄一抄家了,我這邊也好安穩過年了。」

知晚眨巴下眼睛,一下子便聽懂了。她這次什麼都沒問,只嘆服地握拳合掌,表示佩服。

雖然外人都說表哥的家產是靠著她經營壯大的,其實他們都不知表哥才是個成精的錢罐子呢。

不然當初,他也不能幫著母親和離,分了成家一半的家產。

他既然有了主意,她也不必多言,只叮嚀一句:「你要注意安全,需知老鼠急了,也會咬人的。」

成天復卻一臉莫測高深道:「只老鼠會咬人?昨夜是誰咬著我的肩膀不放來著?難道也是急了?」

知晚沒想到正說正經事情的他,竟然會拐向這麼不正經的話題。

他還好意思說她,要不是他如此不要臉地迫她扶床,她也不會急得咬他!

一時間,二人又嬉笑著入了床幃里去了。

自從成婚後,也不知是不是身邊有人陪著安睡的緣故,還是被他累得不成夢。關於小時被賊人搶奪的噩夢,已經久久不曾夢見了。

這種身邊有著熟悉的溫暖,伸手就能摸到結實臂膀的感覺,特別叫人安心。

只可惜知晚很快發現,自己竟然連個懶覺都睡不成了。

在沙場傷廝殺慣了的男人的思路果然不一樣,挖倉鼠的確是很過癮的事情。

堵倉鼠的要訣並不是弄死倉鼠,而是要摸透了倉鼠的老巢在哪裡。

為何董長弓之輩往年打完勝仗班師回朝,都能花錢如流水的收買人心,就是因為他們都貪墨了軍資,發的是國難財。這一個個養肥了的倉鼠,必須死死堵住洞眼,才能堵住他們盜取的橫財。

接下來的日子裡,成天復開始早出晚歸。知晚也得早早起來,服侍夫君穿衣之後,然後跟著一起出門。

她這般每日早早往盛家跑,除了是想幫著婆婆桂娘一起侍奉著年邁的祖母,更主要的是躲一躲羨園門前,從早排到晚的送禮做客之人。

也不知怎麼的,這幾日總有人來羨園送禮。畢竟戶部主管錢銀調撥,京城裡的大小衙門都等著揣摩一下這位新任右侍郎的脈搏。

當初成家成婚的架勢,彰顯的是一代富豪的奢靡,也叫那些送禮的好一頓斟酌,少了上不了檯面,只能往多了送。如此一來,每人前來是都是整車大箱子的架勢。

車馬多了時,連府門前的栓馬樁子也不夠。

就算管事聲明成大人不收禮,也不管用。這些人換了口風說,是來探看盧醫縣主的。

後來不知怎麼了,這門口的門房也不轟攆人了,只任著他們熙熙攘攘地排在門前。

管事只說府上的主人不在,他們這些下人也不好收禮,還請諸位回去,或者等等。

而到了晚上時,管事又說大人勞累了一日,已經躺下了不能見客。

京城裡自從羨園遭賊之後,一直都有宵禁,所以到了時辰,這些人也不得不散去了。

就是這些人有些納悶,這羨園的前門後門都堵住了,成大人和縣主是從哪裡溜走的呢?

桂娘不知這些底細,只覺得知晚剛剛成婚,成日守在老人床前也怪無聊的。

桂娘向來都是嘴巴沒有把門的,可心裡倒沒有什麼壞心眼。

雖然先前對知晚這個兒媳婦有著諸多的疑慮,可入羨園時看著她給自己準備的院子,裡面儘是精緻周詳的,甚至想到了她愛泡溫泉,修築了溫泉池子。這些安排絕非一朝一夕,足可見知晚是誠心要讓自己去羨園子住,跟她那個忤逆不孝的兒子不是一路的。

如此一來,桂娘的心裡舒服了很多,看著自己的兒媳婦每天坐在椅子邊聊天時,眼下發黑,目光渙散,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又聽說她居然跟成天復一起在五更天起來陪著他出門上早朝,更是心疼。

年輕人正是貪睡的時候,她以前做成家兒媳婦的時候,也沒有五更天跟夫君一起出門的事情啊。

都是送走了夫君之後,再回床上補一覺的。

於是桂娘跟知晚說,祖母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她不必日日來盛府,趁著年輕還沒生養,趕緊出去撒歡玩一玩。

不然的話,看看現在的得晴,剛剛生了女兒,這身上又做了一胎,綿密得叫她這個當娘的心疼。

再過幾個月,得晴又要月子里蹲一番「監牢」。年紀輕輕的,都不得出來玩了。

所以趁著得晴身子輕盈,桂娘也讓知晚陪著小姑子多出去玩玩,見見人,省得漂亮的衣服都壓了箱底,放舊了都沒人看。

殊不知,知晚只不過是為了躲避那些送禮的,每日特意早起,跟成天復一起,通過羨園的暗道出門,然後在另一條街巷裡上轎子走人。

往往二人是走到內城護城河橋時,他們一個上朝議政,一個做街溜子消遣。

如此一來,沒幾日的功夫,知晚把京城的鋪子都逛乏了。

知晚覺得自己老這麼缺覺可不行,又想找人少清凈的地方待著,所以成天復乾脆命人清了京城外一處別院里的積雪,還讓人壘砌了地坑,好讓知晚帶著家裡的姐妹去玩,他休沐的時候還要帶一群將士去吃烤肉。

因為京外有溫泉,為了讓知晚偶爾散心住著愜意,他還找來了工匠重新修繕了別院的浴池。

此處是成天復老早買下的院子,久久不住人,需要修補的地方也多,來來去去地用了許多工匠。

因為這事,秦家那邊還來人跟祖母說了,說是兩個孩子剛剛成婚,雖則都是不缺錢銀的,但也還是收斂些好。

另外他們府門前的人也太多了,總是這麼熙熙攘攘,就算他們不曾開門收禮,也不像話,傳到諫官和陛下的耳朵里,是要三人成虎的。

知晚跟成天復轉述了這些話,成天復卻渾不在意,問知晚作何感想。

知晚表示:「若是有人想找茬的時候,就是穿著滿身補丁的衣服出去,別人也會說你衣服上怎麼有這麼多的彩頭。那些送禮的人若是無人攛掇,哪有這死皮賴臉,轟攆幾次都不走的?這滿京城修繕府宅的可不止我們一家。怎麼秦家都能聽到這京郊荒野院子里的事情?可見是別有用心之人在為我們張揚,那眼睛偏緊盯著我們一府……不過我也不怎麼想吃烤肉,要不……那別院就別修了。」

成天復真領著她在武場子里正伸腿,聽了這話,瞪了她一眼道:「是誰前些日子做夢,夢見自己生啃了一隻羊的?」

知晚從小就是個饞妮子,可她偏偏又十分節儉,但若是有什麼想吃的,非要憋到年節,給自己找足了借口才會去吃。

成天復小時很是嬌慣妹妹,起初是偏著自己的親妹妹多些。

等後來,來到盛家,盡量做到幾個妹妹一視同仁。後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來時,就變成疼知晚多些,

再後來,漸漸的只偏疼知晚一個!那時連得晴不無酸意道,家裡誰說話也不好使,只盛家大表妹的一句話,哥哥什麼時候都回入在心裡。

如今自己小娘子,夢裡饞醒,嘟囔著想吃烤羊,就是上天入地也不能耽誤啊!

至於那些碎嘴之人,愛說就說去吧。

終於這一日飄雪,別院的烤窯也開始生火開始了。知晚還特意讓得晴和盛家的三個妹妹弟弟一起來玩耍。

這次香蘭並沒有過來,嫡母王芙倒是領著兩個孩子來了。她一向是好脾氣的,可是今日來到別院里下了馬車就哭。

弄得兩個雙胞胎圍前圍后的,喊著「娘親莫哭。」

先到的知晚和得晴面面相覷,連忙走過去攙扶著王芙坐下。

王芙雖然擔著嫡母名頭,可不過比知晚她們大了不到一輪的年歲,跟著知晚也能說上知心話,在盛家不好說出的憋屈,現如今倒也能說了。

原來她這般是被香蘭氣的。

這兩天王芙著人打聽了那林家兄妹,覺得那林公子可沒有香蘭說得那麼好。

就是無依無靠的兄妹倆依附著舅舅過活,至於那小姐說的家產一類,因為他們是外省人,也不得知。但是相處過的,都說這位林小姐是有駱駝不說馬的主兒,嘴裡總是炫耀著她家父母健在時的顯赫,有些端不上檯面。

王芙便跟香蘭說了,且不論人家家底薄厚,單是那位林公子年過二十還未娶親,便要細細探究一下。

香蘭不樂意了,覺得嫡母這是見到好的就給她往外推,非要把她配給些窮酸秀才行。

這幾日,她竟然尋了自己生母白氏的娘家兩個舅舅跟嫡母論道,只說既然香蘭看上了,最起碼她這個嫡母也要去提親才像話。

香蘭的生母不在身邊,她的父親又故去的早,王芙作為嫡母更不能因為香蘭的母親出身卑微,又被盛家關在莊子里,就對這個庶女不聞不問。

王芙是後母難為,只是自己明明好心替香蘭把關,卻被她這般挑理,連舅舅家的人都搬來,不知道的,還以為王芙有多麼苛待庶女呢。

王芙為人厚道,一時心裡委屈,又不好去攪了婆婆的清凈。所以香蘭賭氣不出門,鬧著在府里絕食時,她便來到了這裡散散心,解一解煩悶。

得晴在一旁聽了,覺得舅母真是想不開:「平日里就見她跟林小姐打得火熱,那手腕上戴的也是林小姐贈給的她,開口閉口都是情深似姐妹。倒顯得我們這府里正經的親戚姐妹都是假的一般。她既然這麼認那位林公子是佳偶,舅母就成全了她,也免得落埋怨!」

得晴從小就是財大氣粗的,自然知道香蘭眼皮子淺,愛跟在人後佔便宜的毛病,真是一百個都瞧不上香蘭。

知晚知道王芙有胸口痛的毛病,不想讓她鬱氣,所以笑著道:「母親怎麼被氣成這樣?你是嫡母,做了應盡的本分,將其中的厲害都跟她和她白家的長輩都說清楚,若是他們一意認定,那您便可以請媒人,去尋林公子的舅舅商定。若是兩家都同意,就是定禮過聘的事情了。至於以後他們過好過壞,又豈是母親能算準的?只是有一樣,萬萬不可讓他們私下定了終身,讓人落了話柄。」

王芙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她伸手揮退了伺候茶水的丫鬟,壓低聲音道:「因為家裡香蘭的事情,我就防著這個。所以多在她的院里抽調了婆子,出門也要跟緊了。」

結果有兩次,那位林小姐都借口要支開她們,要香蘭跟林公子獨處。還是她派去的王家出來的婆子態度強硬,這才沖了兩次局。

也正是因為這事兒,王芙對那林公子沒有什麼好印象。一個二十歲的人了,就算外省來的又不是什麼禮數不懂?非要跟年輕小姑娘獨處,既然喜歡,為何不找媒人來說親,這可像話?

若是香蘭不找白家人,得晴和知晚兩個人還真沖著姐妹一場,要好好勸一勸她。

可現在看香蘭真是欺負老實人,竟然找來白家的親族來壓王芙,這樣的泥坑子,誰愛摻和?搞不好,香蘭還會覺得她倆嫁得好,就不願意她嫁給富戶呢。

勸好了嫡母之後,知晚便帶著僕人,往烘烤好的地坑裡下羊腿、鴨子,還有片好的乳豬。

這在地坑爐壁里悶出的肉食,最是焦脆鮮嫩,腌制的汁水也可以很好地保留。

成天復以前在軍中時,給知晚寫信提到過如此美食,他說得無意,竟然讓知晚實在挂念了許久、

最近成天復聘了個塞外的廚子,總算能呈現一下讓他的小娘子饞涎欲滴的塞外美食了。

得晴上次懷孕吐得七葷八素,這次懷孕后,胃口特別好。

聞著坑洞上悶著的葦席棉布傳出來的香味,得晴覺得就著味道能吃兩碗米飯。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時,羊腿總算烤透了。成天復也帶了一幫軍中的同袍前來品嘗美味。就連陳玄將軍也帶著夫人前來。

昨日又下了一場新雪,坐在暖炕上圍著矮桌吃酒、切肉最是得味。成天復跟同袍們在前廳喝酒,女眷們在後面吃著烤肉,幾個軍眷都紛紛給知晚敬酒。

知晚笑著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打的什麼名頭?竟然要灌醉我不成」

陳玄的夫人楊氏笑著道:「你說什麼名頭,我們就是灌一灌藥娘娘,算是救命之恩的謝禮了。」

在座的諸位都是軍眷,自然知道鹽水關的內幕。更知道這位盧醫縣主大顯神威,救下自己夫君的事情。

這「葯娘娘」的禪機一打,大家都心知肚明地大笑,就連得晴都抿嘴笑。

倒是王芙不明就裡,有些聽不太懂。

知晚可不想攬些什麼軍功出風頭,自然也含笑打岔過去,聊了些別的。

今日來的軍眷,都是這次得了升遷的將軍內眷,有幾個還入了禁衛軍,一時閑話起來,便到了宮中的用度減少的話題。

據說最近內侍監異常憊懶,總是剋扣府里諸位娘娘的日常用度,有幾位娘娘便跟相熟的禁衛軍夫人抱怨,指望著她們得些便利,幫忙往宮裡送些緊俏的東西。

不過這幾位夫人知道,如今戶部管錢的是成將軍。深宮裡的女人缺些東西,雖然也不是什麼火燒眉毛的事情,但深宮無小事。

這幾位夫人覺得,就算戶部錢銀再少,還是不要剋扣了宮裡的用度,不然的話,對成大人的官聲也不太好。

她們雖然沒有將話說得太透,可是知晚是何等聰慧?一聽她們說起,便立刻想到了其中的關卡。

可關鍵是,成天復對於公務上的事情並無太瞞著她。甚至還跟她討論過宮裡的用度幾何的事情。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剋扣了宮裡的錢銀?只不過是削減了往常宮裡不必要的開銷,減了幾次圍獵用度而已。

畢竟陛下年邁,不愛走動,宮裡的皇子們若是手癢,完全可以在京城外的圍場子射獵,不必勞師動眾地前往西山獵場。

諸如此類減少用度也都呈報給陛下,得了恩準的。

給宮裡的妃嬪們減少用度又能省下多少錢?

順和帝的妃嬪並不算多,有頭臉的只十幾個,豈能讓皇帝的妃嬪過得不如地主家裡妾侍?

可聽內侍監的意思,今年天災,各種收成都不好,譬如宮裡慣常吃的綠粳米減產,只能緊著陛下和幾位正妃受用,別的妃嬪只能吃平常的大米。至於布料、精碳也有各種各樣的理由,總之最後能是將責任推卸給戶部給的開銷不夠上。

這麼一看,就是有人要給成天復積攢些怨恨,要在陛下跟前給他些顏色。

戶部就是給天下做錢糧的大管家。若是成天復既生不出錢銀,還讓皇帝的女人過得苦哈哈,那陛下會作何感想?

難怪成天復今日將烤肉局子移到了偏僻的郊外,宴請的也都是自己的至交同袍。

不然若在京城裡,這噴香的烤肉味四溢,做臣子的比帝王家吃得都好,要人作何感想

知晚誠心謝過了幾位嫂子的提醒,然後就開始給她們分肉,切鴨。這烤肉用暖窯里養出的青菜葉子包著吃,既解膩又清甜.

她們正吃酒時,成天復突然來到了后廳,將知晚叫了出來:「我今晚便要跟幾位弟兄抽調人手,出趟門,大約幾日後回來,家裡的事情你自己要照應些。」

知晚之前壓根沒有聽成天復說過要出門辦差,因為這幾天雪厚,就連上早朝都歇息兩日呢。再看成天復他們,穿得都是短裘勁裝,還拿了雪地前行的滑木板子,似乎要踏雪而行的樣子。

轉念間,知晚就明白了,她的夫君這是要趁著雪天驛道難走,消息滯緩的節骨眼……去掏倉鼠洞去了。

她料想得不錯。這幾日,成天復領著心腹核對戶部的賬目。這些賬目看著條例清楚工工整整,完全看不出錯漏之處,一看便是做賬的高手所為。

那一個個的老油條也是摁捏不住把柄。

成天復想了想后,乾脆只選倉稟一項,細查「火耗」。這所謂的「火耗」就是倉稟集糧的損耗,比如不小心走了火燭,又或者受潮霉變,蛀蟲啃食的損耗在所難免。

這些升斗差異,其實最是容易被人動手腳的環節。

若是攤平在賬目里看,往往損耗不大,可是凡事都架不住天長日久,這些小數目集合起來,數目驚人。這也是歷朝的貪官們不顯山露水,悶聲發財之處。

這等隱蔽手段,若要細查,如何能查出來?

戶部里的老資歷們看著成天復整日在舊賬司里忙進忙出,也不幫忙,都抱著臂膀冷笑,等著看這位成大人的笑話。

可他們打死也料想不到,成天復會在短短几日內查出了紕漏,選定了目標,

這次成天複選了董長弓的親信主管的雲縣倉稟。

他這次宴請的同僚里有幾個是刑部辦差的,都早早撒下人手在雲縣附近。等成天復帶著人,一路划著雪木板到了雲縣,正好用了一夜的功夫。

雲縣乃京城附近皇倉所在,對於戶部右侍郎雪夜前來,倉稟的糧官們是一點防備都沒有。

還沒來得及寒暄,就看見成侍郎領著呼啦啦的人一筆筆計算損耗,那認真仔細勁兒,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把柄找尋得讓人頭皮發麻。

譬如「火耗」手記里說,三年前秋,雲縣皇倉走火,用時一時辰,燒了三座倉稟。

可據當日周遭百姓回憶記載,大火燒了不到兩刻就停止了,有些窮苦的百姓,原指望去燒毀的倉稟那撿拾些燒糊的黍米裹腹。

可到了只看見發焦的木頭,卻沒有半粒黍米。提鼻子聞時,更有股子菜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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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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