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她後來懷疑自己是被那對老僕賣給了人牙子才是,所以人牙子才毫不在意她家人會不會贖她,而且不准她再提起自己的姓氏……
還記得在逃亡時,她曾經哭著問那對老僕,爹爹到底犯了什麼事情?老僕含糊只說,爹爹貪贓枉法,觸犯了律條一類。
可貪贓枉法只罰沒抄家就是了,按照那老僕前後的說辭,竟然好似有人在脅迫著他們斬草除根,殺了她一樣。
不過那對老僕還算良心未泯,只將她賣給人牙子,來個查無蹤影,也算讓她就此保全了性命。
爹爹其人何等正直,怎麼會像老僕所說,犯下如此滔天大禍?
以前的她顛沛流離,一心只想尋奔親人,快些去嶺南外婆家。如今才算徹底懂了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至理。
她一直對當年父親的案子產生了無盡的疑問,爹爹究竟是貪贓枉法,還真被奸人所害呢?
若想要查明這些事情,她需得去看當年的卷宗……若是身在京城,以後再借著人脈訪查,倒是方便些……現在的她,還不能離開盛家!
這一夜,香橋輾轉難以入睡,在入秋寒涼的夜晚里,只能緊緊抱著懷裡那隻雪白毛絨的小貓兒。
這幾年的苦難日子裡,嶺南的外祖母家是照亮幽暗冰冷日子的火苗子,可是現在火苗熄滅了,她竟然不知茫茫天地間可還有她的親人了……
想著想著,小丫頭忍不住鼻子發酸默默抽泣了起來。
可是就在這時,屋門處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原來是守夜的單媽媽聽到了屋裡的動靜,以為小姐夢魘了,便進來看看。
等單媽媽挨到床前時,問她是不是做夢了時,小丫頭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我……夢見我娘了……」
單媽媽自覺恍然——是了,老爺將要迎娶新妻,以後也會有新的嫡子嫡女,這孩子雖然白日里總是一副笑臉,心裡怎麼會不想起亡母而有些傷感呢?
可看著那張濕噠噠的小臉,她老婆子卻不好勸什麼,只能給香橋的被窩裡換了個溫熱的湯婆子,再給她添一一床棉被子。
這老爺也是,官運沒有當年的老太爺亨通,便凡事極力效仿仙逝的父親。
老太爺當年為了萬歲籌建軍資而捐獻了半身的家產,此後奉行節儉,到了盛老爺這裡,又將吝嗇家風發揚光大,大有趕超家父之勢。
這天都快大冷了,也不說燒地龍加炭盆子……難怪孩子睡不著,夜裡想娘。
第二日時,單媽媽倒是跟孟老太君略提了提。
老太君聽了微微嘆氣:「每天看她樂呵呵的,還以為是長大了,其實還是個孩子……她那個爹整日忙著娶新婦,都無暇關顧府里的兒女了。」
單媽媽介面道:「可不是,大小姐如今也是變得太懂事了,昨夜也不大聲,只將臉兒埋在枕頭裡啜泣著,也就是我這人老覺輕的婆子聽見了,那些覺沉的小丫鬟大約都不知道小姐昨夜哭了一場,早晨我收拾被褥時,看那枕頭濕得像水撈的一樣……冰冰涼哦……」
老太君搖了搖頭,一時又想到那個當老子吝嗇,非要效仿先父節儉,不入冬不點地龍。可憐沒娘的孩子,夜裡居然只抱著貓兒取暖,哭得厲害時,豈不是涼得心窩子都沒點熱氣?
當天老太太發下話來,大小姐前些日子剛病過,身子不禁寒氣,給大小姐的屋裡點上地龍,她院里的炭火錢不走公中,由著老太太自己的嫁妝錢里出。
一時間,盛府這一年入秋時節居然熱氣蒸騰。
盛家母子三人寄住的院子里燒著自己買來的炭火,盛香橋的綉樓里的地龍也蒸騰起來。
唯有白姨娘的院子里還只能靠炭盆子取暖。
氣得盛香蘭直問白氏,莫不是她和弟弟就不是父親的孩子?怎麼滿院子冒熱氣,就他們院子冷得跟冰窖似的?
白氏趕緊捂住女兒的嘴,如今新婦馬上就要入門,她這般嚷嚷豈不是要讓老爺聽了厭棄。
白氏倒是知道成四曾經主動跟老爺提出要為盛府買入過冬用的炭火。
可是她家的盛大人卻覺得外甥這般做是暗諷盛家吝嗇,不理解他效仿先父的苦心,於是黑臉申斥外甥顯闊,不光在廚房堆積了如山的魚肉,現在又要買炭燒柴,是覺得他盛家買不起那幾擔木炭柴火嗎?簡直敗壞了盛家的家風,將成家的奢靡之氣帶入了盛家。
那日據說盛宣禾引經據典,教訓了外甥半天。
看舅舅不悅,成天復自然不再提賣炭的事情,只是購入一車炭柴,將母親院子里的地龍燒熱便是。
可如此一來,盛宣禾老爺為了面子,更要堅持自己的家規,只苦了白氏的院子,只能燒些炭盆子驅寒,成了盛家的臉面,堅守盛老爺的先賢道義。
不過盛香橋很明白假爹的苦處——家裡用錢銀的地方實在太多,今年的風雨不暢,佃農欠收。盛家一向沒有苛待佃戶的名聲,是以也放寬了租金,讓本來就緊巴巴的盛家有些捉襟見肘。
就好像她,在茶樓買了一幅畫后,一朝便銀袋子見底,連跟那些府宅小姐們交際時,都拿不出打賞馬夫小廝的碎銀子。
這些天她一直去表哥的書房幫忙,熱絡維繫了一下假兄妹的交情,
……
不過因為有了地龍,睡起覺來暖烘烘的,血脈這麼一暢通,加之最近夜裡有時失眠,難免貪睡些。
這天她起來時,發現自己又起晚了,連忙洗漱一番便去表哥的書房幫忙攏賬。
成天復看著她烏黑的眼圈,一邊寫字一邊問:「怎麼昨夜沒有睡好?」
香橋笑了笑:「凝煙給我換了個新枕頭,睡著有些不舒服,表哥,您今天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賬目?」
成天復這兩天的確有些忙。成家驟然放出這麼大一盤生意,如何能甘願?成培豐先前挑唆鋪子里的熟手掌柜的們集體請辭。
然後又暗地裡唆使田莊、船運的佃農、船把式們鬧事,待黑臉唱夠,成培豐又親自找上門來,委婉地暗示他正是年少讀書時,若是一味將心思都撲在這些錢銀瑣事上,充其量只是一介商賈。
倒不如像以前那般,全權交給他來照應。到時候年底的紅利,他一分錢都不會短缺了自家侄兒侄女的,而成天復也不用管顧這些沒完沒了的瑣事,可以專心備考了。
成天復倒也沒有冷言哄攆大伯父,只耐心聽了完了大伯父對兩個成姓子孫流落在外,不知如何生計的憂苦。
說教了半天後,直到成培豐腹飢腸鳴時,成四才跟大伯父說盛家節儉,每頓的飯食都是按著人頭定量。
大伯父來得倉促,廚下沒有備下他的飯食,所以侄兒就不留他用飯,請他回府自便吧。
據門房說,成家大爺是罵罵咧咧走的,想來以後田莊碼頭的糟心事還是會有不少。
香橋因為買畫的緣故,好不容易積攢的銀子一遭撒了出去,便想著到表哥這裡忙些細碎零活,討一討賞。
而成天復看小表妹又來殷勤幫忙,倒也沒有拒絕,便拿了流水讓香橋核對。
今天也是如此,還讓青硯拿來了冬棗和香茶擺在表妹的旁邊。
香橋搬了把椅子坐在表哥斜對面的小圓桌上,讓凝煙端來暖手爐子揣在夾襖懷裡,然後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盤來,偶爾累了就吃一顆棗,飲上一杯茶。
只不過這麼幾天她細細一算,這月的流水較之上月可少了很多。看來成家大爺夠厲害,這般唆使人折騰,讓成氏兄妹的產業大受影響,若是長此以往下去,當真要倒貼銀子入鋪子里去了。
盛香橋比成家大爺還關心成天復的產業,畢竟是她的衣食父母錢老爺,若是這般敗落下去,她每個月五兩的月錢豈不是沒著落了。
就在這時,外面的小廝進來說:「少爺,京郊縣下秉仁藥鋪的胡掌柜有要事跟您商量。」
香橋聽了原本準備起身迴避,可是成天復指了指一旁的小屏風道:「你去那待一會。」
於是香橋坐在小屏風後面,捧著碗吃棗,權當歇息了。
不一會一個胖臉的中年男子便走了進來,跟成天復說著店裡新近的麻煩。
原來店裡最近花了半年的流水進了一大批來年的藥材。其中不乏人蔘松茸一類的珍品。
可是因為店鋪新舊人手交接出了岔子,驗貨后竟然將那些藥材擱置在了臨河的幾間倉庫。
那幾間庫房年久失修,遇上連天的大雨,藥材都被淋濕了。
遇到這麼大的事情,掌柜的不敢不報,不過也是大事化小的說辭,只說雖然受潮,但是晾曬之後打了折扣,也能賣出去,雖然少賺些,卻能降低損失。
成天復只說知道了,也沒有再說什麼便讓掌柜的先回去了。
待香橋轉出來的時候,正要拿算盤繼續算數。就聽成天復問:「你也聽到了方才的話,你怎麼看?」
所以香橋沒想到話少的表哥會有此一問,抬頭怯怯地對錶哥道:「那個……表哥,你這兩個月的生意似乎不太好,的確應該避免太大的折損……」
成天復被揭了經營不善的短處也沒有羞惱,只「嗯」了一聲。
盛香橋想了想說:「我方才胡掌柜說那幾間賣葯的鋪子因為進了一批潮濕發霉的藥材,可能要折損了一大筆葯錢,的確得想想法子才好,不過……藥材晾曬好了還能用……」
成天復背靠長椅,問香橋:「你說這法子好不好?」
香橋搖了搖頭:「別的我都不懂,可是藥材一類卻還有些皮毛。有些藥材受潮后的確晾曬一下還能用,可是大部分藥材的藥性卻要大打折扣,甚至有些藥材還會產生毒性……窮苦人家拿銀子買藥材不易,往往是救命之用。雖然扔了葯可惜,但也比延誤病情,吃出人命來好……如今表哥您接手鋪子,庶務尚未通達,而那掌柜的也是新上任的,生怕自己的表現不如先前的掌柜,若是想著讓流水賬面好看些,下面欺上瞞下,背著你賣些不該賣的,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大事來,最後收拾爛攤子的還是表哥您。我覺得表哥應該處置了那匹藥材,讓人知藥鋪新東家的行事重義不重財。」
她一口氣說完了,卻不見成天復說話,只見他幽深的一雙眼,一直盯看著她。
香橋也覺得自己似乎話多了。
不過她的外祖母家乃行醫世家,聽母親說外祖母當年雖是女子,回春妙手不遜於宮中御醫,甚至給宮裡的貴人們都瞧過病。母親繼承了外祖母的衣缽,所以父親從小就讓她背葯訣、看醫書,也算承襲了外祖母的衣缽,雖然不用她行醫治病,但學習這些,照顧自己與家人也不錯。
當年外祖母不貪慕權貴,婉拒了京城貴人的挽留,懸壺濟世解除貧苦百姓的疾患。
所以香橋真是聽不得胡掌柜的話,任著他用受潮的藥材去糊弄病人。
若再來一次的話,香橋還是要多管閑事,勸一勸表哥的。
可是她說了這麼多,成四也不說話,只幽幽看他。
他的那雙眼甚是好看,鳳眸清朗,睫長如扇,若是正當芳齡的少女被這般英俊的少年久視,只怕會臉紅心跳得厲害。
可惜香橋年齡還小,被表哥看久了,便疑心他要剋扣月銀,連忙補救道:「當然,表哥您一定成謀在胸,想出了應對的好法子。」
這一記馬屁有些流於痕迹,所以少年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終於開口道:「聽說你前些日子舍了一筆大財。」
前天他外出查看田莊時,正好遇到了帶著友人去京郊狩獵的金世子。
雖然兩人最近不常在一起玩,但畢竟是小時便牢建的同窗情誼,金世子錘了成四幾下胸口后,便將冷臉熱屁股的誓言忘得一乾二淨。
拉著成四去京郊的酒家飲了些自釀的酒水,金廉元大大咧咧地講了他的表妹花三十兩高價買畫的事情。
香橋聽成天復這麼說,也猜到了自己的未婚夫是個大嘴巴。索性她也不隱瞞,只低聲說:「看那畫實在是喜歡……」
不待聽完她的搪塞之詞,成天復又道:「你整日揣著大筆的錢銀外出,是準備尋機會溜走嗎?」
香橋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奸商世家養出來的孩子,舉一反三的能力可真強……
「我……」還沒等她圓謊。成四拿兩本厚厚的賬本,慢慢走到她的小圓桌前,然後坐下說道:「我知你在盛家的情形,應該日日如坐針氈,不過盛家再怎麼不好,也比你一人在外飄零要強。外祖母也甚疼愛你,若是你走了,無論舅舅怎麼說,都要讓她老人家傷心難過。距離兩年的婚約日還很長,你在盛家,慈寧王也不會拿你怎麼樣。再說區區三十兩的盤纏錢,又夠做什麼的?」
香橋抿了抿嘴,聽這話頭,又疑心表哥要漲她的月錢。
就在這時,成四將賬冊擺在了她的面前:「既然你熟稔藥材,又是機靈的,不如幫我管管這兩家藥鋪子,以後不光有月錢,還有年底的紅利能拿。」
香橋驚訝地看著他,一時不敢相信,他就這麼輕飄飄地將兩間鋪子叫到了她這樣的小丫頭的手裡。
「表哥,你昨日跟世子去喝酒,可是宿醉未醒?」她試探問道。
成天復又笑了笑,繼續說著:「店鋪里是有掌柜的,並不需你做什麼,不過是月底攏帳,調配人事。像攏帳這些,你不是已經會做了嗎?而且關於藥材的處置,你也講得頭頭是道。鋪子交給你,我放心。」
看小丫頭的嘴張得老大,他起身站起來看著她道:「當然,若是經營不善倒閉了也不打緊,反正這兩間鋪子我也打算兩年後給你,你為了我母親的事情立下了大功,只給你二十兩的賞,倒顯得我吝嗇了。」
表哥!
盛香橋騰地一下子站起了身,對錶哥的孺慕之情滿溢於心,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成天復倒是熟稔了這個小財迷的短處,笑了笑,道:「明日我讓青硯領著你去鋪子查看,外祖母說過讓你學些庶務,再沒有比打理鋪子更鍛煉人的了……你以後也可安心些,不必去煩憂自己的前程。」
香橋知道成天復的意思。他固然大方,肯舍了兩間鋪子,但也是有安穩軍心之意,讓她每日的事務滿滿,不再一味想著逃跑。
畢竟有兩間藥鋪子這樣的大肥肉墜著,一般人都捨不得走了。且不說他最後會不會給她房契,若是經營得宜,光是每年的紅利,就能講她這個小叫花子撐得溝滿壕平。
從掌控人心的手段來說,成表哥比吝嗇的假爹要強上許多,可真是一把捨得花錢的好手。想著將來走上仕途,也必定人脈廣布,官運通達啊!
既然這般,她當然不會推拒。
想要追查父親當年案子的底細,同時查找自己是否還有親人在世,都需要大把的錢銀。每個月五兩的月錢實在不夠。
雖然這兩間藥鋪子如今有些經營不善,但畢竟是來錢的大路,權看她自己有沒有本事,吃得下這塊大肥肉了。
外祖母聽說成天復居然讓香橋表妹管鋪子,只笑著說胡鬧,可也沒有阻攔香橋去管。
這孩子心事太重!
眼看著新婦要入門了,她若因為思念母親,夜夜淚透枕褥豈不是要哭瞎了眼兒?倒不如忙些,省的胡思亂想。
就此以後,盛香橋每日上午去看藥鋪子,下午要跟著崔夫子學習功課,當真是忙成陀螺。
因為上次在姑母款待女眷時故意賣慘,盛香蘭最後到底被父親禁了足,在嫡母入門前,也得跟著嫡姐一同修習。
香蘭不敢忤逆父親,只能收起衣箱子,不再想著每日費心打扮交際,只乖乖跟著崔夫子學習。
她雖然知道表哥讓嫡姐幫忙打理藥鋪子,但並不知表哥是要將兩間鋪子都給香橋的隱情。
可這也足夠引起香蘭的妒忌之情,覺得既然都是表妹,表哥為何要厚此薄彼?於是也尋著機會到表哥的書房裡送補湯,透露出自己也想像姐姐那樣,幫著表哥打理庶務,歷練一番。
成四倒沒有駁香蘭表妹的面子,只給了她賬本,讓她算賬。
香蘭琴棋書畫樣樣都學得有些模樣,可是敲打算盤這樣的精細活還真不會,而且那些流水剋扣看得人實在眼花,一時間只算了一筆糊塗賬。
這讓一來,成四表哥不必再說什麼,香蘭就委屈難堪得捂著鼻子,哭跑著離開了。
不過這幾日,香橋看見妹妹香蘭的腰間也掛著個精巧的小算盤,看樣子妹妹立誓要頭懸樑錐刺股,補上這一門的短缺才好。
可惜管理鋪子並非香蘭妹妹臆想的那般有趣。香橋原本也以為這不會太難,可真到了鋪子里,便是滿頭的官司,簡直有徒手堵河堤之感。
別的不說,單是先前損耗的那批藥材就讓人頭痛。
胡掌柜原本是打定主意,賤價買了那批發霉藥材的,可憑空掉下來個表小姐,張嘴就讓他將那批藥材全都銷毀了,也虧得她能說出來。
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知道柴米油鹽貴嗎?少爺將鋪子交給這麼一個小丫頭的手裡,莫不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這般想來,掌柜連同夥計看見一個半大的丫頭從馬車上下來時,且須得些功夫,才能妥帖收拾眼角眉梢的怠慢之情。
再說香橋來了這藥鋪也有幾次了。初時只時略坐坐,跟胡掌柜熟悉兩間鋪子夥計人事。再然後就是典庫一類的。
不過盛大小姐反覆強調受潮的葯不可再入鋪售賣。胡掌柜明面上滿口答應,心裡卻一喜。
讓這個富家千金來掌管著藥鋪子也好,年齡小不懂行,也好糊弄。
但凡久做掌柜的,都有自己的生財之道。譬如這胡掌柜便精通夾帶私貨。
他做久了這行,來貨的渠道多。在藥鋪子里售賣些低價收來的藥材,待分賬的時候再把本錢紅利算出,便神不知鬼不覺,只要買通了夥計,上下一心,就算東家來查賬也查不出分毫痕迹。